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枭 作者:方白羽-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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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救。”
“如何救?”任侠忙问。“我们立刻赶往潼关,面见封常清。”任天翔沉声道,“如果能通过他说动高仙芝,先下手强斩了严禄,宣布严禄假传圣旨,欲杀守关重将,暗助安禄山,实为安禄山内应无疑。到那时李隆基也只能顺水推舟将责任推到严禄头上,以免激反高、封二人。只要高、封二人能力保潼关不失,将来战乱平定,也就无人会再追究他们抗旨杀严禄的旧事了。”
任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旁的小泽却有些不解,恨恨问道:“公子既然要向皇帝老儿和杨国忠寻仇,又何必帮他们保江山?要是叛军打到了长安,我们要杀他们也会容易许多。”
任天翔神情复杂,回首望向灯火辉煌的长安城,低声轻叹道:“这座城市生养了我二十多年,它在我心中就如母亲一般亲切,我怎忍心为了一己之仇,就眼看着它毁于战火?再说我与李隆基和杨国忠虽有不共戴天之仇,但长安百万百姓跟我没仇,我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痛快,就让百万百姓流离失所,陷入战争的灾难之中。”
任侠目光有些异样地望向眉宇深锁的任天翔,突然轻声道:“公子长大了。”任天翔淡淡一笑,轻声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既是儒门先圣对门人弟子的要求,也是墨家祖师对后人的希望啊。”说到这他转向小泽;“你回去通知洪邪他们,就说我与任侠、杜刚去潼关一趟,三五天内就会回转,让他们这几天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回来。”
说完任天翔转向严禄消失的方向,纵马追了上去。他知道自己必须在严禄之前赶到潼关,才有机会救高仙芝与封常清一命,力保潼关不失。
就在任天翔三人三骑追赶严禄的同时,在他们前方不远一座孤高的山巅,一须发染霜、白衣飘飘的老者正遥遥俯瞰着他们。在他身后,一个青衣文士轻声笑道:“主上手段高明,对佛多诞稍加刺激,便通过他借杨国忠之手,让皇帝自毁长城。如今带着密旨的御前侍卫已经秘密出发,不过在他们之后,任天翔也正在赶往潼关。”
白衣老者手抚髯须淡淡道:“你以为佛多诞真那么天真,因我一面之词就轻易上当?其实摩门早就恨不得天下大乱,只有天下大乱,摩门才有乱中崛起的机会。只是佛多诞初入长安,对大唐君臣将佐之间的勾心斗角和复杂关系还了解不深,不敢轻举妄动。我与他见面所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教了他说服杨国忠的方法,他不过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你要真以为他被我恐吓几句就上当,无意中为我所用,那摩门早就不知被人灭了多少回。”
青衣文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颔首笑道:“原来他对主上的意图心知肚明,只是故作糊涂罢了。”说着他望向山下疾驰而过的任天翔三人,迟疑道,“不过此刻任天翔赶去潼关,却有是为何?皇帝与杨国忠害死了他妹妹,而高仙芝又恨不得杀他而后快,他既没有帮皇帝的动机,也没有救高仙芝兴明的理由啊!”
白衣老者淡淡道:“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去潼关,都不能容他坏了我们的大计。通知前方的陆琴和苏棋,阻他们一下,不必彻底拦住他们,只要拖住他们几个时辰便可。”青衣文士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信炮拉响。一朵焰火在空中炸开,数十里外都清晰可见。
空中传来的光亮映红了半个天幕,正纵马疾驰的任天翔回头看了看,立刻低声对跟上来的杜刚、任侠道:“大家拉开些距离,当心一点。”
二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依言照办。任侠纵马加快速度,在前方十丈外领路,而杜刚则落后十丈殿后,将任天翔护在中央。三人三骑一路疾驰,刚转过一道山谷,突见一条绊马索从浮土中绷紧拉直。任侠勒马不及,坐骑应声摔倒。落地前他左手在马鞍上一拍,身形应声跃起,右手在空中已拔剑在手,撩开了黑暗中射来的两支羽箭。
任天翔与杜刚落在后方,见机得快,总算是勒住了奔马。就听任侠一声轻喝:“是谁在暗箭伤人?滚出来看看!”
