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史:辽夏宋金元史-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断时续,一直拖延到 1044 年,才由一系列谈判所打破。尽管尽了最大努力,
宋朝军队还是接连遭受惨败,党项人证明了他们自己是难以对付的敌手。
在这一冲突的初始阶段,辽廷没有介入,它接受了双方派出的大使,每
一方都告之其在战争中的进展。然而,宋朝陷入严重困境这一事实不久就明
朗了,而且,在 1042 年宋朝遭受极为惨重的失败后,契丹决定向其施加压力,
以求取得宋对长期有争议的关南地区的领土让步。这一外交压力导致了和平
解决。1042 年,契丹以增加来自宋廷的银、绢各 10 万为条件,放弃了领土
要求。条约肯定了 1005 年所建立的“兄弟关系”,而且可能契丹还答应宋朝,
他们将努力说服元昊与宋朝签定和约。宋朝认为西夏和辽会成为亲密的同
⑨ '595'《契丹国志》,卷 7,第 66 页。
① '645'《辽史》,卷 18,第 220 页;卷 115,第 1526 页。
盟。但这一同盟只是大而无当的虚构:当 1043 年元昊请求辽朝同他一道进攻
宋朝时,兴宗拒绝了他,而且,西夏与契丹之间的裂痕也开始逐渐扩大。
元昊暂时表示愿意与宋朝签定和约,但他提出的条件是不能接受的,而
且他的交往方式被认为是无礼的。谈判拖延了两年,当宋廷得知西夏和契丹
已爆发了敌对行为而且首批契丹讨伐军队在 1044 年被击败后,谈判才最后达
成协议。
由于生活在辽朝边境内的一些党项部落民叛乱并逃入西夏领土避难,过
去的同盟之间于 1044 年初夏爆发了战争。辽朝指责李元昊煽动了这些部落叛
乱,虽然几乎可以肯定是他们自己在西夏边界设防和禁止部民们所依赖的马
市而引起了麻烦。当叛乱在 1044 年被粉碎后,辽朝立即派遣了一支讨伐军进
入西夏领土。
宋朝抓住了自己与西夏谈判的机会。在西夏统治者接受作为宋朝藩属地
位的条件下,于 1044 年冬天与西夏签定了一项条约。作为回报,宋朝答应每
年给西夏类似于辽的岁币,虽然数量较少:每年银 7.2 万两和绢 15.3 万匹,
外加大量的茶叶。边界贸易仍定期举行,市场对党项人开放。但是条约有一
个重大缺陷:它不像与辽朝所签定的条约,没有能够划定两国的边界,因而,
在以后的 70 年里,不断发生边界争端和爆发战争。
虽然宋朝利用了契丹与西夏爆发战争这一时机,但契丹 1044 年的入侵并
不成功。在首次入侵以惨败告终并且丧失两名契丹统帅后,边界又集结了大
军。九月份,皇帝的弟弟重元和北院枢密使萧惠被授予先头部队的指挥权以
发动全面入侵。李元昊立刻派出使节,甚至亲自来与辽朝皇帝和谈。但是兴
宗的顾问们自信能取胜,所以他们劝说皇帝拒绝求和,而在战场上处理这一
问题。这是一个灾难性的决定。辽军在西夏都城西面的贺兰山脉的一次激战
中被彻底击溃。许多契丹高官,包括皇帝的内弟被党项人俘虏。于是兴宗被
迫接受了元昊先前的臣服提议,恢复了和平。
失败使皇帝及其宫廷十分沮丧。1048 年,随着李元昊去世,西夏皇位传
给了一个婴儿,党项宫廷由于一次残酷的权力斗争而被削弱。契丹找到了复
仇的机会,1049 年秋天,一支辽朝大军侵入西夏,分三支向都城推进。兴宗
亲自率领的一支军队几乎没有遇到抵抗,但由于缺少喂马的水和牧草而被迫
撤军。皇帝的内弟萧惠率领的另一支军队沿黄河向南前进,由一支船队和补
给船支援,但遭到伏击而大败,损失惨重,萧惠几乎丧命。第三支军队则取
