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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凤血-第22章

小说: 凤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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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又能想到,被追杀了十余年的王孙胤,曾两次藏匿在宫中,从天子身侧擦肩而去。
  天佑三年,怀晋太子与太子妃双双罹难,仅二子一女脱险匿去。及至四年后,文定公苏焕事发,连同王孙胤在内,受他庇藏的三名幼童皆被扑杀。十余年间,废帝暴戾嗜杀,凡与怀晋太子相关事皆被抹去,无人敢再提及。
  元嘉元年,天见异变,关中河西等地遭逢百年大旱,饿殍遍地,以至易子而食,民间多有暴乱;这一年,清平公主华昀凰年方及笈。三月,惠太妃病笃;五月,皇家射典,帝后携诸皇子帝姬至上苑行猎。此时惠太妃已至弥留,御医称老太妃寿数已尽,随时可能薨逝。太妃之子早夭,若无后人侍奉善终,终是不仁之事。然而射典之期已定,废帝不肯推迟行期,郭后便令清平公主留侍,算是为太妃送终。说来凄凉,在这宫中却也仁至义尽。昔日先帝宫人大多已逝,在世无嗣者也遣入冷宫,惟独惠太妃一人独享善终。
  先帝惠妃,出于淮阴望族,十四岁入宫,美而温惠。自庐陵王生母华妃失宠之后,先帝便疏远了后宫,只有性情温婉的惠妃偶尔得幸。华妃因罪赐死时,只有惠妃一人为她求情。庐陵王弑兄逼宫,先帝被迫逊位,临终只得惠妃一人侍奉在侧。不久先帝驾崩,惠妃因当年善待华妃之恩,被尊为太妃。她所育的幼子未到封藩之龄,依然留在宫中,及至七岁病亡。
  久远记忆里,依稀有着这位病弱寡言的太妃,终日幽居,皇家宴典从来不见她身影。如果昀凰不提,只怕她再不会记起这个名字。子瑶恍惚半晌,低声道,“惠太妃的儿子死得这样早,她定然很伤心……”
  “小皇叔本不会夭折。”昀凰语声平静,“只是,有人将他毒杀,与毒杀先帝是一样的法子。”
  子瑶骇然抬眸,听见昀凰一字字说,“这人,便是我们父皇。”
  严刑竣法也洗不去皇位上弑兄杀父留下的血腥气,即便斩草除根,也抹不去废帝的恐慌。先帝幼子逐渐长成,有人传言,先帝临终前伤心怀晋太子之死,深恨庐陵王,曾有意传位幼子。这不知真伪的流言传入废帝耳中,立时成了那七岁幼童的催命符——就寝前饮下的一盏杏仁露,令他永久沉睡过去。
  “小皇叔虽死得无辜,父皇却也无意中毁去了文定公的计划。”昀凰神色淡淡,生死杀戮从她口中说出却是平淡不过。每位皇子都有八名侍读少年,自幼挑选入宫,日后便是贴身侍从。惠妃之子暴卒,身边宫人尽被牵连做了替罪羊,几个侍读也被逐出宫禁。这其中,便有一个少年,被人秘密接应离京,仓猝投奔豫州,由当年豫州刺使何鉴之护送前往安全之地。
  “父皇做梦也想不到,与世无争的惠太妃会冒此奇险,帮文定公藏匿起怀晋太子遗孤,让他混杂在侍读当中。”——当年京城封闭,太子遗孤来不及逃出城去,苏焕情急之下将三个孩子分头藏匿,临危将长子胤托付给惠妃。奉命追杀怀晋太子遗孤的铁衣卫无孔不入,即便王公大臣府邸,持御赐金牌皆可搜查。他们唯一不能搜的地方,便是皇宫。
  废帝搜遍天下也未找到的少年,便在宫中安然避过了风声最紧的几年,一直受惠妃照拂,直至阴差阳错,被迫仓猝离宫。在他逃出不久,铁衣卫终于发现了藏匿在苏家的三名幼童。被扑杀的一男一女确是怀晋太子儿女,而在苏家因反抗被格杀当场的少年,却是胤的替身。
  “那时我三岁了,却不知道他曾与我同在一处,或许我们见过,却还不认得彼此。”昀凰微带笑意,语声柔滑如一幅铺开的丝缎,“这一错过,便等上了十二年,我才又遇着他。”
  “元嘉元年……”子瑶喃喃低语,神色有些恍惚,“临川公主下嫁沈觉,也是这年。”
