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沈胜衣-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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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成功了。就连风入松他想不到他竟然还留在原地。他藏得也可谓很巧妥,竟然没有被那些大理武士发觉,甚至风入松,也没有注意,却被树上那只长臂猿发觉,竟爬过来跟独孤雁玩耍,还伸手去拔披在孤独雁身上的那些枝叶。
在那刹那,孤独雁简直浑身毛发倒竖,他的生命毫无疑问就系于那只长臂猿的身上!要杀那只长臂猿在他来说当然易如反掌,但是他非独不敢拔刀,连杀机也不敢动。
那只长臂猿果然引起了一个武士的注意。那一声呼喝入耳,独孤雁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风入松的剑出手,那支小剑就像是传说中的飞剑一样,白光一道在独孤雁眼前飞过,射在那只长臂猿的额上。
血飞激,猿飞堕!森冷的剑气刹那间迫近眉睫,摧人心魄,若换成别人,只怕已忍不住惊呼失声,从躲密的地方逃了出来。
独孤雁没有,他到底是杀手之中的杀手,神经之坚韧,已有如钢丝一样,可是,他仍然不禁心寒。风入松内力的高强实在大大超出了他的估计。
——这老儿的内力只怕已到了飞花创敌,摘叶伤人的地步。
——我绝非他的对手!
独孤雁有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技不如人的感觉,也是第一次真正感觉恐惧。
一直到风入松喝今搜索那边树林,飞骑奔出,独孤雁才放下心。他仍然不敢动,只是一双眼睛例外。那一团血红色的烟花,那三个一组。络绎不断,四方八面涌来的大理武士,他全都看在眼内。
——段南山到底出动了多少武士?
独孤雁不知道,一颗心只是一直的下沉。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风入松等决不轻易超出禁宫半步,现在竟然亲率武士追杀他,还有那些武士一直到现在,竟然还不停飞马奔来。他终于尝到被迫杀的滋味。可是他反而感到自豪,因为追杀他的是大理护国剑师,还有无数的大理武士。
试问天下间,又有哪个杀手尝试过被这样追杀?
夜风吹干了地上的鲜血,也终于吹干了独孤雁那一身冷汗湿透的衣裳。独孤雁吁了一口气,终于在树顶挺起了身子,动作是那么缓慢,其实他半边身子已经有些麻木。盖在他身上的枝叶簌簌落下,他暗运了两遍真气,才纵身从树上跃下来。连着弯刀的那条铁链在半空中铮铮的发出一阵异响,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完全确定,周围并没有大理武士留下。他又再吁了一口气,仰头望天。
今夜有月,有星,星光闪烁,月夜凄清。
——何去何从?
独孤雁又一次生出这个念头。他呆立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形终于掠出,掠向树林那边。这等如追随在风入松等人之后,除非风入松回头再搜,否则就没有可能碰在一起。
他到底是一个聪明人,然而亦不无顾虑,因为其余的大理武士都是向那边追去,不难就与他碰在一起。
可是除了这条路,还有哪条路好走?独孤雁不知道,他现在可以说,只是见一步,走一步。
一种难言的苍凉,难言的悲衷,充满他的心头。
树林中一片漆黑。
这片树林深得出奇,枝叶也浓密得很,进入了七八丈之后,就连星光月色也看不到了。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再入,伸手甚至不见五指。
独孤雁并不是第一次走在这种环境中。他缓缓向前行,一双眼也渐渐习惯,一路前去,没有撞在树上。链子他已经拉紧,刀握在右手之中,他脚步起落也小心之极,只恐树林中有大理武士在歇息,惊动了他们。
树林中异带潮湿,泥土是软的,一脚踩下去,就像是踩在什么动物的身上,总觉得心寒。
风吹树木,簌簌作响,周围虫鸣唧唧,绝不是寂静如死,却给人犹进入死地的感觉。
——前面有人声。
独孤雁立即发觉,停下脚步。一声马嘶旋即在前面响起,估计距离,应该在二十丈之内,但也许更远。
在这种环境之下,任何的估计,都未必正确。
——莫非是大理武士?
