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息雨停 作者:叹息的朽木(起点2013-06-02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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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深吸一口,定了定神,他不是俗人,既然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是不会懦弱到退却的。他推开了第四层的房门,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灯,然后便是一个盘坐于屋中的老者,老者神色自若,手边放着一把剑,他也在盯着来人。
老者正是龙禁铁卫中最神秘的北铁卫。
来人低叹一声,弯腰拱手道:“前辈在上,晚生恭见。”来人年纪五十上下,老者则是年逾古稀,以前辈相称,理所应当。
岂知老者摆手道:“你我俱是宗派之长,当以平辈论交,称我前辈,有辱你的身份。”
若说武功修为,来人自是不弱于人,可是若说城府稳泰,他是绝不及像老者这样的泰斗了,来人思索其言,立即肃容道:“谈掌门说的是。”
这老者是谁?竟是是天下四大至宗之一,泰岳浩然宗掌教谈道之老前辈,来的中年人自然是显宗华山派掌教鹤延霆了。
顿了顿,鹤延霆道:“想不到谈掌门竟不远万里来到京城,着实出乎意料。”
谈道之叹道:“一干门人不争气,做长辈的自然要不辞辛苦,多训繁教了。”
鹤延霆听其话路,心有悲戚,二人皆是出尘世外之人,要想用国家正统、权利声色来左右他们是不可能的,他们经历的太多、看到的太多,所以他们不敢在乎太多!身为一派之长,他们的野心早被消磨的不多了,执牛耳、定钧鼎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保护好后辈就是他们现今唯一的追求。
谈道之又道:“我素闻鹤掌门闲云野鹤,无心争权夺利,华山弟子又多是行侠仗义的之辈,江湖称誉,且与官府衙门无甚纠葛,实在不懂鹤掌门为何也来趟这场浑水。”
鹤延霆道:“我欠别人一个人情,早晚要还清的,总不能让后生来替我吧?”
谈道之合掌沉唔,起身道:“嗯,老夫是来解救弟子的,你是来还人情的,都是好缘由,值得一场干戈了。”
鹤延霆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敢问谈掌门,贵派弟子真的能解脱出来吗?江山之争输多赢少,盘枝错节,抽身可是不容易。”
谈道之真的老多了,鬓发皆白,看他好不容易才弯腰捡起地上的剑,缓声道:“不劳费心了。”
鹤延霆也不愿过多打听,倏尔拔出宝剑,遥指谈道之,沉声道:“有僭了!”
谈道之多年未曾动武,拔剑最多的时候都是在教育弟子,不能真正一现齐身修为,他的人老了,可是心却还在,听到这剑吟声,看到这剑的锋利,他沉寂多年的那颗涌动着热血的心生了悸动,他老了,也许此生拔剑生死的机会仅此一次了,对于剑客来说,还有什么比拔剑更为优美的动作?还有什么比不能拔剑更痛苦的事情?
浊泪悄悄地流了下来,经过干枯褶皱的皮肤,终究是没能流下来,也许是这是上苍对真正剑客的认可,泪不能流出来给人看,只能化作手中冰冷的剑气!
回想过往种种,从黄发稚子到束髻青年,再到意气青年,又走到绝颠中年,最终来到了迟暮老年,七十多年的风雨,便是石头也要给刻上不可磨灭的印记,何况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无论是怎样绚丽的一生,无论是经历了怎样的苦难心酸、怎样的喜悦美丽,我们都无法见证了,唯一承载着无尽故事的便是那个干枯的躯壳,现在,这个躯壳正在为生命中最后一刻、为心中的最后一丝执念而拼命!
心念所及,谈道之陡发狂气,心生豪迈,内力一运,苍老之态不复存在,剑指喝道:“来着何人,报上名号,我不杀无名之徒!”