  比起元嘉二年发生的诸多大事,这一年并不算特出,史家所留笔墨也是寥寥。宫廷里照例还是那些事,有盛典、有宴乐,有人得势、有人失宠;老太妃薨了,临川公主嫁了……辛夷宫里寂寞无闻的清平公主,也悄然遇上了那个人。
  

当时何似莫匆匆'上部·完'
更新时间2007…8…11 2:26:00  字数:0

 惠太妃并不算太老,却已银丝满头,身形佝偻。当年她是一个美人,现在皮囊枯槁、喘息沉沉,隔了青色帷幔看去有些吓人。昀凰撩起床帷,用丝帕替她擦拭额头、脸颊和双手。老人并不出汗,身体却散发出一股肖似霉坏的气息,频繁擦拭也不能淡去。
  昀凰绞干丝帕,正要抬起太妃枯瘦右手,那手微微一紧,将她的手握住。彼时十五岁的昀凰,身量单薄,手上却已有了习箭留下的微茧。太妃目光混沌,枯瘦手指迟缓抚过她掌心,竟发现了母妃也不曾在意的微茧。一声浑浊叹息,老太妃唇边皱纹更深。
  “可怜。”那干瘪唇间吐出这两个字,令昀凰脸色一僵,蓦的将手抽出。这是她最憎恶的字眼,谁也不配说。老太妃昏黄眼珠朝她转过来,分明早已失明,却似幽幽看穿她的狼狈。昀凰退开两步,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恼怒。虽有祖孙辈分,却从未亲近过这位孤僻的老太妃。直至她垂垂将死,病榻前孤零零只有她一个后辈守候。这寝宫里仅有几个年老宫人,连内侍也鲜见踪影。一老一少,整日里并无多少话说。昀凰不善于承欢膝下,只会默默端药侍水,亲手为太妃洗拭净身。太妃眼睛已盲,神智时醒时乱,在旁人看来不过是闭目待死。昀凰却隐隐觉着,她应有心愿未了,似乎拼着一息尚存,不能撒手。
  余晖褪去,宫室幽暗,不觉已是黄昏。
  老宫人入内掌灯,昀凰看一眼天色,默默将帷幔放下,向惠太妃俯身告退。辛夷宫里还有母妃等着她照料,不能彻夜留在此处。出了咸福宫,两名宫人执灯在前,一路往辛夷宫去。平素鲜少有人踏入这不是冷宫胜似冷宫的地方,入夜连廊掩映,宫径幽深。
  忽闻靴声橐橐,迎面金甲生光,一列羽林骑匆匆而至,几乎冲撞到昀凰跟前。
  为首郎将仗剑参见清平公主,称宫中发现刺客行迹,宫门即时封闭,阖宫上下禁闭搜寻,任何人不得出入。骤然听闻刺客入宫,身侧宫人惊骇失色。昀凰初时愕然,旋即啼笑皆非——父皇、皇后、太子率诸皇子与帝姬都去了上苑射典,宫中空落落只剩下无宠妃嫔、垂死太妃,与她这落魄公主。若真有逆党挑此时入宫行刺,岂非滑天下之大稽。虽是不以为意,事关宫中安危却也不可大意。四下去路已被羽林骑截断,辛夷宫也闭了门,昀凰只得退回咸福宫,静待宫禁解除。
  内侍宫人皆被唤出殿外盘查,羽林骑沿一间间宫室搜寻过去,只有太妃寝殿未敢惊扰。昀凰只恐他们喧哗,便上前阻住,“我进去瞧瞧便是,你等不可扰了太妃静养。”羽林郎应一声诺,心知再糊涂的刺客也不会冲着一个垂死老妇而来,搜巡咸福宫不过是例行公事。
  宫人都在外头,宫灯照得殿内幽旷,寂寥无人。
  轻悄步入帘后,一切静好如常,惠太妃已然安睡。只有床帷松散,锦衾一角落在外头。昀凰安了心,悄然上前替太妃掖起被角。目光掠处,却见惠太妃紧闭的眼皮微微跳动,气息紊乱,胸口不住起伏。昀凰一惊,慌忙唤她,太妃睁眼应了,喃喃只说无妨。看她脸色有异,昀凰到底放心不下,起身欲唤人。蓦的衣袖一紧,气息奄奄的老太妃竟扯住她,急促喘息道,“我,我好得很……莫要叫人进来……”
  从未见过惠太妃如此惶急模样,昀凰一时懵然,点头应了,心头却转过惊疑。凝眸细看,发觉太妃眼角湿润,竟像是哭过。昀凰目光转动,不动声色审视这方寸内殿。惠太妃眼睛瞧不见,却惴惴侧首,仔细听着周遭动静。昀凰扶了她躺下,她伸手出来摸索,摸到那玉枕再不松手。顺着这一眼瞧去,扫过床前紫檀足踏,几点深不可辨的暗色落入眼中。若非心细如发,亦绝难发现。循着几点暗色,昀凰的目光缓缓移去,移过瑞蝠玉砖,移向床后屏风。
  衬着砖面,那暗色终于显了出来,一痕触目惊心的鲜红——分明就是血迹!
