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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三太保-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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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的身子,猛地又仆了下去。
  当时他的胸口,撞在路面上的时侯,“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口浓稠的鲜血来,鲜血和着浓黄的泥土,现出一种极其奇异的色彩来。
  在一旁的将士,一看到主将吃了亏,一起发起喊,涌了上来,眼看李存孝要陷入重围,就算他神勇无双,要杀出重围,也不是容易之事,大路的两侧,突然也响起了一阵呐喊声。
  随着那一阵呐喊声,一千黑鸦兵,自两边原野上,铺天盖地一般,冲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正是大太保李嗣源,十一太保史敬思,两人骑着骏马直冲上了路面,手起刀落,已砍翻了两个人。
  李嗣源一勒马缰,马儿急嘶了起来,李嗣源大喝道:“十三弟,孟绝海在何处?”
  李存孝一脚踏在孟绝海的背上,道:“大哥,这就是孟绝海!”
  李嗣源哈哈大笑,道:“快带他回去,午时已将届了,这里的人,我们自会打发!”
  上千黑鸦兵涌了过来,孟绝海带来的那百余将士,如何是敌手,刹那之间,已去了一小半,人仰马翻,号叫之声,惊天动地,尘土飞扬,其余的人,拚命夺路而逃,李存孝一手拉住了一匹在他身边奔过的健马,一把提起了孟绝海,重重放在鞍上,他一纵身,一足蹈在孟绝海的背上,抖起缰绳,他人如同在马背上生了根一样,挺立着,已疾驰而出!
  在路上的黑鸦兵,一看到十三太保策骑驰来,纷纷让路,同声欢呼。
  李存孝越驰越快,黄尘滚滚,扬了起来,在那样的路上驰骋,和在草原上驰骋,自然不同,但是有一点却是一样的,那就是不论在什么地方驰骋,都是为了要得胜,沙陀人的骑术,是远近驰名的,李存孝不但可以站在一匹健马上驰骋,他还可以双脚分踏在两匹健马的背上,策马飞驰来得到胜利。
  尘土越扬越高,他也越驰越远,路上的厮杀声,已渐渐听不到了。
  李存孝的心中倒十分沉着,他又一次尝到胜利的滋味,在第一次或第二次胜利的时侯,心情激动、兴奋,但是当胜利来得太多,而且,还并不困难的时候,胜利之后,反倒变得十分沉重了。
  李存孝在飞扬的尘土中,已看到了城头。
  城头上的喧闹,登时静了下来,在城上的每一个人都看到,十三太保李存孝,站在马上,踏着一个人,疾驰而来。
  每一个人,也都不由自主,转过头,向插在城头上的那杆长枪的影子,投以一瞥。
  枪杆的影子已经很短,只不遇几寸长,已经快要到午时正了,然而李存孝已经回来,他在午时之前回来了!
  朱温的面色,现得十分难看,李克用圆睁着一只眼,笑嘻嘻地望定了朱温,那更令朱温,显得很不安,他勉强笑着,道:“人倒是在午时之前回来了,若擒来的不是孟绝海时,又当如何?”
  李克用笑道:“得等他上来方知!”
  李克用才出口,便听得一叠声的呐喊声,叫道:“十三太保来了!”
  随着那一连串的叫喊声,李存孝的胁下,挟着盂绝海,已经大踏步走上城头来,在他面前的各镇节度使、将士,纷纷让路。
  李存孝直来到了朱温和李克用的面前,手臂一扬,被他挟在胁下的孟绝海,“砰”地一声跌在城头上,长大的身躯,横卧在地,看来更觉得庞大。
  李克用斜睨着朱温,笑道:“朱大人,这可是孟绝海么?”
  朱温在李存孝走上来时,便已经看到,被李存孝挟在胁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孟绝海,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苍白,这时李克用一问,他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一步。朱温本来也是黄巢部下的大将,孟绝海的武艺如何,他自然素知,这时他看到孟绝海跌在城头上,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那的的确确是孟绝海,却又不容得他不信,一时之间,他变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城头上的所有人也全都惊得呆了,静得出奇!
  在静寂中,只听得李克用又“呵呵”笑了起来道:“朱大人不出声,那他一定是孟绝海了,朱大人曾和他共事巢贼,自然是不会弄错的了!”
  朱温一听得李克用讲出那样的话来,心中实是怒极,一张丑脸,也登时成了猪肝色。
  他本是黄巢部下的大将,阵前倒戈归顺,皇帝赐名全忠,旌玉带,爵高官,倒也使他睥睨天上英雄,可是一给人提起他昔日是巢贼部下,他总有说不出的不自在!可是这时侯,也空有一腔怒意,却是无法发泄,只是恨恨地一顿足,“哼”地一声,转身便走。
  可是他才一转身,便听得李存孝大声喝道:“姓朱的别走,拿玉带来!”
  朱温陡地一怔,立时转过身来,当他转回身来时,他铁青的脸色上,笼罩着一种骇人的杀气,李存孝却大踏步走了过去道:“你输了,拿玉带来!”
  朱温一定是由于太愤怒了,是以他面肉在簌簌抖动着,但是他又要顾及大臣的身份,不得不竭力抑制着心中的愤怒,而使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沉声道:“什么玉带!”
  李存孝“哈哈”一笑道:“自然是你腰际的玉带,你拿它来和我的脑袋相赌,难道你忘了么?”
