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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紫玉钗-第182章

小说: 紫玉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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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小玉当作纪念品带了过来,却没有什么用。悬在书房里的壁上,给李益作装饰之用,但这是一柄名匠铸造的利剑,李益准备带着。交给小红作为防身之用,所以没有收起来,想不到今夜居然会用到了。
  取下了剑;呛然一声,长剑出鞘,剑森闪辉,李益就势一削,把一张桌子的角给削了-来,可见这是一柄利剑。
  桌子角落地的声音惊动了熟睡的霍小玉,睁开眼睛,看见了李益执剑忽然的神色,不禁骇然惊问道:“十郎!怎么了?你怎么半夜起来玩剑?不对!你的神色好怕人!”
  李益的心中很愤怒,但是声音却很小。他怕惊动了那一边的浣纱,因此压低声音道:
  “我要去杀人。”
  霍小玉看他的神色,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连忙披衣坐起道:“十郎!爷!你要杀谁?
  谁得罪了你?”
  “杀一对无耻的狗男女。”
  霍小玉怔住了,不知道李益究竟是为的是什么,李益道:“你快把衣服穿好,我要当着你的面,捉到那一对奸夫淫妇,给他们一人一剑,你是见证。”
  霍小玉匆匆地穿上衣服,连忙问道:“爷!究竟是怎么会事,三更半夜,你拿了剑要杀人!”
  “浣纱,那个贱人。”
  霍小玉听说是浣纱,再看李益只踩着草履,披上一件外衣,里面却空的,想到可能是李益在浣纱那儿碰了壁,心放了下来,过去接了他的剑笑道:“爷!那妮子本来就是这副性子,也犯得上生这种气吗?她是天生的冷人,以后不要她侍候也就是了!实在你看她不顺眼,等你回来,把她送到娘那儿去就是了!”
  这一段话把李益突地提醒了。他并没有杀浣纱的权利,严格地说来,就算是霍小玉有了外遇,朝庭很重节操,丈夫对不贞的妻子有征诫之权,假如撞上妻子与别的男人苟且,可以当场杀死他们不抵罪,但只是指结发正配或继室而言,妾婢不贞,就没有那么严格,何况纱与李益之间的关系。连妾侍都谈不上,又不算李益的家奴,详究起来,什么都算不上,因此李益并没有权利去干涉到浣纱的行为,更没有权利去为她的不贞而杀死她。
  但是李益又实在无法甘心忍受这种事,略一思索,他才深沉地道:“小玉,这种事我也不愿张扬出去,但是她的瞻子也太大了,何况我又将远出,若是不加以儆戒,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威胁。你一个弱质女流……”
  霍小玉听出李益语调的不对,也感到事态的严重,似乎不是她所想像中的情况,忍不住问道:“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听你的口气似乎很严重?”
  “当然严重,浣纱的屋里有个人。”
  “那怎么会?”
  “是真的,我亲耳听见的。”
  “光是听听就知道另外有人?”
  “小玉,我听见的声音不会错,那是两个人在一起才会有声音,你应该知道了吧?”
  “什么?浣纱会做这种事,你不会弄错吧?”
  “怎么会错,我刚从那边过来,你可以去听听,说不定现在还不曾停止呢!”
  霍小玉领先急急地向前走去,李益执着剑在后面跟着,走到浣纱的窗外,那低细的声息果然还在继续着。
  霍小玉的身子起了一阵颤抖,回身去夺李益手中的剑,李益连忙挡住了她:“你要干什么?”
  霍小玉的脸色在微光中看来是那么的白,她的语音低沉,但很坚定有力:“我要杀了她。”
  现在倒是李益较为平静了,握住了她的手:“别傻了,小玉,难道你就这样执着剑冲进去?”
  “当然!还有什么可等的?”