鹤延霆心境受其感染,把剑一抖,顿时宝剑大吟起来,答道:“在下鹤延霆,华山门人,成名于北方,打遍无敌手,后回中原,担任华山掌教,习得华山剑法,至今未遇一败,今日特来讨教。”
闻言,谈道之大笑,喝道:“阁下名声的确不小,但是老夫亦不弱,我手中所执宝剑名为‘风云’,迄今为止,这剑已有一十六位主人,每一任前贤皆掌此剑纵横天下,武林人士莫不为之胆寒,传至我手,虽不及先贤威势,亦未败了名声,老夫生平遭遇百余战,载于坊间评书中的便不下三十余场,拙名于世,人送诨号‘剑镇九州’,老夫用剑有个特点,便是杀人从不第二剑,剑一出,剑意到,就是人头落地的时候,你当心了!”
鹤延霆道:“能与老先生这样的武林名宿对决,三声有幸!”
“好!”两人同时暴喝一声。
“风云动!”
“斩天穹!”
天上的雷声愈大,暴雨更加急猛,陡然一条白炽的雷电当空滑下,简直要把京城震上三震,这道闪电为两人的对决拉开帷幕,同时也为之画上句号,具体的情形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后来人们到现场观看时,北楼已然焚之一炬,很多人都在好奇,为何这么大的雨没能浇灭火势。
随着北楼消失的还有两位武林宗师,从此,“风云动”和“斩天穹”俱成江湖绝响,后来很多人根据传言来探佚这两个招式,但总是不尽人意,稍微知道的人都会摇头说:“差太多!差太多!”
德政门前大雨磅礴,雨下立着五千士兵替皇帝镇煞气,一动不动。旁边的营房里灯火通明,平常这营房也只是待些士兵将官,顶多不过六七品大小,夫子大夫、宰辅侍郎是绝不会来到这粗鲁之地的,但是今天,这里却蓬荜生辉了,不仅来了六部里的大官,就连龙孙皇种都来到了这里,一干人正是准备清君侧的燕王等人。
燕王踱步于营房,一众部下噤若寒蝉,也是紧张不已。燕王唤来一个军士,问道:“周将军还没到吗?”
这已经是燕王第五次相问了,军士给出的答案一如既往,“禀报王爷,尚未到来。”
燕王摆了摆手,示意军士退下,他坐在了椅子上,手扶额头,问部下:“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李侍郎负责此事,燕王一问,他自然要站出回答,听他道:“命令的确是传给他了,只不知他为何迟到,下官以为王爷不必为此事担忧,入宫的几位俱是帝国里的高手,他们定能完成任务,若是不能,就算周将军去了,也是无可奈何。”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周疯子的功夫远不及入宫的那些人,对于这次任务来说,可有可无。
闻言,兵部尚书不乐意了,周疯子好歹也是一卫就将军,在兵部是挂了名的,如此小瞧他,岂不是暗讽兵部无能?他站出朗声道:“李侍郎此言差矣,既然以前的计划中有周将军,现在他却没来,不论是否有碍计划,都足见侍郎办事不力,这是其一,其二周将军手下有五千将士守着节武门,一旦他有什么变故,难免令人虞虑。”
李侍郎脸色难看,心中不忿,但是只得道:“是是,在下办事不力,多谢尚书大人垂训,但是没了周将军,节武门军士可以另找将军统帅,想来不会出乱子的。”
尚书闻言大笑,斥道:“嘿,另找人?我看谁能管住周疯子的兵!”
李侍郎话语一滞,不再答口。
一旁的燕王冷冷地瞅着兵部尚书,尚书大人目光与之目光相接,心中一噔,自知失言,天下是别人家的,说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士兵,不等于是造反吗?尚书双手一垂,退后几步,哑言噤声。
燕王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周将军没来,入宫铲除贼子一事就不用他参加了,但是要弄明白他究竟是延误军令,还是身体有恙这才不能及时赶到,”燕王一看兵部尚书,说道:“就请韦大人去节武门看看吧。”
韦尚书一听,急忙跪伏接旨,“下官领命。”
“你能节制住周将军的兵吗?”
