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洗剑录-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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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哪里还敢再去惹他?待到江海天能够举步之时,那老婆婆早已背了大夫,跑得远了。
江海天调匀了气息,回转柴房,取回宝剑,背起行囊,这时已是天色微明,东方发白的
时分。他那匹坐骑早已不见,大约是那马老大夜间骑去报讯,就没有再骑回来,江海天只好
徒步登程。
旷野无人,只草地上留下许多凌乱的足印,江海天踏着那些人的足印,想起昨晚的种种
怪事,恍如做了一场恶梦。自己和那些人莫名其妙的大打一场,到底那些人为甚么要暗算
他,兀自还是一个谜。
江海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到底还是外婆的说话对了,外婆说人心险
恶,果然不错!”
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爹爹的话也不错。他说人之初,性本善,人人本
来都是好的。只要你拿出良心对人,别人也会拿出良心对你。那欧阳姑娘起初不是想害我的
吗?到头来却还是她拿出解药,救了我的性命。”
江海夭初出江湖,第一次就碰上了这种怪事,几乎糊里糊涂的送了性命,究竟爹爹的话
对?还是外婆的话对?或者是他们二人的话都有点对也有点不对?江海天越想越是迷茫,只
觉得世问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了。
江海天不会饮酒,昨晚强饮了半壶毒酒,余毒虽已消除,酒惫还有几分,他想起了欧阳
婉这样可爱的姑娘,却误入歧途,不禁为她可怜,也为她可惜。十六七岁的少年,本来易生
感慨,江海天的性格,从他父亲那儿接受了善良和诚朴,也从师父金世遗那儿,接受了几分
豪放疏狂,这时心有所触,浮想连翩,禁不住仰天长啸,朗声吟道:“任他浊浪高千丈,我
自青莲不染泥!”
朗吟未已,忽有一骑快马奔来,骑者似是一个书生,听得吟声,蓦然将马勒住,拱手问
道:“你可是江海天么?”
江海夭怔了一怔,心道:“敢情又是一个要暗算我的人来了?”立即戒备起来,朗声问
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少年神色倨傲,井未离鞍,就在马背上冷冷说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你
可是个有肩膊,能担当的男子汉?”
江海天莫名其妙,皱盾说道:“我不懂你这话是甚么意思,我做了甚么见不得人的事
情,不敢担当?”
那少年冷笑道:“哦,你还不知道么!有一个人快要给你害死了,你还这样悠游自在?”
江海天跳起未道:“胡说八道,我害死了什么人?”心想。“我才是几乎给人害死呢。”
那少年似是连他这句未曾说出的话也已知晓,立即说道。“你忘记了昨晚和你在一起的
那位姑娘么?你几乎给人毒死是不是?后来是她给解药救了你不是?你得了救,她可要给你
害死了!她的师父知道了这件事情,现在正要把她处死呢,只待捉到了你就一并行刑。”
江海天大怒道,“好,不待她来捉我,我先去见她!她在哪里?”
那少年用马鞭一指说道:“她们就在前面山谷之中一座圆屋顶的堡垒里。你要友就得快
去,免得欧阳姑娘多受皮肉之苦!”
江海天气往上冲,叫道:“好,我现在就去!”但他刚跑得两步,那少年又叫住他道:
“喂,还有一样,你若果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可千万别泄漏了是谁指点你来的。”江海
天道:“好啦,你这人好罗嗦,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连累你?哼,哼,你怕这些人,
我可不怕!”这几句话未曾说完,那少年早已挥起马鞭,催赶马儿疾驰而去。
晓风抑面,把江海天有点热昏的脑袋吹得冷了下来,他蓦地想道:“奇怪,这人怎的知
道得如此清楚?莫非又是一个陷阱?”江海天经一事长一智,这回可说是猜对了一半,这少
年与昨晚那些人确是一伙,但也有一半未曾猜对,这少年激他前往,还有另外原因。
江海天虽然已起了疑心,但依然这样想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多我再受次
骗,但倘若欧阳姑娘当真是为了救我而给她师父处死,我的良心怎得安宁?”
这么一想,江海天立即发力飞奔,进了那个山谷,果然见有一个式样非常古怪的大屋,
椭圆形的屋顶罩下来,似个坟墓。山谷已经阴冷,再加上这个占怪的建筑物,更令人感到诡
秘莫测!
在这种怪异的环境之中,江海天也自有点心怯,诅他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心下想道:
“既来之,则安之,管他是龙潭虎穴,我也得闯他一闯!”鼓起勇气,仍然向前行去。
距离那怪屋大约还有百步左右,忽听得有人说道,“咦,是哪位师兄回来了?”是一个
女子的声音。随即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叫道:“不对,这是一个陌生人!”江海天定睛一
瞧,发现那两个人原来是藏在一块大石背后,这时正自伸出头来探望。
江海天心想:“那少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且问他们一问。”便用“传音入密”的功夫
将话声远远送过去道:“喂,你们这里可有一位欧阳婉姑娘么:我名叫江海天,我是来访欧
阳姑娘的!”他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不单是想说给那两个人听,估量欧阳婉如果在屋
子里面,也该可以听得见了。
此言一出,便听得那男的一声骂道:“好大胆的浑小子!”霎然间“铮铮”两声,便是
两枚鹅卵般大的铁胆飞来,江海天心中有气,说道:“你好生无礼,怎的一见面便拿暗器打
人。”话声未了,已把那两枚铁胆接到手中。
江海天暗运神功,一手执一铁胆,猛地向天一抛,那两枚铁胆在半空一撞,登时发出震
耳欲聋的爆炸声,裂成无数碎片,射出了无数火星。就在此时,那少女所发的两口飞刀亦已
来到,听那飞刀破空之声,功力似乎还在那男子之上。
江海天有意逞能,吓吓他们,他身上穿有乔北溟三宝之一的白玉甲,刀剑难入,索性就
让那两口飞刀砍中他的身体,但听得一片断金碎玉之声,那两口飞刀.被他护体神功听震,
也断为四段。
江海天笑道,“有话还是好好的说吧,伺必见面就要打架?”活语无人回答,仔细看
时,那两个人已不见了。江海天暗暗纳罕:“这两人武功平常,身法怎会如此快捷,什么时
候溜走的,连我也没瞧见!”他哪知道,石头是中空的,里面藏有机关,那两个人见他厉
害,早就从地道中溜回去报讯了。
江海天记起外婆给他所讲的江湖规矩。心想,“我还是正正当当的依着礼数以晚辈之礼
求见吧。”走到那怪屋前面,意欲叩门,竟役发现门户.用手一摸,墙壁是坚厚的花岗石,
只怕动用宝剑,要破壁而入,也得半个时辰。江海天踌躇了一会,便敲了敲墙壁,通名禀
道:“晚辈江海天求见层中主人,请开门!”
