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天下:穿越遭遇桃花劫 作者:紫百合(腾讯文学vip2014-08-31完结)-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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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那四个等级的分列外,还有其余四等,即“倡、优、隶、卒”。明代军籍是世袭的,这四等皆有专门的户口,一旦进入就极难出来。这四等没有政治权利,不能参加科举,甚至不能读书。若非是屡建奇功的士兵,可以按军功升上来,否则就连普通的娼妓和奴仆都不如。况且充军在外,往往离家三千多里,可能一辈子也回不了故土了。所以被判充军,实则是很严厉而残酷的刑罚。
交接的手续办妥以后,苏挽月手脚都被换上了便于行走的镣铐,就是比之前的诏狱戴的,链子的距离要长一些。冲着在远处看着自己的牟斌笑了笑,苏挽月觉得自己许久都没这么轻松笑过了。
有时候下定决心放弃一些东西,你就是放过了自己。
风吹起她飞舞的头发,冬天的京城显得隆重又寂寥,她满目含笑的样子,像是精灵一样。牟斌忽然有些恍惚,忆起她小时候的模样,笑起来一口白白的牙,脸上的华彩如同被圈养起来的春色一般,直接能暖到你心里头最柔软的地方。
小时候,他总是站在旁边看她笑,绷着一张脸不怎么愿意走近。她脾气很大从来都不温柔,但牟斌就喜欢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长大后,发现其实她亦有温柔似水的时候,但那抹乖顺不是给予自己的。
他的习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愿意安安静静在旁边望着她陪着她,或许从心底里有种莫名的自知,知道自己就算用尽一生,也不会成为她想要的那个人。自古空余恨的是他,千金换一笑的也是他。
苏挽月被带走的时候,回头深深望了牟斌的方向一眼。一眼万年,无论危险的时候还是苦闷的时候,似乎都有他默默在旁边的身影。无需多少言语,静静陪伴着便好。
有些失望至始至终没有再见过那个人,但也仅仅是有点失望。心里的期待不是很高的时候,就无所谓失望带来的伤害了。苏挽月心中只剩下解脱后的轻松,开启另一段人生的期盼,就算前路凶险万分,但总算,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去走一条全新的道路了。
这些年被保护得太好,被骄纵得太厉害,曾天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但如梦初醒的时分,现实无比残酷。离开了朱佑樘,离开了他的庇护,苏挽月什么都不是。
手上的镣铐宣示着自己是个囚犯,作为一个曾经逃跑过的钦犯,要是再犯,可以先斩后奏。苏挽月没有哪个时刻,如现在这般,命比纸薄。被带出京城,旁边除了看押的官兵,全都是罪犯的时候,苏挽月才不再三步一回头,她终于确认,那个人真的不会来看自己了。也好,没有牵挂。
断臂止血这种事虽然痛,但总好过温水煮青蛙,一辈子活得不情不愿又跳不出来。狠狠深呼吸一口气,望了望周围垂头丧气的人,苏挽月应该是这堆人之中,唯一一个还能笑出来的人。
第272章 新宠入宫
云天望着在批阅奏折的朱佑樘,在旁边安安静静望着好一会了。如今他代替了苏挽月的位置,成为了御前第一等侍卫,站在了苏挽月曾经陪伴过的位子,很不是滋味,隐忍了良久,终于试探性开口问了一句,“皇上,您真的打算让挽月走?”还不下令挽回的话,苏挽月就真的会被充军到离京三千里远的地方。
今天的天气格外得好,都不必烧地热的样子,乾清宫里头光线很好,朱佑樘仍是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压在奏折上,哗啦一下展开。他月牙白的长衫被撒上了阳光的颜色,漠然低垂着头,狭长的眼尾弧度很漂亮。一派清明的景象中,他坐在阳光里,有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嗯?”听着云天的问,朱佑樘微微抬头,侧目望了云天一眼。
