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照-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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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特殊设计的飞机,也可以在恶劣的环境之中,降落在南极的冰原上--整个南
极大陆,有百分之九十三长期受冰雪覆盖,只有少数边缘地区才在一年之中,难得有零
度以上的天气。南极的冰封面积比北极大五倍左右,想找一个没有冰层的地方降落,几
乎不可能。
我也知道这种飞机有完善的救生设备、通讯设备和食物,可以供在万一失事的情形
下,作最长时间的坚持,便得救援队能够救援失事者。
这种飞机,全世界不超过五架,全供各国在南极的探险队所用,由各国政府,不论
政治立场如何敌对,共同出资建造--在南极,有著人类在科学上高度合作的典范,即
便是在美国和苏联的冷战最激烈的时期,在南极的美国科学家和苏联科学家,还是抱著
共同目标在努力工作,并无歧见。
所以,我看到张坚留下了这样的飞机供我使用,觉得十分满意,那人又邀我去休息
一下,我也表示同意,和他一起步向一幢建筑物。
在休息期间,我试图在那人身上,多少问出一些张坚究竟遇到了甚么奇事的端倪,
可是那人却甚么也不知道。我休息了大约一小时,享用了一顿味道虽然不是很好,可是
却热腾腾的饭餐和熟读了飞行资料。
然后,他又送我到了那架飞机之旁,有两个地勤人员正做好了最后的检查工作,做
著手势离开。他们向我望来,我又在他们脸上,看到了那种似笑非笑、鬼头鬼脑的神情
。
这真使我疑惑到了极点:为甚么老是有人用这种神情对我?
这使我不能不警惕,因为根据资料,从这里飞到张坚所在的基地,航程超过一千公
里,需时六小时,如果飞机上做了甚么手脚,在辽阔的南极冰原上,救生设备再好,流
落起来也绝不愉快。
所以,我一看到两人有这种神情,就立时停步:“飞机有甚么不妥?”
那两个人呆了一呆,一个道:“没有不妥,燃料足够一千五百公里使用,你的航程
,只是一千两百公里,没有问题。”
另一个也道:“没有问题,你一上飞机,立时就可以起飞,没有问题。”
这两个人的神态,和上次那两个人一样。
我吸了一口气,空气冰冷,我还未曾再问甚么,他们已急急走了开去。
那个联络主任看来像是全不知情,只是说著:“现在是南极的白昼期,你不必采取
太高的高度飞行,可以欣赏南极冰原的壮丽景色,甚至可以远眺整个南极上最高的维索
高地的冰川。”
我“嗯嗯”地答应著,有点心不在焉,可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甚么来。
由于心中有了疑惑,所以特别小心,对救生设备作了详细的检查,又从电脑上确定
了机上的各部分都操作正常,才开始起飞。
一切都没有甚么异状,我只求飞行平稳,倒不在乎是不是可以欣赏到壮丽的景色,
把飞行高度尽可能提高。
望出去,不是皑皑的白雪,就是闪著亮光的冰层。高山峻岭,从上面看下去,显不
出它们的高峻,感觉上看来像是一道一道的冰沟。
一切正常,再有一小时,就可以降落了,我尝试和张坚的基地通话,不多久,就有
了结果,基地方面说天气良好,随时可以降落。
在南极冰原上降落,不需要跑道,只要在基地附近,找一幅比较平坦的地方就可以
了。
看来,我的疑心是多余的,或许是寒冷的天气,使人会有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正当我在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在叫著“卫先生。”
那是极普通的一下叫唤,我一生之中,被人这样叫,不知有多少次了,可是却从来
也没有一次像这次那样吃惊过!
在南极冰原的上空,明明只是我一个人在驾著飞机,而忽然之间,身后有人在叫我
,这怎能不令人吃惊?我一面陡然回头,在回头去的那一霎间,心念电转,已作了许多
设想,其中的一个设想甚至想到了,是不是胡怀玉所说的“那个东西”在我身后呢?
可是,当我一转过头来时,我却在刹那之间,甚么都明白了。
一时之间,我真不知道是吃惊好,还是生气好,或者是大笑好!
在我身后,站著一个人,一副调皮的神情望著我,这个人,竟然是温宝裕!
我不明白在这样的情形下,有甚么可笑的,但可能是由于我那种错愕的神情,看起
来相当滑稽之故,所以温宝格一和我打了一个照面,就“哈哈”笑了起来。
他一面笑著,一面挤了过来,就在我的身边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说道:“你
无法把我送回去了--回去燃料不够,你只好把我带到基地去。”温宝裕会突然出现在
飞机上,自然意外之极。
我一看到了温宝裕,前后两批和飞机有关的人,为甚么那样鬼头鬼脑,倒十分容易
明白了。
在我离开住所之前,他的父母已经声称他提走了他名下所有的银行存款“失踪”了
,毫无疑问,他一定先我一步,到了纽西兰。
他曾在我书房中,听到了我和张坚的对话,知道了我的行踪,和我与探险队成员联
络的方法,他赶在我前面,可以令得和我联络的人,相信他和我在一起。
他是用甚么方法使那些人不对我说的呢?多半是“想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之类,
西方人最喜欢这一套,尤其是温宝裕能说会道,样子又讨人喜欢,在南极边缘工作的人
,生活都十分单调,自然容易帮他。
(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完全正确。)
问题是,他自称是我的甚么人,才能使人家相信他呢?我盯著他,眼神自然十分严
厉,这小子,他也觉得有点不对了,笑容消失,现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他的表情虽然十
足,可是我可以断定那是他在“演戏”,这个少年人,是一个十足的小滑头。
我冷冷地问:“你对人家说,你是我的甚么人?”
