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垒情关-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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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有鬼呢?”管勇毛骨悚然地说。
“呸!天下间那有鬼?哼!真有鬼出现,太爷也得剥下他的鬼皮来。”邢永平恨恨地说。
“那是什么?”林华骇然叫。
正前方五六丈的树影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穿了一袭及地破黑袍的鬼影,火光映照处,可看到其白如纸的僵尸脸孔,上身徐徐摇摆,像是被风吹动的纸人,一双鬼眼发出令人可怖的厉光。
“我的天!”管勇狂叫,向地下一躺,拖条毯子蒙住了头,发虐疾似的狂抖。
邪永平口说不怕鬼,但真正有鬼出现,同样会害怕,吓得心中一慌,扭头便向崖下跑。
“是人,不要走。”林华叫。
邢永平神魂入窍,听说是人,胆气一壮,立即正步转身,看马匹的人刚转回,鬼影突然到了这人的身后。
“当心身后。”林华急叫。
这位老兄闻声知警,止步转身一看,吓了个胆裂魂飞,双腿发僵,张口结舌叫不出声音,吓傻了。
鬼影龇牙一笑,大袖一挥,“啪”一声响,这位仁兄被一袖拍出两丈外,砰然倒地狂叫救命却无力站起来逃走。
鬼影一闪即至,到了火堆前,用不似人类的声音杰杰怪笑,笑完问:“谁要剥鬼皮?来吧!”
洪贵居然有种,鼓起勇气强按心头恐怖,冲上就是一刀。
鬼影一闪不见,一刀落空。正吃惊间,林华大叫:“身后,躲。”
洪贵不假思索,旋身来一招“狂风拂柳”。糟!一刀掠过鬼影的顶门,鬼影突然缩矮,高不过三尺,手中的着火树枝不偏不倚地向上一伸,烙在洪贵的鼻尖上。
“哎……”洪贵狂叫,捂着鼻子向后跳。
鬼影大袖一拂,“拍”一声缠住了洪贵的双腿。洪贵骤不及防,仰面便倒,恰好倒在火堆侧被火灼伤了左臂,狂叫着向侧急滚。
林华软弱不堪,倚坐在火堆旁无法移动,不由心中暗暗叫苦,鬼影掠到,大袖一挥,劲风扑面生寒,他感到脑门挨了一击,立即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然醒来,发觉身在一座茅屋中,一灯如豆,四壁萧条一无长物,没有任何摆设。
他躺在坚硬的地面上,左首直挺挺地躺着邢永平五个人,鼾声震耳,不知是昏睡呢?抑或是真的梦人华胥?屋中,流动着浓重的酒香。
外面隐隐传来夜枭的啼声,和令人心惊的狼嗥。风声飒飒,传出一种奇异的吱吱嘎嘎声。他倾听片刻,讶然自语道:“怎么?我像是身在江南,是梦幻呢,抑或是我听错了?”
他没听错,确是山风摇撼着竹枝的声音,在这一带根本不可能有竹子,但确是竹子摇曳互相磨擦所发出的声音,难怪他以为自己身在江南。
他的目光透过撑开的小窗,皎月当空,众星朗朗,确是看到了摇曳的竹影,不是在做梦,但是否身在江南,却无法证实了。
他吃力地挣扎着挺起上身,正想推醒身旁的邢永平,小木门突然无声自开,先前的鬼影出现在幽暗的灯光下,鬼影异形可怖,整间茅屋似乎阴森森可怖,鬼气冲天。
鬼影像无形质的虚影,冉冉而至声息俱无。
他注视着对方的苍白面孔与异光绿绿的鬼影,毫不畏怯退缩,吁出一口长气说:“前辈不必装神弄鬼小可是不怕鬼的。”
“你为何不怕?”鬼影狞笑着问。
“俗语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大丈夫立身行事如能问心无愧,可质天地鬼神何怕之有?”
“你倒会说大话呢?”
