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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凰啸九霄 作者:倾风抚竹(晋江13.08.14完结)-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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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命幡上的铃铛在风中敲响成一曲协奏曲,扛着算命幡的大师摸着胡子走过兆京府尹大门,一个衙役正从里面出来,迎面撞上。
  
  “老夫观你应堂发黑,此前必冲撞了鬼神,老夫给替你算上一卦,不准不要钱!”
  
  府衙瞧了一眼幡上的字,将信将疑,“算的可准?”
  
  算命大师一撸胡子,笑得高深莫测。
  
  那府衙凑上前来,“我跟你说,我还真冲撞了鬼神。前些日子府尹大人在阁楼寻欢时被一个装作地府的无常的女子给吓到,府尹大人将她带去了官金大牢,你说那阴森森的,能不冲撞鬼么?”
  
  算命大叔掐指一算,“这女子可是这么高这么胖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
  
  “诶,真是神啦,”那衙役兴奋道,“你连那女子都算出来了。快给我算算,我何时会升官发财娶老婆?”
  
  算命大师画了一道符给衙役,“随身带着,火光冲天之日在府尹府门口少了,不出半年,能升个小官,大官怕是没指望了。等升官了,媳妇也就有了。”
  
  算命大师一说完,“咻”地化作一道蓝色的疾光,从衙役面前消失,那衙役张着嘴,半天合不拢,“真是奇了,遇上活神仙了!”他收好那道画得龙飞凤舞的符,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下,退回府中。
  
  “官金大牢?”荣成臻凉看着刚带到的消息,脸色阴沉,他岂会不知官金大牢是什么地方,那里原先是他家。竺卿宛失踪之前去了官金大牢,他一想便知她是为了替他去探些什么消息。荣成臻凉摸不准她是失踪在官金大牢中还是大牢之外,但是那被画上了鬼神色彩的大牢传说,让他心中有写抑郁,彷佛还记得很小的时候那金碧辉煌的华美宫阙,那川流不息的鞍马门庭。一夜之间衰草低檐,瓦砾黯淡,门环寂寞,而后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禁地。
  
  “我去一趟官金大牢!”
  
  糖葫芦大叔立刻拦住。
  
  荣成臻凉笑笑,“那里的地道我还记得,放心,去去就来,不用跟着我。我有直觉,小猪不是失踪在那里,而是被傅薄云给暗害的,她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想着改怎么逃出来。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不好好利用来要挟我呢?”
  
  糖葫芦大叔撤了一步,目送荣成臻凉前往官金大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

  酒茗茶馆,兆京城中并不显眼的小茶馆,往日里客人不多,也只能维持这茶馆运行的经费。掌柜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打着算盘计算着月里的收入。
  
  一双葱白柔荑搭到柜台前,放了几枚铜板在上面,那声音温润亲和,响起时如琴瑟音鸣,动人心魄,“掌柜,有象棋云雾吗?”
  
  掌柜的手一颤,笔尖在纸上带过一条细长的墨迹,抬头看了一眼荣成臻凉,又低下头,“没有,只有金水翠峰!”
  
  荣成臻凉微笑道:“那我就要一壶顾渚紫茶!”
  
  掌柜平和地放下笔,“客官请随我来!”
  
  包厢的门被掌柜轻轻关上,随即掌柜一反刚才淡漠的表情,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小王爷,您,您还活着!”
  
  那茶名是二十年前定下的暗号,每一种茶叶代表一种身份,就在荣成臻凉说顾渚紫茶之时,面上平静的掌柜早已内心波涛汹涌,二十年等在这个小茶馆里,就是为了睿王死前的嘱托,期盼着宗政亦安然地活着。
  
  “我还记得这里是以前的王府通向外界的地道,我要进去!”荣成臻凉简明扼要说明来意。
  
  掌柜自然是知道贺兰妆未还在里面,便也不拒绝,只是恭敬道:“请随我来。”
  
