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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商贾人生-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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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的预感没错,那些水贼放肆的笑声还在耳边,他们的末日就来临了。
  适才一开战,便夺去他们不少人性命的箭雨又再次降临,片刻间形势急转直下,笑声转瞬间变成了哀号,鬼哭狼嚎的叫声在三足阵形中此起彼伏。他们也曾举起兵刃在头顶挥舞,可这终究不能阻挡那些死神的催命符一次又一次的落下。
  牧野胜仁这才想起,头顶处那些神射手正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可是这时才想起已经是为时已晚,应该说自从他们踏进了这座山谷之后,他们便不再有逃生的机会。虽然牧野胜仁极力控制着自己的三足阵形,遴免再次变成一盘散沙,可死神的威胁,却让其中的贼子们不再那么言听计从。
  首先,卢丘便率领着他那为数不多的手下脱离了阵形,飞上高崖,企图再次让那些神射手们失去作用。可很快他就发现,这回别人早就为他们预备下了重兵,直待他们一上来,便有大批的兵士上前围攻,自己这少的可怜的手下们,只能招架而已,然而那些神射手却依旧在不停的挽弓拉弦。
  站在外围的虎贲营士卒们,就如同是看戏一般,悠闲自在的看着那三足阵势一点一点的缩小,再时不时的收拾那些承受不住压力,逃离了本阵的单个贼人,整个过程不费吹灰之力。
  牧野胜仁此刻业已感到是穷途末路,连那些往日对自己俯首帖耳,向来不敢违背自己意愿的手下们,也开始不再听从自己的呼唤,一个个疯了似的逃离本阵。虽然最后也无一例外的死在外围的兵将手里,可此时的他们宁可自己拿命去搏一搏,也不愿抱在一起等待死神的召唤。
  既已是如此,牧野胜仁横下一条心,运起轻功,自己跳离了这保命的阵势。不过他没有像那些手下般无头苍蝇的乱飞,也没妄图向重兵把守的山洞口飞去,而是几个跳跃,笔直奔向了文定与公子斐存身的那处高崖。他知道要想活命,甚至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出路惟有这处高崖。
  原本以为这些贼子不论如何折腾,都不能再撼动这场完胜,胜卷在握的态势让大家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可这一松懈不要紧,这单个贼人三两下竟杀到了太子所在的山峰,山峰上警卫的将士们这才猛然醒悟,恐慌万状的抽出兵刃护驾。
  然而没有其他的手下在旁牵制手脚,牧野胜仁反倒是越发的势不可挡,凭藉着一己之力,竟然一路杀奔上来。
  此时文定与公子斐也是慌了手脚,在侍卫的保护下急忙后退,可牧野胜仁却是步步紧逼,侍卫们虽然不顾生死的想拖住他的脚步,可那把督刀却是刀刀见血,招招夺命。
  见到公子斐身处险境,不但是侍卫们心急火燎,就连山峰之下的将士们也是心急如焚,樊鹏将军更是丢下了已是板上鱼肉的众贼人,急冲冲的带着魔下的将士向山峰上救驾而去。可通往山峰上的道路狭窄,能上去的人少之又少,多数人只能在崖下不停的急呼“救驾,救驾。”
  而那些最为厉害的神射手,则因为顾虑到太子的安全不敢轻易搭弓放箭,这下可是愁坏了这几千将士。
  “将军,您看。”站在山洞口的侍卫营兵士指着远处的山峰向巴子烈呼唤着。
  “什么事,这么热闹?”因为相隔较远,听到耳朵里的声音不大真切,可眼力甚好的巴子烈却能见到山峰下那杂乱的人影。
  “不好,那是太子殿下的帅营所在。”巴子烈与手下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撒开双腿就直奔那山峰而去。