独孤雁此念方生,一团火光已亮了起来,他身形自然往后一缩,躲在旁边一株大树后,火光其实不怎样强烈,但是对—直置身黑暗之中的独弧雁来说,却是很刺目。他却也很快就习惯了,看清楚那是发自一个火摺子。
火摺子握在一个大理武士手中,在他的旁边,另外有两个黑衣武士。那两个黑衣武士正在将三匹马的缰绳缠在树干上。
独孤雁看在眼内,轻移脚步,向那边走去。他无意杀那三个武士,只是奇怪那三个武士为什么留下来,想听听他们的谈话。
江湖中人不少都知道,独孤雁是杀手之中的杀手.事实上他也真的有这个资格。他要的价钱比任何一个杀手都高,他杀的也是一般杀手不敢杀的高手。就不是高手,也必在高手护卫之下。然而到现在为止,他从未失手。
他杀人的方路并不太复杂,但绝对有效,飞云迅速的轻功,狠辣准确的刀法,是他成功的最大因素。
据说曾经有一次,他到一个高手的身后。弯刀已脱手飞斩,那个高手才发觉,转首的时候也就是断首的时候!
所以那三个大理武士没有发觉独孤雁的迫近,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两个黑衣武士将马匹挂好,便开始收集枯枝,看情形,是准备在那儿歇宿一宵。
那个红衣武士当然是三人之首,他手执火摺子,在原地转了一圈,突然道:“这个鬼地方,这个时候叫我们如何再走下去?”
一个黑衣武士道:“可不是,只是不知国师是否就在前面。”
另一个黑衣武士道:“国师平日养尊处优,这次出来,实在迫于无奈,他老人家又怎会在这种树林中赶夜路?”
“这也是。”那个黑衣武士道:“话说回来。那个独孤雁好大的胆子。”
“他若是胆子不大,根本就不会去做杀手。”
“以我所知,他从未失过手,得手之后,也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这一次相信要例外了。”
“因为无论他走到哪里,我们都必须将他找出来,不杀他,我王又焉肯罢休!这非独太子的性命这般简单,还关系我朝的声誉。”
“一向都只有他追杀别人,现在他该尝试一下被人追杀的的滋味了。”
“而且追杀他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千五百另一个,双拳已难敌四人,何况是三干另二双手?他应该想到有今日的。”
“以头儿看,那个独孤雁能否逃得出我们的势力范围?”
“很难说,不过到处已经画成影图,重赏之下,除非没有认出他,否则一定会通风报讯,这周围万里,可以说已没有他藏身之地。”
“他也许可以逃入深山大泽之中。”
“国师早已防备到他这样做,在出发之前已经通知了,调派兵马封锁四面的山林,若是发现他,又未能将他截下,必要时甚至不惜纵火焚烧山林。”
——姓风的老匹夫可真也毒辣!
独孤雁方才正有逃入山林这个意思。
——听他们这样说,到处都是走不的了。
——应该怎样办?
他正在沉吟,一堆火已然生起来。
火迅速燃亮,那个红衣武士捏熄火摺子,又说道:“现在除非有一个比我们大理王国更强大的王国庇护他,否则他是死定了。”他随即大笑起来,道:“这当然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若是一般人,有谁有这个胆量收留他,与我们作对?”
树后面的独孤雁听说心头陡动,不觉脱口说道:“慕容孤芳!”
