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包括所有番外)-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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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乌总管,倒真是越越解事了呢。楚远漠长指闲敲桌案,“那依你之见,本王应该做一些什么样的风花雪月之事呢?”
“奴才会命人将樊先生的住处迁往芙蓉阁,从此后吃住用度比照侧妃规格;樊先生是位才女,王爷不妨搜罗一些名琴古画墨纸砚亲送到佳人面前;王爷若得暇,也可邀樊先生赏花赏品品茶;王爷不会弹琴,总能听琴;王爷不喜欢诗词,总是佯作喜欢。反正,这风雅事做多了,不就成了风花雪月?”
“你认为她会喜欢这些?”南院大王不是怀疑,而是求知。
“奴才不是樊先生,不敢说。”乌达开叹一口气。“奴才担心的是别的。”
“……珂兰?”
“珂兰公主对您的心全羲国除了还呆在娘肚子的都给知道的一清二楚,视今公主还住在府中,您若公然向樊先生示好,会不会太伤了公主的心?而且,也会给樊先生带一堆可想而知的麻烦。”
这话说得中肯,楚远漠亦认同。珂兰不是个骄纵蛮横的人,但身为公主,某些习性出生那时始即一点一滴养就。当年能与娇娜公主夺夫,只是因为娇娜的光辉与之旗鼓相当。
当类同情形换为一个辛苦讨生的汉家女子时,自觉尊严受侵的珂兰,必有激烈反弹。在他看不到的身后,一个公主想要一个人消失,是件太容易的事。
“王爷,奴才多嘴说一句,您该迎珂兰公主进门了罢?您娶了公主,遂了公主多年的心愿,王府有了新的女主人,至紧要的,也能将眼前的困局化解开。”
困局?楚远漠傲挑的眼角透出薄薄冷光。
“汗王虽然相信您,但架不住天长日久的枕头风,这不就应到眼前了?把您从军前调回,又以庆典的名义把您留下。虽然说三岁孩子都知道咱们羲国要开疆辟土必定非您莫属,但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发芽茁壮是早晚的事,今后此类事只会多不会少。而如果您迎娶了珂兰公主,太后那边儿先给宽慰下,到时给汗王递话的人就不只有玉妃一个了。何况,若届时玉妃还是张扬得太过,太后自会出面整治她,于您和汗王的兄弟情、君臣义也毫无折损。”
乌总管的话,入情亦在理。此回由军前回转,汗王言谈俨然多了些冠冕堂皇的矫饰辞令,笑颜显然有失由衷,留他暂不能返回军前的理由也流于牵强,在在表明为王者疑根已种,疑芽已发。此当下,若想将事态从速改变,乌达开的谏言无疑是上策。
但,他尚不能确定:他楚远漠是否当真需要以娶一个女人的方式挽救势局?
“珂兰很好,不是妻子,也会是本王所看重的妹妹。本王若娶她,不该是这个理由。”
“……是。”
“樊先生的事本王会作打算,暂时你什么也不必做。”他想,想使她身上贴上南院大王的印记,想使外人不敢再生觊觎,着实是因为心底滋生了欣赏与喜欢。但这欣赏与喜欢应该尚值且浅且淡时,尚可暂时搁置罢。
这般自析自问的当儿,那张清丽无尘的颜容穿过胸衣丝缕疑思,定定浮于眼瞳之前。让人想要攀折的美丽,让人想要摧毁的不屈,美丽中透着不屈的人儿,恁是危险的并存呢。
樊隐岳,还是樊慕月,你想要本王如何理会你的存在
隐五六
“……姐姐。”
樊隐岳微愕,初以为误闻,凝眸向他,得到了他更加肯定的确定。
“姐姐。从今后,我要叫你姐姐。”
“……为什么?”叫过她姐姐的人并没给她什么欢欣愉快的回忆。
“我是该叫你师父,但你这么年轻,又是个女人,叫老了怎么办?”
这少年以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是在向她撒娇么?樊隐岳清眸光澜漫闪,唇角绽出一朵清浅笑花,“随你。可是,我不会因这两个字就对你手下留情。我所留的功课,所授你的武功,你一刻也不能疏怠。不管是习文还是练武,你已经错过了最佳起步时光,只能以勤补拙。”
“知道了。”楚远陌闷闷道。“我也没打算偷懒,叫你姐姐只是因为我想叫……今日事讲韩信点兵不是?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不就是‘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子团圆月正半,除百零五便得知’……”
这少年,别扭得可爱呢。忍不住,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发。
不知在几时间,两人之间多了一份亲人般的融洽。尽管这融洽如同两个处在寒冬中的行路者依偎一处取暖的迫情迫势,但总是有这样一个人,让自己不至于完全孤援无助。
“我姨娘前两天问我,想不想离开这府里?她可设法放一把火烧了这处,就算对那个毒妇有个交代。”
做过了几道用磨练派兵遣将之术的算学题,再端围棋练习着三十六计里的围魏救赵、声东击西……将那些枯板字符想像成精兵强将,将这张纵横棋盘想像成万里疆场,楚远陌眼底的倔光渐去,替而代之,是两团昭烈欲出的火焰。只是,这火焰触及面前那张淡若秋霜的面颜时,立时浮躁尽去,藏到了冰层之后。
面前这个人,对他有言传,有身教,明明离得如此近,却是如此的不想让他亲近。他却是如此想要亲近,想要将心头血多话儿一股脑对她倾诉。
“你如何答她?”
“我不想走。姨娘并不知道我已经能够行走了,我暂时也不想让她知道。”
“你的确不能走。南院大王府二少爷的身份你不能丢下。”
“你以为那个毒妇会容许我用这个身份?”
