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英豪vi-古堡魅影-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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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岂止有卓澜,秦月朗、卢立本、甚至艾菲都在。最关键的是,卓澜一脸威严,把艾菲搂在怀里,有深栗色长卷发的女人正在哭。
江扬的喉间动了动。
如果这是一场家庭伦理剧的拍摄现场,身为导演的他很清楚戏码:兄弟两人,哥哥有老婆,老婆在哭,说明弟弟调戏了嫂子。问题是,哥哥此时并没坐在老婆身边,反而和弟弟在一处,密切注视著卓澜,场景立刻变成了推理剧,到底是谁设了整个局?可现实还有一个问题,哥哥和弟弟是相爱的……
一阵鸡皮疙瘩起来,江扬默默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场景变得明晰多了,他在简单行礼问好、然後落座的短短时间里,已经和秦月朗交换了眼神,得到了确认。事情很简单,这场戏是伦理剧,但剧目名称却不是调戏。
而是捉奸在床。
没错,江扬实在太了解这个跟他一同成长的小舅舅,也实在太清楚爱上一个法容理不容的男人是什麽滋味,可是让有夫之妇捉到,实在是……艾菲已经没有眼泪了,卓澜开口:“这件事本不该我管,月翔太小,做不出决断,也不方便让他听。”
“是。”江扬心不在焉。
“江扬,叫你来,是因为这是你的军官,也是你父亲最器重的人,他们做了什麽,你好好听著。”江扬很想仰天长叹一声“不用说了,用脚趾想都知道了”,听这种事情,尤其是在当事人面前,实在让人难受又难堪,但是卓澜还是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讲清楚。
下午茶时分,卓澜先跟秦月朗和卢立本两人说了会儿话,大略是人生苦短、好男儿多做些事、不枉父辈之类的。等她处理了一个电话回来,两人已经不见了,卓澜起初并没在意,後来听见不远的一间空房里传来艾菲的声音,去看的时候,“不堪入目,”卓澜指著秦月朗骂道,“堂堂秦家的少爷,干这样的事,让我们来参加订婚礼的,一个比一个丢脸!”
秦月朗轻笑。
卢立本要说话,卓澜接上去:“你从小和他在一起,又是先结婚的那个,这种龌龊事,你让艾菲今後如何做人?”
两句话字字针扎,江扬听得坐不住:“怕是一场误会,姥姥别急。”
一滴眼泪顺著艾菲的面孔落下来,无声胜有声,江扬扼腕:这是真的瞧见了,真的捉到了大奸。他无暇去想为什麽两人□会选在卓澜眼皮底下、为什麽艾菲放著整个昂雅几百扇门不推却偏偏推了这一扇,卓澜的目光分明是说:“你该说话了。”
江扬要争取时间,要理清这些纷繁复杂的关系,他深呼吸:“我并没有什麽想法,这里都是长辈。”
卓澜愣了一下。这是她的小失算,江扬是秦月朗的上司,但是这种丑事宁可归为家事,如果是家事,一屋子是面前这个琥珀色年轻人的姥姥、舅舅和舅妈──长辈的事,哪里轮得到他多嘴?不过卓澜立刻夺回了主动权:“无论如何,月朗是你的军官,和苗真订婚了,你若是连他这样一件事都约束不住,如何治军?”她看见江扬柔顺地和自己对视,心里打起了另一个算盘。这就是江家传说中威风八面的大儿子?如此文静、柔弱,只不过多喝几杯酒,直到今天还面露倦色,身边跟著的那个苏朝宇,更是一副多情种子模样,不像军官,十足是个男宠。
江扬看了秦月朗一眼。
