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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窃心(寄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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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

    软缎般的柔音一起,当场英雄气短的俊朗男子失舌的没了声音,干笑的搓了搓手向某人投以求援的目光。

    「看他也没用,你没听过什么叫重色忘义吗?我这个拙荆再怎么不济也胜过你一个外人是吧!」他那贼脑袋也不见得多灵光,真叫人失望。

    一旁的龙卫天轻拥着狡猾多诡的妻子,不需言语的宠爱尽在眼中,唯妻命是从的无视他人的存在。

    「小嫂子你也行行好,别当我无所不能,小字号的买卖总要掂顾着,一家老小就靠我挣个两文钱养家。」他故意说得好不欷吁,端起桌上的莲子汤就口一饮而尽,还露出不够尽兴的表情。

    「是吗?」罗梅衣笑得诡异的扬扬小指,像是在画着莲花。「你这情报贩子肯定太清闲了,我叫人画几张相送到知府衙门晾晾如何?」

    「噗!」天呀!她想害死人不成?!

    一口莲子还没噎下喉的司徒长风用力拍拍胸,被她一吓,他的莲子也不敢吃了,担心阴险的她会在里头下毒。

    「做人不要太浪费,多少民脂民膏都在里面,你忍心见莲子为你哭泣。」哼!没种。

    「听你这么说我更加汗颜了,那一口莲子不知吃掉几户老百姓的心血骨肉呀!」难怪他觉得腥。

    他是吃了糖蜜倒嫌李子酸,贪生怕死还说出一堆理由。

    「呵呵……你再给我要大刀试试,信不信我让你成为膳桌上那锅肉。」她一向没什么耐心,喜欢玩阴的。

    虽然她的笑声非常柔嫩软呢,可是听在司徒长风耳中比刀刮着骨还叫人胆战心惊。「小嫂子,梅大小姐,你总要给我时间去查啊,你们罗家那几个丫头个个机伶得很,一有风吹草动就销声匿迹,还真是难找呀!」

    凭他纵横中原武林的响亮名声竟被贱用当寻人工具,而且还是对付以偷立足江湖的贼中高手,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一个一个找出来,然后再一个一个「偷」回来,当是绑架?

    情报贩子的名号已经够臭了,她还要加油添醋让他更难做人,根本是不给他生路走嘛!

    最毒妇人心呀!她是个中之最。

    「哎哟!我说司徒大官人呀!你可别跟我客套,你那些鼠子鼠孙好歹也养了数千,不放出来叼叼银你养着吃米不成?」情报组织的头子还怕没人好使唤。

    笑得很阴险的司徒长风发狠的瞪视他的「好友」,「姓龙的,你干么把我的底全掀了?」

    他还留着当本钱呢!

    「娘子会跑你不会,你认为我该顺着谁比较好?」尤其她肚子里多了一块肉,更是不能太劳心。

    谁要他硬巴着他不放,活该受点教训。

    「你……你……你好样的,我算是认清你的为人了。」牙一咬,司徒长风愤恨的自认倒霉。

    「早点把梅儿的事办好你也早点解脱,明年的梅酒一开缸准有你的份。」别说他不够朋友,早为他备着了。

    嗟!说得好像他非常贪那口酒似的。「得留两缸才够味,别一个人给我偷喝光。」不然他非找他拚命不可。

    「那你也得有本事喝呀!不要满月酒都请了你还是老牛一头,慢吞吞的说找不到人。」她那几个妹妹可是很能藏,不用点心是不行的。

    表情一僵,司徒长风还真笑不出来,「门缝虽小也别把人瞧扁了,我大概知道她们在什么地方。」

    「啧!你可别赌气呀!没个能耐我顶多笑上三年而已,不要为了争一口气随便哄我两句。」语气轻蔑的罗梅衣挥挥手要他别逞强。

    被她一激的司徒长风气恼的一吼,「谁说我没本事来着?你家老三目前人在江南,而么妹在西夏……」

    「西夏?」她跑到蛮夷之地做什么?

