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挺住 作者:刻耳(晋江2013-12-29完结)-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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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走到哪里都是要人伺候的德行。
项玺一抱拳正要别过,却忽然又问:“对了,你们两个姑娘……谁赶车啊?”
唔,子虚她,应该会赶车吧?我自然而然转过头去看她,结果她居然摇了下头,“属——我不会赶车。”
我略噎。一直把她当做女版的龙昭来着,虽说这两个人都是身手不错且行动敏捷,又都是一副天惊不动的面瘫脸,但也不是万能的。果然子虚和龙昭有所区别,不能当同一个人使。
“我也不会赶。”我搔搔后脑。
项玺有点无语,接着正色道:“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们一趟。”
我摆摆手,“这不用了吧,太麻烦你了——”
“你们找得到人来赶车?”他疑惑。
我又噎,的确是找不到的……
最后还是让项玺来赶车。
和我们同坐一车的子虚,不知为何,总让人感觉她万分不爽,但那张脸上偏偏看不出表情,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涵虚观坐落在城郊的灵微山上,是燮城唯一的道观,也是尚国最大的道观。从前高祖皇帝信道,建国之初便下令在风水宝地修建此观,还把道教定为国教。后来历经几代帝王统治,尚国日渐强盛,与外朝来往更加频繁,许多新教也兴起,独尊道家的局面才稍得制衡。
尽管如此,皇家每年祭天地的仪式,也都是请涵虚观的道长主祭,足可见其地位。
子虚是司空朔的人,许是因为有这层原因得以入灵微山师门。
我坐在车上,透过帘子望见街市的繁华逐渐远去,出了内城城门,不多时就从熙熙攘攘的商道走上了行人稀疏的城郊土路。虽说今日旬休,但大多去山上踏青求道的人都会挑在大清早就出城,像我们这临近酉时才动身的寥寥无几。
原本想问司空朔接下来的安排,念及项玺在前头,便只好唠叨些有的没的打发路上的时间。
我:“最近伙食有改善。”
司空朔:“嗯。只是鸡鸭烧过了火候,老。鱼倒还行,就太咸了。”
“原谅厨子吧,他们一个月没做肉,手生了。”
“罚他们拎着菜刀下腰。”
“太狠了……明天叫他们做四喜丸子。”
“好主意。”
“上次中秋剩了些月饼没吃呐,豆沙馅儿的,送人不?”
“我不爱吃豆沙你琢磨着送给你娘家要不打赏下人。”
“好。侍卫长他家二黄生了一窝,前天问我要不要一只,我看着还行。”
“不行,不准养狗。”
“抱歉,忘了你恐狗。”
……
就这么闲扯着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马车颠簸得不那么厉害了,走上山门前的一条林荫道。
也没拐多少弯,只听得前面銮铃响得很是欢快,一直沉默不语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子虚突然睁开眼,淡淡道:“到了。”
与此同时项玺勒住了马,稳稳将车停住。
我和司空朔分从两头下车,子虚紧跟在后。
抬眼看,是一条直通往山门的石阶,约莫有百来步,道两旁都是参天绿树,将石阶上面那个山门衬得分外大气。
项玺将马车停在了路旁的树丛里,跟着我们一道上山。
待会儿也许还要再拜托他送我们回去,这趟也只能让他跟着了。
一向走在后面的子虚为了带路走到了我们的前面。过了山门还有几道石阶,走上第二道时我已经带了喘,子虚却步伐轻盈如履平地,走得轻快无声,既迅速又不至于让我们落在后面。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兴叹:姑娘好体力。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和花花= =
☆、第二十章
涵虚观也并不难找,坐落在半山腰处,倚在仙雾缭绕的山水间。上了最后一道石阶,便是一处非常开阔的平台,有不少身穿道袍的年轻男女在门前练功,子虚说这是晚课。
项玺在上山的时候说这里风景不错,便和我们约好在日落之时于山脚会合,自己从另一条路走,游山玩水去了。
子虚走在前头,有好几个少年少女见了她都匆匆赶上前叫“师姐”,她轻轻点了几下头,便径直往涵虚观正门走去。
入了两道门,眼前出现一道悬泉,流水贯注入石台形成一泓清亮的小潭,荡漾的清波上生长着娇嫩的莲花。水雾弥漫,将平桥尽头那处六角亭子衬得如同仙人居所一般。待到走近了看时,亭中有三人,两个身着道袍的鹤发老人坐着对弈,一个年轻的道童在旁边烹茶。
我和司空朔站在桥上等待,子虚前去亭中通报,不多时便走出来躬身道:“长老请殿下和太子妃移步长生阁叙话。”
我左右张望着道观里的草木,不甚在意地问司空朔:“你来这里打算查些什么?”
“一个人。”
“谁?”
他没有直接说名道姓,答非所问:“曾经派人调查过,发现和这道观有所牵连,来这里问问,说不定能有大收获。”
我回忆起两个多月前的事:“那天从我家出来,你就打算朝这里走?”
他点点头算是承认,“一直耽搁到今天。”
子虚引我们走到了泉水的西面,有一座不算显眼的阁楼,周围种植着葱茏的绿竹。原本我们离开平桥的时候那两个老道人还坐在亭子里,此刻推开门,人家已然端坐在了厅堂正中的蒲团上。
“贫道参见太子殿下。”有一位看起来很是慈眉善目的白胡子爷爷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向司空朔作了一揖。分明须发皆白,脸上却红润与青年人无异。
司空朔走上前,“时远真人,不必多礼。”又朝另一位道长颔首,“时钧掌门多年不见了。”
时钧掌门生着吊眉圆目,也是鹤发童颜,比起时远道长就平添了几分好像随时都要训人的严厉,很令人心生敬畏。此刻微微躬身,嗓门洪亮中气十足:“光阴似箭哪,如今太子都已长大成人了。”
司空朔很规矩地回礼,“当初承蒙两位真人关照。”
“哪里哪里。”老人家又是作揖。“这位——便是东宫的主妃?”