“她不容许,另一个比她更能做主的人会容许。”
“谁?”楚远陌捏着棋子的手指收紧,工整的眉峰,向眉心蹙拢。
“你的兄长楚远漠。”
“他?”他冷笑。“你怎么会指望一个过去四年不曾想到我的人替我出头?”
“他会。”她说的笃定,探手,一根根打开他收紧的五指,将他攥在掌心中的石质棋子取出,放在棋盘上。“少了这枚棋子,你要如何走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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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那日书房过后,和她已经有半月未见了罢。
在踏着满地落叶,楚远漠远远看见了那道修长身影,待其转身,那张清若秋月丽若朝花的颜容进入眼帘,胸间郁积顿作稍减。
“见过王爷。”那人影,落落大方、有礼有节的一如往时,彷佛不曾受半月前那场曾论及婚嫁的谈话困扰半分。
“樊先生。”即将错身时,他把她叫住。她想天高云淡无事人样,还要看王爷他允是不允。
“是,王爷。”
“本王想告诉樊先生一事。”他面色紧正,语气沉凝。
“王爷请示下。”她神情亦端得郑重。
“本王的提议尚有效,欢迎樊先生食言而肥。”
“嗯?”她面浮惑色,不明其意。
“本王说……”他顿了顿,要笑不笑,几分揶揄,几分坏意。“本王娶樊先生的心意尚未过期,樊先生若是后悔错过本王这等天下第一好的夫婿,不妨请早。”
她明眸怔瞠,一时间无从应对。
难道见清心淡颜的樊先生有这等可爱表情,不由得南院大王煞觉新鲜,好心情地低笑出。好呐,这一笑,将这些时日沉压在胸际方寸的些许烦绪荡轻涤薄,甚觉松快呢。
她眉颦了颦,一抹恼意掠过眉心。“王爷这么说,草民是不是可以认为王爷另一个提议也是尚未过期呢?”
“另一个提议?”
“王爷曾说草民是您的朋友。”
“当然。”
“朋友之间,若某些话说重了,应该不必吃罪罢?”
楚远漠失噱,“本王记得樊先生从都是不畏权贵视死如归的不是么?”
“这件事,关系到别人生死。”
“哦?”楚远漠挑眉。“既然这般严重,就找个僻静地方从头说起罢,樊先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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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远漠以为这场宾主对谈,是她有求于自己。
这些天,他一直等着。
她很聪明,应该想得到他有能力使她家人逃脱困厄。他不会卑鄙到以此相挟,却也不会圣洁到分文不取。毕竟,若当真异国救人,必定要大耗气力。至于会取些什么,端看届时心情罢。
乌达开将她身世挖掘时,他方明白了她身上那股无形傲气源自何处。出身望族又负有才女之名的女子,的确该有几分孤芳自赏的清高。但,一个人被迫背井离乡,任是再多的傲骨,也要在风霜侵袭下扭曲变形,正如黄钟毁弃,又似瓦釜雷鸣。而他家的樊先生犹能清贵如昔,清脱到彷佛不沾俗尘,难怪会让色中魔王翟煌化身水蛭,为之不惜与他弄僵了交情。
万万没料到,她所说事关别人生死大事中的别人,是他的弟弟。
“……怎么可能?”
“草民也觉不可能。也是在近日,他才告诉草民他是王爷的兄弟。”
他蹙眉沉颜,“带本王过去!”
一前一后,行走了约摸有两刻钟工夫,打亭台楼阁处行至林深草藏地,楚远漠豹眸厉扫四遭,“本王怎不知道府内怎会有如此偏僻的地方?”
“您的王府太大了。”
“你是在嘲讽本王么?”
“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他條伸长臂,将她攫入臂弯,两目多多距她清丽颜容不足寸处,“樊先生,坦然告诉本王,你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草民不是商人,不会打算盘。”
他方唇扬起危险弧度,脸再向前欺近,“又要和本王卖弄先生的口舌了么?”
“又是草民说是错不说亦错的时候了么?”
“樊先生的口舌,实在是妙,妙到想让人……”他眸光一闪,蓦低下头去,顺从此下心地渴望,将那两瓣秀唇撷入口中品尝……
隐五七
这个“品”尝,短促匆忙。
并不是因为品尝者不满入口滋味。相反,南院大王满意极了唇间细腻温润的触感,浅尝辄止已不够,及待欲攻占深尝之际,被突外事所扰,不得不中断。
“你在做什么?”
闻得这声粗哑断喝,他移目睇去,迎见一双敌意深浓的冷眸,那冷眸瞳心深处,隐有金光灿动。“……远陌?”
楚远陌眸抿唇不语。
“当真是远陌?”楚远漠端量着这少年,从他眉目间,依稀寻到些许幼时行迹。“远陌,你一直在府里?”
楚远陌甩开脸,倔声道:“不在府里,我能在哪里?还是你希望我在乱葬岗?”
“你……”楚远漠不喜被人顶撞拂逆,眯眸生恚,却在睨见他举身褴褛、满面疤痕时,火气稍偃。“带我到你住所看上一眼,有些话,你慢慢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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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一次兄弟重逢,樊隐岳事先加以铺排。
将近越发洁净的陋室布置一旧,使得腐气重现,破旧返归;给楚远陌面上颈上涂惨黄之色,重生累累疤迹;将爽落姨娘送的几件新衫消影灭迹,令他旧衣新穿,褴褛裹身……
“居然……这些年,你居然当真被人扔到这里无人过问?”楚远漠环视周遭,良久,问。
“当然不是。”楚远陌讥笑。“若没有人过问,没有逼着我吃剩饭喝剩汤,我哪能有命活到这一时?如何见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