  这个时侯,那帮贼人反倒成了没人搭理的了,这种机会可是那些陷入绝望中的贼人不敢想像的,而且是稍纵即逝,不管他们的牧野头领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那些兵士们转过头来就会将怨恨悉数宣泄在他们身上。那些分散在各处的贼人们,慌忙火急的往山洞方向逃命而去。
  卢丘自始至终都不曾放开钟俊杰,一直将他提带在自己的身边,若不是他一路护着,钟俊杰只怕早已命归黄土。
  此时卢丘更是拽着他直往山洞处奔跑,钟俊杰却有些不舍,道:“卢总管,再等等呀!说不定牧野头领能够一举成功,让这些人俯首称臣。”说着还挣扎着不想走。
  卢丘急煞白脸的道:“我的少主子,我的小祖宗,这个时侯你还管他做甚?命保住了才能卷土重来。”说着便不容分辩的拽着他直往洞口跑去。
  虽然巴子烈与虎贲营将士,顾及到公子斐的安全,悉数往山峰那救驾去了,可山洞里并不是无人守卫,那些因为在先前交锋中受伤,不能上前救驾的重伤者纷纷举起了刀剑,与那些冲进洞来的贼人们做最后拚搏。
  这里面皆是一些断手断脚的重伤者,那些轻伤的早就随他们的将军去了那边,重伤者因为不能再站起来,所以只好躺在洞里,反而是他们在为巴子国坚守最后一道防线。
  那些零零散散进洞的贼人,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破了胆,突然见到洞里还有人,吓的连退几步。然而当他们发现这些人不但满身血渍,还个个缺骼膊少腿之后,心底那股狂妄
  之气又再度显现出来,满不在乎的迈着大步走进洞里,挥舞着刀剑就冲了上去。
  可让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帮子他们眼中的残废,并没有引颈受戮的等着他们杀戮,反而是一个个吃力的举着那尖刀与他们拚杀,那尖刀仿佛不是被他们握在手里,而就是长在他们手臂中似的。而那些不能自由站立的,则背靠着墙壁,朝着贼人上下攻击。
  在他们面前,凶狠的倭贼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只能是仓皇失措的躲避,一直到卢丘与钟俊杰的到来。
  洞庭湖十三水寨的总管到底不是一般人,卢丘看着那些如同惊弓之鸟的手下与倭寇,愣是被几个四肢不全的伤兵所阻,怒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到一边去。”
  他自己则运起内力,双掌向外一推,那几位侍卫营的勇士被打的血肉模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还是总管的通臂拳最可信赖,回到洞庭之后,我一定要向我爹好好的褒奖一番,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于你。”眼见逃生的曙光展现在眼前,钟俊杰心花怒放的向卢丘许愿。
  听闻此话,卢丘心里已是乐开了花,这回自己保住了小主子,不但在总头领那里立了功,日后等钟俊杰继承了他爹的一切,自己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卢丘心里高兴,嘴上却说道:“这都是老卢应该做的,头领在临行前,曾几次三番提醒老卢,买卖可以不成,少爷的周全乃是顶重要的。老卢深受头领大恩,自当是,啊!……”
  卢丘正说着兴起,却没料到方才侍卫营的伤者中,有一位是下肢俱断,站不起来的伤者。他一直躺在地上,所以也正好逃过了卢丘的通臂拳,眼见同伴惨死在卢丘的双拳之下,心肝俱裂,他紧闭着双眼逃过了贼人的眼睛,等到卢丘一心奉承钟俊杰,不曾防备之时,运起毕生的力气,挺起手中大刀,由下而上斜着插进了卢丘的体中。
  直到体内传来痛楚,卢丘方才感觉到,虽一掌拍碎了那侍卫的脑袋,可他自己业已是大限将至,如此突然的变故,让这些刚刚安心的贼人们越发的惊恐不安。
  一直是卢丘在为钟俊杰安排事宜,确保周全,卢丘这么一下被刺,也让钟俊杰慌了神,道:“卢总管,卢总管,这该怎么办呀!”
