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卖酒-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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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是奉国将军!」
「我的确是。」
「你想怎样?」他是奉国将军,是她最厌恶的官吏。
「我刚刚不是说了,我想了解一下事情是怎么回事。」
她沉默的瞪着他,揣测着他的意图好一会才开口。「如果你想将他们全部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的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冷沉地说。
诸葛尚谕失笑。「妳毋需这般防备,我尚没有理由抓人,且我并无恶意,只是想了解事情始末,他们不也是为了见我才来的吗?」
「好,为了他们的执着,我就暂且信你这一回,跟我来,我让他们亲口对你说清楚。」说完她转身领他前往密室。
「粟姑娘,可否冒昧一问?」诸葛尚谕跟着她,东张西望,边走边继续之前来不及出口的疑问。
「问不问在你,答不答在我。」她冷漠的回他。
「这是当然。」诸葛尚谕微微一笑。「为何一家普通的酒楼竟会暗藏密室,又建此繁杂得宛如迷宫般的后院?」
「当上位者无法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百姓就得自求多福,多一分防范未然就多一分保障,不是吗?」她冷嘲。
「粟姑娘所言甚是,看来往后我可得多多努力,让边关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那是最好,只怕……」她哼了哼,未竟之语不言而喻。
「不怕不怕,若我有不及之处,相信粟姑娘一定可以给我良好的建言。」
「只怕忠言逆耳,昏庸之辈听不得。」她继续嘲讽。
「不怕,若是昏庸之辈,相信粟姑娘也能给他一个当头棒喝,让他清醒清醒。」
「只怕这当头棒喝喝不醒他,反倒是敲响了自个儿的丧钟。」她撇了撇嘴,对这些官吏毫无信心。
看他张口欲发表高见,她立即打断他。「别再试图说服我什么,说得再冠冕堂皇,对我来说也只是空口白话,无法让我信服。」她从怀里抽出一条绣帕,「从这里开始,我必须蒙住你的眼睛。」说完她直瞪着他,让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如果巧老板还记得的话,我缺少了一点方向感,现在要我自己走到这里,大概走上三天也走不到,所以有必要吗?」蒙眼睛是没什么,不过他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有必要。要见他们就得蒙上,不蒙眼睛,我立刻带你往回走。」
「我知道了,请吧!」诸葛尚瑜耸耸肩,转过身背对她。
「蹲下来一点,你太高了。」粟巧儿命令。
「遵命,巧老板。」他略带嘲弄地弯膝。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现在,而没有因为那张嘴惹出的祸端让人给杀了。
感觉到她的贴近,一缕淡淡的香味窜入他鼻腔,那像是……草原的味道,有青草香、野花香,还有……风的味道?
感觉她的手绕过他,在他后脑绑上绣帕,绣帕上的味道,跟她身上的一样。想到这绣帕之前还放在她怀里,他的想象力瞬间飞了起来……老天!他感觉自己的脸发热了。
且是他的错觉吗?他感觉到她的呼吸似乎变得急促了些。
「好了,走吧!」粟巧儿抹掉额上的汗水,万万没料到只是稍稍接近他一点,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就浑身颤抖、呼吸紊乱。
「粟姑娘,别忘了我。」诸葛尚瑜是可以听声辨位,可是他不想。
她一怔,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走啊!」
「粟姑娘似乎忘了我蒙着眼睛。」
她唇一抿,犹豫了下,才上前抓起他的手。
「跟我来。」她努力忽略两人相握的手,在心中不停告诉自己这是权宜之计,没什么。
不过,诸葛尚谕这回倒是真的笑了,她的手并不柔嫩纤细,关节有些茧,是一双做事的手,也是一双……握剑的手──那些位置的茧,是长时间练剑的人会有的,就像他一样。
他倏地反握住她,感觉到她的手一僵,指下她的脉搏加快了速度,知道她有着与他相同的感觉,他心中一阵窃喜,如果她知道没了视力,他反而能靠其它敏锐的感官记住方向的话,肯定又会兴起杀了他的念头吧!
呵!等把事情解决后,他要追求她!
