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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左氏春秋(贵妃左氏传)-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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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头,不是不记得,只是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他一副“果然”的样子,“那你为了什么回宫的呢?”
  为了什么?
  时至今日,我有太多的事情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因为七月里孩子的周岁啊!”
  他摇头笑笑,“因为你想回来。”
  “啊?”我有些吃惊,他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你出宫前我说过,若是不想回来,就远远的离开这儿。可是你还是回来了,不是因为自愿的么?”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促狭,我脸本就红了,被他一说更是深晕一层。
  “这之间有关系么?先前不是说到长公主为何要帝位的事情么?”我不解。
  他松开手,没有收回却与我十指相握,“既然你又选择了进宫,我就自然的理解为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始终是站在一起的。”
  话语中的霸道,让我感到这个男人的坚定。
  我顺着点点头,也没什么理由否认。
  “那么不要怕,就算最后这个皇帝当作人情送给阿姐,我也永远不会再离开你。”
  午间闷热,本无风,可我分明看见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将灵修的发丝轻轻拂起,露出坚毅的面庞。
  “就算这个皇帝当作人情送给阿姐,我也永远不会再离开你。”
  这,算是誓词么?
  我,可以当真么?
  而结局,会是这样么?
  未可知。
  可我,不在乎。
  这皇位要来本是为儿子保命的,如若灵修真的有办法让我们全身而退,我要那个做什么?
  换作从前,我压根儿不会相信这种天真的想法。
  现在,也许我愿意一试。
  忽然,我觉得有些看不清灵修的脸,只能看清他线条突出的轮廓。“那么我们以前的计划呢?照旧?”
  他似乎眉心一动,“然儿指的是?”
  我脱口而出,唯恐自己稍一思量就不会说出口了,“甄妃。”
  他与我交错的手瞬间一僵,“你容我再想想吧。”
  我没有丝毫客气,“想什么?长公主没回京的时候你不是很想扳倒甄氏和卫氏吗?她一回来,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火,就是他一直用内力镇凉也丝毫不能消减。
  “你真的很想她死吗?”
  我突然一顿,我给灵修这种感觉吗?
  我从宫外赶回来,是为了救她一命啊!怎么到了今天,变成是我要她死了呢?
  我心里有些忧伤,“不,我没有想过让任何人死。”
  他的手依旧是与我的紧握在一起,“可是阿姐恐怕一定要她死。”
  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融在一起,原来……
  “甄莹雪的姐姐和懿贵妃,是长公主害死的吧!”
  他一声苦笑,“原来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我也没有松开他的手,“往日如吹烟……现在看来,往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化为吹烟呀……”
  他也靠在了榻背上,“阿玉所以让阿姐忌惮,是因为怀了我的孩子。那个时候的阿姐,疯了一般的想让我绝嗣。”
  我静静的听着,没有作声。阿玉……才是怜月宫屏风上的那个女子啊……
  “直到阿玉和我们的女儿都死了,她才猛然醒悟。那个时候我不满二十岁,她也明白如果真要靠这种方法的话,她手下的小小亡灵将不计其数……而我……亦容不得她……”他的声音里似乎有种云淡风轻,我听起来像是岁月折磨后留下的叹息。
  “她走了……可是卫月霜还是我的皇后。卫氏是我的眼中钉,不过是因为他们依附的人,不是我,是阿姐而已。我这十年,也没有荒废,更不是在担惊受怕中过的日子。我登基的时候,也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五年之后,阿姐突然想把我拉下去,那个时候的我,怎么能甘愿呢?即便甘愿,依附于皇帝的人又怎能放任我呢?”
  他说着,缓缓看向我。
  “你祖父左相是我的受业帝师,那一年,我还太年轻。就算真有什么所谓的‘龙的天性’,又怎么斗得过长我五岁余的,长年斡旋于沈府和后宫之间的阿姐呢?那一年的祸事,都是恩师暗地里动用左府的力量平息的。”
  “我才惊异的发现,左氏一门被世人想的太简单了。”
  “虽然之后恩师依然低调,也鲜有人知道左氏的实际,可是阿姐却明白,有一股势力在助我对抗她。我只是轻轻一设计,就转到了甄氏一门上。本来阿姐就见不得我有孩子,加上这件事,她怎能不恨甄家入骨呢?”
  他越说我心里越惊,越惊却越想知道下文。
  “阿玉的确是我亲手害死的……这么多年,阿雪恨错了人,甄家都恨错了人,这次……一定会拼个你死我活吧?”
  他的手指变得有些凉,连带着我的。可是我们依然十指交错,没有松开的可能。
  “虽然我心里有遗憾,但是然儿——这一次,我宁可遗憾下去,也不希望恩师再为我伤神。更重要的是,我承受不了失去挚爱的痛苦。只要你安然无恙,哪怕我继续的不能时常见到你,我总算有个支撑。若果你发生了什么,那么阿姐与我相争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第 64 章

  没有意义……了么?
  我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如此重要了?
