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擦肩而过的遗忘-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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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侧整齐摆放着白色的椅子,一道又一道用白粉两色轻纱和鲜花、水晶、蜡烛装饰的弧形花门从大厅门口一直摆到通道的尽头,那里是一座美仑美奂的花棚,花艺师花了很多心思,不惜成本打造出一个童话里才会有的梦境。
专程请来的管弦乐队在一边演奏着浪漫欢快的乐曲,七八个小孩子手里扯着大把汽球满场疯跑,或者就是趁人不备时从花门花棚上揪几花、拽两串水晶珠子,做一点调皮的小破坏。
音乐变成婚礼进行曲的时候,所有宾客全都就座,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缓缓打开的大厅门口,两男两女四个可爱的花童手里捧着花球和花环最先走了出来,然后是一脸端正的乔鉴安,挽着他手臂的乔敏行身上穿着那件似梦似幻的mainbocher婚纱,微笑着看向通道那一头静静等待她的费文杰。
阳光明亮,蓬松的裙摆外缘被照得有些透明,看起来美得很不真实,或是惊艳或是感动的视线看在乔敏行身上,这个年轻的女孩在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记得里,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华。
时间是扇有魔力的门,有时候需要几年,有时候仅仅是一夕之间,更甚至只是一分钟一秒钟,他的小女孩就已经变成了大人,可以跟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费文杰的心也变成那些顽皮孩子们手里的气球,突然之间被一种很轻很热的气体充满,他必须牢牢地看着乔敏行,用她的视线拴住自己,这样才不会高高地飘进天空里,飘得自己忘了自己。
孙珈龄已经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坐在家属位置上的葛阿姨更是哭得泪眼婆娑全身颤抖。叶知我走在孙嘉译身边,用尽全力克制住眼泪,看着乔敏行美丽的背影和细瘦的腰肢,不舍得错过她今天的任何时刻。
乔慎言和乔敏行的妈妈生前是天主教徒,所以虽然新郎新娘都不信教,但还是从天主堂请来了神父,按照天主教的仪式举行婚礼。身穿法衣的神父和蔼地站立着,给整个婚礼场面增添了庄重和肃穆。
乔鉴安把女儿领到通道的尽头后没有按照排练时那样把女儿交给未来的女婿,而是迟疑不舍地站立了很久,看着他披上婚纱将为人妇的女儿,眼中渐渐湿润。这一幕让在场的很多人都红了眼眶,叶知我硬绷着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乔敏行微笑着给了爸爸一个大大的拥抱,乔鉴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在女儿额头亲了一下,扶着她的手,把她送到了费文杰的身边。伴郎伴娘分立两旁,婚礼进行曲奏至结尾后静谧地停了下来,头发花白的神父看着两个年轻人,手握圣经,开始了主持过无数次、但是每次都会感动的婚礼。
看多了电影电视,神父们在婚礼上的说辞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大部分人都已经可以跟着神父从头到尾地说下来,但是从那些虚构的故事里,永远找不到象现在这样的真实感动。神父的声音温柔而又宏亮,叶知我用最虔诚的心聆听着、祈祷着,希望神父说的那些都将成为现实,在圣父、圣子和圣灵和庇佑下,幸福的人能永远幸福。
交换过戒指的一对新人交颈亲吻,满场响起欢呼声和鼓掌声,年轻未婚的女孩子们雀跃地聚集在一起,等着抢新娘的捧花,孙珈龄带头摩拳擦掌一副非我莫属的架势。乔敏行哈哈大笑地背朝她们做了几个欲抛的动作,最后却是转过身来,笔直地把花束扔进了叶知我的怀里。
一片哀怨声,孙珈龄连连抗议:“不带这样的!耍赖皮!走后门!”
乔敏行笑着走到叶知我面前,拉住她的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叶知我有些愣怔,乔敏行哈哈笑着搂住她,轻轻说了一句让叶知我颇莫名的话:“多亏了有你,嫂子,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不过她没有太多时间疑惑,婚礼之后过来照相的亲友围得水泄不通,新娘子和两位漂亮的伴娘是众人焦点,深受广大亲友、尤其是未婚男性亲友们的喜爱。叶知我和孙珈龄咧着个嘴笑到腮帮子僵硬,时不时还有热情似火的男同学过来亲切地搂一下小腰。
婚礼是西式的,婚宴是中式的。仪式结束之后距离婚宴开席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不少宾客都到练习场里去打两竿玩玩,或者欣赏演员表演的节目,因为来参加婚礼的孩子很多,乔慎言还别出心裁地弄来了一个充气大城堡,让小家伙们发泄过剩的精力,降低一点他们的破坏力。
乔敏行的情绪有点兴奋,脸上擦的粉已经有点盖不住两颊异于常人的紫色,原本准备在附近拍摄的外景也不得不取消,叶知我和被邀请来观礼的杜均陪着乔敏行回到房间里去休息,让她安静地睡一会儿,养足精神应付晚上的婚宴。
费文杰在卧房里陪着乔敏行,叶知我轻手轻脚走到阳台上长吁一口气,对站在这儿抽烟的杜均说道:“别说小敏了,这一天下来,连我都累得吃不消。”
杜均用很夸张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叶知我:“今天漂亮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叶知我笑着捶了他一拳:“我哪天不漂亮?”
杜均长长地吐一口烟出来,笑意变淡:“我看她的情况……不太好……”
叶知我咬住嘴唇:“我知道……”
“你跟她家人提过了吗?”
