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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书屋2003-01-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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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恨令鲁迅的启蒙实践蒙上了过重的“敌意”或“恶意”阴影,致使他的批判从来就少有高贵的光彩。在我看来,鲁迅或许要比他的对手强大,但他的表现却绝不比对手显得高贵,他的悲壮甚至也因此减色不少。拿阿Q来说,这本是一个极具悲剧性的民族角色,但却由于作者充满“敌意”的刻画,过分放大了其身上的卑琐人格特征,从而削弱了这一角色所能释放的悲剧力量。虽自称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明显是“哀”得不够,“怒”得有余。鲁迅让自己和阿Q站在同一高度,从后者身上挑剔出了太多的过错,这种行为本身昭示的是其悲悯情怀的缺席。就这一层面说来,有时表现出悲观主义倾向的鲁迅其实并不具有悲剧精神的品质〔16〕。在阿Q身上,我们丝毫看不到鲁迅有什么命运意识,他压根就没有把这个形象当做自己的兄弟来塑造,而只是用冷眼打量着这个可笑的小丑;似乎在他与阿Q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的命运联系。阿Q本应该是可怜可悲的,他将“精神胜利法”作为自己的生存策略,并没有什么错误,这不过是一个弱者出于无奈为自己寻找到的悲哀权利而已。可是,在怨恨心理的作用下,鲁迅格外突显了这个人物身上可憎可恨的品性,使其人格的深度及广度一并遭到大大的限制;同时也在接受者和阿Q之间竖起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这就是为什么这一形象总是不能唤起我们共同命运感的主要原因。而一个耐人寻味的比照是,塞万提斯和福楼拜同样都是出于讥讽/启蒙之意分别塑造出了“堂·吉诃德”及“包法利夫人”这样两个富有民族时代症候的形象,但在阅读效果上,这两个形象却远远不像阿Q那样让人难以认同。相反,在他们身上,我们倒能够感受到某种程度人性的悲怆意味来。他们极易使我们联想到自身,联想到他们就是我们的兄弟与姐妹,他们在我们心灵深处唤起最多的是“哀”和“怜”的情感。但是阿Q却做不到这点,他丝毫没有堂·吉诃德和包法利夫人身上那种虽可笑却也不失几分可爱(天真)的影子,他不能以一个兄弟的身份被我们所接纳,因为他无法让我们亲近,只能让我们疏远。他在我们心灵深处唤起最多的只是“怨”和“恨”的情感。这种同等动机导致的迥然不同结果,不能不归咎于鲁迅因怨恨而失却的悲悯情怀。由此说来,阿Q似乎没有理由成为我们这个民族的国民性典型,他更多的还是属于鲁迅个人宣泄怨恨情绪的产物,恰若他自己所言,显现出了其“心里真是藏着可怕的冰块”〔17〕;从阿Q那里,我们分明能够感觉出鲁迅不自觉流露出的某种身份上的优越感来。并且,也只是在部分上,阿Q可以承担中国民众劣根性的缩影,在另一部分上,他所呈露出的则是世界民众普遍拥有的人性弱点(如“精神胜利法”)。因此,把阿Q整个看做负面国民性的代表,明显是不尽合理的。
  (二)
  还应认识到,满怀怨恨的心态去启蒙,损害的不仅是被启蒙者,还有启蒙者本身。可惜鲁迅最终也未能明白这一点,这使他在生命即将终结之时,依旧持守着自己不宽恕的原则:“让他们怨恨去,我也一个都不宽恕。”〔18〕怨恨牢牢纠缠住了鲁迅的心胸,令其境界再也无法提升。结果,作为奴隶的代言人,他一直就没能以精英者的身份超越奴隶视景的制约。虽然他一度崇尚尼采的哲学思想,但尼采有关怨恨情绪的批判,他却并不知悉。他只看到了尼采是一个“超人哲学”的倡导者,却颇不晓得尼采的哲学宗旨就是“向复仇感和怨恨感宣战”〔19〕。尼采认为:“道德上的奴隶起义开始于怨恨本身变得具有创造性,并且产生价值的时候;这种怨恨来自这样的存在物,他们不能用行动做出真正的反应,而只会通过幻想中的复仇获得补偿。一切高尚的道德都来自一种凯旋般的自我肯定;而奴隶道德从一开始就对‘外在’、‘他人’、‘非我’加以否定:这种否定就是奴隶道德的创造性行动。这种颠倒的价值目标的设定——其方向必然是向外,而不是反过来指向了自己——正好属于这种怨恨。奴隶道德的形成首先总是需要一个对立的外部环境,从生理学上讲,它需要外部的刺激才能粉墨登场,它的行为从根本上说是一种反应。高尚的价值观方式正好是与此相反的情况:它的出台和成长都是自发的,它寻求其对立面,仅仅是为了自我欣赏,欢乐愉快地肯定自己。它的否定概念,如‘下等的’、‘卑贱的’、‘坏的’等,与它本身的肯定概念相比较而言,是后来形成的、模糊的对照图像。它自己的基本概念完完全全充满了生命和激情,即:‘我们是高贵者,我们是善人,我们是俊美的,我们是幸福的!’”〔20〕在尼采那里,“病患即是怨恨的本身”,“没有任何东西比怨恨的冲动更能消耗人的精力了。气恼,病态的多愁善感,无力报复,复仇的渴望,格式各样的混合毒品——对于一个精疲力竭的人来说,显然都是最不利的反应方式,因它是对神经活动的快速消耗,一种对有害消耗的病态增长”〔21〕。