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心魔-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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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
方辟符道:“你们兄妹的师父也没提过他的名字吗?”
铁凝道:“没有。为何你特别提起我们的师父?”
方辟符道:“因为华宗岱与你们的师父有点小小的‘过节’。不,‘过节’二字还是用
得不太恰当,只能说是在某一件事上,有点小小的关连。他们也始终没有见过面,动过
手。”
铁凝笑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辟符道:“这位华老前辈是隐居西域的一位异人,据说他的先祖本是中原望族、书香
之家,国朝之初,因避战祸,举家迁移西域的。是以华宗岱秉承家学,文武全材。虽然久已
作了‘化外之民’,仍然享爱中原的儒冠儒服,总是一身书生打扮。
西域与天兰接壤之处,有个灵鹫山,山上有个武功奇高的和尚,自号‘灵鹫上人’,在
西域开创了灵鹫一派,广收门徒,不分僧俗。西域的武林人士,大都与灵鹫一派有点渊源。
华宗岱也是灵鹫上人的方外知交。
“三十年前,华宗岱曾到过中原一次,在一次群雄聚会之中,彼此较量武功,他曾用一
双判官笔连败十八名好手,因此得了个‘笔扫千军’的雅号。那时段克邪的父亲段圭璋段大
侠刚出道不久,以六十四路飞龙剑法与他打成平手。两人惺惺相惜,遂行相交,可惜华宗岱
只是匆匆游了一次中原,又回西域。
其后段大侠也曾两次到西域访他,都没见着。因为他只到过一次中原,而那次群雄聚
会,又只是一流高手彼此切磋武功之会,亦即是私人交往的聚会,与绿林的英雄会不同,江
湖上的一般人物是不知道的。过了三十年,当年聚会的前辈高手,死的死,散的散,更没人
提起他的名字了。
“但你们兄妹的师父是知道有华宗岱这个人的。大约是距今卅年前,你的师父辛芷姑因
与灵鹫派结下冤仇,闹出了一件惊动武林的大事。你知道此事么?”
铁凝道:“我听爹爹说过,听说是灵鹫上人的一个徒弟得罪了我的师父,我师父把他杀
了,后来灵鹫上人约我师父比武,又输在我师父的剑下。”
方辟符道:“那次的比武,是空空儿暗中助你师父才把灵鹫上人打败的,灵鹫上人输得
很不服气,但格于武林规矩,不能再挑衅。据说他曾想请华宗岱代他出这一口气?斗一斗你
们兄妹的师父。空空儿得知这个消息,他是恨不得有高手与他比试的人,待华宗岱找上门
来,便先到他隐居之处挑战。可是却扑了个空,华宗岱又不知搬到什么地方去了,从此销声
匿息,也没有在江湖上再露过面。有的人以为华宗岱是怕了空空儿,有的人以为灵鹫上人央
求华宗岱替他报仇这个消息乃是假的。总之这件事就只是传了一阵,便云散烟消了。所以说
还不能算是‘过节’。”
铁凝忽道:“方叔叔,你说起这件事来,我倒是觉得有点奇怪?”方辟符道:“什么奇
怪?”
铁凝道:“我曾问过师父与灵鹫上人比剑之事,师父和师公空空儿都好似很不愿意谈及
此事。师父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用心学武,爱管闲事呢。那晚我偷听师父和师公吵嘴,
师公说:‘你心里不舒服,何必拿孩子出气。’师父说:‘我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倒是怕你
还在妒忌人家呢!’师公笑道:‘哪儿的话?我从前是不知道这重公案,才想去找那人比试
的。看来他不敢和我比试,这才是有着心病呢。’我听了这么一段摸不着头脑的对话,怕给
师父发觉,就不敢偷听下去了。
方叔叔,你如今说了华宗岱的这段故事,我倒突然想起来了,师父师公说的那个人,会
不会就是华宗岱呢?”