叶知我摇摇头:“和她哥哥说了,别人还……我想等到婚礼以后再说,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的……”
杜均叹口气:“我刚才问过她爸爸,听那意思还对手术抱着很大的希望,准备过几天就送她到美国去。”
“老杜。”
“嗯?”
叶知我无奈地低下头:“怎么说呢,这种感觉糟透了,看着她病成那样,我们只能站在一边束手无策,有的时候还不得不用现实再狠狠打击他们一下。”
“打击谁?什么现实?”从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叶知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去,费文杰已经从卧房里走了出来,正站在阳台门口看着她,不一会儿又把视线转向杜均:“你们在说小敏的病?她怎么了?”
杜均打岔地说道:“乔小姐呢?睡着了?”
“告诉我怎么回事。”费文杰说着走上阳台,神情十分凝肃。叶知我求助般地看看杜均,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老杜,你……能让我和费先生单纯谈谈吗?”
杜均点点头,礼貌地离开了这间套房,体贴地轻手关好房门。费文杰一直看着叶知我,视线有些急切,叶知我被看得很讪然,转过脸靠在阳台栏杆上,望着外面大片绿色的高尔夫球场。
“我们刚才在说小敏的手术。”
“手术?手术怎么了?”
叶知我为难地咬咬嘴唇:“文杰,我说的只是医生的初步判断,有可能没有这么糟……小敏她,她的病,可能没有做手术的必要了……”
一霎那间,叶知我觉得自己好象都能听见费文杰骨骼肌肉紧缩的声音,他两只手握成拳,又松开,又握成拳,又松开:“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必要了?”
叶知我喘息着:“我知道这么说很残忍,但是……移植手术并不能治好所有的心脏病……”
“治好治不好,这是属于她的一个生命的机会,我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病死!”费文杰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叶知我,之前是我说错了,其实你一点也没有变,你还和以前一样果断冷酷。”
“文杰……”
“你说的这些我不想再听到,我想乔家别的人也不会愿意听这些丧气话,如果你还想留在乔慎言身边,最好还是继续保持现在这种温婉善良的形象。”
费文杰说着转身就要走,叶知我向他跨出一步,探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文杰,我不是……”
他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她,叶知我吞咽了一下,把手缩回来:“不是你想的那样,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还想说什么?”费文杰冷笑,“其实你不用在我面前也伪装,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威胁,我不会坏你的好事,更不可能和你产生任何经济利益上的矛盾,你完全可以自然而然一点。”
“文杰,小敏的病情恶化程度很严重,杜医生找了很多专家给她会诊,现在的结论是必须要做心肺联合移植才能治好她,可这个手术风险很大很大,以小敏现在的状况,有可能根本达不到这个手术要求的身体条件,所以我才说没有必要。文杰,我并不是冷酷果断,这完全是一种职业判断,要知道病人经历这样的大手术,术后恢复排异的过程会非常痛苦,而且有可能还不如就这样保守治疗存活的时间长……”
费文杰偏过脸,直直地盯着叶知我,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看穿她,想要揭穿她,但是那张薄施脂粉却难掩苍白的脸颊上除了悲哀还是悲哀,他找不到一点能让自己更恨她或者能狠下心转身就走的东西。
“文杰,你怎么恨我怪我都没关系,但是希望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完全是为了小敏着想才会说这些话!我和你们一样爱她,希望她能健康幸福,但是做为医生我又不得不冷静地提醒你们,盲目的希望只会让将来更痛苦。”
费文杰脸上闪过一道痛苦的神情,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叶知我的话,苦笑出声:“盲目的希望……人不就是因为盲目才会产生希望,可是有的时候,如果连这点希望也没有了,那活着还剩什么意义呢……”
一阵风从草场上吹过来,带着清新的香味,叶知我穿件礼服,外面只披了个外套,全身冷透,打了个寒噤:“文杰,如果……如果我现在说一声对不起,你能不能……”
“不能!”费文杰打断她,“永远不能!”
叶知我点点头,抬起手用手指按了按眼角,等喉间的酸意变淡了,才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文杰,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我当时……我当时根本不知道真相,他们两个人之间,我只能选择我爸爸……”
费文杰垂下眼帘,笑得十分苦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也只能选择我的爸爸……叶知我,我和你能做的都是‘只能’,没有第二条路,没有后悔,没有原谅,也没有谁对谁错。”
泪水克制不住,弄湿了叶知我的手指和手背,她狼狈地用外套袖子擦拭脸颊,这个动作她做得很笨拙,和很多年前,在宁城那个二流剧场里看到三流舞蹈团表演《天鹅湖》的时候一样。
费文杰咬紧牙关,她的那些眼泪让他有种在时光中重逢的错觉,好象很多年前的那一滴,一直到现在还在他的生命里坠落,还没有落进尘埃里,还没有烫伤他的皮肤、烙下她的痕迹。
不能原谅,不能不恨,但是也没办法忘记。
那个剧场里,看着叶知我痛哭的费文杰只能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斥责自己,现在的他依然不能用拥抱来给她安慰,虽然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很想这么做。可是身体有时候会超越意识,这也许也是一种条件反射,和膝跳反应一样,一榔头下去,再怎么用力也克制不住小腿的弹动。等费文杰发现自己已经把叶知我拥进怀里的时候,他已经舍不得松开手了。只好越拥越紧,听着她不安颤抖的哭泣。
第二天宁城当地的报纸上登载了宁辉钢铁公司老板乔鉴安嫁女的消息,详细描述了婚礼的场面和昨晚东郊那一场盛大的焰火晚会。同一天,宁城当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