忽听得屋子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你自己不会进来吗,难道还要我去接你不
成?”声音刺耳之极,宛如金属敲击。震得江海天的耳鼓嗡嗡作响,而已突然心头一震,
“灵魂”好像就要出窍一般!
江海天听师父说过,邪派中有一种“呼魂唤魂大法”,能以怪声扰人心神,令人昏迷,
心里想道,“原来这里的主人果然是一个邪派高手,只不知是不是欧阳婉的师父?”他所练
的奇门玄功已将到正邪合一境界,真气一聚,护着心头,立即精神复振。
但见一幅墙壁忽地左右移开,现出了一道门户,原来是一道可以活动的石门。江海天大
踏步便跨进去。有个声音轻轻说道:“这小子倒好胆量。”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里面是条雨道,幽冷阴暗,四面无人,江海天行到尽头,又是一道铁门,里面的人似有
神眼,对他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他刚走到门前,正要扣门,那门又自己开了。如此这般,
经过了三道门户,走进了最后一道铁门的时候,江海天突然眼睛一亮!
只见那是一间像是神殿般的屋子,四角四张香案,每张香案上点着四根粗如几臂的巨
烛,耀眼生辉。但那烛光却是非常奇怪,绿幽幽的如同鬼火一般,令人感到寒意。
屋子的正中坐着一个白发垂肩的老妇,鹰鼻阔目,额义凸出,相貌甚是丑陋。左手边立
着两个少年,右手边立着两个少女。江海天认得其中一个少女就是昨晚曾与他交过手的那个
欧阳婉的师姐。
江海天心想,“这老妇想必是欧阳婉的师父了。那少年说她要杀我,但亦未可就信以为
真,我还是以礼相见,先问她一问。”
当下,江海天就跨上两步,屈了半膝,向她请了个安,说道:“晚辈江海天参见前辈。”
那老妇人冷冷说道:“你是金世遗的徒弟,这礼我受不起!”江海天忽觉膝盖似被人一
拍,不许他弯下,但江海天早已有运功防备暗算,当下立即用上了千斤坠的重身法,仍然行
了后辈参见前辈的请安礼。
那老妇人双目一张,脸上现出几分诧异的神情,随即便阴恻恻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见
欧阳婉?”江海天道:“欧阳姑娘于我有恩,我是来找她道谢的。”
那老婆婆龇牙咧齿笑道:“你这小子倒很有良心,好,就让你见她一见。”
只听得当啷啷一片声响,那是铁链拖地的声音,欧阳婉戴着手镣走出来了。江海天个由
得心头一震,仅仅一口之隔,那明艳动人的欧阳婉,现在已是憔悴得像枯萎的花朵一般,脸
上苍白无神,一对惊惶失色的眼睛,偷偷地望着江海天,却又害怕和他的眼光接触,似是做
了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似的,眼光里含有羞惭,含有惊恐,但也含有令人心醉的关切情怀。
江海夭不禁起了怜惜之念,心想:“我只道天下的师父,都是像父母一样爱惜徒弟的。
怎的她的师父却这般恶毒?”
那老婆婆冷笑一声,盯着欧阳婉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还敢骗我说未曾把解药给
这小子吗?”这声音冷酷得难以形容,只听得“卜通”一声,欧阳婉跌倒地上,浑身颤战。
江海天忍不住大声道:“欧阳姑娘犯的什么罪?就是为了把解药给我吗?救人性命,这
是应当嘉奖的事情,怎可以反而将她处罚?这岂非颠倒黑白,没了是非了!”
那老婆婆哈哈大笑道,“你们听,这小子倒教训起我来了。好像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
还不懂得为师之道似的。欧阳婉,我问你,本门的第一条戒律是什么?”
欧阳婉颤声说道:“欺师灭祖者死!”那老婆婆冷冷说道:“你既然记得,为何明知故
犯?我叫你用毒酒将这小子捉来,你却反而给他解药!”
江海天这才知道,暗算他的那些人连欧阳婉在内;都是这老婆婆指使的,不由得又惊又
怒,急声间道:“老前辈,我从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害我?请你给晚辈讲出一个道理来!”
那老婆婆嘿嘿笑道:“个把人命算得了什么,这也要讲道理么?哈哈,我活了这么大岁
数,还从未曾碰过要和我讲道理的人!”
江海天怒气上冲,大声说道,“好,现在不必你再费心机,我自己上门来了,你待将我
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