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下)〔俄〕陀思妥耶夫斯基-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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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们这样自己安慰自己是否合理,我才不在乎呢,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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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我立刻选中了一个座位,坐到那位母亲身旁,对她说,我也是从外地来的,说这儿这些人都多么粗野,说他们都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尊严,对别人竟缺乏应有的尊重;我让她知道,我有很多钱;我请她们坐我的马车回家;送她们回家以后,我和她们认识了(她们住在向二房东租来的一间小屋里,刚来不久)。她们对我说,她和她女儿能认识我,感到非常荣幸;我还得知,她们一无所有,她们到这里来,是要在某机关里办一件什么事情;我表示愿意效劳,并且表示愿意给她们一些钱;我还得知,她们去参加那个晚会,是弄错了,还以为那里真的是教人跳舞呢;我表示愿意提供帮助,让这位年轻的姑娘学习法文和跳舞。她们非常高兴地接受了,认为这是很荣幸的,直到现在我还在跟她们来往……您要高兴的话,咱们一道去——当然不是现在。“
“别讲了,别讲您那些卑鄙、下流的笑话了,您这个道德败坏的、下流的色鬼!”
“席勒,我们的席勒,你简直就是席勒:Oùva-t-elelavertusenicher?
您知道吗,我要故意给您讲一些这样的事情,好听听您高声叫喊。 真让人高兴!“
“当然啦,我自己也觉得我这时候好笑吗。”拉斯科利尼科夫气愤地低声说。斯维德里盖洛夫放声哈哈大笑;然后叫来了菲利普,付了帐,站起身来。“咽,是的,我喝醉了,asezcausé!”他说,“真高兴啊!”
“那还用说,您肯定高兴,”拉斯科利尼科夫高声说,说着也站起来了,“对于一个老色鬼来说,讲这样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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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怀有这种荒谬绝伦的目的,——怎么会不高兴呢,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讲给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听……是够刺激的。“
“嗯,如果是这样,”斯维德里盖洛夫几乎有几分惊讶地回答,同时仔细打量着拉斯科利尼科夫,“如果是这样的话,你难道不也是个相当厚颜无耻的人吗?至少您是成为这种人的好材料。 很多,很多东西您都能理解……嗯,而且很多事情也都能做呢。 唉,不过,够了。 由衷地感到遗憾,没能跟您多聊聊,可您是不会离开我的……不过请您稍等一会儿……”
斯维德里盖洛夫走出了小饭馆,身后跟着拉斯科利尼科夫。 然而斯维德里盖洛夫醉得并不十分厉害;酒劲儿只不过有一会儿工夫冲了上来,时间慢慢逝去,醉意也渐渐消失了。有一件什么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他十分挂心,他皱起了眉头。 显然,他是因为等待着什么而焦急不安。 最后这几分钟里,他对拉斯科利尼科夫的态度突然变了,越来越粗暴,越来超含讥带讽。 拉斯科利尼科夫也都看出这一切来了,他也感到不安了。 他开始感到斯维德里盖洛夫十分可疑,决定跟着他。他们走到上人行道。“您往右,我往左,当然,也可以相反,只不过——adieu,monplaisir,希望我们愉快地再见!”
于是他往右,向干草广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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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科利尼科夫跟在他的后面。“你干嘛还跟着我!”斯维德里盖洛夫回过头来,高声叫喊,“我好像说过了……”
“这就是说,现在我决不会离开您。”
“什么——么?”
两人都站住了,两人彼此对看了约摸一分钟光景,仿佛在互相估量对方。“从您那些半醉的醉话里,”
拉斯科利尼科夫毫不客气、毫无顾忌地说,“我完全得出结论,您不仅没有放弃对我妹妹那些最卑鄙的打算,而且比任何时候都更积极地策划着什么阴谋。 我知道,今天早晨我妹妹收到了一封信。 您一直坐立不安……即使您半路上找到一个妻子;但是这并不说明您改了主意。 我要亲自证实……”
拉斯科利尼科夫自己也不能够确定,现在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想亲自证实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原来如此!您想叫我立刻喊警察吗?”
“喊吧!”
他们又面对面地站了约摸一分钟。 最后斯维德里盖洛夫改变了脸上的神情。待他确信拉斯科利尼科夫不怕威胁以后,突然又装出一副非常快活、非常友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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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是!
我故意不跟您谈您的事情,虽然我是好奇得要死。 这件事是很离奇的。本想留到下次再说,可是,真的,就连死人,您也能把他给惹恼了……好,咱们一道走吧,不过我要事先声明:现在我只不过要回家去一下,拿点儿钱;然后锁上房门,叫辆出租马车之后,到群岛上去兜一晚上风。您跟着我去干什么呢?“
“我暂时到你们那幢房子里去,当然不是去您那儿,而是去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那里,为我没去参加葬礼向她道声歉。”
“这随便您,不过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不在家。她领着孩子们到一位太太那儿去了,是一位显贵的老太太,我很久以前的熟人,也是几座孤儿院的主管人。 我把抚养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三个孩子的那笔钱都交给了她,除此以外还给孤儿院捐了些钱,这样一来,就使那位太太仿佛中了我的魔法,她还能不答应我的请求吗?我还对她讲了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的故事,把所有详情细节都毫不保留地告诉了她。 给她留下了无法形容的深刻印象。 因此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接到邀请,请她今天直接去×旅馆,我的这位太太从别墅回来,暂时就住在那里。”
“没事,我还是要去。”
“悉听尊便,不过我可不跟您一道去;这和我毫不相干!
