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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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宗文重心骤失,又被大风一卷,仰身坠下,未及惊叫,只觉一阵急剧的震荡,顿失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耳中突闻喝斥之声,以及兵刃撞击之声。
云宗文霍然惊醒,目光所至,发觉自己竟坠在一棵秃出的枯枝上,因此未曾摔死,想起适才,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余悸犹存。
这时──
他又发觉,敢情就在他晕死期间,狂风既息,暴雨亦止,云破月现,星斗满天,一片晴朗。
只是,道路依旧泥泞潮湿,否则,几令人难信,时才曾下了那么一阵狂风暴雨。
云宗文不由暗道:‘天有不测风云,气候变化莫测,诚然不错。’
陡然──
一阵狂风,破空传来,震耳欲聋,因此,不但可见发声人,内力精湛,而且其声音就在左近。
云宗文闻声大喜,这才知道,自己先前大概误走他峰,这一跌,倒是对极,他暗叫幸运,连忙爬下大树,循声走去。
由于他先前耗力过多,因此行动缓慢。
行行复行行,喝叱声越来越近,他也越觉精神兴奋,看看已来到一棵巨树下,五十余丈处,数团人影,穿梭来往,正在狠斗。
云宗文连忙爬上树顶,严神观战。
但见场上却是一敌三,四人在搏斗,地上横七夹八,倒下五人,显然已死,因为每人身旁,都有一滩血渍。
云宗文看得触目惊心,但也觉得,那杀死五人的武士,功力十分精湛,正是自己最理想的师父。
约莫盏茶工夫过去,突然一声惨叫传起,又有一人惨死。
云宗文一看,已变成二对一之势。
但闻一声暴喝:‘金大雄,老朽兄弟与你拼了!’喝声过处,劲风嗖嗖,那二人疯狂般地,向那敌人疾攻过去。
只听那人朗笑一声:‘二位老废物,你们不拼命也是死定了,照打!’
手中白影倏长,卡喳一声,左侧老人手中兵刃,已被斩断,那人就势一剑,一声惨嚎跟着传起,已然倒地横尸。
现在就剩下一对人,捉对厮打了。
适才以三敌一,犹自不敌,此刻以一敌一,更是优劣立分,但见白影越来越盛,那团黑影却节节败退。
云宗文一因距离较远,再则对方身形奇快,因此看不清楚,那人形状,然而,内心中却决定,拜此人为师,已学得惊人艺业。
就在他转念之际,陡闻一声惨叫,黑影仆倒下去,白影一停。
云宗文这才看清,这位技艺不凡的人,竟是一个中年壮汉,目光炯炯,十分威武,一身白色劲装,黑夜之际,倍觉明显。
只见他仰天一阵狂笑,道:‘二魔既灭,七雄也绝,哈哈,武林之中,永远是我千面…………’
话声倏顿,双足一点,正欲扑身离去。
云宗文那肯错过机会,连忙大喝一声:‘壮士且慢走!’
纵身落树,掠向白衣人面前。
白衣人大吃一惊,一见现身之人,是个年青人,这才稍放宽心。
但却凶光毕露,冷冷道:‘嘿!后生小子,你敢淌这浑水,看…………’
云宗文双足一屈,摇手道:‘师父且别误会,弟子是专诚拜师而来。’
白衣人大出意外,但见云宗文即是一脸诚恳之色,心中大为诧怪,他乃是个多疑之人,当下问道:‘刚才一切,你可曾看到!’
云宗文闻言,只道对方在夸耀其武功,忙答道:‘刚才一切,弟子全部目视,师父真是一个………’
他赞佩之言,犹未出口,已然耳闻一声厉叱:‘好小子,饶你不得,看剑!’声未到,剑已到,当胸一剑刺来,森森剑气,已迫到云宗文胸前。
云宗文大吃一惊,见长剑及胸,本能地吸气顿足,拔身而退,口内依旧急喊:‘且别动手,有话好说!’
