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勿送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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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埃塔·布鲁奇的脸上掠过一丝愠怒的神色,无奈地说,她十分谅解。她用两个指头叭地一弹把服务员召来,叫他把邦德先生和邦德夫人带到他们的房间去。
卧室里有张特大的床,床上四周有复制的维多利亚女王的头和脚——四根黑色的金属棒高高竖起来好像要把床的两头关起来似的,巨型的头状黄铜床饰磨制得闪闪发光。宽敞的起居室里有套黑皮沙发,一张办公桌,镶着圆镜的方桌,一台电视机和一个小型电冰箱。邦德不由感到不寒而栗,因为那个小小的电冰箱使他清楚地想起戴维·马奇那个令人惊心怵目的冷藏库。
起居室另一头有几个巨大的玻璃门通向一个长长的阳台,在阳台上可以俯瞰这座壮丽旅馆的前方。给服务员付了小费并把他打发走,弗莉克就走过去,穿过玻璃门走到阳台上。
邦德也跟着出去,站在她旁边,俯视着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漫步的当地人和游客。他们都是晚饭后出来散步的,走得井然有序,活像游行队伍。这也是瑞士任何一个旅游胜地的典礼的一部分。现在他们站在阳台上觉得有点冷,但是他们紧紧挨在一起,好一会不说话,直到他轻轻地把一只手臂搂住她的肩头,把她带回房间,引到一张黑色的长沙发上坐下来。
“对此我们要有一个合理的答案。”他把那封信夹在他右手的两根手指和大拇指上。“我们可以肯定戴维·马奇是在五年前死的吗?”
“绝对是, 毫无疑问。 ”她的双颊又有了血色,但声音还是显得有点害怕。“我看见过死亡证书——然而只是副本——而……”
“他是患什么病死的?”
“脑子长了一个肿瘤。与心理状态毫无关系。到那时他的心理状态早已真正走下坡路了。戴维·马奇已变成了只会走路,咕咕哝哝,毫无生气的人,药物已无能为力。在他死前三个月,医生已发现他有严重头痛的迹象,而且还患有眼疾。他们做了通常能做的一切, 如X光透视、脑电图等等。脑瘤是无法做手术的。虽然给他服了大剂量的镇痛药,但他还是死得很痛苦。”
“我们有没有人知道劳拉是否看过他?”
“没有。他家没有人去看过他。在他的亲人看来,他好像早就死了。”
“那么这就有三种可能性。”他指着那封信说道,“这封信要么是一种欺骗手段,这似乎很有可能,因为警察并没有把它拿走;要么劳拉是写给别的什么人的,而这个人她认为既是她的兄弟,又是她的情人;最后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的心理不平衡,这只能意味着这封信是她整个虚幻的心理活动的一部分。我认为,首先我们必须查明这封信是否确实是她自己写的。”
他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拿起他的公文箱,扳开保险锁,把皮箱打开,露出一台小型电脑,电脑旁边放着一台轻便传真机。“我们这一行变化真大,”他笑着说,“现在已到了我的公文箱也成了致命武器的时候了,我们的武器几乎完全电子化了。”他还没有提到那箱子,其实箱子里有两件隐藏的东西,如果使用得当也足以置人于死地。
他把电话机插头接到电传机上,从旅馆的信纸簿撕了一张白纸,把它放到玻璃桌面,然后写上一个密码作为电传的首页。他把这一页纸送进传真机,再按伦敦的电传保险号码。这一页走了过去,跟着过去的是他们从劳拉·马奇的房间里拿来的两页信纸。
“到明天早晨,我们就会从旅馆的传真机上得到一个简单的电传回信。它只简单地说‘是’或‘不是’。如果它说‘是’,那么我们必须弄清楚小劳拉究竟说的是什么——是幻想还是真事。”
“你只问关于信的事?”
“我要求他们鉴定一下笔迹,看那封信的笔迹是不是劳拉的,还要求他们重新核查一下有关戴维·马奇死亡的事实。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再次去检查她的房间。你留在这儿,因为那个地方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她干笑一声。“你对那个地方满不在乎,是吗?”
“不是。 你知道并非如此。 咱俩当时都吓坏了。”他走到对面的小电冰箱。“白兰地、伏特加、威士忌,这几种酒你想喝哪一种?”
“我想喝白兰地。”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对着她微笑,用手指抚摸她的肩膀。她的神色仍显得惶惶不安。
邦德从贴着两个里米·马丁的小画像的酒瓶里倒酒。他旋动着酒杯,注视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旋转,然后呷了一口。“这种液体会有助于我们两个松弛一下紧张的神经。我们真该好好休息。明天可是繁忙的一天啊!”
她把酒杯送到唇边,看也不看他一眼,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我就睡在这里的长沙发上,你去睡在床上。”
她没有回答。过了一会邦德说他要去淋浴,让她一个人安静地坐一会儿。邦德把服装袋打开,取出换洗的衣服,穿上旅馆的浴衣,就去淋浴了。洗完澡回来时,她坐着一动也不动,双眼茫然地望着空中。
她离开起居室时说,睡觉前会来瞧一瞧,看看他。邦德感到烦躁不安,把余下的白兰地倒进酒杯里,倚着椅背坐着看电视新闻。半个钟头后,他隐隐约约听到卧室的门开了,接着模模糊糊听到背后有窸窸窣窣的衣服磨擦声。他回过头去,看见弗莉克出现在门口。穿着一条镶着花边、薄似轻纱、半透明的丝织三角裤,她的秀发闪闪发光,一双绿色的媚眼瞪得大大的,使他再次感到,单凭她的眼神就有本事把他吞没。
“啊!弗莉克奥秘!”