  “别忘了里面还有一个人,一个不知那儿来的野男人。而且此刻的情状不是你应该见到的。”
  霍小玉摇摇头:“爷!我不在乎,我也不是千金小姐了,我什么都不枉乎,我一定要杀了这贱丫头。”
  泪水从她的眼中滚出来,可见她是很愤怒的,李益却想到了后果,低声道:“算了,小玉;刚才我也是太冲动了,现在想想,我们都没有权利杀她,明天打发她走了就算了。”
  “不!爷!屋子里有人,绝不是外面的,家里的男人除了李升就是秋鸿,这还得了!”
  李益倏地一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问题,浣纱不是那种招蜂引蝶的人,也很少出门,不可能在外面勾上男人的,而且那个人能与她如此亲密,一定是来往很久了。
  因此,这关系必须在家里找。李升七十来岁了,自然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秋鸿,虽说是小孩子,毕竟也有十六七了,何况他一直就跟两个丫头很熟。越想越有可能,李益感到很愤怒,秋鸿虽然因为是李升的外孙,由李升带着过来跟自己一起谋个出身,算不得个家奴,但毕竟是个下人,居然敢如此无法无天,这太不成话了。
  不过他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愤怒了,这是在辇毂之下的长安,杀人是有罪的,即使主人殴毙家童,罪不致死,但至少也要坐上几年牢,不能因为这样断送了他的锦绣前程,这太不合算了。
  顿了一顿,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肖,何况是两个奴才,算了。把他们叫起来,有着真凭实据,不容他们狡赖,一起赶出去就是了。”
  霍小玉的愤怒也过去了,无言地叹息一声,她要夺李益的剑,要杀人,也只是一时之愤,怒气过了头,她想起浣纱究竟是自己从小的伴侣,又何忍如此相待呢。
  两个人上前去推门。门居然是开着的。李益冷笑一声:“连门都不栓,好大的胆子!”
  这次没有压低声音,这道门是通向李益与霍小玉的卧室,浣纱的房间是紧邻着大卧室的两个小间之一,推开门后是一条通过的走道,可以看见三处的房门。
  他们大卧室的门用把大铜锁锁了起来,因为里面有着箱笼衣柜,放置着银钱、首饰等贵重之物,浣纱可能以为他们一时不会回卧室,所以锁了起来。另一间是放置普通衣服杂物的,现在还兼为霍小玉炉药的地方,火炭、小风炉、药罐等都摆得整整齐齐,并无杂乱之象,这丫头很勤快,也爱乾净,浣纱的屋子垂着一重布帘,只是声息已经停了。
  霍小玉叹道:“每天她都要整得整齐了才去睡,这个丫头既勤快又乾净,怎么会那么胡涂。”言下已有不忍之意,李益道:“叫他们出来吧,我也懒得进去了!看见那份丑相又要生气。”
  霍小玉道:“我把浣纱叫出来,带到房里去问话,爷再进屋里去吧,分开来也好处理些。浣纱!浣纱!”
