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谷狂龙-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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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至此为止,白雪掩护下,显得有无限神秘,郑雷踌躇不前。
先前在宫外,看到殿宇重重,难道都是幻景?
前面巍峨庄严,俨然仙境,而现在却是一片荒凉,宫殿矮小超不过一丈,宛似魔官,又好似鬼魅世界!
郑雷突然想到,刚才四个少女称他为公子,这宫中必然有个娘娘,难道这魔头自称娘娘,就住在这前面小魔宫中不成?
这魔头已经是百岁上的人了,难道她还未死?
活人住在这毫无生气的官中,难道这妖魔还能耐这孤苦零丁的岁月?
郑雷越想越神奇,越想越有一探究竟的心理,他身形骤起,飘行而前,踏雪无痕,一下就飘出三丈余远。
郑雷刚飘身而出,突然暴退回到回廊。
狂风飞雪,阵悲号之声,随风而起,闻之令人毛骨悚然,畏惧不前。
悲号声中,又夹杂着一阵刺耳的锐啸,倍觉惊人!
但回郎中风平浪静,连满天狂卷的白雪,亦一粒不飞入回廊,郑雷连衫角亦不飘动一下。
在悲号中,又响起阵阵惊人的呼叫:“年轻人!你难道真敢越雷池一步,去魔宫送死不成?”
郑雷一惊,他把前面玩具形的宫殿,在心中比拟成魔宫难道那真是魔宫不成?
“娃娃!你明知故犯,你真愿为魔头献出你的生命?”
“死死死死!杀杀杀杀!这就是魔头要加诸于你的报复!”
“她恨,她恨普天下所有的人,年轻人!她血腥的罪恶你难道不曾耳闻?”
第二十七章 此恨绵绵无尽期
郑雷闻声气妥,他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找不出必须要前进的理由。
他这一心理上的改变,立刻呼叫的男声中,渐渐渗出女子的哭泣声。
这女子的哭泣声,冷冷凄凄悲悲切切!令人哀婉,令人怜惜!
这哭声之惨,令郑雷油然而起悲痛之情,不禁同声一哭,珠泪潸然!
只闻女子哭泣道:“你们是伪君子,你们才是魔鬼!
你们的阴谋诡计,全在光明伟大冠冕堂皇之下进行!
你们口口声声为别人,而其实你们全是为自己!
你们表面上是大公,其实你们才是最自私的魔鬼!
你们不懂得至情至性,你们只懂得自私自利!
我需要爱的滋润,我需要爱的灌溉!
难道需要爱是罪恶么?
难道需要爱就是淫荡么?
没有爱生命还有什么光辉?没有爱我已经快枯萎而死了!”
郑雷纯洁而崇高的情操,完全被这女子引发,他觉得这女子值得同情,值得可怜,值得去拯救她。
她究竟在这些伪君子陷害之下,受着如何样的罪罚?
郑雷滑雪而前,身形如电,眨眼就到雪地尽头的宫殿面前抬头观看,原来是“寝宫”。
从寝宫遗留的痕迹,和九曲回廊中途而止,显然在这一片雪地上,不知有多少辉煌建筑,曾遭毁灭。
可惜废墟陈迹,全被皑皑白雪淹没了,连凭吊一眼都不可能!郑雷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小心谨慎的进入寝宫。
入宫门,是寝殿,过寝殿是书斋,绕过书斋,一排翠绿纱窗,隔纱窗就隐约看到富丽堂皇,美奂美轮的卧室。
转过纱窗,一眼就看到纱帐低垂在玉榻上,裸体横陈着一个熟睡的女子。
肌肤赛雪,体态丰腻,郑雷低头不敢仰视。
他想:“这真是一个淫魔,独睡尚一丝不挂,如与人共宿岂不极尽引诱之能事!”
但是郑雷却没有想到,如此大雪严寒,她为何赤身露体,不畏寒冷?
