萧克回忆录-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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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信对“九大”起了重要的影响和指导作用,信中对当时政治形势的分析,
对中国革命特征、中国革命道路和红军基本任务的阐述,特别是指出红军中
存在的不正确倾向的表现、根源和纠正办法等,使我们都有一种茅塞顿开的
感觉。中央的来信中,许多观点与毛一致,说明他在政治问题上的确是高瞻
远瞩。
会议讨论了中央的指示,总结了经验教训,改选了前委,一致通过了红
4 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的决议,即著名的“古田会议”决议。这个决议是毛
泽东根据中央来信内容并结合红4 军的实际主持起草的,它总结了从南昌起
义开始两年多来的建军经验,划清了我军与旧式军队的界限。总结的经验有
高度原则性,有理论的系统性,也很具体、实在。对红军存在的错误倾向,
不仅提出了问题,而且有的放矢地提出了纠正的方法,针对性强,有废有兴,
有破有立,文辞质朴,没有空谈阔论。直到今天,不仅在原则上,而且在许
多具体规定上对我军建设、尤其是政治工作,仍有现实意义。古田会议后,
据说中央把红4 军的这些经验介绍给鄂豫皖、广西左右江、湘鄂西等根据地,
供各地红军学习、参考,促进了红军和革命根据地的发展。
“九大”后,红4 军翻越武夷山,进至江西,这时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情
景,确实是“山上山下,风展红旗如画。”
我们在富田住了一个星期。蒋介石派独立15 旅唐云山部来进攻,敌人有
一个营占水南。红4 军决定消灭该敌。第一天上午,1 纵队为前卫,向水南
进攻,后续部队还没全部到就打垮了敌人。继续前进,走了还不到20 里,又
打垮敌人一个多营。第二天,全军集中兵力(共4 个纵队)打敌人主力所在
的值夏,下午三、四点钟,又打垮他一个多团,这样,我们将敌人一个旅全
部打垮了。这一仗是红4 军打开上杭后又一个大胜利,仅重机枪就缴获了12
挺。
3 月间,4 军1 纵队成立教导队,我以纵队参谋长兼教导队队长,赵尔陆
为党代表,学员一半是我们自己的老战士,一半是俘虏过来的班长和老兵。
学期3 个月,主要是在行军中训练,教官就是我们自己。军事教材用的是打
龙岩时缴获国民党的操典,武器就是步枪。有时也请毛泽东、朱德来讲课。
毛泽东来讲红4 军九大的精神,朱德来讲过射击和利用地形地物等战场行
动,他们既有威信,又有水平,很受欢迎。
林彪规定我在打仗时回纵队司令部,执行参谋长职务;不打仗时就住在
教导队,全力抓教导队工作。这也是我第一次兼任军队干部的教育工作。
水南、值夏战斗后,我们南进到赣州,围了5 天,没打下来,便
南下打大余、南雄、信丰。
此后部队情况很好,战斗也顺利,在南雄打垮广东军阀余汉谋师的两个
营,在信丰消灭守城的地主护卫团五六百人,大大促进了当地游击战争的发
展,也扩大了红军队伍。
1930 年4 月间,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在中原大动干戈,一场空前规
模的军阀混战爆发了,这是红军和游击战争大发展的极好时机。然而,以李
立三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这时在中共中央占了统治地位,并逐渐在红
军中推行一整套冒险主义的计划。
第八章战斗在中央苏区
1930 年5 月间,我们由赣南再度入闽。6 月上旬在上杭官庄击溃金汉鼎
部周志群新编第14 旅,即进入长汀县南阳。这时我们得到全国红军代表会
议的精神。本来,5 月初,军部派1 纵队党代表熊寿祺去上海,把我们打南
雄、大余时筹的一些金子给中央送去,正好赶上开全国红军代表会议,他就
作为红四军的代表参加了。但会议结束后,熊寿祺一直没有回来。1950 年春,
我在汉口碰见他,才听他说,从上海中央返回闽西时,在厦门被敌人扣住了,
他家把他保释出来,送到上海复旦大学读了两年书,后又到日本读书,以后
在四川作社会活动。
我们是通过秘密交通线得到全国红军代表会议精神的,中央要求各地红
军分别集中组建正规的军团。根据这一精神,红4 军前委和闽西特委在南阳
召开联席会议,讨论红军改编的问题。因当时没有接到中央的正式指示,只
是议了议,没作决定。
6 月中旬,我们从南阳移到长汀。两天后,中央代表涂振农来了。他传
达了中央(立三路线)关于整编红军的指示和对形势的分析,以及要“扩大
红军一百万”、集中全国红军攻打中心城市的冒险计划。当时中央看到蒋冯
阎军阀混战爆发,对革命形势看得过于乐观,说什么“统治阶级十分动摇”,
“国民党很脆弱”,“不攻自破”,“一攻就破”等等。因此命令各地红军
进攻中心城市,配合全国武装总暴动,夺取全国政权。
根据中央指示,前委决定将赣南、闽西地区的红军编为第1 路军(不久
改为1 军团),红4 军一分为二,以原4 军的1、2 纵队和由福建地方武装编
成的3 纵队,组建一个军,仍称4 军;以原4 军3 纵队和福建地方红军12
军合编为一个军,称12 军;黄公略的红6 军改为红3 军。胡少海领导的福建
地方武装编为21 军,另外,决定由陈毅将赣南第26、27、28 等纵队和赣南
独立师编为红22 军,这个军是1930 年在信丰成立的,第二次打长沙后编入
1 军团。
公布干部名单时,我为4 军3 纵队司令。当时心情很复杂:一来红军编
成大兵团,要打大城市,适合了我们盼望革命快成功的愿望,感到非常兴奋;
二来我知道3 纵队是由闽西农民军组成的,武器少且落后,人员也缺乏军事
素养,我当过农军连长,知道带农民军的艰辛,现在又要去当农军司令,心
里多少有些不大痛快。
新任4 军军长林彪和军委书记谭震林找我谈话,说:“3 纵队是新队伍,
你要快去,我们不久就要出发打南昌啊!”