    额头忽然抽疼,她想这迷糊的丫头八成又贪玩的忘了记走过的路线,一路迷路迷到茹毛饮血的番邦去了。

    真是糟糕呀!她又有得操烦了。

    咦!还有一个呢?

    「兰二姑娘在楼兰城。」

    「什么?!她去了楼兰城?!」惊讶的一呼,罗梅衣灵黠的眼中露出一丝算计。

    远在楼兰城的罗兰衣忽然头顶发麻的东张西望,心下不安地总觉得有一股怒气直冲着她而来,似乎在怪她——让不应该发生的事发生,她必须负全部的责任。

    这种感觉像大姊告诉她陷阱不是陷阱,要她试试陷阱是不是陷阱,而她不疑有他的一步踏入陷阱里,陷阱果真是陷阱,由她一身伤验证。

    可是她去了北方第一大堡卫天堡了,以脚程来说是不可能又绕到楼兰城来寻她,大概是她多想了。

    「怎么了?瞧你坐立难安地直往外头瞅,难道我这貌比潘安的翩翩公子丝毫勾不起你的兴趣?」真叫人伤心呀!

    改天也要换张脸来试试,看能不能倾倒众生。

    「你是来说废话的吗?」一张脸皮千种样,在她看来美丑都一样,不过是张用来见人的皮。

    既然她能任意捏造出人的脸谱,那么一个人的外貌如何便不重要,她随时能改变他们的长相。

    「总比你惜字如金来得有人味多了,每听你说上一句话都要猜上老半天才知道你隐藏的字义,那才叫辛苦。」要人不抱怨都难。

    「资质差。」就算他们关系非比寻常,罗兰衣同样口下不留情的予以一击。

    俊美如俦的男子恶狠狠的瞪着她,「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敢这么猖狂?你眼中无我了吗?」

    「一晚十两。」

    「嗄?」什么意思?她又出难题考他了。

    「住宿费。」她没赖过一分一文投宿的费用。

    他的脸上出现受不了的线条,嘴角抽搐差点以剑自刎,她的「金玉良言」昂贵得让人想一头撞死,先是说他领悟力差,而后又以付银两堵他的嘴,他会贪她那一点点钱财吗?

    身为怪店的幕后老板实在没必要送上门自找苦吃,要不是老妖婆耳提面命的要他多照顾她一些,他何必有觉不睡的起个大早,怕人发觉地畏首畏尾的「躲」进她住的院落。

    任无我的容貌沿袭母亲的娘家,异常俊美得不像存在于人间,姿如谪仙又嗜穿白衣,出神入化的轻功常在林梢中飞跃,因此常使得地方百姓以为是仙人降世,纷纷高举三炷香跪地参拜。

    其实怪店有个正名叫「无我居」,意思是无我故我在,店中无主照常营运,不论上门投宿的客人是谁一律不问名,所以无我。

    可是这个任无我也是个怪人,会开这么一间怪店的人又怎么会不怪,人家正常的店名是挂在客人进出的大门口,这样大家才能一目了然的知晓住进什么样的怪店。

    但他故意反其道而行地将木刻的招牌放在鲜少有人来往的后门,以为噱头的想招揽客源,谁知根本没人注意它的存在,日积月累经风吹雨淋而腐蚀生虫,无我居变成火戈土,掉落地面被人拾了去当柴烧,至此之后再无无我居,只剩下众人所知的怪店。

    「兰二小姐,你就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吗?」他们罗家也只有小的两个较象样,那两个大的呀,唉!不提也罢,一言难尽。

    「知者知之,不知者不知,何必多言。」她一径的冷淡,并未因为关系不同而表现出特别的热络。

    「是啦!是啦!我又不是柳神医哪能听得懂你的天语,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他语气发酸的说道,不甘心十数年的感情输给一个外人。