得小胜。它洗劫了元昊在贺兰山脉为其宠妃建立的一所离宫,年轻的遗孀和
几名党项高级官员家属被俘,但这对其他地区的严重损失来说只是小小的安
慰而已。
1050 年的第二次战争则更成功一些。辽朝军队劫掠了西夏的乡村并且接
受了一位党项将领的投降。西夏襁褓皇帝的母亲向辽廷求和,请求恢复朝贡
关系,并于 1050 年向辽派出了一名正式贡使。但数年之后双方才最后达成协
议。辽朝最终放弃了遣返 1044 年叛乱的党项部民的要求,作为补偿交换,党
项人同意交纳年贡。辽朝留下了元昊的遗孀而归还了一个被攻占的边界要
塞。1053 年,和平关系最终得以恢复,但两国的关系在几十年中依然极其冷
淡。
道宗朝
1055 年,只有 39 岁的兴宗病倒并死于一次他的经常性巡幸中。他留下
了一个与主要邻国保持和平的帝国。在前几年,他应高丽国王的请求,授予
了高丽王储一个显赫的官职。西夏国王派出使节请求下嫁一位契丹公主联
姻,并进呈另一份友好誓表。1055 年初,兴宗接待了宋朝来的例行使节,后
者馈赠他两头驯象,他还接待了更多的西夏使节。
就国内而言,兴宗时的帝国也是相对和平与繁荣的,虽然他与他的母亲
皇太后的关系依然紧张。他的曾被封为皇太弟的弟弟重元长期盘踞着南京留
守的位置,并刚有了一个儿子。①
兴宗的皇位由其长子耶律洪基(1032—1101 年,契丹名为涅邻或查刺,
庙号道宗)继承。在过去的三年中,他与他的父亲一起理政,处理政府的例
行事务。②兴宗显然打算他的儿子不仅应当继承皇位,而且当他在位时,就应
当做好统治的准备。道宗“即皇帝位于柩前”,向他的宫廷颁布了一道谦虚
和安抚性的敕令,而且开始了一轮复杂的仪式和对各个祖先陵墓与祠堂进行
祭祀。按照惯例,与高丽、西夏和宋互派了使节。从宋朝来的使节之一就是
著名的学者与史学家欧阳修。这样,道宗的父亲所建立的国际秩序继续保持。
皇位继承并没有立即产生纠纷。钦哀皇太后仍对 1035 年兴宗把她从政治
统治地位中驱逐出去耿耿于怀;而且,即使他去世后,也没有能够哪怕是假
装去哀悼他,她教训兴宗悲痛欲绝的孀妻说:“汝年尚幼,何哀痛如是?”
仅仅在一年之前,她告诉一名宋朝使节说,她赞成兄终弟及的真正的契丹继
承方式,而不是父死子承的世袭继承。①她显然已支持重元的要求,后者的称
号为皇太弟,在契丹人背景中已具有对皇位的隐含要求,而她在兴宗在位时
已曾经密谋使他登位。
兴宗本人显然已意识到重元继承皇位的危险性。1054 年,他对宋朝使者
王拱辰说:“吾有顽弟,他日得国,恐南朝(即宋朝)未得高枕也!”②但无
论如何,皇太后没有采取行动,即使她的兄弟与亲戚们占据着高位并且自然
能够影响皇位继承。重元被授予新的荣誉皇太叔和独一无二的个人特权。皇
帝既不直呼其名,重元也不拘礼节。但是,在被授予这些不同寻常的荣誉后,
他被遣返南京,在新皇帝的名义下统治其民。钦哀皇太后被授予太皇太后的
称号,而道宗的母亲仁懿后则成为皇太后。③重元于 1056 年被任命为统帅(于
越),而太皇太后则于 1058 年底病倒并死去。④
在道宗朝初期,萧革①和萧阿剌②两人在宫廷中发挥着巨大影响。后者是
萧孝穆的儿子,所以仍是极有权势的钦哀皇太后家族的成员。萧阿剌在宫廷
中长大,早就是兴宗的一位密友,在兴宗朝曾任同知北院枢密使、同中书门
下平章事和东京留守。道宗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北院枢密使,所以他就同投
① '645'《辽史》,卷 20,第 247 页。
② '645'《辽史》,卷 21,第 251 页。