就见道旁灌木中闪出两个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个捏着嗓子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虽然知道对方决不是剪径的小毛贼,但任天翔还是耐着性子问:“你们要多少买路财?”二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道:“一万贯!”
任天翔毫不犹豫从袖中拿出几张钱票,扔给他们道:“一万贯拿去,请两位英雄让路。”没有人会随时带一万贯钱票在身上,任天翔也不例外。他扔出的不过是几百贯钱票,以此试对方一试。就见两个蒙面人对地上的钱票看也不看,其中一个道:〃一万贯是方才的价,现在涨价了,要十万贯。
任天翔心中再无怀疑,冷笑道:“是谁要你们在此阻我?你们究竟是谁?”二人再次对望了一眼,恼羞成怒道:“少废话,有钱就拿钱,没钱就留命!”说着便向任天翔冲了过来,任侠长剑一挺拦在任天翔马前,一柄长剑幻化出十余道虚影,将二人所有来路全部封闭。
二人急忙挥剑迎敌,这一交手双方都吃了一惊,显然都没有想到对方的武功,竟然比想象中高出许多。但见任侠以一敌二,虽处下风却依然攻守有度,二人剑势虽急,却总是奈何任侠不得,更不能冲近半步。
任天翔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二人剑法,但二人身形步伐却给他一种依稀熟悉的感觉,看得越久这种感觉越位强烈。他不禁集中精神,全神贯注于二人的身形步伐,并努力在记忆中搜寻那与之相似的零星记忆。很快他目光就一亮,徒然喝道:“陆琴!苏棋!原来是你们!”
被任天翔喝破身份,二人剑法不禁一滞,这转瞬即失的战机立刻被任侠抓住。就见他长剑突入二人剑网,犹如闪电击划过夜空。就听有人一声痛哼,一个黑衣人手臂中剑,长剑应声落地,另一个黑衣人也是胸衣破损,踉跄后退。二人对望一眼,立刻飞身后退,任侠正待追赶,却听任天翔叹道:“别追了,他们意在拖延我们,别上当。”任侠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退入路旁密林中,转眼消失不见。他收剑正待继续赶路,才发现坐骑方才已摔断了腿,再无法奔驰,只得与杜刚合乘一骑,继续赶往潼关。
任天翔一路上都在问自己:陆琴、苏棋为何要阻我?他们为何要做御前侍卫接近我?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潼关处在长安通往洛阳的交通要冲,离长安仅有二百多里,是扼守长安的东大门。北有滔滔黄河,南有巍巍秦岭,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当任天翔三人来到这里,已是第二天正午,但见关上旌旗招展,似乎还没有发生任何变故。不过任天翔算算脚程,严禄一行至少必自己先到半个时辰,而半个时辰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潼关城面对长安这一侧依旧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叛军早已停止了对潼关的进攻,战事正处于平静阶段,潼关城一下多了十多万驻军,因此各地追逐蝇头小利的商贩便蜂拥而来,给潼关带来了暂时的繁荣。
任天翔见城门外商贩蜂拥,几名兵卒的盘查大大延缓了众人进城的速度。他心中焦急,哪有耐心等待,纵马上前就要往里闯去。一名兵卒急忙拦住喝道:“什么人胆敢闯关?”
任天翔高声厉喝:“我乃追随严禄总管来此的特使,路上因顾耽误所以落在了后面,现有紧急公务要见严大人,快快开关让路!”