方辟符也是摸不着头脑,但己隐隐感到华宗岱与空空儿夫妇之间,恐怕存有什么秘密。
当下笑道:“你师父说得不错,小孩子是不该多管大人的事。咱们还是快些赶回家吧,你聂
姑姑等得心急了。”
铁凝撅着小嘴儿道:“师父打败灵鹫上人,师公吓走华宗岱。这对他们都是很光彩的事
呀,我问问他们,又怎能算是多管闲事了?”不过,铁凝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听从方辟符的
话,加快脚步,重新施展轻功了。因为她也的确在记挂着她的聂姑姑。
这时已是曙色初开,东方既白。他们刚走上山坡,只剩下五六里的路程就可以到家了,
忽然隐隐听得马蹄之声,方辟符一看面色大变,铁凝与展伯承也禁不住“啊呀”一声惊叫起
来。
方辟符看见的正是他在路上碰见的那三个人,此时他们正在快马疾驰,翻过方家屋后的
那个山岗。看这情形,只怕他们是已经到过方辟符家里的了。
展伯承喘着气道:“方叔叔,这三个人我都认得。其中有一个是杀我父母的仇人!”这
三骑马此时已是走得无踪无影了。
方辟符大吃一惊道:“是窦元吗?”展伯承道:“不错。另外那两个人,一个是卜仇
天,一个是帅万雄。这两个人是前天在路上要抢我们的宝车,和我们动过手的。”
这三个人都是本领高强,心狠手辣的黑道强人。方辟符从前虽没见过,却也知道他们的
名头。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顾不得问情由,连忙叫道:“快,快,快回去看!”铁凝与展
伯承也吓得面无人色,只怕聂隐娘已遭毒手。
聂隐娘有没有道了毒手呢?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现是且来补述聂隐娘遇险之事。
且说聂隐娘在家中挑灯独坐,等到了将近五更时分,未见丈夫回来,肚子已是开始“阵
痛”,这是临产的“征兆”。聂隐娘是第一次生育孩子,但关于产妇的常识她是早已向有经
验的“婆婆”(接生妇)请教过的,知道“阵痛”是间歇性的,初时隔半不到一个时辰发作一
次,渐渐越来越是时间缩短,到了频频作时,那就是要分娩了。
第一次将要作母亲的人,心情总是难免又欢喜又害怕的,武林中豪杰的聂隐娘也不例
外。这时要准备的东西都已准备好了,聂隐娘心里想道:“现在开始阵痛,大约可以等到辟
符回来吧?怕是不是难产才好。”每个产妇都是同样心情,希望丈夫能在身边,至少也是留
在家中照料,即使帮不上忙,也可以给她增加勇气。
聂隐娘为着“侠义”二字,要丈夫夜闯节度府,接应铁铮他们。此时她担着两重心事,
独守窗前,每次听到竹梢风响,就忍不住要张望一下。
正在她苦苦盼望丈夫回来的时候,忽听得马蹄声响。聂此时阵痛刚刚过去,她是个自小
就与千军万马作伴的大行家神一听,听出了来的乃是三骑快马。
聂隐娘惊疑不定,心里想道:“难道是他们夺了敌人的马骑回来的?但为什么只是三匹
马?难道有一人失陷在节度府中?”
心念未已,只听得马蹄声已在她门前停止,随即听得有门叫道:“方辟符方大侠可在家
吗?”是陌生人的声音。
聂隐娘的女仆是从前跟随她多年的女兵,颇有胆识,亮了门把,从门缝张望出去,见是
三个相貌凶恶的陌生人,便喝问:“喂什么人?干什么来的?”
那三人同声答道:“江湖上的朋友,江湖上的事情,见了方大侠我们自然会说。”
女仆道:“半夜三更,我们的主人不见客,有事明天来说。”
那三人哈哈大笑,一个说道:“方辟符,你也算得是江湖上的…个人物,怎的如此不明
事理?我们是给你面子,才来以礼求见。
我口也不是没来头的人,你怎可如此傲慢?难道当真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嘿,嘿,
哼!哼!你不开门,难道我们就进不来了?”