  绢绘屏风横陈床后,宫灯照不到的阴影里,是什么无声无息,却弥散浓烈杀机!
  一榻一人一屏风,相隔不盈丈,羽林侍卫远在殿外,退出去已来不及,那杀意如霜刃,迫在眉睫。
  察觉到昀凰的陡然沉默,惠太妃焦躁起来,勉力撑着身子,正欲赶她出去。却听她恭顺如常地开口,“太妃早些歇下,昀凰告退了。”惠太妃松一口气,听得她足音退开,退开,却不是退向门口,竟似退向壁角!霎时间心头剧震,一口气转不过来,惠太妃骇然张口,已明白昀凰要做什么!
  墙角壁上,悬着古剑吟霜,先皇唯一留给她的念想——多少年日夜拂拭,青锋依旧雪亮。
  端娴少女,刹那间动如脱兔,疾退、转身、抽剑,决绝不带一丝迟疑。
  秋水横空,惊虹横贯暗室,没柄直刺屏风。
  血溅无声。
  剑锋刺入身体的刹那,昀凰已后悔——身后惠太妃微弱呼声响起,不见惊恐,只有哀痛,仿佛被夺去幼子的母兽。很多年后,每当杀戮在即,总会想起这追悔终生的一剑。只是十五岁的昀凰,孤勇不惜余地,生死只作平常。
  血溅白绢屏风,绽开雪地红梅。昀凰手腕一软,来不及抽身,已被一双冰冷的手扣住。剑柄脱手,光如匹练,照见惊电似的一眼!尚未看清那修长人影,肩臂剧痛传来,猝然力道一带,身子已被他反剪制住。森寒剑锋抵上颈项,剑刃犹带他的鲜血,只需轻轻一划,便可割断她咽喉。昀凰闭了眼,却听脆裂之声伴随老人粗浊喘息。惠太妃挣扎跌下床榻,打翻了榻边托盘药盏,一地狼藉。
  “她是昀凰!”老太妃艰难说出这一句,惶乱伸手朝前摸索,想要阻止什么。抵在颈间的剑锋却半分不移,扣住她的手冷而有力,如同身后那人的身体。惠太妃身子颤抖,哑声喘息,“昀凰,她是清……平公主,昀凰……”
  剑偏半分,语声清冷似有水意,那人低低开了口,“恪妃之女?”
  他竟提及母妃,昀凰悚然一惊,陡然听得靴声逼近殿前,方才翻盏碎裂之声已惊动羽林骑,外间有人扬声问道,“公主,殿内何事?”颈间剑锋骤然收紧,那人闪身避入墙角,顺势将昀凰紧紧圈住,但有异动,便叫她立时气绝。惠太妃骇茫张口,仿佛连气也不能喘。昀凰察觉那人身子微颤,握剑的手似已不稳……三人无声僵持,生死已在一念之间。她只需叫上一声,外面羽林郎便会一拥而入。
  突然间,惠太妃一头碰在地上,朝他二人所在方位重重叩下头去。
  舍了身份、乱了尊卑、拼着最后一口气,为这刺客叩首求恳——昀凰已然呆了,望住白发苍苍的老太妃,耳边却听得外头郎将又是一声催问,声色似已转厉。
  “没有事,我打翻了药盏。”昀凰终于开口,“太妃还在歇息,你们都退下吧。”
  “末将领命。”
  外头靴声匆匆远去,扣在肩头的手松开,剑锋垂下。
  昀凰不敢回头,径直奔到太妃身边,将瑟瑟颤抖的老太妃扶起。一番惊吓折腾下来,老人脸色青白,一口气已接不上来。昀凰着了慌,想要将她扶上床榻,却觉手脚发软。身后一双手蓦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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