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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致命之旅 宁航一-第4章

小说: 致命之旅 宁航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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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林没有理会摆在面前这些让人垂涎的食物,继续追问道:“杜丽,你父亲到底怎么了,他是什么人?”
  杜丽叹了口气,说:“我想,你肯定听说过他。”
  “什么?他是谁?”
  停了几秒钟,像是思维在几千米外绕了一圈又转回来,杜丽说:“我父亲是杜桑。”
  柯林张了张嘴,迟疑着说:“杜桑……你是说,那个著名的大画家杜桑?”
  “是的。”杜丽点头道。
  “真难以置信,我的未婚妻竟然是大画家杜桑的女儿!”柯林惊讶地低呼道。
  “可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杜丽带着忧郁说。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柯林谨慎地选择着字眼:“这么说,报纸上报道的是真的……你父亲他,确实……嗯,是有一点儿……”
  “别绕弯子了。”杜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媒体报道都是真的,我父亲在大概半年前莫名其妙地疯了——著名的大画家杜桑突然成为精神病患者——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柯林凝视着杜丽,像是要非常努力,才能把自己温婉文静的未婚妻和那个发了疯的大画家联系起来。他问道:“那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的意思是,你父亲突然精神失常,总该有些原因吧?”
  “原因……”杜丽木纳而痛苦地摇着头,“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原因……似乎我父亲的精神失常,是由一个梦引起的。”
  “什么?梦?”
  杜丽轻轻嘬了一口柳橙汁,然后充满忧郁地说:“我父亲本来非常正常,可是半年前的一天早上,我父亲起床后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铺开画纸,用颜料在上面画一幅画。他说,要把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东西画下来……从那天之后,他就说自己时常都会做那个同样的梦,并且每天不再做其它任何事情,就反复地画同一张画!”
  柯林把身体仰向椅子靠背,皱起眉思索了一阵,说:“你父亲还有其它什么反常的表现吗?”
  “就这你还觉得不够反常吗?从那天起,我父亲每天都会重复地画那张画几十次。一开始是在他的画室里,后来就是任何一个地方:餐厅、卧室,甚至在厕所里,他都在画这张画。他画的时候自言自语,而且不准任何人打扰他,我们只要一劝他,他就立刻暴躁地向我们吼过来——我觉得他简直变成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人!”
  说到这里,杜丽再也控制不住,用手捂住嘴,小声地呜咽起来,大颗的眼泪顺着手背滚落下来。
  柯林将手伸过去握住杜丽的另一只手,想安慰一下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阵,杜丽稍微平静了一些,她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喝了几口柳橙汁。
  柯林故作轻描淡写地说:“你刚才讲的这些情况,似乎报纸上都没有提到啊。”
  杜丽说:“我父亲突然疯了这件事被一些人传了出去,一些记者立刻赶到了我家来,可是我拒绝了所有的来访,我父亲更是将他们直接轰了出去,所以那些记者对真实情况了解得并不清楚。”
  柯林点了点头,说:“你找过心理医生来跟你父亲看病吗?”
  “当然找过,可结局和那些记者一样,也是被赶了出来。我父亲根本就不接受。而且他还恼羞成怒地冲我吼叫,说他自己根本就没什么病,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想,你应该把你父亲的症状直接告诉医生,请他做出诊断。”
  “是的,我后来就是这么做的。那个心理医生从我提供的情况得出结论,说我父亲的这种情况确实是精神疾病中的一种,叫心理强迫症。患者会总是难以控制地想去做同一件事——至于那个梦,心理医生认为是我父亲臆想的产物,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
  “那医生有没有说这种病该怎么治疗?”
  “他说了,要治疗必须得找到引起病人强迫性行为的根源是什么。如果病人不配合,就根本没办法治疗。”
  “这么说,你父亲现在仍是每天都在画那张画?”
  “噢,可不是吗。”杜丽露出痛苦而疲倦的神色,“都不知道已经画了几千张还是上万张了。我和家里的佣人把那些画偷偷地丢掉了很多,可剩下的画稿仍在我父亲的画室里堆积如山——我真不知道,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柯林用手托住下巴,疑惑地问:“你父亲天天都在画的到底是张什么样的画?”
  “我看不懂,像是某种复杂的图案,也许是什么抽象画——说实话,我已经看够了,我现在只要一瞧见这幅画就浑身不舒服。”
  柯林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餐桌,说:“杜丽,你刚才说,在我们订婚之前,我必须要了解到这些事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了解到你父亲的这些情况之后,就会打消和你结婚的念头吗?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不管你或者你家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改变我们在一起的事实。”
  柯林的这些话像一道道暖流淌进杜丽的心窝,令她感动不已,但杜丽仍有些担心地说:“可是,柯林。你知道,我母亲早就去世了,我一直和父亲住在一起。现在我结了婚,特别是他又得了这种病,我更不可能让他一个人住——这意味着,就算我们结了婚,也得和我父亲住在一起,这些你想过吗?”
  “这又怎么样。”柯林不以为然地说,“结婚之后,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我想,我们肯定会一起想办法治好他的。”
  杜丽感激地看着柯林,说:“那么,这个星期六,你能不能到我家去一趟,和我父亲见见面,顺便告诉他我们准备结婚的事。”
  “当然可以,这是结婚前必须的。”
  “可是,你得有心理准备。我父亲现在脾气十分古怪,而且经常会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我希望你不会……”
  柯林伸出大手,摸了摸杜丽的头:“别担心,亲爱的。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好吗?”