“皇上……”
还未等云天再说什么,朱佑樘抬了下手,示意不必再说下去了。修长的手指顿了下,撤了回来拿过一封从没有打开奏折递过去,“这个你等下去吏部送给王恕,让他同礼部商量好纳妃的吉日。是谁都无所谓,让他以后别为这事再来操心了。”那里头是备选女子的名册,朱佑樘连她们长什么样叫什么名都无所谓。
云天心中微颤了下,仍是躬身双手接过,迟疑在当下,仍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恕属下多言,挽月只是意气用事,且皇后没有追究此事,过个几天就能风平浪静了。虽说朝中反对声很多,但实在没有必要就这样把挽月充军西北啊,万事险恶,她此行一定会吃大亏的。”
说不准具体吃什么亏,但众人都以为她在皇上这失了宠,不会对一个钦犯客气的。可以说苏挽月现在是一无所有,没有靠山没有官级,在大西北那种地方,每年戍边死掉的军户多如牛毛,云天有些不敢想苏挽月撑得过几个月。何况她那样的容貌,蛮荒塞外,只怕王法置若罔闻,女子处于弱势也是没有办法。
朱佑樘双手交叉在腹部,十指轻轻合拢,这是他一贯思考的姿势。听着云天的话,笑了一笑,如玉般的一张脸,说不清楚他脸上的是什么表情,“她的性格是意气用事么?那就让她吃些苦吧。”
很久以前,就想把她的棱角磨平,但奈何后来的心软。人都有逆反心理,你愈是得不到的,就愈想要。朱佑樘扪心自问,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占有欲多一些,还是喜欢多一些,也许本来两者就无从分开。
“苏挽月那样的人,若是关在笼子里当金丝雀养,她宁愿扒光了身上的羽毛。放她出去,无非是她想要的自由,有勇气选择,就要有能力承受外头的日晒雨淋。”朱佑樘沉思了一下,打了这么个比方。恰当无比,苏挽月的确是不能圈养起来观赏的宠物,爪子太锋利,野性难驯,要是强留迟早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他现在的脾气,颇有点想要卸掉苏挽月身上那股子戾气的架势,他喜欢她乖乖的,她又偏偏做出到逆来顺受,这就是矛盾点。可苏挽月要是真的傀儡一般听话,朱佑樘十有八九,又会怀念起她趾高气扬的样子,所以人性都是在犯贱,没有人能例外。
“可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是挽月被哪个好色之徒掳去了……她厉害是厉害,但毕竟一个人……”云天踟蹰了下,终究敢问了这么一句。他十几岁跟随朱佑樘,看朱佑樘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走马观花一样换。除了苏挽月,没有人让这个野心勃勃的少年天子费神过这么久,为她曾经远涉过云南,为她曾跟宪宗翻脸而被关入宗人府,也曾南下江南亲自接她回来。
除去跟苏挽月的交情,云天也是在自保。伴君如伴虎,他怕朱佑樘有一日反悔今日的作法了,反倒怪罪起旁边的人不曾劝阻。
“她有那么弱么?”抬了抬修长的眉,朱佑樘伸手端了下摆在桌上的茶水,还没有凉好,端到唇边,滚烫的茶水散发着松木腐朽般的香气。从他的舌尖滑落,从他的喉咙滑下去,好像贯穿人的心窝,仿佛炙热的熔浆,融化了一切。
“那你……舍得么?”叹息一声,云天觉得关键不在苏挽月有多脆弱或者厉害,再强悍的人也会有哭泣的时候,再软弱的人也会碰到必须奋不顾身的事情。
“有舍才有得,一直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她曾问过朕,要江山还是要美人。朕那时候的回答是后者,可如今念及那一问,心中答案早已偏颇。”朱佑樘漫不经心笑了笑,眼里目锐如刀的那种狠劲早已炉火纯青,“后来想明白了,为什么不能两者都要?只要苏挽月还活着,她就只能是朕的,无论流放多远,无论她愿不愿意在朕身边。”