德勒兹对此曾这样阐述道:“怨恨者把任何一种事物都视为一种冒犯,并认为这种冒犯的程度与事物对他的影响恰成比例。对他说来,美和善必定像他所经历的痛苦和不幸一样令人讨厌。……怨恨者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着痛苦的存在:他的意识逐渐僵化,他体内刺激的变化日趋迅速,侵入自身的痕迹日益沉重,这对他来说是多么残酷的折磨。”〔22〕他还将尼采所论述的怨恨情绪的决定性特征概括归纳为“不懂得赞美、尊敬和爱”、“消极被动”以及“相互归咎、分配责任、无休止的非难”〔23〕等几个方面。由此看来,鲁迅的诸多人格特征都可以从其怨恨心理那里寻求到解释。许广平说他“性情太特别,一有所憎,即刻不可耐,坐立不安”〔24〕,这实际上指出的正是怨恨心理带给鲁迅的性格表象。只要这种心理没有克服,鲁迅就不可能得到片刻的内心平静。
  当然,我们知道,鲁迅一生都是生活在不安之中的。他自始至终就没有脱离过尼采所谓的“奴隶道德”地界,总是在不停地搜索着敌人的影子。鉴于此,所以他“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25〕。这种推测能使其随时随地感应到敌人和战场的出现,一如他离开多敌的北京高校,刚踏进厦门大学的门坎,便即刻嗅出了战场的气息:“……这学校,就如一部《三国演义》,你枪我剑,好看煞人。北京的学界在都市中挤轧,这里是在小岛上挤轧,地点虽异,挤轧则同。”〔26〕即使他此后又逃到广州、躲到上海,遭遇的也是同样不令自己顺心的处境,以致他只剩下无可奈何的感叹了:“哈哈,真是天下老鸦一般黑哉!”〔27〕如此长期紧张而多疑的生活方式,不可能不戕损鲁迅的身心。对于敌人的寻找、想像以及斗争,在加剧着他日趋沉重的怨恨心理,反过来,这种心理又会刺激他对于敌人的进一步寻找和想像。结果,甚至众叛亲离也成了他难以避开的现实袭扰,而亲友的忘恩负义则更令他坚信现实之中处处充满了恶意:“……我先前何尝不出于自愿,在生活的路上,将血一滴一滴地滴过去,以饲别人,虽自觉渐渐瘦弱,也以为快活。而现在呢,人们笑我瘦弱了,连饮过我的血的人,也来嘲笑我的瘦弱了。我听得甚至有人说:‘他一世过着这样无聊的生活,本早可以死了的,但还要活着,可见他没出息。’于是也乘我困苦的时候,竭力给我一下闷棍,然而,这是他们在替社会除去无用的废物呵!这实在使我愤怒,怨恨了,有时简直想报复。”〔28〕亲友们的反目成仇,熄灭了鲁迅内心世界的最后一缕温情烛光,令其彻底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他只能这样被强烈的怨恨心理牢牢攫住,怎么也无力挣脱。即使他还有热量,也只好封闭在心里,展示给世人的惟有死灰一样的冰冷。不过,需要我们注意的是,表面的冰冷实际上反倒激发了鲁迅内心的活跃。在相当程度上,这种活跃就体现于他对敌人的臆想,《狂人日记》多少就流露出了此种迹象,但由于我们向来是从意识形态的角度去释读这部文本,将其理解作“‘五四’文学革命的第一声春雷”及“鲁迅小说创作中的反封建的第一声‘呐喊’”〔29〕,极少有人从心理学的层面去研究它,把它同鲁迅的潜意识世界联系起来,因而“狂人”这一形象与鲁迅本人在心理情绪上的贴合情状,一直就未能引起我们的在意。事实上,“狂人”一出场便表现出了迫害妄想症的病状:“……然而须十分小心。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早上小心出门,赵贵翁的眼色便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还有七八个人,交头接耳的议论我,又怕我看见。一路上的人,都是如此……”;“前面一伙小孩子,也在那里议论我;眼色也同赵贵翁一样,脸色也都铁青……”“狂人”在此表现出的极端恐惧,作为一种历史迫害的心理创伤,同时也昭示出了鲁迅此刻敏感、狐疑的内心真实及其激烈的心灵冲突。前者的现实境遇反映的其实正是鲁迅同周遭现实间的紧张关系,针对此种自然抑或臆想的现实,出于自卫的本能,鲁迅必然要采取抗争的生存策略。而如此生存策略决定了鲁迅的成就感只能是建基在对于敌人的发现及征服上的。但问题是,这种成就感的获得对于鲁迅而言并不容易。要知道,“狂人”之所以发狂,就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自卫的能力,他无法通过与敌人的抗争实现心理上的宣泄,并进而得到成就感的满足。鲁迅所以能够幸免于“狂人”的命运,没有在这种迫害妄想症中崩溃,就在于他成功运用了自己的战术,即其所谓的“壕堑战”〔30〕。
  然而,在这个鲁迅自以为敌人密布的恶劣环境里,“壕堑战”亦并不能从根本上缓和敌人带给他的巨大压力。事实上,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以主动进攻的方式,作为自我保护的战术策略的。不难发现,这种做法非但使其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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