  “你能不能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告诉我?虽然每次都有新发现是会让人感到新鲜,可你也明白我并非事事求新鲜的人。”我见今日他主动与我说起往事,真的很想把以前的疑惑都解开。这么做,是不想自己再折磨自己。
  “恩。”低沉的嗓音传来,他好像放松了自己,任自己懒懒的靠着,姿势与我大体一致。
  于是往事一页页的被翻开了。
  “阿姐出嫁以前,与我关系就不是很和睦。阿姐并不讨厌我,却恨极了我是太子的事实。她的确是为了皇位的稳固嫁到沈家,最后也的确为了自己的弟弟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夫君。正因如此,她才会更恨透了我,因为她会如此牺牲,绝不是为了我。”
  他的声音还是这般云淡风轻,我很难想象一个十四岁登基的少年天子要如何面对一个权势滔天却对自己心怀不满的姐姐。
  “她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是另一个人,因我的关系,从出生起就没有被皇室承认过。他好像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人世一般,也根本没有名分。因为我,他出生起就被送出宫外,剥夺了一切本该属于他的事物,甚至为了日后助我被父皇安排受各种严苛的训练。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享受的机会,把他带回皇宫,都不会有人相信他是父皇的血脉。可是他出生那天被送走的时候恰巧被五岁的阿姐看到了。加上母妃至死都没有停止过对他的思念,阿姐对他的印象就更深了。”
  “终于,阿姐也不是柔弱的小公主了。她暗地里找到了弟弟,虽然他也逐渐长大,可人变得阴沉。为了让他更加有用,他接受的训导太过严苛了。阿姐这么多年一直觉得不公平。虽然阿姐是个对宫廷了若指掌的人,可因为那是童年的记忆,又因为是母妃心里永远的痛,所以牵动了她所有的感情。”
  “我在东宫,就不甚喜欢这个行事阴沉的姐姐,她对我更是从心里排斥。”
  “她的目的,就是让那个流落宫外受尽磨难的弟弟,得到最高的补偿。”
  “那你呢?她就算偏爱那个人,你也是叫了她多年‘姐姐’的亲弟弟啊!”
  “是啊!我就算表面上不喜欢她,可是母妃走的早,她是我宫里唯一的亲人。不幸的是,如果没有我,那她钟爱的弟弟必然拥有我今日所拥有的一切。”
  “因为那也是我的弟弟,只不过,是我的双生弟弟。”
  他的声音依然没有颤动,可是握着我的手有些抖了。
  我的手也抖了。
  双生皇子对于皇室,绝对是弊大于利,两者必舍其一……我的灵修,被保护着……可是另外一个……被舍弃了……
  长公主有些畸形的心态,此时我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理解了。
  人幼年的印象,总是顽固的吧……
  “就算你没有任何错,她对你的恨也不会终止吧!”
  “也许吧!皇室里,又哪有对错可分呢?”
  他说的对,皇室里又哪有对错可分?
  我仔细的回想着自己所经历的点滴,就发现更有趣的一点。“灵修,你的弟弟,就是夜雨吧!”
  “呵”,他点点头,“费尽心思想扶上帝位的人却早已成了我的好兄弟,阿姐怕是更觉得我够阴险了吧!”
  夜雨的身世,竟是这样的么?
  晚出生那么一会儿,就什么都没了。
  也许他淡看名利,可是他失去的,又岂能只是名利呢?
  “那夜雨早就该知道你们是……”我心里有些乱,既然明白,一丝一毫的怨愤也没有么?
  “他与我,几乎无异。从他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而且你也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必须承认,若换他做皇帝,也不会差。”
  “可是他不愿意。他情愿当你一辈子的兄弟,不是吗?”我有些急。
  “是,所以阿姐就更气了。”
  夜雨,竟是这样的人呀!
  好像跟妖媚邪惑不太一样,心里是这样重感情……
  “他夹在阿姐与我之间很难为,就算他跟我是兄弟,毕竟也受到阿姐暗地的照顾,阿姐也许给了他很多连我都不曾给与他的爱……他从小就很别扭,性子总是一阵阴,一阵阳。虽然阿姐认为命运抛弃了他,可我看,他丝毫没有折损。看来他与我,注定是双生。”他的声音里忽然带了些自豪。
  午后太热,我连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
  “后来呢?灵衍五年的事?”
  “沈府的事情给了阿姐很大的契机,她当时是很想一鼓作气直接把皇位拿下的。老师帮我暗中压制了她的势力,这笔帐又被我添到了甄家头上,才出了阿玉的事。因为很多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激起了我的反抗之心,她权衡之下,只得暂时退出京城。”
  “留下的人,像卫氏,对阿姐所想并不完全知晓,只有月霜还不停的对着嫔妃下手。她本来甚是聪慧,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我静静的听着,听他讲过去的故事。
  “然儿,我知道你一直最想知道什么。”他忽然说到。
  我只是憨憨的一笑,没有接话。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三岁。”他的声音开始柔和起来,也顺势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老师在不停的讲着什么帝王之术,我听得实在头昏脑涨——灵衍五年以前我一直排斥做皇帝的。透过窗子,我看夜雨正在学剑,剑势有些零乱,恰巧那天你父亲不在家中,我就趁机撺掇老师去指点他两下。”
  “老师当然知道我想干什么,可是他一向对我严中带宽。我就如愿以偿的溜了出来。”
  “我与夜雨在左家修习之事是绝密,地点也很隐蔽,是在北院的一个小花园下面。那个时候,你的几个哥哥也秘密的在接受左府真正的教育。我溜过去看他们在看什么。”
  “结果我发现有个小小的身影,先我一步,已经偷偷的坐在屋外的一角,煞有介事的听着里面夫子的讲解。我当时是觉得好玩儿,悄悄凑上前去,又不敢靠的太近,就躲在另一侧。那天夫子正在给你十几岁的哥哥们讲《左氏春秋传》,可其内容却十分深奥,与左传本义也未必相符,那是左府特有的解法。遇到一处讲的有理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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