我便匆忙见礼道:“二位道长好。”
“咳呀,贫道野居山中不谙世事,不知这么多年已过,如今太子殿下都娶妻成家了,好,好……”时远真人很是欣慰地抚须眯眼而笑。
掌门附和:“这般想起,太子在山中爬树掏鸟窝的事,都还像昨日情景似的。”
“彼时太子还是七岁孩童,成天被弘心那帮师侄带上山抓虫钓鱼,吞下的一只蚂蚱是贫道用乾坤掌给逼出来的。”真人笑得分外慈善。
“师弟一掌甚妙,倒未伤到殿下筋骨。”掌门赞许。
“不过是吉人自有天相。太子鱼刺卡喉那次,师兄你的‘出云钩月’亦使得不错……”
“哪里哪里,如今都叫一帮年轻人比下去了。”
“哈哈哈……”
我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貌似司空朔有一个很梦幻的童年啊。
而他本人此刻的表情,非常复杂。
其实我倒觉得两位老人家很可爱嘛。印象里的老道士都是仙风道骨、走路生风,一开口就是天地啊万物啊众生啊等等等等。这两位虽然都是名门正派的长老,却没什么架子,与我们就着蒲团对坐,喝着茶聊着家常,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
渐渐地我也放松下来,只管凝神细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跟上次在赵将军那里一样,觉得非常有趣。
司空朔暗中拉着我的袖子,给了我一个“不许笑”的眼神。
嗯……其实我觉得小时候的司空朔,听上去还很萌的样子……
一个会在山涧里摸鱼、爬树摘核桃、生个火就能把脸熏到煤黑、滑到山谷里还能拍拍屁股浑不在意爬上来的小破孩司空朔,明显比锦衣玉食养大、太傅随身教导、每时每刻都在告诉你“我很拽”的大爷司空朔,讨人喜欢得多咯。
不过目前还是大爷模式的司空朔,当然没小破孩那么容易糊弄,所以我自觉地收起了咧开的嘴角。
我在内心笑就好了。
我也看得出他对掌门爷爷和道长并不反感,甚至还流露出面对至亲长辈时那种亲密的感情。大概听见自己小时候的事,他亦是觉得好笑加感动的,只不过习惯了自己时时刻刻的冷静和拿捏有度,他才会有些不自在。不让我笑,既算是害羞,也有点怕在我情绪的带动下自己会不自觉失了分寸。
我为什么能够分析司空朔的内心?因为他在我心目中已经是一个分裂的形象了= =。
这时子虚在外面扣了扣门,沉声道:“掌门师傅,时远长老,八年前关于那位姑娘的记载找到了。”
“啊,”时远真人点了点头,“送进来呈给太子看吧。”
“吱呀”一声响,门被人推开,子虚手捧一卷泛黄的书卷走了进来。她不知何时已然换上了道袍,头发上也不再簪着饰物,转而用绸带束起,仅用一根光溜溜的玉钗别在发髻中央。
司空朔接过那本卷宗,子虚在一旁向我解释,“这是太子殿下曾吩咐过要用的资料,是要查一位女子。”
司空朔要查谁?我困惑地朝他望去。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卷面一页,又往后粗略翻动几下,最后面不改色点点头,又把它归还到子虚手中。
“八年前,”他神色从容,“掌门可曾记得她的年龄?”
“约莫六七岁上下,是个小女娃娃。”
司空朔冷静道:“孤身一人?”
“是了,未曾见过其家人。”
他不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朝时远真人递过去,“这个就麻烦长老转送了。”
时远真人依旧祥和地笑着,“殿下尽管放心。”
司空朔站起身,清浅一笑,“那便就此向二位真人告辞。”
掌门掬手道:“二位下山,不等那第四人一路么?”
第四人……指的应该是项玺,掌门怎么知道我们一行有四个人?真是神机妙算。
时远真人笑眯眯望向窗外,“这个时辰鸟兽已经开始活动,那位少侠,怕是要迷路——子虚呀,你去找找吧。”
子虚丝毫不见犹豫地躬身领命,“是。”
我和司空朔一同从长生阁里走出,打算就在山腰上等他们回来。转着转着就到了涵虚观门口的那处平台上。一些前往涵虚观求道的人在这时离去,我在人头攒动里瞅见了熟人。
“大嫂!”我朝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挥挥手。
她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是侄儿小檀。
大嫂很是端庄地走上前来,与我寒暄了几句,左看右看都没见着我哥的影子,便有些疑惑:“大哥没同你们一起吗?”
“他呀,去大营中督视新兵了。今日是吏部侍郎家沈夫人做东,邀几个闺阁时的姐妹一起游山访道,我便带着檀儿来了。”大嫂说话轻轻柔柔,却是个很有本事的女子。我大哥成亲之前只知道闷头练武,既不管家事也不通人情。也不知大嫂过门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一个缺心眼的木头调…教得愈发面面俱到。还很会料理后院,连我老娘立规矩时都忍不住夸她“能独当一面”。
见司空朔晃悠过来了,大嫂就让小檀一起行礼。
说起来,大嫂娘家是郡王府,她应该算是司空朔的远房堂姐吧。
司空朔似乎很喜欢小檀,难得地还露出柔和的眼神。小檀眨巴着眼睛,一看眼前人是司空朔,从地上冷静地爬起来,一言不发拍拍身上的灰,接着“嘚嘚嘚”跑到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