“自然,别说他的兵,就是他本人不听话,下官他娘的都敢抽他。”
这话粗鲁,在场的一些文官都是把头一扭,心中暗讽:“当兵的果真都是鄙陋之辈,实在不及孔儒门生的谦斌有礼,便是做到六部仍是有辱视听。”
唯有李侍郎和少数几人心知其用意,嘿嘿一笑,暗道:“老狐狸!”
燕王在回京之前,就是戍守边关的铁血将军,军中资历不少,对于将士们指爹骂娘的坏习气见怪不怪,久而久之,甚至也沾染上了这些东西,不过他地位尊崇,代表皇家天颜,不能张口闭口都是难听的话,是而骂人骂得都不难听,更不畅快,今天听到久违的一句,勾起了他当年的热血回忆,心有感触间,对韦尚书大有好感。当即微微一笑,温言道:“韦尚书快人快语,本王就托你去查一查节武门的情况。”
老韦颔首不迭,欣然接旨而出。
下雨天,即便是尚书大人也不好走,轿子做不得,只得自己打把伞,踮着脚亦步亦趋的赶向节武门,到了那儿,只见五千将士铮铮然立在那儿,看到帝国将士如此威武,怡然不惧,他心下快慰了许多,有这等忠君爱国之军队,何愁纲常不正。
将士们大多人高马大,堵在前面犹如高墙,他们皆是有君命在身,韦尚书也不能以兵部长官身份命令他们让开道路,只得从缝隙中夹挤过去,护国卫队长官知道他的身份,不加阻拦。
脚下泥泞,半天才走过去,韦尚书抖了抖衣服,放下伞走进营房。刚一进门,迎面扑来一股刺鼻的酒味,绕是以他嗜酒之性,亦觉恶臭难闻,当即掩下口鼻,冷哼一声。
他再抬眼望去,只见营房里面一张案几上躺着条大汉,手边零落着酒罐,这大汉喝的好沉,鼾声震天。
见状,韦尚书怒不可遏,戟指暴喝道:“周疯子,给我死起来!”
声音怒气冲天,乃是经丹田发出的内力之声,一下子把周疯子骂醒了,只见他兀自不知何事,揉了揉惺忪睡眼,皱着眉头看着来人,看了半天,也未看清面容,晕乎乎地道:“谁啊,吵爷爷好觉。”
韦尚书跳将上去,老手照他脑门上一拍,又踹了一脚,骂道:“是你爷爷我!”
临近一看,这才发现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韦尚书治军有道,也曾戍守过边疆,如今做到六部尚书之职,军政两边都是颇有人脉威望,实属帝国一员重臣,周疯子对这个老人也是钦佩不已,这时看到其来,吓得酒醒了许多
老尚书火气不下,怒道:“你不知道今天须到德政门觐见王爷吗?我原以为你因何事才差迟了时辰,想不到你竟烂得如酒虫一般,你如此目无法纪,视军令如儿戏,难不成你不要脑袋了吗?”
周疯子急忙赔笑道:“韦大人,下官的脑袋还得留着喝酒,当然不能轻易摘了去。”
韦尚书冷哼道:“既然想要脑袋,那你为何违抗军令?”
周疯子面露苦涩,生硬着道:“有了脑袋可以喝酒不错,但是下官不能忘记是谁给了俺脑袋啊。”
韦尚书只当疯言疯语,一拂袖,没好气的道:“本官不想听你老爹老娘的风流韵事,少扯那些。”
周疯子说道:“大人,你可知道下官姓啥?”
“你个小王八蛋喝糊涂了吧,你不姓周还能姓韦不成?”
周疯子干笑,“下官不姓周,也不姓韦,下官本姓冯。”
韦尚书惊疑,纳罕道:“你原姓冯,何故改姓?”改姓是大事,若无正当缘由,弄不好会背上欺师灭祖、不肖不悌的名声。而且军队选拔将士,定是得核查入伍之人的背景,来历俱是查的一清二楚,含糊不得,若是周疯子改姓,兵部名单上应会枚列明白,身为尚书怎会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