他看到妆台上大有蹊跷,为何在妆台上却放置一叠黄绢皮纸,这本来应该放在书斋之物,为何到了此处?
郑雷再不敢正视床上,轻轻走到妆台前,揭开绢纸,原来上面写满了娟秀的字迹。
郑雷心境波潮起伏,他深受感动的一直看下去。
有缘人:
想来想去,我应该称你是“有缘人”,才比较恰当。
你既已毅然进入宫中,难道我们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么?
有缘人!你想想看,这个“缘”字,是不是含有顺乎自然的意思?
可是,你进入此处,遭遇了多少阻碍?闯过了多少难关?知道吗?
为什么人们要阻止你和我的相会呢?
发明“缘”提倡“缘”的是人,然而毁灭“缘”打破“缘”的亦是人!
人们称我是“淫魔”而不名,难道我真的是“淫魔”吗?
这是天大的冤枉,这是天大的谎言,这是一个大的骗局!
所以,我不惜赤身露体,呈现在你的面前,我已经是百岁以上的老人,但是你看,我完全是年轻处女典型的体形,我允许你任意加以检查,而不以为忤。
我保存了上天赋予的“元阴”加以苦炼,而得以青春永驻,红颜不老!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接触我的身体,但是人们都异口同声的都称我叫“淫魔”!
你知道这隐藏着多么凄惨而又悲痛的一个故事吗?
我有一个温柔贤淑而又美丽的名字,我不愿那些伪君子叫它,所以我宁肯让他们叫我“淫魔”。
我叫王宛华,“宛华”这个名字我很喜欢,但究竟我姓不姓王,我却不重视。
我是一个人海孤女,我的亲生父母姓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的家在南海的一个明媚海湾处,那儿的风光旖旎,活泼、雄劲而有生气。
我们常常在海边拾蚌壳、捉海虾、戏水,看海上日出,看落日黄昏,童年的生活太美了!
从十二岁开始,我有了一个他亦喜欢我,我亦喜欢他的游伴。
那就是“郑海龙”。
郑海龙他比我大四岁,他很象一个大人了,他有一对明澈澄清,看起来非常温柔而体贴的眼睛,他有一付英武的身材,他有一颗与我同样爱好的心。
他不喜欢多说话,他不说话我就能深深体会到,我已经占有了他生命最重要的一部份,他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我。我们相爱了三年,那是多么快乐,令人一想起就流泪的三年!
有缘人!你想想,我们的爱是多么天真,多么圣洁,多么自然,多么悠久的三年!
我与郑海龙这难道不是有“缘”么?
但是,就在我十五岁的那年,我养父母要把我嫁给另外一个人。
我不意提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名字我一提到就感觉丑恶。
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겣当时我曾公然反对,但是人们却说什么书香门第,门当户对,官宦之家,有财有势——
我不知道是不是“姻缘”,一定要包括这些传统而且冠冕堂皇的条件?
但我直觉这不是“缘”,是人们想出来毁灭“缘”,打破“缘”,叫人活不下去的桎梏。
可是,我的反对终归无用,养父母仍然给我们订婚了!
订婚之日,真叫人侧目,没有人不赞赏羡慕的!
单是金银珠宝,就是我们全村庄亦找不出这么许多来。
人们惊羡这笔财富,亦谈论我的美丽,好象这笔财富就是我美丽的代价似的。
我可不理会这些,我决不愿以有形的代价,来出卖我的灵魂崇高的美丽。
我与海龙哥哥更加相爱,但是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相见的时候亦是相对无言,流泪的时候多,欢笑的时候我们只有用更多的拥抱和缠绵来代替我们的心声,我们相互吮吸着眼泪,那眼泪是苦涩的,亦是甜蜜的!
忽然,晴天霹雳,我的那个人得痨病吐血而亡!
我哭了三天三夜,我的眼泪都没有了,哭出来的都是红红的血液,我不是为他而伤心,我是为我今后的命运而顿感悲痛不已!