我一想,这是前委决定的,就答应了。因很快要出发打仗,我对自己的
队伍心里没有底。以前带过农民军,但只有一个连,不到100 人,管理训练
都可以亲手办;现在1000 多人,不能自己喊口令、讲课、下操,必须通过干
部。常言说:“打枪靠兵,指挥靠官”,只有解决了干部问题,才能保证部
队能打仗。我就找林彪和谭震林,要求把我兼任队长的第1 纵队教导队全部
调给3 纵队。这个教导队有50 多名快毕业的学员,已经过了3 个多月的随营
训练,军政素质都比较好,林彪和谭震林很痛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我真高
兴,就去3 纵队任职。
3 纵队政委张赤男,福建长汀人,是一位好的同志。他毕业于黄埔军校
第五期,参加了广州起义,以后回家乡,以中学教师作掩护,开展党的秘密
工作,很多青年学生在他的影响下投入了革命,后来他又组织游击队,并逐
渐扩大,到汀州改编时,已发展到了两个支队。部队中建立了党的组织,还
配了政治干部。当闽西特委决定他们加入主力红军时,他很快带着成建制的
农民军到汀州参加整编。我为有这么一位忠于党而又有能力的政治委员感到
欣慰。
在汀州,我抓紧整编和训练部队,张赤男主要抓部队的巩固工作,还派
人继续动员农民参加主力红军。
两星期后,全军在汀州开誓师大会,随即向江西出动,去打南昌。部队
经瑞金、兴国、富田、水南、吉水、永丰、清江,一直到樟树镇附近。湘军
鲁涤平部一个团驻守樟树,红四军把他打垮了。占领樟树镇后。了解到南昌
驻有国民党正规军6 个团。1 军团总指挥部决定不打南昌,全军西渡赣江,
到上高、高安一带做群众工作。
记得那时上级发了一个命令,上面说“窥袭南昌”,这个话很灵活,可
以理解为有利时就乘机进攻南昌,也可以理解为远远攻击一下,起威慑作用。
实际我们采用了后一种办法。8 月1 日那天,我们以一部兵力攻击在赣江西
岸的南昌牛行车站,并隔江向南昌城打枪,向敌人示威,也是纪念“八一”
南昌起义。
以毛泽东为首的总前委这一着是对的,不盲目执行中央的命令。南昌是
敌人重兵驻守的中心城市,我军虽号称军团,但大多是由地方武装和游击队
集中编成的,武器又差,打南昌不切实际。总前委就把部队转向赣西做群众
工作。我们在赣西工作20 天,扩大了部队,也筹到了军费。
前几年有人问我:当时红1 方面军执行立三路线了吗?我说,执行了,
不然怎么会从汀州向南昌进军?但又有保留,我看主要有两点保留:一是从
汀州出发时,留下了很多地方武装,在原地坚持斗争,而立三路线是要将武
装全部集中,连一支枪都要集中到红军中的;二是立三路线决定打南昌,一
方面军采取“窥袭”战略,当发现南昌驻有重兵,打不了时,立即向西做群
众工作。
我们在赣西做了一段发动群众、扩大部队的工作以后,继续西进,进到
万载与湖南浏阳之间的桐木。在此前半月,敌为阻止红军向长沙推进,派戴
斗垣旅3 个团扼守文家市。我们摸了一下敌情,认为有打胜的把握,就决定
进攻。这是3 纵成立以来参加的第一个大仗。为了打好这一仗,我同张赤男
一起,召开了大队以上干部会,传达攻打文家市的战斗部署,规定战场纪律,
并且要求党员要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党代表要同大队长一起在前面指挥。
第二天,我军进攻敌阵,红3 军从正面进攻,最先和敌人接触,吸引敌
主力。红4 军打敌侧面,红12 军迂回到敌后,断敌退路。军部给我纵队的任
务,是在1 纵队的左面展开,我纵队的两个支队平行攻击,上下一心,进攻
有序,很快就占领了敌左侧后阵地。经过三个小时的冲杀,正面敌溃退, 12
军在后面拦击,敌全旅被我消灭。我纵队缴获步枪300 多支,重机枪4 挺,
子弹三四万发,还抓获了大批俘虏。这是我们这支农民军自闽西出师以来打
的第一个大仗,也是第一次大胜利。这个胜利使全纵队上上下下的信心大为
提高。
记得刚从闽西出发时,我们这支农民军不要说打大仗,就是长途行军都
很难掌握。进入江西后,部队过乌江,那一带是赤白交界地区,离吉安、吉
水敌据点不远,敌机经常出来侦察轰炸。许多战士没见过飞机,敌机来了也
不知道隐蔽,还在那里指指点点地看热闹。为了安全,部队改为夜间行军。
一天晚上,地主武装来袭击,我们纵队在最后,敌人离我们老远,枪声稀稀
拉拉,可以判断人数不多。而新兵没经验,听到枪响就紧张起来。天快亮,
将近乌江边,后续支队的副官跑来报告,说他们的支队听到枪响就向后面跑
了。我急忙问:“跑了多少?”副官回答:“跑了一大半。”我又问:“连
长,排长跑了没有?”副官说:“他们没有走。”我生气了:“那为什么不
掌握部队?”副官竟回答:“白天好掌握,夜晚看不到,一惊就跑散了。”
我和张赤男愣了一下,一想,也不奇怪,农民军,新兵多,难免发“谣
风”。我就命令副官:“立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