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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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仲仪道:“岂敢阻拦,天下尽归朝廷官方所管辖,在下必遵王法,诸位请。”引客上船。
李卫客套中仍引宝亲王先行,冷断天护持后头,戒备森严。
毕竟以圣帮势力,最有资格刺杀宝亲王,甚至李卫。
洪威替左仲仪说话,道:“左爷一直未上船。”
李卫笑道:“左他是守法之人。”频点头道:“你甚尽职,另有他人进出么?”
洪威道:“无。”
李卫道:“好,继续防守,任何人不得进来。”
洪威应是,封锁更严。
李卫却若识途老马,直往内舱行去,且有意无意往右舱搜去。
历经起居仓,置物舱,水手舱,厨舱,水柜舱,并无异样,唯在杂物舱,李卫已停步,不断注意四周。
左仲仪暗诧,活动秘门即在此舱,难道对方已发现?但回首想想,纵使发现又如何?丁幻早失,衣衫亦处理完毕,纵有疑惑,亦只是猜想。
宝亲王则对圣兴号设计之巧妙颇为赞赏,若官船能造得如此精密,可多耐用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圣帮造船技术的确不简单。
李卫终行至舱墙,外表为堆置圆桶柜子,那圆桶长粗若大腿,且接了软管,李卫甚好奇道:“此啥名堂?酒桶么?”
左仲仪道:“非也,酒桶以木质为佳,此为铁桶,潜入水中,可多支持十几二十分钟,乃辅助修船板工具。”
李卫道:“倒是新鲜。”
宝亲王道:“从未听过,洋玩意?”
左仲仪道:“有一点,但绝大多数乃风船长改良。”
宝亲王瞧及风及时,频频赞许道:“有眼光,有创意。”
风及时拱手示笑,不作回答,毕竟是敌是友仍分不清,不得不防,双掌始终暗运真劲,不敢松懈。
李卫道:“此柜可打开么?”
左仲仪至此确知对方已知晓,遂点头道:“可以开,但处理不易,海水将倒灌。”
宝亲王诧道:“我们在水底?”
左仲仪笑道:“此船吃水甚深,且杂物舱已在底层。”
宝亲王笑道:“实是一艘异船。”
李卫道:“打开吧。”
左仲仪额首,立即走往舱械左侧,设有四个铁圆盘,逆时针转去,叭然一响,舱柜掀开,里头出现数尺高低铁柜,传来水锈腐味。
李卫道:“常浸海水?有腐锈味?还可再开另舱门?”
左仲仪道:“可,但得人进去,先锁上舱柜,否则一开,海水必涌入。”
李卫额首:“知了。”转向冷断天道:“你来。”
冷断天依言行至铁柜,任他武功高强,此时面对从未接触异门,竟也紧张冷汗暗流。
左仲仪知纸难包火,干脆告知开启外舱方式,冷断天铭记在心,李卫道:“小心了。”
登将舱柜关妥。
砰。
一声震响,各捣众心。
李卫想瞧结果。
宝亲王暗叹设计巧妙,可惜大清国一向并未重视水师及造船技术,倒让圣帮抢占鳌头。
左仲仪直觉李卫必有把柄,否则不可能如此详尽作检查,难道舱外另有乾坤?
正揣想之际,里头复传出砰砰声响,显然外舱门已被启开。
呼噜呼噜声再次传出。
冷断天已落水。
然那呼噜声似在拖东西。
左仲仪登觉不妙,道:“外头勾着东西了?”
风及时道:“船外之物,我们无法预料。”
李卫则目光闪邪,看来的确有名堂。
不到半刻,冷断天已敲了舱柜,嘟嘟直响。
李卫亲自开启舱柜。
只一小裂缝,哗地暴响,海水急涌射出,李卫诧然倒闪数尺。
海水射及设计过之凹槽铁壁,落于地面水槽,不再外溢。
哗啦啦后,舱柜已开。
冷断天一身湿地静立左侧,其左侧则扶着一位黑衣蒙面且断气多时之尸体。
众人见尸惊叫。
宝亲王诧道:“正是昨夜刺杀我的家伙”。
左仲仪暗自叫苦,竟然摆此高明手段,嫁祸得天衣无缝。
风及时急道:“死者身上绑着绳索,分明是嫁祸,大人明查。”
李卫冷道:“也有可能是尔等暗置手法,先看看此人是谁?”下令冷断天摘下此人的面巾。
此人嘴唇较厚,黏了假胡,如今脱落,甚好辨认。
冷断天诧道:“大嘴常虎,在大内侍卫头领,原属三阿哥弘时亲王,杀手竟是他们?”