卓澜捕捉到了这个眼神,心下明白几分。难怪江瀚韬要把自己最得力的副官派到边境去──要知道,秦月朗才是江家的“大儿子”,江瀚韬对他如同己出;难怪他手下的凌易、程非等人都把儿子安置在江扬军团;难怪江扬已经成年但江瀚韬坚决放手中军权……原来,这是傀儡戏!出了这种事,江扬甚至不敢在秦月朗面前说出任何一句威严的话来,谁在做主、谁是布偶,一眼明了。
秦月朗叹了口气:“婶子,这事是我的不对,年轻气盛的,让婶子操心了。没有第二次,若是有,婶子狠狠教训。至於军中,有些事情不方便说,我会写好了检查交给姐夫,从此专心辅佐江扬。”
江扬立刻接茬:“舅舅说得妥当,就这麽办吧。”
卓澜玩味地看著这两人一唱一和,却也说不出什麽来。卢立本一言不发,艾菲的目光和心思全在他身上。卓澜站起来,秦月朗和江扬跟著站起来。“你,”她指著卢立本,“艾菲是个好姑娘,我喜欢极了,你若是对不起她,我把你跟月朗一样对待,该骂就骂,该打就打。”
“是,我今晚跟艾菲好好谈谈。”卢立本说。
卓澜这就出去,把四个人扔下。卢立本不肯和老婆坐在一处,单独捡了个沙发,仰面靠著,秦月朗舒展了双腿躺在沙发上,逼得江扬没法坐在他身边或者站在他对面,只能又坐回另外的沙发里。艾菲站在窗前吹风,卷发微微扬起。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难受的场面,即使不用在卓澜面前装傻,江扬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一个家庭和一个准家庭,却是两个男人相爱,不肯放手,女人更不知道如何自处。
沈默就像蔓延在咖啡杯里的奶精,凭借自己合成物的浓度,迅速把最上等的液体变成了街边用大杯装的廉价饮料。江扬把三人扫视了一遍,终於恢复基地指挥官的气势,一指秦月朗:“隔壁房间,我等你。”
艾菲抢先一步要出门,卢立本叫住她:“我们谈谈。”
“那晚谈过了。”艾菲异常镇定。
“重新谈。”卢立本是坚定又执著的男人。
江扬驻足。他听见了话里话,不能问却又不得不问。艾菲的表现令他吃惊,一个女人,若是正常,捉到了老公和另一个男人□,绝对不是这个态度。谁知秦月朗一跃而起把他推出门去:“谈就谈,我们隔壁谈。”
宴会厅门关紧,江扬指著秦月朗的鼻子说:“我从来不准备跟你谈。”万人迷和千年祸害就站在这里,微笑著答道:“可我有话想跟你说,亲爱的小外甥。”
卢立本久久注视著他的妻子,温柔贤惠的妻子。艾菲吹著风,把头发细细地拢起来,右手一卷一缠就盘在脑後,露出脖子。在蛋糕店的时候,脖子里总有一条红白蓝三色的很土的领巾,打成枫叶状,昭示“这是店里的员工”。她们实行轮岗制度,即使蛋糕师也有在收银台的时候,尤其是晚上。於是卢立本忽然开始鼓励秦月朗和他吃夜宵,从军校下学回来,把车远远停在影院前面的停车场,步行到蛋糕店买最後的几块点心,总是剩下一种叫做“热带风情”的水果蛋糕,由於加了薄荷,所以一向卖不出,秦月朗吃得愁容满面,卢立本就去结账,每个蛋糕8块钱,两人一共吃掉三个半,付32块。艾菲在收银台唱收,然後头都不抬地问:“有两块或者五块吗?”卢立本和秦月朗虽然是秦家没落的小分支,但钱包里仍然是大额钞票。艾菲此时才会抬头看著两个高挑英俊的年轻军官站在空无一人的收银台前翻口袋,就为了找根本没必要的两块钱或者五块钱。在这种方法的刺激下,艾菲记住了这两个每天最晚来扫荡残余糕点的永远没有零钱的又帅又礼貌又有气质的男人,卢立本也得以长时间看清艾菲的脸:皮肤很好,微微发干,鼻翼两侧有小小的雀斑零星,嘴唇的形状很好看,不擦唇彩也润润的。
艾菲轻轻笑:“回味什麽?”