岂料──
他这一躲,身形却是美妙,拿捏极准,宛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白衣人心头一震,杀机倏露。
‘好小子,大爷差点被你蒙混过去,休走,缴上命来!’手中剑挑、扫、圻,一连刺过来三招,招招狠,式式辣,兼具猛、狠、快、诡。
云宗文无法分辩,只好撤出长剑,闪避招架。
但他粗识几手防身招数,那是对方敌手,闪过二招,却闪不过第三招,被对方一脚踢中肘关节。
不但长剑脱手飞去,而且人也立脚不住,跌倒地上。
白衣人阴笑道:‘小子你是谁?为何要假装不懂武艺,想骗太爷?’
云宗文见此人不分皂白,出手乱砍,心中有些气愤,但想到自己既志在求艺,这小小挫折是不能记挂的,尤其听人传闻,愈是功力精湛之人,愈是怪癖,或许对方此举,是在考查自己胆识。
当下答道:‘弟子姓云,名宗文,今夜来此,乃是受人指点而来!’
他本是说,因闻悉此地有人较技,经人指报而来,欲拜师求艺。
那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致引起更大的误会!
白衣人追诘道:‘你姓云,那么你父亲是谁?’
云宗文闻言,喟然道:‘家父云雁飞,人称…………’
‘那你母亲是玄萧仙子沉碧华啰!’
云宗文道:‘正是!师父你也认识我双亲?’
白衣人眼中露过怨毒之色,眉宇间杀机顿露,冷笑一声,问道:‘那么你父母现在那里?’
云宗文黯然道:‘弟子父母早在十三年前,弟子五岁时,就外出与人决战,迄今不见!’
白衣人面露诧色道:‘什么?你父母始终未回家,那么他们到那里去了?’尾后之言,好似在问云宗文,又似在问自己。
云宗文却答道:‘弟子也不知家父母现在何处。’
白衣人一阵喃语: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小子饶他不得,何况不杀之灭口,对今夜之事,大为麻烦,一旦传出江湖,恐怕与自己大为不利。’
云宗文闻言,凛然色变,他非三尺孩童,那听不懂对方之话何所指。
当下问道:‘师父你这是………’
话犹未了,白衣人阴森一声:
‘小子你还在作梦吗?十三年前,铁家堡被你漏网,想不到你竟自投罗网,嘿嘿,大爷正想杀你呢?那还能收你为徒?’
云宗文闻言大惊,霍地站立,抖声问道:‘你不是叫金大雄吗?难道杀死我世叔铁英的…………’
‘小子,反正你已死定了,告诉你也无妨,金大雄是我,杀死铁英的张猛也是我,十三年前约战你父母萧剑双英的莫野也是大爷我,知道了吗?那你死该瞑目了吧!’说看,手执长剑,傲然缓步而前,露出狰狞面目,十分怖人。
云宗文幻想成空,又知面前之人,竟是戴天大仇,对方既在,则父母必遭不测,想到自己错将恶徒当好人,一时求武心切,竟欲拜仇人为师,不禁又羞又怒,陡然大喝一声:‘恶贼,我云宗文今夜与你势不两立!’
立字乍出,扑身一掌击去!
但见金大雄不屑地一笑:‘小子,你这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挥掌虚空一按,云宗文顿感一股无形潜劲,当空压至,一时无法招架,踉跄跄,竟然跌坐地上。
白衣人缓缓举剑,欺身向前,冷冷道:‘嘿!无知小子,明年此日就是你的忌辰,看剑!’
银芒倏吐,森森剑气,疾速无比地,向云宗文当头扫来!眼看无力招架的云宗文,就将横尸三尺霜锋之际。
说时迟,那时快。
蓦从斜刺里,传起一声苍老的劲喝:‘朋友剑下留人!’声到人到,一个羽衣星冠的老人,已然现身场上。
老道人喝止了对方之后,目光触及地上尸体,不由悚然一惊,脱口道:‘南北二魔,武林七雄…………’
白衣人见插手之人,竟是一个古稀老道,却是陌生不识,不由骄狂地道:‘嘿!何方泼道,胆敢干预大爷买卖,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报上名来?’