宝亲王叹道:“弘时联合曾静等人造反,早已遭皇阿玛赐死,显然另有人主导。”
李卫转向左仲仪道:“你怎么说?”
左仲仪道:“总督应知道是嫁祸。”
李卫冷道:“我甚愿如此想,然前次逃犯事件,圣帮亦牵扯其中,我倒觉得你以此暗门助藏逃犯,现在又碰上了这码事,叫我如何向天下交代。”
左仲仪道:“查案贵在真实,若我所犯,自难逃责任,若非圣帮所为,强罪并不妥。”
李卫冷道:“我倒觉得你嫌疑最大。”
左仲仪道:“告密者嫌疑更大,不知对方是谁?”
李卫道:“投书告密,无迹可查。”
左仲仪道:“那即是心虚。”
李卫冷目闪动道:“你到底想把宝亲王如何?”
左仲仪道:“总督如此问,难道已认定我有罪?”
李卫道:“无入能在圣帮地盘搞鬼,圣兴号也不例外。”
左仲仪一楞,不错,圣帮雄霸南方多年,俨然武林盟主,普通角色岂敢太岁头上动土,尤其在自家地盘之内,难道是内贼所为?然风及时忠心耿耿,怎可怀疑他,道:“总督应知另有鹰帮是圣帮死对头。”
李卫道:“可惜尸体在此发现。”
左仲仪道:“圣帮是有嫌疑,但请总督明查,在下根本毫无刺杀宝亲王企图。”
李卫冷哼,不想多言,准备扣人查案。
宝亲王突地开口道:“我相信他不会杀我。”
李卫诧道:“宝爷您?”
弘历爽声一笑道:“我与他素昧平生,毫无仇怨,亦无厉害关系,他何需杀我?更何况他要杀我,毋需别人出手,他即是一等一的高手,天下无出其右者。”
左仲仪拱手道:“多谢宝爷夸赞。”对方有意解危,不知用意何在?
李卫道:“宝爷乃千岁之身,亦可能是一国储君,有心者随时想陷杀,对任何人皆有利害关系……”
弘历笑道:“唯他例外,天下第一高手,足可纵横天下,怎对我如此看中?”
李卫道:“宝爷怎知他乃第一高手?”
弘历道:“感觉。”睨瞧左仲仪一眼,笑道:“我的功夫已不低,但总觉抓不住他,那非伸手抓人之意,而是连目光皆抓不住,文觉国师常说:‘武学练至极高境界,即若云雾,不论表或动,皆让人产生不可捉摸之感。’从先前会面至今,我一直有此强烈感觉,所以称他武功天下策一。”
李卫汕笑道:“宝爷看似幻想多些,他只二十来岁,哪能登峰造极?”