① '584'《续资治通鉴长编》,卷 177,第 4282 页。
② '584'《续资治通鉴长编》,卷 177,第 4282—4283 页。
③ '645'《辽史》,卷 21,第 252 页;卷 71,第 1204 页。
① '645'《辽史》,卷 113,第 1510—1511 页。
② '645'《辽史》,卷 90,第 1355 页。
机者萧革在宫廷中分享了权力。不久,二人发生了争吵。大约 1059 年,萧阿
剌请求致仕,但却被宫廷派出任东京留守。1061 年,他于一次祭祀祖先的盛
大仪式时回到宫廷,③并对政府的措施提出了严厉而有力批评。这些批评所直
指的萧革,向皇帝进谗言中伤阿剌,尽管皇太后为其求情,皇帝还是下令缢
杀了萧阿剌。
《辽史》高度评价了萧阿剌不懈的忠诚和对政治的通晓,推测说,如果
他没有被杀,既不会发生重元的叛乱,也不会发生以后皇后的被处死和皇太
子的被谋杀。无论如何,阿剌的被杀是一个重大政治错误,而且是道宗缺乏
判断力与固执不变的缺点的首次严重暴露,即使当诬告指向那些最亲近他的
人时,他也总是热衷于相信这些诬告。
宫廷暂时落入了追逐私利的萧革(他在 1062 年致仕)和耶律仁先与耶律
乙辛手中。
在这些年里,宫廷内由于激烈的个人勾心斗角而分裂。皇帝太软弱,既
不能居间协调也不能解决问题。再者,基本问题也仍然存在,它们中的主要
问题是由于契丹国家的逐渐汉化和中央权力对传统上是部族事务的苛求所造
成的持续紧张状态。已有的“合理化”、集权化和汉化影响的趋势也依然存
在,虽然最初新皇帝煞费苦心地在宫廷建立了某种书院气氛——在那里,他
的官员和契丹权贵们能够自由地呈奏无拘束的建议。①这些趋势的象征是,在
1055 年,所有的官员,而不仅仅是皇帝和汉人南面官,被要求在重要典礼时,
穿戴中国宫廷服装。②
新皇帝和皇后都有较高的中国文化的素养并受到良好的教育,而且他们
写诗。皇帝对儒学和佛教都非常感兴趣。也许道宗赞成汉族文化与法律倾向
的最有力证据是他对后备官员的汉式教育和对考试制度的不断重视。通过每
次考试(通常约每隔四年举办一次)的进士人数从兴宗时的 50 人或 60 人猛
增到 100 多人。③1059 年,国家教育制度通过建立州县学校④以及五京和黄龙
府学与兴中府学的更高级学校⑤而得到了改革。除了阿保机已在上京建立的帝
国学府(国子监)外,⑥1060 年又在中京建立了第二座帝国学府,⑦并最终下
令举行仪式祭祀儒教先圣先师。⑧
皇帝亲自参与处理有关考试制度的事务。1070 年设立了一种新的、被称
为“贤良科”的特殊宫廷考试,参加者必须呈交 10 万字的作品。⑨1072 年,
道宗亲自为进士科和贤良科的宫廷考试出题。⑩
③ 据'645'《辽史》,卷 90,第 1355 页,举行的是瑟瑟礼;而据同书卷 113,第 1511 页,则是南郊献祭。
后者似乎更为可信。
① 关于道宗统治时期政治两极分化的分析,见'785'陈述:《契丹政治史稿》,第 137—152 页。
② '645'《辽史》,卷 56,第 908 页。
③ '541'《中国社会史:辽》,第 492 页(表格)。
④ '645'《辽史》,卷 48,第 807、811、817—821 页。
⑤ '645'《辽史》,卷 48,第 807、811、820 页。
⑥ '645'《辽史》,卷 48,第 807 页。
⑦ '645'《辽史》,卷 47,第 788 页。
⑧ '645'《辽史》,卷 21,第 258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