粟巧儿带着他绕圈子,最后才走进密道,大约走了一刻钟左右,到了一面看似尽头的墙前,她压下墙上其中一小块突起,石墙轰隆隆向旁边滑开。
诸葛尚谕知道密室到了,因为他听见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蒙住眼睛的绣帕被解开,出现在他眼前的,除了几名年轻庄稼之外,就是一群互相依靠,相拥跪在地上,用着一双双无助、恐惧、惊慌、害怕以及一丝丝期望的眼神望着他的老弱妇孺。
看见他们之后,粟巧儿一颗因他而鼓噪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你看见了,这些人就是吴理那个贪官说的,打算行刺你的人。」她冷嘲。「现在,将军大人,请你告诉他们,为什么他们年轻力壮的不能耕种田地,要去帮县太爷建别馆,再让这些老弱妇孺下田做粗重的工作?为什么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作物,却不能留下养活一家老小,反而得让地主抽走七成的收成?为什么他们只因为多留下几条玉米,就得被抓来当街严惩、打得半死不活?为什么他们因为受不了打算离开村子另谋生路,却成了通缉犯?为什么他们为了留一口食物给老父、老母止饥,就得活活饿死自己的孩子!」
诸葛尚谕沉默不语,望着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人,他们跪在地上,不断发抖。
「别跪着,都起来吧!」他柔声的说。见没人敢动,他上前弯身扶起一名浑身颤抖、垂垂老矣的妇人,再抱起一名瘦小的孩子。「你们别怕,虽然恶人脸上不会写着恶人两个字,但是我发誓,我真的是好人。」
他轻松的语气,让密室里僵凝的气氛松缓下来。
粟巧儿望着他,僵冷的心微软。
「我需要你们把事情写成状纸,才好调查始末,替各位讨回公道。」他告诉他们怎么做。
「将军大人,你认为连三餐都吃不饱的人,会识字吗?」
「我相信,以巧老板的热心助人,一定会帮他们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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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醉仙人酒楼」早已打烊休息。
诸葛尚谕坐在会让他迷路的后院中央亭子里,仰头望着天边明月。
「你还笑得出来?」粟巧儿无法认同他一脸笑意的样子。难道他一点都不痛心吗?是她错看了他吗?他根本和其它官吏一样。
他没有动,早已察觉她的到来。
「我没有笑。」他很无奈的辩解。此刻他心情沉重,哪还笑得出来?只可惜没笑也像在笑的脸总是让他遭人误会。「这张脸天生自然,我也没办法。」
「是吗?」她挺怀疑的。
他起身转身面对她,瞧她一脸怀疑的表情,无奈的举起右手,「需要我发誓吗?」
「不必了。」她摇摇头,相信他就是了。「你打算怎么为那些可怜的人主持公道?」
「粟姑娘只要负责把状纸写好,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帮妳,之后,我自会把事情查清楚。」
「你不相信他们?」
「粟姑娘,办案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不管我是不是相信他们,都必须要有证据才能定一个人的罪。」
「哼!还说你不会官官相护。」粟巧儿冷哼。
「粟姑娘,我诸葛尚谕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若妳真有心帮那些人的忙,就不要再如此口无遮拦,祸从口出的教训,我相信姑娘尝过。」他严肃的说。他并不在乎她的诋毁,可是别人不同,他不希望她为此引来祸端。
他肃穆的眼神和严肃的口吻让她微凛。
「世道贪官污吏横行、勾心斗角、阴谋陷害,至少我还知道祸是由我的口而出,可大部分的人呢?他们何错之有。」她倔强的说。
粟巧儿眼底的悲愤,让他心中微微一动。
「有人曾经错待于妳吗?」他语气放缓,轻声的问。
「那些作为,又何只错待两字。」而且不是她,是她可怜的娘。
「粟姑娘……」
她一楞,心头闪过一丝狼狈,偏过头,避开他那双似能看透人心的眼。
「我们现在谈的不是我,是那几户人家。」
撇开心中对她的悸动不谈,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交浅言深了,所以不再追问,将话题转回正事。
「我会派人暗中查访,找出地主与县太爷暗中勾结的证据,以及县太爷的不法情事,妳放心,我会让真相大白的。」
「我希望我能相信你。」她低声的说。
诸葛尚谕但笑不语。她说了,空口白话无法使她信服,那么就什么也不用说,他直接用行动来证明吧!
「夜深了,粟姑娘早点歇息,我也该回府了。」广因找不到他一定急死了,回去肯定又要被他的眼泪给淹没了。
送走诸葛尚谕后,粟巧儿又在原地站了好久,垂首望着自己的手,再握紧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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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七日,诸葛尚谕都没有再出现,倒是奉国将军已经抵达的消息在三天前传出,所有人立刻蜂拥至将军府,抢着拜见将军大人。
据说,奉国将军花了两天的时间将所有人打发掉,并且将他们强留下的礼物全部换成银两白米,分送给边关的贫苦百姓。
这两天,整个关城安静了许多,恢复成以往的模样,只剩部分的人仍在观望。
又一日清晨,粟巧儿一夜未眠,干脆早早起床梳洗更衣。她为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型,并插上一支伴随她多年的珍珠发簪,这是她娘亲的遗物。
望着镜中的自已,她有瞬间的恍然,记忆中的娘亲,就是这般模样。
「娘……」粟巧儿对着镜中的自己低唤,抬手轻抚着镜中的影像。
突然,她微微一震,倏地回过神来,瞬间变得冷厉的眼神瞥向门口,同一时间,随手抓起梳妆台上的银簪疾射而出。
「哇……」银簪穿门而出,一声惊呼倏地响起,唐飞以两指夹住银簪,离他的额头只余半吋不到,他的手再迟一点,此刻银簪就没入他额头,一命呜呼了。
「我说师妹,师兄我千里迢迢来探望妳,妳竟然这般待我,就不怕伤透师兄的心吗?」他推开房门,自动自发的走了进去,随手一掷,手中的银簪急射而出,没入床桅。
他毫不避讳的往床上一坐,顺势躺了下来,还跷高着二郎腿。
「起来,别弄脏了我的床。」她秀眉微蹙,对这个玩性比孩子还重的师兄非常受不了。
「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很累耶。」他耍赖。
「与我无关。我再说最后一次,离开我的床。」
「行了行了,离开就离开。」他识相的翻起身,离开她的软床,走到桌旁坐下。不是他真怕了她,要打,他的身手是不可能输给她,只是师妹是师父的心中宝,他可不敢伤她一根寒毛。
「你来边关做什么?」她走到桌旁,倒了杯水丢给他。
「嘿!」唐飞眼明手快接住杯子,一旋一转间,滴水无漏。「师妹,没人这般请人喝茶的。」他忍不住嘀咕。
「唐飞,你到底有什么事?」她完全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可爱的师妹吗?」他笑笑地说。
「难不成雾影山庄倒了,所以你才这般空闲?」唐家的雾影山庄在江南可是大大有名的,而他又是雾影山庄的少庄主,自从满二十岁学成下山回到雾影山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