  朱温怒极叱道:“胡说,这条玉带,乃是圣上所赐,你是什么人,也配要这带子!”
  李存孝“哇呀”大叫了起来道:“好不要脸,输了想不给么?拿来!”他一面说,一面倏地伸手,便向朱温的腰际,抓了出去,朱温陡地向后,退出了一步,厉声喝道:“晋王,你难道只是旁观?”
  李克用笑得很高兴道:“朱大人,军中无戏言,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朱温手按住玉带的扣子,面色难看之极,朱温手下的几个将军,也立时向前涌了过来,各太保也自李克用的身后,大踏步向前走来。
  在城头上的各兵将,看到了这样的情形,莫不骇然失色,但就在这时,李存孝身形一闪,已自朱温身边掠过,疾伸右手,已抓住了玉带。
  朱温厉声喝道:“圣上所赐玉带你敢妄动?”
  李存孝笑道:“玉带既是圣上所赐,你以之打赌,便是欺君罔上!你既然输了还有什么话好说,莫非我输了也说脑袋是父母所生,不能给你么?”
  朱温给李存孝抓住了玉带,心中大急,也不禁口不择言起来,大声喝道:“说什么父母所生,你本是无父母的野种!”
  李存孝生擒了孟绝海,赌嬴了朱温,心中十分得意,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可是此际,朱温的这句话一出口,他却陡地脸色变了!
  在刹那之间,他有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是无父无母的野种!
  这样的辱骂,他倒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也自小巴不如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原来的名字安景思,是怎么来的。
  有一个时期,他坚信自已的母亲,是一个石头人,那还是也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人开他的玩笑,指着一座古墓前耸立的一个石头女人对他说;“这就是你的母亲,你该好好对待她!”
  年幼的安景思信以为真,每日拂拭着石头人的积尘,有鸟儿飞过,停在石头人上,他便大声叱喝着,将鸟儿赶走,石头人既然是他的母亲,怎能容得鸟儿的欺侮,他曾在石头人脚下,蜷着身子沉睡,他也曾抱住石头人哭泣,心中思索着,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是石头人,不会说话,不会对自己唱安眠曲。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他才知道,石头人是不会生孩子的,那是人家在骗他,可是当他一有空的时候,他还是在石头人的身上靠着,怔怔地望着蓝天白云。
  无父无母的野种,这七个字,每当李存孝听到的时侯,就像是有七枚利针刺进了他的心口一样,而在这时候,这种感觉更甚了!
  所以,在刹那之间,也的脸色变得煞白,自他的双眼之中,也射出一种近乎冷酷的神色来。
  朱温看到了李存孝那样的神情,也不禁陡地一呆,就在此际,只听得大太保李嗣源抗声道:“朱大人何出此言,十三弟父王在此,难道不见?”
  朱温也知自己失言,要知道李存孝被李克用收为义子,他那句话,便等于连李克用也辱骂在内了,这时,他急于脱身,也不及解释,只是“哼”地一声,伸手便去推李存孝。
  而李存孝也在这时,用力一扯,只听得“拍”地一声,已将朱温腰际的玉带,扯成了两截,朱温急忙伸手去夺时,也抓到了另外一截!
  朱温厉声叫道:“反了!反了!”
  朱温一叫,众太保也大声呼喝着,涌了上来,朱温见势头不对,立时向后退去,喝道:“我们走!”
  众兵将簇拥着朱温,迅速离去,十一太保史敬思举起拳头,还待击了下去,李克用究竟识得大体,已然大声喝止,而朱温已奔下城头去了。
  不久,只见牙将前来报道:“大王,朱大人带本部兵马,回汴梁府去了!”
  李克用也不放在心上,拍着李存孝的肩头道:“由得他去,少他一股兵马,不见得便难以破贼!”
  朱温一走,各镇节度使,就算明向着朱温的,也没有再得罪李克用之理,而与朱温有隙的,更趁机大骂朱温,将李克用捧得天上有,地下无。
  李克用听着那些阿谀的词句,心中实在又有些发腻了!
  火把高燃,窗外黑沉沉,远处不时可以听到军鼓低沉的声音,蓬蓬蓬地响着。
  那种低沉的的皮鼓,使人听了之后,心直往下沉,有着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是以,大堂中的人虽多,却是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老大的火把,自柱上斜伸出来,正好在一张长桌上燃着,闪动的火把,映在长桌的一张地图上,火光跳动着,以致地图上的山峦河流,看来像是活的一样。
  围在长桌旁的十几个人,神色都极其严肃,李克用的一只怪眼,睁得老大,在他的眼珠中,彷佛也有一个火把在燃烧着一样。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着,从河中府起,一直移到了长安,才停了一停。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不抬起头来道:“照贼兵布阵来看,长安稳如泰山,难以攻破!”
  大太保李嗣源道:“贼兵本是乌合之众,但是占住了帝都长安,气势却盛!”
  李克用一高一低的两道浓眉紧蹙着,眼中闪耀着一种十分沉郁的光芒,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长安的附近,划来划去,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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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旁的众太保,也都屏气静息,没有人出声。他们经历这样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了。十三太保,勇如猛虎,但是李克用用兵如神,决策精确,却是他们沙陀大军战无不克的主要原因!
  他们都知道,一次战争的胜利,是在两阵相对,厮杀开始之前,便已经决定了的 ,而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便像现在这样的军事会议。 在这里,虽然静得出奇,但是沙场上的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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