  沿着狭长的地下通道,两边的石壁很干净,看得出来有人经常走动,荣成臻凉看着这通向睿王府的道路,心中一股热流用上,是那年不完整的记忆,在虚空片片拼凑,那吞噬了天地的血泊,日月转,沧尘寰,糜伤的过往不忍回头。
  
  一道门隔开的世界,埋藏了风霜雨雪的二十年。
  
  连着地牢的铁门被打开,破损的铁栅栏散发着腐味,不知有多少人丧命于此,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
  
  荣成臻凉一步一步走上阶梯,每走一步便向前往一眼,彷佛还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四岁男孩,牵着父亲的手看着地牢里痛不欲生的犯人,有些神志不清,从里面蔓延出愤怒的眼神是对这个世界的绝望,那时睿王对着年幼的他说,“亦儿,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一切只因为立场和利益,如果哪一天你需要面对选择,那么记住自己的立场,让别人来选择你的立场。强势是天生的王者,而霸道的是领导者。做一个让人敬畏的上位者,而不是让人畏惧的领导者。”
  
  回首望去,这一生走过的二十几载,他时时牢记,未曾忘却,再次回来,拂过那些往事,熟稔于心。
  
  茶馆掌柜看着荣成臻凉在回忆往事,没敢打扰,人之常情,他理解。即便是他这个守在睿王府的老人,此刻都颇有感触,一切像万花筒放映,那些酸甜苦辣,一并涌上。
  
  反倒是荣成臻凉回神得快一些,看着被他带入思绪的掌柜,笑道:“现在还不是粘腻的时候,还是请您先带我上去把!”
  
  “让小王爷见笑了。”掌柜提着袖子擦了擦眼角,加快脚步,打开地牢大门,通向前方。
  
  刚踏出地牢的门,空中便传来一阵空灵之声,带着些怒意,“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意进来么!”伴随着强大的内力和掌风扑向掌柜。
  
  荣成臻凉疾闪到掌柜面前推开他,与那掌风对峙在一处,寒魄内力在这冰天雪地挥发到极致,与贺兰妆未的内力硬碰在一处,电闪雷鸣,刺眼的星火迸发,扬起地上的雪絮,纷纷扰扰在十二月天洋洋洒洒,将视野填上了纯白的诗意,是唯美的诗赋琴曲,吟诵出一片千古绝唱。雪落得悠然,静谧似月光穿梭在天山之巅。
  
  “好!”那空旷的声音再度响起,“能跟我对上一掌的,寥寥无几。”
  
  白雪茫茫中,女子身影如天女初降从云端落下,飞舞的雪絮落了些在她的发髻和长裙上,让人失神。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抹不走的痕迹,却无法带走风华绝代的气质,那一眼看穿的高贵和狂傲,那睥睨群雄的眼神和不羁尘世的神情,轻飘雨雪面上。
  
  一眼,恍若隔世。
  
  贺兰妆未看着荣成臻凉,已无法用震惊来形容。
  
  “你——”她轻启朱唇,落字无声,雪花在肩头越积越深,眼中的泪水却不自觉地从眼睑滑落,滴落,融化了冰冷的纯白,暗淡了满城傲梅。
  
  荣成臻凉动了动唇,有些哽咽,只是静静地站着,爬上了一丝笑意。
  
  贺兰妆未一步一步走上前来,每一步,都像是从二十年的地狱走向久违的人间,每一步都沉重却带着浓浓的希冀,每一步,都是她这些年来卸下忍辱偷生的罪孽,雪地里清晰可见一排脚印,直直地移向荣成臻凉。
  
  子女是父母的心头血,那血肉相连的感情,只一眼,千山万水的惊鸿一瞥,便成就了今生别离的相聚,心灵的触动是谁都无法替代无法掩埋,她停在他面前,颤抖地举起手,伸向他的脸庞。
  
  他很高了,和当年的睿王那么像,荣成臻凉微微低下身,指尖触及的一刹那,她的身子轻轻一震,心疼得千疮百孔,这久别重逢没有欣喜,因为她知道,这重逢许是再一次的离别,这希望,如果有一天被打破,那么,她该何去何从?
  