老道闻喝,指看地上死尸道:‘这九个人是你所伤的吗?尊驾如此心黑手辣,难道…………咦!是你?’
老道说话中,突见眼前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竟是素熟,不由大感骇异。
白衣人不由心情急跳,却又故作无动于色,傲然道:‘老什毛既知是我,还不跪地讨饶?’
老道万未料到,对方在看到自己之后,依然如此的跋扈,不由气极而喝:‘你说什么?’
‘我说你若知机,赶快跪地讨饶,免大爷我生…………’
老道涵养再高,那里还按耐得住,怒喝一声:
‘孽障你敢背叛师门,六亲不认,贫道今天如果不为大师兄清理门户,誓不为人!接掌!’
掌字乍落,一股奇猛无匹的潜劲,疾逾奔马,猛若崩山,激动过去,老道这一掌挟怒而发,已聚毕生功力,直可裂石开山,动岳震地。
白衣人双足一顿,身形奇快地,向左侧疾射而去,堪堪闪过一掌之势。
只见他冷屑地讥刺着:
‘原来是一掌震五岳天痴老道,嘿嘿,大爷此时无闲再与你纠缠暂寄你头,他日再找你算帐。’
声落人起,在老道的喝声中,几个起落,已然离开此地。
天痴道人空自气得须发俱张,眼如愤火,却自无奈对方之何?
云宗文闭目候死,突然逢凶化吉,危难中有人相救。
而救自己之人,竟是三十午前,就已名噪武林,以独步的‘千斤掌’、‘霹雳拳’,震动寰宇,赢得一掌震五岳美誉的一代大侠天痴道人,那不感恩之余,而又暗自庆幸,皇天不负苦心人,竟得遇名师。
当下上前跪倒在地道:‘小子临危,幸蒙老前辈义伸援手,云天高谊,不胜铭感之至。’
天痴道人怒容稍息,扶起云宗文道:‘小侠何用多礼,若小侠并非深具武功之辈,何以竟冒险来此。’
云宗文乃将自己情形简述一遍后哀求道:‘请老前辈同情小子一片苦心,收录门墙,则永生感德不忘。’
天痴道人一听,这云宗文竟是萧剑双英之独子,而萧剑双英这对侠侣,又已失踪,不由大为怜惜,更看云宗文是个练武资质,乃慨然应允道:
‘好吧!贫道收你为徒,但你要吃得住苦才行,要知欲学惊人艺,是需下一番苦工夫的!’
云宗文大喜过望,纳头便拜,连声师父叫不绝口。
天痴老道见云宗文那等雀跃之情,心知这少年,多年来饱受着冷酷,失望等等打击,因此才会在乍遂心愿之下,大喜若狂。
当下沉声道:‘文儿,且别欢喜,心燥是难学奇技的,现在就先将这些人埋葬,入土为安吧!’
云宗文十几年来,第一次得到别人的同情与垂爱,内心中无限欣慰,当下忙着与老师父,将地上九个死人,一一挖坑埋葬完毕。
老道惋然喃语道:‘唉!贫道慢来一步,致七位朋友,惨遭横死!’
想到凶手,不由气得咬牙切齿:
‘好孽障,竟敢下此辣手,作了弥天大罪,可怜大师兄一片栽培苦心,竟调教出这么一个贻羞师门的歹徒。’
云宗文见师父自言自语,好似与那金大雄甚为牵连似地,不由问道:‘师父,这九个人是谁?那金大雄难道与师父有关系?’
天痴道人喟然道:‘文儿,我们走吧!路上为师才将今夜经过,详细的告诉你。’
云宗文颔首听命,于是师徒二人,乃双双扑奔山下,离开这是非之地。
路上──
天痴道人乃将双魔七雄这场杀劫,向云宗文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