半个时辰前,大内侍卫总管严禄确实率随从由此进城,几名守兵信以为真,急忙开关放行。任天翔过关后又回头喝问:“严大人去了哪里?”一名守兵忙道:“严大人向我们打听了监军边令诚和封常清大人的住所,也许是去了人们那里吧。”
“严大人去了多久?”“大约半个多时辰。”
任天翔立在马上静静想了片刻,突然又问:“高仙芝将军住所在哪里?”那兵卒抬手一指方向,任天翔急忙掉转马头便往那奔去。任侠与杜刚俱有些不解,追上来问道:“公子怎么不赶去救封常清?”
任天翔叹道:“我们晚了半个多时辰,封将军只怕已经遇害。现如今只能立刻去见高仙芝,希望能提早通知他一声,让他早做准备。”说话间三人已赶到潼关守军的中军帅营外,任天翔顾不得通报,示意任侠、杜刚往里强闯,二人便一左一右在前方开路,为任天翔打出一条通路,一路直闯中军大帐。快到中军大帐前时,终于被高仙芝的虎贲营挡了下来。任天翔放声高呼:“在下任天翔,有紧急军情要见高将军!”
“任天翔?你果然是任天翔!”一个追随高仙芝多年的虎贲营将领,终于认出了任天翔,急忙翻身下马,示意左右收兵。任天翔认出对方便是高仙芝身边的亲兵王宝,急忙道:“王将军快替我通报,任天翔有紧急军情求见!”
王宝虽然也恨极了这个安西军的大仇人,但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而且也知道他没有刺杀高将军的武功,便点头道:“好!我带你去见高将军,不过只能是你一个人。”
任天翔示意任侠、杜刚留在营外,然后随王宝进得中军大帐。就见高仙芝正从后帐出来,不悦地喝问:“外面何事喧嚣?”任天翔不等王宝解释,急忙上前拜道:“故人任天翔,有紧急军情面见高将军。”
高仙芝看清任天翔模样,脸色一寒:“是你?你居然敢自己送上门来?”任天翔迎上高仙芝的目光,坦然道:“我与将军的恩怨现在只是小事,这里将有大事发生,所以天翔冒死前来见将军。”
高仙芝冷冷问:“什么大事?”任天翔匆匆道:“皇帝因高将军与封将军兵败,丢失潼关以东大片领土,欲治罪两位将军,如今严禄已与边令诚去逮捕封将军,所以我只好赶来向将军通报。”
高仙芝神情微变,跟着却冷笑道:“一派胡言!常青虽有败绩,但朝廷已经革去其官职爵位,为何还要杀他?高某坚守潼关,多次打退叛军进攻,保潼关不失,于朝廷有大功,不封赏也就罢了,怎会治罪?”
任天翔急道:“皇帝年迈昏聩,受小人挑拨,什么昏招都使得出来,你难道还以为他永远圣明?现在边令诚与严禄除掉封常清后,下一步恐怕就要杀害高将军了。”
高仙芝面色大变,跟着却又嘿嘿冷笑道:“若圣上有密旨要杀我,如此机密之事你怎么会知道?而且你我有仇,你为什么又要救我?”
任天翔叹道:“实话实说,我主要不是救将军,而是救长安城百万百姓。将军若无罪而被枉杀,必令潼关守军寒心,潼关将岌岌可危。我是不愿看到叛军攻破潼关,直逼长安,令这座生养我的城市毁于战火啊!至于我如何得知这等机密,将军难道忘了我以前的身份?”
高仙芝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显然已有些信了。任天翔见状忙低声道:“为今之计,将军须县下手为强,杀掉严禄和边令诚,上奏朝廷说二人假传圣旨,欲乱军心,因此替朝廷将二人处斩。现在将军手握十余万大军,若坚守潼关,叛军不得寸进,只要将军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忠心,将来不会再有人追究你擅杀钦差和监军的罪责。”
高仙芝想了想,摇头叹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词,朝廷如果并没有杀我之心,你这就是要陷我于不忠不义啊!况且我母亲还在长安,我怎能让她老人家为我受难?如果圣上真是 糊涂到要杀我,大唐必将因此而亡。国家既亡,必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