  荣成臻凉感受到那一秒的悸动,伸手附在贺兰妆未的手背,手心的温暖贴着她的冰凉,将她的手向上移了点,那唇角的笑意,是一曲瑶琴流泉声响,一幅山水卧有残阳,春来百花开,夏至荷花绽,霜雪腊梅中的寒意,化作暖风拂过青山苍翠,越过碧水迢迢。
  
  贺兰妆未笑了,二十年来第一次笑了,带着泪水的笑,忍不住捂着嘴忍着眼泪,这世间的泪与笑,笑着哭最痛,哭着笑最殇。手心是他的脸颊,坚硬的轮廓清晰呈现,是她心中幻想了几千次几万次的真实,她突然抬头看着天,泪水还在打转,双手和在胸前,默默祈祷。
  
  “娘——”轻声地呼唤,让那坚忍的泪水无处躲藏,化作一夕桃花雨下,心如晴空般明朗,流过勾起嘴角的透明水珠,将那苦味变成这世上嘴甜的蜜糖。
  
  一对久别的母子在雪中相拥而立,天地动容,那风雪也被感动,绕了个弯,不想打扰这片刻的温馨。
  
  贺兰妆未松开儿子的怀抱,将他带向屋里,絮絮叨叨地讲述着未变的睿王府,那些摆设和旧建筑,只是物是人非,故人已去。
  
  荣成臻凉静静地微笑着听她一一道来,是要多少磨难,才让这个骄傲的女子变成这俗世间最普通的女子,最普通的母亲。荣成臻凉从未被亏待,这么多年当着荣成家的二少爷,锦衣玉食,可贺兰妆未却不同,相思苦,罪孽深,忏悔中度日,仇恨中过世。
  
  一时忘却了来意,只是一对平凡母子的遇见。
  
  “是那位姑娘带你来的吗?”贺兰妆未突然想起竺卿宛,看来她没骗自己,她欣慰地笑了。
  
  “她真的来过?”荣成臻凉被提了醒,瞬间清醒。
  
  贺兰妆未何等精明,一看荣成臻凉的反应就猜到了几分,焦虑道:“她,出事了?”
  
  荣成臻凉捏紧了拳头, “从这里出去之后,她就失踪了,被人劫持了。” 他尽量保持着淡定,可哪里逃得过贺兰妆未的眼睛,平静语气后的翻天巨浪,她是过来人。
  
  此刻荣成臻凉的焦虑便是她的焦虑,那份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她保持着一贯的淡定,“你知道谁劫持了她?”
  
  “大概清楚。兆京城我的人找了很久,没有踪迹。”
  
  贺兰妆未想了一会道:“你的人不要找了,如今你要隐藏自己的势力,那姑娘,我帮你去找。兆京城找遍了,恐怕只有一个地方。”
  
  荣成臻凉对上贺兰妆未的眼神,瞬间清楚了几分。
  
  “你准备了这么久,我想宗政夜他不会傻到一点都不知道。”贺兰妆未冷笑,她是在嘲笑宗政夜,新仇旧账,笔笔在账上,是时候一起算清了,“我去,我亲自去!”
  
  “不行!”荣成臻凉一口否决,“你不能去。”
  
  “不,”贺兰妆未辩解道,“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我知道皇宫的路和布局,我知道宗政夜的脾性,只有我能摸清她在哪里。亦儿,我不能将二十年前的错误延续道今日,我需要一个赎罪的机会,这个机会,只有你才能给我。我不能再为他做些什么,我知道那姑娘对你很重要,你放心,这世上能杀了我的人不多,我能救出她。”
  
  荣成臻凉只能以沉默代替言语,贺兰妆未说得没错,她熟悉皇宫,宗政夜不会杀她,否则那年她不会幸免,否则今天他不会重见。该不该让贺兰妆未去,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他突然能理解为何竺卿宛会在他和傅薄云的生死之间进退两难,那些看着别人的痛苦无法感受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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