  杜丽望着柯林,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了。”柯林抓起餐桌上的刀叉,切开一块牛排,“我得吃点儿东西了。你能看出来吧,我早就饿坏了。”
  第二章
  杜丽是一家医院年轻的内科医生。星期六的上午,她特意跟同事调了班,专门在家等着柯林的到来。
  十点五十分的时候,杜丽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号码,立刻接通:“喂,柯林吗?”
  “杜丽,我已经到了你说的金橘湖了——可是,你的家究竟在哪里?”
  “你往湖的西面看,看到了吗?岸上有一幢蓝白相间的别墅。我现在立刻出来,你把车开过来就能看见我。”
  “哦,是的,我想我看见了,我马上过来。”柯林挂断电话。
  杜丽拿起手机,迅速地从房子里走出来,不一会儿,她看见柯林那辆银灰色的小轿车缓缓地开了过来。
  当柯林打开车门,拧着两大包礼品走出来时,杜丽不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柯林的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衬衫,脖子上系着笔直的深蓝色领带,下半身是挺拔的西裤和皮鞋——一反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杜丽摇着头笑起来:“这是谁呀?我认不出来了,你真的是柯林吗?”
  柯林耸了耸肩膀说:“你总不希望我第一次和岳父见面就给他留下一个吊儿朗当的印象吧。”
  杜丽仍有些惊讶地问:“你有这么正式的衣服吗?我怎么不知道?”
  柯林低下头望了望自己的一身,说:“这些全都是昨天晚上我叫穆川陪我去买的,花了我好几千块钱呢——但穆川说,第一次和未来老丈人见面,必须得穿正式一些。”
  一听到穆川这个名字,杜丽更是忍不住笑,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一副文弱书生样的书呆子形象,她大笑着说:“老天,你怎么听那个‘天才’的话——知道吗,你穿成这样给我的感觉是你今天就要结婚。”
  “好了,杜丽。别再取笑我了。”柯林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那走吧,我们进屋。”杜丽牵着柯林说。
  “等等,”柯林转过身,望着面前那在微风吹拂下安详而平静的湖面,以及湖边青翠的树木、小草,不由得赞叹道:“这里太美了。”
  “是的。”杜丽说,“正因为如此,我父亲才在这湖边买下别墅。而且,他以前以这个湖为题材创作过好几幅油画。”
  柯林又陶醉地望了一会儿美丽的风景,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皱起眉说:“杜丽,你不觉得你家的这幢别墅离湖水太近了吗?好像连三十米都不到。”
  “是啊,怎么了?”
  “我是说,你们就住在这里?难道不怕万一涨起水来,会淹到房子吗?”
  杜丽撇了撇嘴,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本来我们是住在城中心,这幢别墅是买来度假用的,只有周末才会过来住一下。可自从我父亲得病之后,就执意要搬过来,每天在这里画画,我们没办法,就只有跟着他一起搬过来了。”
  柯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们进屋吧。”杜丽把门推开。
  进门之后,柯林立刻感叹道——不愧是艺术家的房子——别墅内部布置得优雅、精致,充满艺术情调。尤其是客厅里的手织地毯、巨幅油画和古希腊石膏像更是将主人的身份表露无疑。
  杜丽引着柯林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走过来,杜丽说:“徐阿姨,请你帮我们泡壶茶吧。”
  “好的。”保姆答应一声后,进厨房去了。
  柯林小声问:“你爸爸呢?”
  杜丽用眼神指了指楼梯:“肯定在二楼的画室画画呢,我去请他下来吧。”
  “他知道我今天要来吗?”
  杜丽点头道:“我昨天跟他提起过的。”然后朝楼梯走去。
  杜丽上楼之后,走到左侧的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问:“爸,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有回答,杜丽等了半分钟,推开房门。
  在这个凌乱无比的房间里,到处堆放着乱七八糟的画纸、画布、颜料和画具。房间的大桌子前,一个蓬头垢面,留着大胡子、长头发的中年男人正全神贯注地趴在桌子上作画。他的眼睛睁得老大,神经质地注视着纸上的画面,手上蘸着颜料的笔杆灵活地挥动着,神情专注地似乎根本没发现有人走了过来。
  杜丽走到父亲身旁,小声地说:“爸,我昨天跟你说的……”
  “别说话,别打扰我!”杜桑大喝一声,头也没抬起来一下。
  杜丽张开的嘴抖了一下,像是被那没说完的半句话噎住了似的。她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愣愣地望着父亲和那幅画。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杜桑抬起头来,吐了一口气,然后盯着自己刚才画的那个奇怪图案看了半天,才转过头问女儿:“你有什么事?”
  杜丽赶紧说:“爸,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个……准备和我订婚的男朋友——柯林,他专门到我们家来拜访您,现在就在楼下。”
  “我没有时间,我昨天晚上又做了那个梦,我一定要把新记下来的图案画出来——你的事,你自己处理吧。”说着,杜桑铺开一张白纸,又要开画。
  杜丽呆呆地站在后面,忽然鼻子一酸,掉下泪来:“爸,这不是个普通客人,是一个即将和你女儿共度终生的男人——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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