您瞧,我们已经到家了。 我相信,您所以用怀疑的目光来看我,是因为我竟这么有礼貌,直到现在没向您打听过什么……
您说,是吗?您懂我的意思吗?您觉得这有些异常;我敢打赌,准是这样!嗯,因此请您对我也要懂点儿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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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您却躲在门后偷听!”
“啊,您指的是这个!”斯维德里盖洛夫笑了起来,“是啊,谈了半天,您不提这件事,那我倒要觉得奇怪了。哈!
我尽管多少知道一点儿那时候您……在那里……干的那件事,还有您亲自对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说了些什么,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不定是个完全落后于时代的人了,什么也弄不懂。 看在上帝份上,请您给我解释一下,亲爱的!请您用最新的原理开导开导我吧。“
“您听不到,您一直是在说谎!”
“我指的不是那个,不是那个(不过,我至少也听到了一点儿)
,不,我指的是,现在您总是在唉声叹气!席勒在您心中无时无刻不在骚动着。瞧,现在又不许人躲在门后偷听了。既然如此,那就请您去报告长官吧,就说,如此这般,我发生了这么一件意外的事:在理论上出了个小小的差错。 如果您保证不能躲在门后偷听,却可以随心所欲,用随手抓到的什么东西去杀死一个老太婆,那么您就赶快逃到美国去吧!
逃跑吧,年轻人!
说不定还有时间。我说这话是十分真诚的。没有钱,是吗?我给您路费。“
“我根本就没这么想,”拉斯科利尼科夫厌恶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不过,您不要让自己为难:如果您愿意,那就用不着多说)
;我知道,您心里在考虑什么问题:道德问题,是吗?
是作为一个公民的道德问题,还是作人的道德问题?
您把这些都丢到一边去;现在您还考虑这些干什么?
嘿!
因为毕竟您还是一个公民和人吗?
既然如此,那就不该乱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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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干不该由您来干的事。 嗯,那您就拿支枪来,开枪自杀吧,怎么,还是不想自杀呢?“
“您似乎是故意想惹我发火,只不过是为了让我马上离开您……”
“瞧,真是个怪人,不过我们已经到了,请上楼吧。 您看到了吧,这就是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的房门,您看,一个人也没有!不相信吗?您去向卡佩尔纳乌莫夫打听一下;她常把钥匙交给他们。 喏,这就是她本人,madamede卡佩尔纳乌莫夫,啊?什么?
(她有点儿耳聋)出去了?上哪了?瞧,现在您听到了吧?她不在家,也许到晚上天很晚的时候还回不来。 好吧,现在去我家吧。 您不是也想去我家吗?好,已经到我家了。 Madame列斯莉赫不在。 这个女人总是到处奔忙,不过是个好人,请您相信……说不定您也会用得着她,如果您稍微通情达理一点儿的话。 瞧,我从写字台里拿了这张五厘债券(瞧,我还有多少这种债券啊!)
,这一张今天要拿银钱到商人那里去兑现。 嗯,看到了吧?现在我用不着再浪费时间了。 写字台上了锁,房门也锁上了,我们又来到了楼梯上。 您要乐意的话,咱们就叫一辆出租马车!要知道,我要上群岛去。您要坐马车兜兜风吗?
我要雇辆马车去叶拉金,怎么样?您不去吗?您不坚持到底吗?去兜一兜嘛,没关系的啦。 好像要下雨,没关系,咱们把车篷放下来就是……“
斯维德里盖洛夫已经坐到了马车上。 拉斯科利尼科夫还在考虑,他的怀疑至少在目前还是正确的。 他一句话也没回答,转身又往干草广场那个方向走去。 如果他在路上即使只回头看一次,那么他就会看到,斯维德里盖洛夫坐着马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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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出一百步,就付了车钱,下车走到了人行道上。 但是他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已经在拐角上转弯了。 因为深深的厌恶心情使他离开了斯维德里盖洛夫。“这个粗野的恶棍,这个淫荡的色鬼和下流东西能做什么呢,至少是目前,我料想他也做不出什么来!”他不由自主地大声说。 真的,拉斯科利尼科夫的判断作得太匆忙,也太轻率了。环绕着斯维德里盖洛夫的一切之中都好像有某种东西,使他显得即使不神秘,至少也有些奇怪。 至于说这一切和他妹妹有什么关系,拉斯科利尼科夫仍然坚信,斯维德里盖洛夫是决不会让她安宁的。 但是反复考虑所有这些事情时,他实在是感到太苦恼和无法忍受了!
只剩了他一个人以后,和平常一样,走了二十来步,他又陷入沉思。上了桥,他在栏杆旁站住了,开始眺望河水。这时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正站着注视着他。他在桥头就遇到了她,他没看清,从她身边走过去了。杜涅奇卡还从来没在街上看到他像这个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她站住了,却不知道该不该叫他。 突然她看到了从干草广场那边匆匆走过来的斯维德里盖洛夫。不过斯维德里盖洛夫好像是神秘而且小心翼翼地走近前来。 他没上桥,在人行道上站住了,并且竭力不让拉斯科利尼科夫看到他。他已经早就看到了杜尼娅,开始向她作手势。她好像觉得,他作手势,是叫她不要喊哥哥,更不要惊动他,叫她到他那里去。杜尼娅这样做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