  人情冷暖,平时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是会被各种假象所蒙蔽,惟有到这个时侯方能一目了然。卢丘倒下之后,钟俊杰整个人变得六神无主,抓住卢丘的手臂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那些往日里对卢丘必恭必敬的水贼们,则已是不耐的道:“少爷,卢总管眼看着就不行了,这也是他个人的命数,怨不得旁人。若是等会儿那牧野兔子被杀了,那些个野人转过头来就会追逐咱们,咱们可得赶紧上路呀!”
  钟俊杰一想起那些怪模怪样的野人,心中便胆裂魂飞,拍着这名水贼道:“对,对,对,多亏你提醒了我,你叫什么来着?回去之后,我定让我爹嘉赏你。”
  那水贼立时喜上眉梢,道:“小人叫董季,为少爷效命乃是小人前世修来的福分,不敢居功,还请少爷赶紧动身吧!”
  旁边的水贼们虽然对董季的好运大为眼红,可眼下他们更关心的是赶紧离开这山洞,纷纷响应董季的提议,叫嚷着上路。
  “好吧!那我们就别耽搁了,赶紧走吧!”这个鬼地方,钟俊杰也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可一抬脚却怎么也动不得身,往后望去,原来是还剩下一口气的卢丘紧紧抓住他的右腿,让他迈不开步子。
  钟俊杰急道:“卢总管,你这是干嘛呀!快松手,只要我回到洞庭,一定叫父亲带齐兄弟来为你报仇。”
  董季也急忙在一旁说道:“是呀!卢总管您只管放心去吧!董季我一定誓死保卫少爷的周全。”
  人之将死,卢丘哪里还会管他钟俊杰的安不安全,艰难的道:“少……少……少主子,别……别丢下老卢,带……带我一起上路。”
  钟俊杰急着向他劝说道:“老卢呀!不是少爷我不念旧情,你说你若受的只是皮毛之伤,我钟某人绝不会扔下你不顾的。可你眼看就大限将至了,带上你也不能活着出这山洞。再说那帮野人不知道什么时侯就要追杀过来,带上你岂不是大家一起玩完吗?放心吧!我回去之后,一定带着董季他们为你报仇。”
  卢丘也不管那么许多,只是呻吟着道:“带……带上老卢。”
  这可将钟俊杰急的够呛,一不做二不休,董季一脚将卢丘瑞到了一边,道:“少爷,不能再退疑了,再不走就没命了。”说罢便与一干水贼护着钟俊杰就往山洞深处狂奔。
  离去之前,钟俊杰还回过头望了歪倒在岩壁旁的卢丘一眼,然后扭过头,再也没有半分退疑的扬长而去。
  曾经叱吒江湖,威风凛凛的通臂手卢丘,就这么死在了自己一手提拨起来的董季脚下,咽气之后,他那双不甘的眼眸却怎么也闭不上。
  这时,战场上零星的拚杀已近尾声,那些劫后余生的水贼与倭寇,不是藉机逃了,就是死在了将士们的手里。然而这些已经无关大局,而今最为重要的便是山峰之上的拚杀。
  牧野胜仁自看到战场上的数千将士,尽皆随着这座山峰上的旗鼓而调动,便断定指挥着这些兵卒的将帅便藏身在此处山峰。当他一路掩杀过来,兵将不寻常的调动更加让他确定了此念头,只要能有一两人逃出生天,将此间的情景相告于原田君,那么他们的任务就不算失败。
  怀抱着这种打算,牧野胜仁向那些侍卫发出了暴风骤雨的攻击,成功的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若是在平原之上,任他牧野胜仁武功再高,面对数千将士也不过是蛙臂当车,自取灭亡罢了,可狭窄的山道却为他提供了这几乎不可能的机会。
  在他的猛烈攻势之下,不但吸引战场上所有的兵卒,让他们都发了疯似的往这边涌来,而且山峰上侍卫们层层的防线也被他一一攻破。这样下去,不但是他最初的愿望可以达成,或许还能捎带拉上敌帅的性命,牧野胜仁心中欣喜若狂。
  死,对于武士而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毫无价值。只要杀了敌方的主帅,那么他们这将近五百人的牺牲也算是物有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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