“事实是如此,不是大话。不瞒你说,我对鬼神毫无兴趣,而且认为果真有鬼,鬼并不可怕……”
“你怎知并不可怕?”
“何怕之有?我死了,同样是鬼,不足为奇。人世间,鬼比人可爱得多,可怕的是人而不是鬼,听说鬼不会找问心无愧的人,对不对?”他沉静地说。
“你一生行事,真敢说问心无愧吗?”
“至少我认为如此,但并不是说小可做的事完全合乎天理国法人情。”
“此话怎讲?”
“以前辈来说,装神弄鬼将小可六个人提来,也许要将我们置之死地。在前辈看来,也许问心无愧。但在我们看来,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们擅闯老夫的禁地,所以该死。”
“但我们并不知前辈将此划为禁地,岂能说是擅闯?”
旧雨楼 扫描,nick、bbmm等 OCR后一页前一页回目录后一页前一页回目录第十二章 化险为夷
“高美山滴翠谷远离道路附近廿里内没有人烟,你们不可能是迷失道路的人,那么,定是有意前来向老夫挑战的人了。哼!凭你们这几个不堪一击的五流小辈,怎敢前来送死?说!谁指使你们的?是崆峒三老吗?”
他将避开道路的事说了,最后说:“这是小可的实供,前辈如不相信,那也是无法分辩的事了。”
“这么说来,你是个江湖成名人物了,怕被人追踪,但不知要追你的人是谁?又为了什么?”“小可只知有一个叫徐文海的人,出一千两银子重赏,追取小可的性命,追踪的人全是为赏银而来,到底是些什么人,小可一无所知,幸得这几位朋友呵护,得以从肃州逃抵贵地。这里距平凉多远了?”
“平凉在东北七十余里。”
“咦!不是在江南?”
“见你的鬼。”
“但……窗外有竹。”
“陕西有几处地方产竹,一是西安,凉州高美山也是其中之一,数量稀少,最为珍贵。你说的徐文海,老夫似乎听说过这个人。”
“请问前辈高姓大名?小可姓林名华。”
“老夫张瑞。哦!我想起来了。”
“哎呀!老前辈是不是人称……称……”
“宇内三狂之一,酒狂张瑞。”
“老前辈与楚狂仲老伉丽是道义之交,小可不是外人呢!”
“你是……”
他将在苦峪结交楚狂夫妇与邪剑的事说了,接着说:“三位老人家原定春间重返中原,顺道至太白山将飞凤剑交还终南剑客。”
“哦!难怪不知道他夫妇的下落,原来他们躲到西番去了。你认识九大邪妖中的独脚妖曹孚吗?”
“晚辈闻名而已。”
“曹孚老妖有几名弟子,其中之一便叫徐文海。”
“但……晚辈与他师徒无冤无仇……”
“你得自己去查了,无冤无仇,难道不许他为朋友出力吗?你既然是楚狂的小友,老夫饶恕你了,我带你回卧处,替你诊治缠身的怪病。”酒狂说完,抱起他出室而去。
练武朋友对伤科学有专精,但对其他疾病却一知半解。酒狂却比旁人高明些。但也仅算高明些而已。他将林华带至后进卧室,慎重其事地细问病情,然后开始详细诊察全身经脉。
久久,酒狂苍白的老脸上,明显地涌现着困惑的神情,迟疑地而又坚决地宣布了四个字:“你没有病。”
“但小可却精力枯竭,浑身软弱。”林华苦笑着答。
酒狂不住摇头,乱发像波浪般摇摆,说:“我不管你的病因为何,以目前你的体质与脉象来说,决不可能有病,仅病后所遗留的些少虚弱而已。你是否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念了?”