另一个道:“莫非方辟符不在家中?”第三个道:“不在家中,咱们也要进去一搜!”
其中一人拍门问道:“你主人究竟在不在家?”那女仆正要回答,忽听得聂隐娘的声音
传了出来:“阿凤,开门让他们进来!”
“远来是客,愚夫妇自当稍尽地主之谊。踌躇什么?请进来吧!”
原来聂隐娘已知道三人不怀好意,倘若给他们知道方辟符不在家中,只怕更要肆无忌
惮。在这样情形下只有不能示弱,“请”他们进来了。
这几句话是聂隐娘强运真气,用上乘的内功,将声音远远送出去的。隔着几重房间,声
音也并不特别提高,却就似在他们耳边说话一般。不过,这几句话却也说得甚是含糊,没有
明言方辟符是否在家。尤其“稍尽地主”这一句话,更可以作正反两面的解释。
门外这三个大盗听了聂隐娘抖露的这手上乘内功,都不由得心头一震,面面相觑,各自
思量,“方辟符夫妇果然名不虚传。聂隐娘一个妇道人家,也这么了得,方辟符只怕更厉害
了。”“听这婆娘的言语,只怕屋中早已有了准备。他们两夫妇加上那三个小子,咱们三人
能否取胜,可就难以预料了。”
这三个大盗初来之时,估计过双方实力,本来是认为很有把握的。但聂隐娘所显露的内
功,却出乎他们的估计。而且屋中有何准备,他们不知。一时间倒是颇为踌躇,患得患失,
不敢莽撞。
但这三人虽是各怀鬼胎,却又不甘在同伴面前示弱。踌躇片刻之后,其中一人悄声说
道:“好坏进去看看,见机而作。”
其他两人领会了他的意思,心中想道:“不错,咱们是按江湖道的规矩以礼求见的。方
辟符是个大侠身份,总不能一见面便打,咱们先进去看看,倘若方辟符是在家中,倘若察觉
他们是有准备的,那时再找个藉口告罪便是。”三人主意既定,于是一同进去。
聂隐娘摆下了空城计,本欲将对方吓走的,不料这三个人都是老江湖,虽然心怀戒备,
却没给她吓退。
聂隐娘早已点燃烛火,大马金刀的坐在客厅当中,见这三人进来,冷冷说道:“请恕我
未曾出迎。三位朋友高姓大名?所来何事?”
这三人见聂隐娘宽袍大袖,小腹隆起,似是孕妇模样,不由得有点意外之感。同时又见
她说话从容,神色自如,一时也不知她的深浅。
这三个大盗倒也不敢失礼,依次报了姓名。这三个名字乃是:卜仇天、帅万雄与窦元。
原来那日卜仇天、帅万雄与班氏兄弟给华宗岱赶跑之后,班氏兄弟因受了伤,带领喽
罗,先回他们的山寨。卜仇天和帅万雄乃是独行大盗,失败之后,心有不甘,仍然藏在附近
山头,查看动静。
他们看到了铁铮等人被官军包围,也看到华宗岱掩护他们出围。但铁铮等三人马快,先
脱了险;华宗岱父女杀出重围之后,却是向着不同方向走的。
卜仇天和帅万雄虽是有点嫌隙,但因遭遇相同,也早已和好了。当下就和帅万雄商议
道:“你看见官军中使独脚铜人的是个军官么?这人就是从前横行西北的武林怪杰北宫横,
不知怎的却被田承嗣网罗到他的节度府了。”
帅万雄道:“不错。这北宫横的武功果然是好得出奇,华宗岱也不过和他打个平手。”
其实两人交手之时,北宫横是稍稍吃亏的,但因是在千军万马之中,卜、帅二人又是在距离
颇远的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