为什么不能两者都要?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一样,云天从来都没怀疑过朱佑樘的实力和野心,但这几年,总以为外人称颂的那个仁孝治国的君王就是朱佑樘的性格,差不多都忘了,朱佑樘从来不是忠于仁义之人。
他要的东西,有得不到的么?回想起来,答案是没有。云天彻底闭嘴不言了,因为揣摩不好朱佑樘心里真正的盘算,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门口太监传报,朱佑樘应了一声让候着的人进来了。云天在旁侧望着那个英姿飒爽的侍卫进来单膝跪下的乾清宫的汉白玉地板上,是个女子,说的事情,大致是广西地方官芩猛反叛被平定了,奉命前往平息的刘大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未用一兵一卒,将反叛平息了。
朱佑樘看上去挺高兴,但并非喜上眉梢的那种,只是淡然一笑。云天忽然想起刘大夏的苏挽月引荐上来的,当时还在怀疑苏挽月为什么,对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官相当赞赏,还要大力推荐他做兵部尚书。只是兵部尚书一职给了马文升,所以刘大夏做了个兵部侍郎,但后来的种种,发现刘大夏此人的确才华横溢。上马治军,下马治民,文官掌兵符,集文武谋略于一身,作事智敏,用兵神速。
“你抬起头来,让朕看一下。”朱佑樘听完禀报,忽然说了一句。
那侍卫抬起头来,扎着高高的马尾,利落又干净,亦是眸子清亮,但眉眼之间稍显稚嫩。是以前没有见过的一张面孔,或者说,以前没有注意过。很年轻的一张脸,有苏挽月五六年前的一丝影子。
云天心中一惊,手里捏着皇上要纳妃的名册,心中五味杂陈。苏挽月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送上门来,虽说是有人安排过的,明显是为了讨朱佑樘欢心。但又如何呢,能讨到点子上才是正事。
“你是新调任上来的?”朱佑樘饶有兴致问了一句。
云天冷冷扫了那女子几眼,在心里暗自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回皇上,属下是新调进宫里来的,以前在镇抚司当差。”声音很清脆,不禁让人感慨年轻真好,朝气蓬勃的感觉,也不怎么怕生,笑起来像个小兔子一样,她笑起来比平日里好看,是让人感觉很温暖的那种样子。
朱佑樘抬起手来,撑着下巴面无表情,若有所思看着跪在前头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张了张嘴,但没有回答什么,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她有种很青涩的味道,浑然天成的那类真挚,比那些浓妆艳抹的精致女子,显得更吸引人,起码对于朱佑樘这类看惯了美人的人,她的确是挺特别的。
朱佑樘也不着急,静静等着她说话一样。静默流转,好像回到了以前,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原因,他心情也不错,所以愿意饶有兴致看着一个闯入自己视线的人。
其实很少有人懂朱佑樘,他的真真假假让人参不透。就像他现在能眉目含笑看着跪在前头的人一样,也许心底里是寒风阵阵,外表的一切都是假象,唯有内心无尽的空虚,才是最真切的感受。
“属下名字叫独孤十二。”过了许久,那女子才幽幽开口。
“好奇怪的名字……”朱佑樘发自内心感叹了一句,双姓独孤,但名字却取得很草率。
这种气氛让云天在旁边有些尴尬了,拱手朝朱佑樘说了一句,“皇上,那属下去办您交代的事情了。”朱佑樘并没有说话,轻点了下头,目光看似虚无,仍是不动声色的那副神情。
今天真的是难得的好天气,云天走出乾清宫的门,抬头看了看天,忽然觉得身心疲惫。连他都觉累的话,不知道当事人是不是已经千疮百孔,他不愿意相信朱佑樘的薄情,但也不得不承认,地位越高,越是生不由己。无论是真情还是逢场作戏,都不能由着自己喜好了。
苏挽月要是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