卢立本看著海面:“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
“从那时候起你就没有爱过我,你始终爱他,是不是?”
“在那年他大病一场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以这样身份的存在。他从来都是是弟弟,我们吃同一份奶水,就是亲兄弟。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弟弟,当他变成一个爱我的人的时候,我的诧异更大。”卢立本转过脸来看他的妻子,“你呢?”
艾菲微微扬起脸:“很美好,我一直爱你。”
“所以你的谎言是为了继续爱我,对吗?”
“那晚我就说了,对,我几乎没法失去你回到从前的生活里。”艾菲十指交叉,肘撑在窗台上,像是看海,更像缅怀,“我是骗了你,但是我始终爱你,不像你,你爱过我吗?”
卢立本的表情非常冷:“我爱那个蛋糕房的艾菲,周末会去逛跳蚤市场,如果是那个捏造出一个孩子来骗婚的女人,我不爱,一点儿都不爱。”
“你只是觉得,如果我怀孕了,你亏欠我,所以才娶我,对麽?”艾菲一撑,身体离开窗台,退了一步,神色坚毅,“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是贵公子,你身边的女人多过了环路上的汽车,甚至你还有他!这本来就不公平!”
卢立本凄然:“是,太不公平,身为贵公子就不能真心实意地喜欢一个蛋糕师?甚至要让你觉得,只有捏造出一个孩子来,我才会出於名声和地位而不得已把你娶进门?如果是这样,艾菲,你有没有想过婚後的日子,我也许每晚会带不同的女人当著你的面回来过夜,我甚至可以在你生了孩子以後就彻底忽视你的存在,身为贵公子,如果我愿意,这些我都可以做,事实证明,很多人已经这麽做了。”
“你不会。”艾菲微笑,眼睛里却有泪水,“直到今天我都在赌你的善良和细敏。”
“赌得太自私。”卢立本的声音在颤抖。
“挡了你和他的路?”
“我和他,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艾菲笑:“我甚至高兴看见你和他在一起,这就说明了我为什麽要用一个捏造出来的孩子骗你娶我进门,这个理由你会很爱听。”
卢立本在长达十数年的军旅生活中一向被认为是脾气温和的军官,或者说是没什麽脾气的,此刻却勃然大怒:“错了,艾菲!你骗到了婚姻才有了所谓的理由!”说著竟大步离去。
艾菲已经很平静。多年前她拿著那张假医学证明去找现在的首相、当时的参议员的时候,她就料到了终究会有这样一天,她和她爱的他争吵不休,为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艾菲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不能生育的,她怕这会让和卢立本淡如水却平静稳固的恋爱关系彻底干涸,於是她想到了做医生的堂姐,她想确定他的爱到底有多深,甚至希望对方能够像任何一个贵公子一样一脚踢开她,扔出一叠所谓的分手费让她去堕胎──那样,她反倒可以说,看,你们纨绔子弟永远是见异思迁的最可恶的男人──可是结果竟然那麽顺其自然。
那个阴天的下午,她坐在蛋糕房後面的小桌上,卢立本思忖了一会儿,认真地问:“你有嫁人的准备了吗?”艾菲的心跳加速,那种甜腻腻的奶油气味忽然变得有了情绪,跳跃、火热,她摇摇头。卢立本局促却也坦然地说:“我们可以结婚。”
卢立本站在海边,回味那句话,我们可以结婚。阴天的蛋糕房後面的小桌上,艾菲忐忑紧张。他真心喜欢她,却没想到自己一时马虎,本来要发展到谈婚论嫁的事情忽然被一个孩子催化,他想,总是要结婚的,艾菲很好,真的很好。
那时候的秦月朗笑著说:“换了我,我一定要她先生出孩子来瞧瞧,像我,再结婚。”
一句玩笑,一语成谶。
本章完
P。S。
明天不更新,出门办事。当然,如果回来的早,就更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
昨天出去解决一个故事的版权归属问题,没想到耽误到快半夜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