这四个字他的确是不知不觉脱口说出来的,语声出口,他虽然立即惊觉,收也收不回的了。这语声虽然不大响亮,但那三个武士都已听入耳,不约而同一齐侧首向这边望来。
独孤雁身形立展,箭也似射出,人在半空,弯刀脱手飞斩。“鸣”一声破空声响,在树林中更觉刺耳。
刀光一闪,一个人头疾飞了起来,鲜血四溅。
独孤雁只一刀就将一个黑衣武士斩杀刀下。刀立即飞回,独孤雁右手一把接住,身形一拧。人刀转斩那个红衣武士。人到刀到,一斩十三刀。
那红衣武士剑已经出鞘,“翕”一声,剑光飞洒,疾迎了上去,剩下那个黑衣武士亦不慢,翻腕拔出腰间长刀,向独孤雁左肩狠狠的斩下。独孤雁十三刀竟然都一一被那个红衣武士接下,他冷笑一声:“不错。”身形猛一偏,正好将斩向左肩的那把长刀闪开。红衣武士十三刀接下来,左腕已有些酸麻,他心头虽然吃惊,手底可不敢稍缓,一振腕,长剑回刺,左手同时在怀中取出一支金属管子。
独孤雁一眼瞥见,弯刀急落,“呛”的震开了来剑。红衣武士那一剑刺出,本来有七个变化,却被独孤雁一刀就封死,他心头大骇,第一剑还未刺出,如山刀光已盖了下来.独孤雁刀落眨眼间,连斩四十九刀,一刀比一刀狠!那个红衣武士只有招架的余地,旁边那个黑衣武士虽然想助他一臂之力,可是才一接近,激烈的刀风便扑面而来,扑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握刀连冲几次,但都是甫一接近,便由心一寒,始终提不起勇气冲上去。
红衣武士看在眼内,心中暗骂,可是他自己再接几刀,也不禁由心寒了出来。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向他挥刀斩过来的不是一个正常人,是一个疯子。
独孤雁的刀根本就没有掩护兼顾自己身上的任何地方,一刀刺出,简直就只求将对方斩杀刀下,自己的生死毫不在乎。事实确实如此,只不过独孤雁绝对有信心,凭对方的本领,例没有资格与自己同归于尽。
他的确非杀眼前两人不可,因为他的生死就系在这两人的身上。
也许这两人并没有听到他冲口而出的那个名字,也许听得很清楚。他不知道,也不想花时间证实。一向他做事都喜欢用最简单的、有效的方法。他绝对可以肯定,只要将这两个斩杀刀下,事情就迎刃而解。
死人绝不会说话!
刀剑迅速的交接,金属声珠走玉盆也似。独孤雁四十九刀出手,竟然还未能将那个红衣武士斩杀刀下。
“很好!”他不由说出了这两个字。他这一开口说话,杀气便弱了下来,那个黑衣武士也感觉到了,大喝一声,终于冲上去。
哪知道他身形方动,杀气又大盛,“鸣”一声破空声响,一道刀光迎面疾向他飞射过来,他大惊失色,一声惊呼,举刀急挡向那道刀光。
老实说,他的出手不能算得慢的了,但比起独孤雁当然就有一段距离。他虽然全力挥刀挡去,但仍然慢了三寸,独孤雁那把弯刀就在他刀上三寸之处飞进来,斩在他的胸膛上。
鲜血飞溅,那个黑衣武士一个身子被刀上蕴藏的内力震得倒飞半丈,刀风血雨中,那个黑衣武士的胸膛几乎分成了两半,当场丧命。
独孤雁反手一刀飞出,对那个红衣武士的攻击并没有停下,反而更激烈。“飕”一声,他身形前射,竟然硬从红衣武士的剑锋旁冲进去。剑刺穿了他腰旁的衣衫,一股鲜血激射而出,入肉已一分。他的身形却并没有因此受影响。
这一剑刺入腰部早已在他的意料之内,他那身子几乎是擦着剑锋冲前的。红衣武士也是明白人。刹那间知道独孤雁已舍生一搏。自己已毫无闪避的余地,眼看一剑已裂衣刺进独孤雁的腰际,一声暴喝,便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