“正相反,小可求生之念极为强烈。”
“那就怪了。”
“小可能吃能喝,确知病已痊愈,以为不需十天半月调养,便可完全复元,至于为何仍然如此虚弱,委实百思莫解。”
“除非……除非你吃错了什么。”酒狂眉心紧锁地说。
“不可能的,小可饮食正常,肠胃甚佳,从无异物入口。”
“老夫怀疑你吃了软骨异物,不然何以至此?这样吧,你在此逗留十天半月,我给你服食一种强筋健骨排除毒物的药,不消半月,任何毒物也将被排除净尽,我这滴翠谷地极隐蔽,不易被人发现,你们大可放心留下。老夫有事至西安,明早便须动身,半月后便可返回,那时你如果尚无起色,我送你到剑阁找元妙真君替你治病。那老牛鼻子医道通玄,善治奇难杂症,你大可放心调养。”
“那么,一切全仰老前辈周全了,小可感激不尽。”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不知老前辈有何赐教?”
“老夫不是挑拨离间的小人,但贵友五个人,老天敢说都不是什么善类,所以要你交友必须小心。你好好休息,老夫替你准备半月药物。”酒狂说完,出室而去。
破晓时分,酒狂来了,打扮恢复正常,挽道髻,手点竹杖,将一包丹丸交给他,说这是半月药量,每日早晚分两次服食,一次服丹丸十颗。即使驱除不了你体内的古怪软骨毒物,也会精力充沛神色健旺,半月后老夫回来,便知道老夫的猜测是否错误了。你那几位朋友前不可吐露老夫的身份。如何圆谎,那是你的事了。”
他诚恳地向酒狂道谢,酒狂淡淡一笑,出门飘然而去。
他吞下了十颗丹丸,天色已是不早,邢永平五个人方悠然醒来,不知身在何处。他们只记得昨夜曾心胆俱寒地与鬼影周旋,被鬼影的大袖一击即人事不省,如此而已。
他们找到后进屋的林华,林华告诉他们说,是被一个不愿留名的武林前辈所救,对方不愿露面,仅准许他们在此暂避风头,十天半月后风声停息再行上路。其他的事,他无法知道了。
邢永平见问不出所以然,也就不再多问,但却坚决反对在此地逗留,此地距崆峒的山门最近风声如已传出,在此地不太安全,必须尽早离开,愈早愈好。
林华经不起邢永平的纠缠,同时,他行动不便,五人坚持要走,留下他一个人,未免风险太大,因此也就不好太过坚持,不得不依他们的主张。
他们不能立即登程,因为邢永平五个人仍感到头脑昏沉,不得不休息一天。次日一早,仍由邢永平带着林华,一马双乘认准方向南下。
欲速则不达,他们迷失在陇山的千山万壑中,出不来了。
崆峒门下弟子,则在平凉至西安之间,穷觅江湖浪子的行踪。不久之后,江湖浪子已落在鬼影子洪泽五个黑道丑类手中的消息,以奇快的速度,传至江湖朋友们的耳目,立即引来了不少正邪双方的高手名家。
早在去年冬,江湖上便传出江湖浪子已远走河西四郡的消息,但并未引起江湖朋友的注意。江湖浪子出道虽有十年之久,但真正在中原走动的日子并不多,与江湖朋友接触甚少,所牵涉的江湖恩怨范围甚小,唯一令江湖朋友留下深刻印象的事,便是多年前仗义相助白道后起之秀八臂哪咤高国华,火焚黑道巨孽威灵仙徐文涛的集贤庄,扫荡黑道群雄,剑毙集贤庄主威灵仙,几乎把湖广冲州府闹了个天翻地覆,从此名震江湖,博得白道群雄无数好评与赞誉,也引起了黑道群豪的恶感。
那次火焚集贤庄事件后,江湖人只知他的江湖浪子绰号却不知他的真姓名。而且那次事后他即远走南疆,一去年余然后北上京师,出塞至朵颜三冲一带极边,一去又是两年,返回中原之后,已是四年后的事了。这期间,谁也不知江湖浪子的下落,他南北奔波少管闲事,不曾透露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