  叫了两声,浣纱已经答应了,倒是很快地出来,手中拿着门匙,二人倒是一怔,因为她的衣着很整齐,虽然绉绉的。却不像是刚穿上的。可是头发乱乱的,脸上还带着浓浓的春意。
  霍小玉沉着脸,劈手就掴了两嘴巴:“鬼丫头,你做得好事,跟我来,到我屋里去回话。”
  说完转身走了,浣纱莫名其妙地跟着,等她们走开,李益进了屋子更怔住了,屋里没有人。
  虽然有窗子。但是窗户栓得严严的,这是从里面栓死的双扉,李益等一直在窗外,直到推门进来才离开一刹那,不可能在这段时间有人跳窗出去的。
  即使如此,李益还是很快地推窗看出去,空旷而静寂的院落,通向外屋的门掩得死死的,通向书房的门也关着,极目所及,光线虽暗,却没有一个人能躲藏的空间,也看不见人影,屋中很简单,一架绣棚,旁边燃着烛火,烛泪流积,可见点了很久,绣棚上是一幅鸳鸯戏水图,李益下午看过,还只是绣了半只鸳鸯,现在已经快完工了。
  这架绣棚是他在用餐前由房中出来,经过这儿看过的,用晚餐时,浣纱也在一起,后来那些绣工一定是她离开书房回到这儿才着手的,这些绣活儿很费一点时间,那她就不可能去找人进来幽会了。
  绣棚在旁边的矮几上放着半盏苦茶,绣棚上却又有着两根落发,李益看看她的床榻,被褥摺得很整齐,似乎根本没有睡过,他用手去摸了一下被子,果然是冷冷的,最后李益拿起蜡烛,照向了床底下,床下也没人,李益知道有人的成份不会太多,因为浣纱掀帘出门时,看了他们时,脸上并无惊慌之色,假如她真的与人在屋中苟且,猝然听见他与小玉在外召唤,断乎没有那么镇定的。那是怎么回事呢?看来是他冤枉浣纱了,李益是个很细心的人,稍一思索,就知道浣纱在屋中做什么。
  她可能是受了药酒之故难以入眠,乾脆泡一盏苦茶,坐在绣棚前从事刺绣来平静心境,这就像他看春秋来平复自己是一样的,而且这妮子的自制工夫可能比他还强,从绣的鸟上看,刚开始接上的几针还有点粗草,后来紧密整齐,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工作热潮中了。
  最后实在累了,她就把头搁在绣架上睡了,所以绣架上会有两根落发。李益把鼻子凑近绣架上嗅了一嗅,还可以嗅到浣纱用来梳头的桂花油香味很浓重,这证实了他的推测,一直到被人叫了起来为止,她始终都是坐在这儿,因为坐椅布垫子上被压了一个深深的凹坑也可以证明。
  那妮子是规规矩矩的,这是绝无疑问的了。
  可是窗外听到的咿唔声,以及她掀帘而出时,那满脸的春意又当如何解释呢?这时霍小玉的声音从屋中传来,很尖利:“浣纱!死丫头,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你真是想作死!”
  李益觉得事情很紧急,连忙到屋里,只见浣纱跪在床前,霍小玉坐在榻上满脸泪痕,看见他进来了,浣纱的表情还是坦然的,霍小玉的眼中是盼切与希冀,期待着他的宣布,李益笑了一下。把浣纱拉了起来:“小玉,我们都冤枉她了,房间里没有人。”
  霍小玉怔了怔道:“是真的?会不会跳墙走了?”
  李益笑了道:“那恐怕得要黄衫客跟贾仙儿那种身手才行,这内院院墙高有三、四丈,这房子是江姥姥带着小桃住的,她们祖孙两个很谨慎,因此绝无可能。”
  霍小玉吁了口气道:“这就好,爷,我比谁都希望浣纱是清白的,我问她在屋子里干什么,她说把内外门户加锁后就在屋子里刺绣,然后就睡着了。”
  李益点头道:“完全正确,我下午看过,一幅鸳鸯戏水图只绣了半个身子,现在差不多已经快完工了,大概这段时间内她一直都没停手,我们叫醒她时,她睡了没多久。”
  浣纱低头道:“以前我睡觉很惊醒,这次可能是喝多了一点酒,又支撑了大半夜,所以才没听见爷跟小姐过来,小姐打我两巴掌,我以为就是这个,小姐说我不规矩,那真是冤枉我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既没感到冤屈,也没有任何情虚之处,李益倒是颇感歉疚,略顿了顿道:“浣纱!不过也难怪我们,我们在窗外听见你在里面哼哼唧唧。不知是跟谁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浣纱低头沉思了片刻才道:“我实在是不知道,也许我是在说梦话。”
  霍小玉不禁红了脸道:“鬼丫头,你究竟梦到了什么,才会那样出神,幸亏是在家里,要是给个外人听见了,成个什么样子?”
  浣纱却茫然地道:“真正梦见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梦见在从前的园子里,小姐跟爷在喝酒而我也在一边,就像小姐以前摆的醉月筵一样,这大概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我是真记不得了。”
  李益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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