弘历笑道:“武学贵在天分,我亦从小习武,安达常说我已有四五十年修为,左圣爷却超出我,岂非有五六十年的修为,何况他瞧来更稳重成熟,定是绝顶好手。”
李卫邪声一笑:“圣帮破浪,搏浪,断浪三绝招,我早领教过,的确犀利,但想称霸天下,倒也不易,除非他流浪五年间另有奇遇,否则甚难叫人心服。”兴起较量之意,想挫挫对方的锐气。
左仲仪的确下过苦功,尤其在失去圣爷接班机会后,他只能另求发展,在得知父亲有套“长江经商宝典”后,他精研经商之术,却从其中一句:“长江之水天上来,浩瀚虚无难捉摸,洪勇澎湃盖天下”因而亲自前往长江源头探寻悟道,果然在短短两年内悟通武学之道乃万流归宗,练至极致即若云雾雷雨,不可捉摸且威力无穷,他即朝此苦练,另加自身悟性甚高,除了自家武学,已另创境界,每每招即觉劲力无穷,实获益非浅,至此他方敢混迹天下,甚至洋国,总能自保。
然他虽未逢敌手,但天下第一,恐也不敢自居。
宝亲王笑道:“左爷,总督不服,和他比斗几招,若赢了,我准你一月查案,洗刷罪嫌。”
左仲仪已无后路,拜礼道:“多谢宝爷。”只且试。
李卫哈哈笑:“行,如若你能赢我,自也毋需大费周章,我暂且信你清白,且亦可对手下有所交代。”
左仲仪道:“那总督请吧。” 。
众人始往舱外行去,准备较量。
李卫挑得平坦处,下令冷断天封往四周,看似不让左仲仪走脱,暗地却不想让外头知晓战况胜负。毕竟圣帮组织庞大,在无确切证据之前,实动不得。
左仲仪落落大方,运气以对,拜礼道:“总督请了。”
李卫道:“我是长辈,让你三招。”
左仲仪道:“多谢。”登时出招扑敌,用的正是家传的“破浪掌法”,赫见暗流汹涌,迳道迫人,威若猛浪。
弘历见状暗好功夫,若非自己肩头受伤,且想亲自试试身手,冷断天瞧得甚仔细想印证昨夜敌人身手。
风及时暗付:“圣爷功夫已是登堂入室,圣帮靠他应撑得过去。”
李卫原是粘杆处秘密头子,练的全是扑杀,擒拿功夫,动起招式,全然杀气腾腾,他尤擅长“忠魂枪”法,此功夫自小即练,原是跟在雍正身边,自居忠臣,随时可为君丧魂,故称“忠魂枪”,然此时即让三招,拿手功夫省着用,只以擒拿手化掌以相迎招式。
赫见掌掌相击,似千手观音叭叭脆响,双方身化游龙幻瘠,忽东忽西,快速已极。
叭然再响,双双错开落个平分秋色。
李卫喝道:“好功夫,左海宁未亏待你,倾力相传,破浪掌法耍来道道地地,难得难得。”
左仲仪拱手道:“多谢夸奖,晚辈再进招了”。劲气一提,复又使出“搏浪掌法”,浪涛汹滚,吞天掠地,比起方才威力再强三分。李卫叫好,再次化去。
左仲仪随又耍出“断浪掌法”,手刀一切,千劲万劲乱斩,刀刀破空成斧,厉害无比,周道诸人顿觉压力,退后两步避之,但说也奇异掌落于木舱板,竟化无形,巧劲拿捏,已臻火侯。
李卫照样强招化去,心下一凛,以其招式瞧来,武学恐在左海宁之上,小小年纪,实属难能可贵。
三招已过,李卫喝道:“让招已过,小心接招。”伸手一吸,从一名手下吸来长枪,只一抖动,长枪咻咻若狂龙,声音破空钻耳,威力可想而知。
左仲信知杀招已出,不再抢攻,且以守势应之,身形落定,但瞧来却若飘浮,难捏尺度。
李卫冷喝一声,长枪终出手,那枪直若后彝射太阳之千古神箭,威势冲天,足烈阳射下,这一贯穿,简直摧枯拉朽,这哪是比武,简直是在杀人。
众人瞧及,唉呢惊叫,皆为左仲仪捏把冷汗。
利枪穿刺快速,左仲仪实难躲去,赫枪头冲身,即欲裂穿,情急中,异事已生,左仲仪在极不可能的角度里,左腰一缩,射过一枪,身形旋处,直若莲花飘浮,众人见状暗自叫巧称妙。
李卫一招刺空,暗诧道:“是何招法?”怎肯收手,回身一转,又是“千枪万箭”齐射,此时已非方才一枪了事,而是枪花万箭,耍得箭罩四周,难现人形。
但见枪去支支夺命,影掠次次妙闪,双方即在数丈方圆打得难分难解,不见身形。左仲仪几乎险象环生,贴着利枪滚落,稍一失闪,必被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