    「你非要提起他吗?」一想到他,面容清冷的罗兰衣流露出一丝又爱又恨的恼意。

    轻抚着怀中的寒夜玉麟,她的恼怒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然的笑意,想他脸上贴着她失败的作品不免好笑,黏稠的一块垂挂着煞是骇人,他不仅不以为意,还笑夸她投掷功力大有进步。

    若非他是康宁柳家后人,她大概不会罣碍太多而接受他,毕竟他坦荡的为人受人敬重,与她又能通心,实属难得。

    「啧!瞧你一提到他脸色就变了,不再死气沉沉的像个没生息的活死人,你还敢说心里没有他。」哼!女大不中留,当年她撒了一泡尿在他身上也没见她脸皮动一下说声抱歉。

    想到就心酸喔!姑娘养大是人家的,他的功劳完全被抹灭了。

    「是或不是与你无关。」她的心事用不着向他透露,他一人知等于所有人都会被告知。

    舌长如麻,不易断裂。

    任无我俊俏的美颜一扭曲的拍桌子低咆,「我是你唯一的表哥,你居然狠心的说不关我的事?!」

    痛心呀!枉他这么关心她,彻夜不眠的前来报讯,她给他的回报竟然是泾渭分明、各走各的路,不许他过问她的终身大事?

    所谓长兄如父,表哥也算兄的有权为她的未来作打算,怎能让她随便找户人家了草行事,酒鬼姨父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罗家姊妹的婚事理应由他一手打理。

    瞧!这么为她们设想的表哥上哪里找,偏偏这几个丫头一个个没将他放在眼里,当他是可有可无的亲族之一。

    「小力点,敲坏了自己认赔。」非她所为。

    「你……你喔!就不能稍微给我一点表情吗?别让我看这张冷冰冰的脸。」他的要求并不多,仅此而已。

    罗兰衣微扬眉的一睇,算是很给他面子了。「天亮了,你不回去吗?」

    要是让旁人瞧见他的飘逸身影,肯定又是一阵盲目的膜拜。

    「就会赶我。」看看天色是该离开的时候,他又不免唠叨个两句,「小心行事,勿暴露行踪,冰绢在找你。」

    他念念不忘的小师妹怎会没知会一声就跑去当杀手呢!害他恋慕冰雪容颜的心碎了一地。

    「嗯。」看来她应该更谨慎些。

    「我该走了,你要记得……咦!谁一大早来串门子?都不用睡觉吗?」白衣轻扬,身形一移的任无我闪至阴暗处一避。

    「是他。」光听足音她就能分辨来者是谁。

    「他?」兰丫头又再打什么哑谜?

    「你刚提起的那个人。」她不提姓名,由他绞尽脑汁去猜。

    「我刚有提到谁……」灵光乍现,一个名字闪过脑海。「柳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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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房里有人?」

    一道白影蓦然地飘过,消失在半敞的窗口,一股不属于女子淡然暗香的气息暗暗流动,弥漫整个屋里叫人无法忽视。

    花厅的盘花坐椅有被拉开的迹象,杯温未凉显示刚有人用这陶杯饮茶,一言不发的柳缝衣轻轻阖上纸窗,以指轻拭残存其上的鞋痕,证实确实有个人由此进出。

    但他未急于追究翻窗而出的身影是谁,反而若无其事的端起刚被用过的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温吞有礼慢慢地一口一口细饮,像是这杯茶特别甘醇香郁,含在嘴里口齿留香。

    不过他眼底的幽色并不平静,隐隐浮动躁沈的怒火,握杯的手可见力道深沈,五道暗红的指印几乎快捏碎杯身。

    若非睡房的摆设工整如无人动过,毫无皱折的床和被褥折迭方式显示不曾有人卧躺过,不然他绝无可能如没发生任何事般的坐下来喝茶,表情温尔得不见一丝冷戾。

    「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喝一杯茶吗?」他可以整壶拿走无妨,她不爱喝冷掉、略带苦味的茶。

    柳缝衣抬起头凝望她一眼,语气低柔得令人害怕,「你能解释刚刚离开的那个人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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