“你的奥秘,詹姆斯。”
他站了起来。她向他走来,全身紧贴在他的身上,伸出一只手,五指叉开扳着他的头,使他的嘴唇贴到她的嘴上。
“时间虽已很晚,”她喁喁细语,“但我今晚一定要舒服舒服,请吧!”最后一个词不是恳求,而是出于她内心深处的情感。接着她牵着他走进卧室。
当他款款进去的时候,她喉咙里发出了舒畅无比的轻叫声——一个干渴得难以忍受的人看到了止渴的东西时发出的欢叫声。一会儿他看见一张脸,不是弗莉克的脸,而是另一个的脸,这个人他似曾相识,但早已忘怀。接着,她的脸和桥躯起着魔术般的特别作用的时候,那张脸不见了。
他们两个都没有听到通往起居室的门咔嚓的开门声,也没有听到走过他们门前的人轻轻的步履声,因为到那时,卧室一时间似乎变成了远离陆地,在大海里飘浮的木筏。
接着,邦德没有预先提醒就轻轻用手掩住她的口。
“什么——?”她正要问,邦德已大声喊道:“谁在那儿?”
从起居室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显得张惶失措。她说道:“我是女仆,先生。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可能要我来整理房间的。”
“不必,不必,房间很整齐。”他板着面孔,对弗莉克苦笑一下。“这委实叫人太难为情了。”他小声说道,“我最好走过去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出去。”
“你一定要去就去吧!但要快点,不然,没有你伴着我,我的瘾可又要发作了。”
他穿过卧室,走进起居室,把牌子挂了出去,顺手将晚上用的锁链扣到门上。在他返回卧室前他看见了他的公文箱,为安全起见把它拿进卧室里。在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困扰着他,令他心绪不宁。那个女仆的声音,他觉得以前曾听见过,可是又认不出究竟是谁的声音。
他把公文箱放在床头,没有留意箱子已遭破坏。
过了一会儿,弗莉克张开她那修长的双手在他的背部下方乱抓,留下了深深的抓痕。他们一起颠鸾倒凤,再也没有人干扰了。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世界上除了他们两人再也没有人存在了,因为他们已把更险恶的幻梦和深藏心底的恐怖忘得一干二净。
第五节 粉红色的小细胞
邦德蓦然睁开眼,揉揉眼睛,完全清醒过来。不一会电话就响起了柔和的呜呜声, 接着传来了唤人的呼声;他预先已托旅馆上午6点钟把他唤醒。他拿起电话,听了两三秒钟就轻轻地笑起来。
他已习惯于让录音把他唤醒;现在,旅馆大多是用录音而不再由一个真人去亲切地拍拍你之后告诉你已是早晨6点钟, 当天天气是好是坏,还是不好不坏,并希望你整天玩得痛快。 毫无怀疑,维多利亚…少女峰旅馆唤醒人的呼声是录音,但其录制之精巧却只有瑞士人才能办得到。旅馆里有个八音盒,从八音盒里断断续续传来了姑娘们向旅客说“早安”的银铃般的祝福声。“早安”两字不仅用德语、法语、意大利语、荷兰语、西班牙语、英语和日语说,就他所知还用乌尔都语说。各种语言巧妙的混合着实会吸引人们的注意。邦德足足听了一分钟才把听筒放回电话架上,轻轻摇着弗莉克裸露的肩膀。
她万般无奈地扭动了几下娇躯才渐渐醒过来,睡眼惺忪地左右看了两眼,接着才久久地注视着他,心满意足地微笑着,那种神情大有猫儿舔食奶油时那种得意劲,邦德意识到他自己的脸上很可能也露出同样的神色。
她吃早餐只喝咖啡——她说“宁愿打点滴”——因此他拨通了房间服务部的电话,订了一大杯咖啡,外加一块全麦烤面包。
他刚把听筒放下,信息灯就开始闪亮:他们说夜间从伦敦来了一份电传。他指示他们立即把它送来。几分钟后一位服务员出现在门口,交给他一个密封的信封。
他穿着有顶饰的毛巾晨衣,坐在床沿上阅读电文。电传电文简短扼要:“经鉴定, 是,立即由信使把原件送来。”电文是由“曼德林”签署的;“曼德林”是M最优先使用的秘密代号;这意味着老头子要邦德向日内瓦打两次电话通知信使来取信,并且在信使来取那封信时本人必须在场。
弗莉克倚在他的肩膀上,仍然一丝不挂。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阅读别人的邮件是无礼的举止?”他回过头瞥了她一眼。
“当然有人这么说过,但是电传算得上邮件吗?你径直通过电话线把那些事情发了出去,楼下接待的人都读过了,还希望其中有什么可供谈资的刺激性内容呢……”
“然而,这种内容其中却没有。”
“噢,在某方面来说,这样的内容其中是有的。那封信是劳拉写的。不然干嘛要你们的信使送信?”
邦德嘻笑着轻轻拍拍她的手,叫她把手放开。“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你去想想就可能明白了,你们瑞士人呀,就这么讲究效率。”
她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亲,撒娇地眨眨眼。“实际上,你们和法国人所使用的是同一个个子矮小的人——日内瓦的赫斯克先生。我们总觉得那样做会严重泄密。”
他轻轻地把她推回到床上躺着,紧紧地抱着她,他结实的身躯压在她的娇躯上,先吻吻她的媚眼,接着亲亲她的樱桃小嘴。正当他俩在玩个没完没了的时候,有人敲了一下起居室的门,说早餐已经拿来了。
他们彼此面对面地坐着,一声不吭;她一杯接一杯地呷着浓烈的没有放糖的咖啡;他心里很勉强地承认那个鸡蛋煮得几乎熟而又未完全熟;这样的鸡蛋他才喜欢吃呢!弗莉克终于开了口。
“我通常不像这个样子。”
“像什么样子?”
“啊!我觉得有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