虽然我不愿嫁给他,但是他的死会给我带来更悲惨的境遇。
我还没有出嫁与那人连一面之缘都没有,我已经注定要当寡妇了!我守的是“望门寡”。
你读过李清照的“声声慢”吗?你能体会到百无聊赖的寡妇心情吗?
我从此做了寡妇,我必需要摒弃女儿家一切的爱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过的躲在家里。
终于,我因想念海龙哥哥病了!
有缘人,你知道害病的痛苦吗?那是任何病痛都无法可之比拟的,然而我都深深受着相思的折磨!海龙哥哥知道我病了,他冒了极大的危险,他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在一个狂风暴雨之夜,偷偷的来看我了!他淋得全身湿透,索索发抖,我能忍心叫他冻病吗?我叫他脱去湿衣服,睡进被子里来,我们说不完的柔情密意,我门互相叙述着天真的幻想,最后我们是拥抱而泣,在传统,的桎梏下,我们只有无言的痛哭着。
我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灵魂已经融化凝结在一起,我们就是携手走向死亡,亦是极为快乐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天爷是太残酷不平了!
他要索取一个人的生命,干脆就叫他早早死去,为何要磨折人到最悲惨的境地,活受罪一辈子呢?
我们正拥抱着,被人发现了!
海龙哥哥赤身露体,我们共被而眠,虽然我们再清白,但是有口难辩,就是跳进黄河亦洗不清。
海龙哥哥被打得半死,叫他们给赶出去了!
海龙哥哥被打得血肉模糊,但是他始终不叫一声,我知道他恐怕我听到他的叫声,会伤心得发狂!最后我晕过去了!
我当时并未挨打,但是我以后的命运,却是受尽人间最悲惨的遭遇。
于是,两天后,我养父母就诬指我有麻疯,把我捆绑起来,用一只小船,载赴我去海外的“麻疯岛”。
我哭得声音都变得嘶哑了,但是他们全是铁石一样的心肠,连一句同情怜悯的话都没有。
我躺在船舱中,我静静的想:“留在养父母的家里,比去麻疯岛强不了多少,人言可畏,折磨地活着,还不如静静地死去的好。”
我不再哭泣,我准备勇敢地走向死亡!到达了“麻疯岛”,船家解去我的绑,把我扔到沙滩上,就扬帆而去。我从沙滩上,缓缓向岛上走去,我此时心里野兽巨蟒全不怕,就只怕见到人。
我只为岛上所有的人,都是麻疯病患,所以当我要走尽沙滩时,我看到几人向我走来,我转身向左,绕着沙滩,拼命就跑。
这一次跑了下来,我心里反而安稳了,因为我想他们既是病患,他们都会跟这次一样,跑不过我,我只要远离他们。一时之间,就不怕麻疯的传染。
于是我绕过沙滩,再次向岛内走去。
我在丛林中觅食,夜晚我就睡在树上或洞里。
以后才知道,这岛子不小,那些麻疯患者,都住在我登陆的那一面,其他部份及丛林和高山上就很难见到他们的踪迹。
我就这样跟野人一样的生活了好几个月,此时我除想念海龙哥哥,和自叹命薄以外,倒没有了冷嘲热讽,人言可畏的痛苦。
这种茹毛饮血的生活,虽然既恐惧又艰苦,但是能远离丑恶的人类,我倒反而安之若怡!
半年过去了!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中,我吃的苦,受的罪,那是在人类的世界中,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的。
我真想不到,在这岛上还有我恩师这么一个人。
她虽然没有麻疯,但是她有极为孤僻的个性,所以她自称“孤僻婆子。”
她大概亦有一个极为悲惨的身世,所以她养成孤身独处,远离人类的孤僻个性,但是我发现她有极高的武功,所以我不惜向她跪拜哀求,愿拜她为师。
她对人类亦是蓄满了恨,幸而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