温宝裕吞了一口口水:“我……说是你的……助手。”
我闷哼了一声:“助手?有理由助手的行动,要瞒著不让我知道吗?”
温宝裕眨著眼:“我说……你的南极之行,非要我随行不可,可是在出发之前,不
论你怎么说,我都不肯答应。”
一听得他说到这里,我已经忍不住发出了一下闷吼声,温宝裕怕我打他,缩了缩身
子,又用手抱住了头,眼睛眨著,一副可怜状。
我冷笑道:“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父母会吃你这一套,我不会。”被我揭穿
了他的“阴谋”,他多少有点尴尬,讪讪地放下手来:“所以,我告诉他们,我终于肯
来,你一定会很高兴,但是我要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他们就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吸了一口气,这小滑头,真的,飞回去,燃料不够,只好把他带到基地上去,但
是他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他了吗?那他就大错而特错了。
我冷笑一声:“一到基地,我绝不会让你下机,立刻加油,自然有人把你送回去。
”
温宝裕吞了一口口水:“这……又何必呢?古语说,既来之,则安之……”
我不等他讲完,就大吼一声:“去你的古语。”
温宝裕忙道:“好好,不说古语,只说今语,或许我真的可以帮助你,不一定完全
没有用。”
我冷笑:“你有甚么用?”
温宝裕对答如流:“这也很难说,狮子和老鼠的寓言,你一定知道,当老鼠说可以
有机会报答狮子的时候,狮子也不会相信。”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任凭你说破了三寸不烂之舌,我也不会听你,你父母因为
你的失踪,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还在这里和我说寓言故事。”
温宝裕道:“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我在上机之前,写了一封信给他
们,详细说明了一切,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自然再放心也没有。”
我瞪著他,这小滑头,做事情倒有计画:“这样说来,我又多了一条拐带罪了。”
温宝裕忙分辩:“不!不!我信里说得很明白,一切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不
过……不过……”
他略顿了一顿:“不过我告诉他们,你一定会答应照顾我的。”
我没好气:“我要照顾你!用我的方法:立刻要人把你送回去,绝不会让你下机。
”
温宝裕听出我的语气极其坚决,他抿著嘴,沉默了一会,才道:“如果真是这样,
那我会在归途从飞机跳下去,我知道紧急逃生设备在何处。”
我“哈哈”大笑:“欢迎之至,你未曾落地,整个人就会变成一根冰柱,希望你落
地时,不至于碎裂得太厉害,你真要跳,现在就可以跳。”
温宝裕哭丧著脸:“卫先生,你真没有人情味。”
我立时道:“你说对了,半分也没有。”
温宝裕紧抿著嘴,不再出声。这时,飞机离目的地已不是很远,我又检查了一下降
落前的准备工作,同时开始和基地作正式的无线电联系。
温宝裕忽然又问:“你的第一次冒险,是在甚么时候开始的?”
我一听得他这样问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何在,所以立时道:“可能比你更早,
但那是自然而然来的,不是我用手段,欺骗和隐瞒去刻意追求,像你这样子,只怕一生
也找不到甚么真正惊险的经历。”
温宝裕急急分辩:“不,不,我不是刻意追求,对我来说,这次到南极来最自然,
任何事情,用上一点小小的手段,是免不了的,相信你也不止一次用过同样的手段。”
我懒得再和他争辩,这个少年,不但聪明,而且简直有点无赖,我一生之中,和各
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可是和这样的少年人打交道,倒真还是第一次。
温宝裕说著,忽然又叫了起来:“卫先生,我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到达南极的最
年轻的一个人。”
我更正他的话:“到达南极上空的最年轻的一个人,我不会让你下飞机,你没有机
会踏足南极大陆。”
他眨著眼望著我,我已经和基地通完了话,我大声吩咐:我需要立时替飞机加满回
程的燃料,同时希望有驾驶员可以立刻将飞机飞回去,因为有一个意外的搭客在飞机上
,他是混骗上来的。
基地方面的回答十分吃惊:“怎么会有这种情形。”
我还没有回答,温宝裕像是明知没有希望了,所以豁了出来,对著无线电通讯仪大
声叫:“这是由于卫斯理先生的疏忽。”
我用力把他推了开去,他倒在座位上,我又吩咐,同时令飞机的高度迅速减低,不
一会,已经可以看到下面一望无际的冰原之上,探险队基地的各种建筑物和旗帜,以及
在适合飞机降落处,所作的标志,同时也看到一辆雪车驶向前,车上有一个人,正在挥
动著一幅相当巨大的红布。
我估计这个在车上的人,可能就是张坚,这时,我当然不能和他打招呼,只是专心
于飞机的降落。当飞机终于落地,在冰面上滑行,而我也放出了减速伞之后,温宝裕作
最后挣扎:“卫先生,求求你,我已经来了,就让我留下来。”
我坚决地道:“不行。”
温宝裕道:“我就留在基地,哪里也不去。”
我冷笑:“你以为南极探险基地是少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