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军师-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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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江哲了解越深,慈真大师就越担忧,昔日凤仪门主也是惊才绝艳,若非一念之差,怎会贻害天下,此人才智更在凤仪门主之上,如今眼看雍王显然就是大雍的下任君主了,此人乃是雍王心腹重臣,更是手中握有重权,若是一念之差,不免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心思,慈真大师才会私下来见江哲,双方见礼入座之后,慈真大师念了一声佛号,道:“江檀越智谋通神,凤仪门主被迫自焚身亡,老衲虽然略尽绵薄,但若无江檀越的谋划,凤仪门主终究还是会鸿飞冥冥,只是檀越用计过于狠毒,檀越如今身为殿下重臣,身边又有李少兄这样的高手随侍,一念之差,就会有千万无辜受害,今后还请檀越上体天心,与人余地,老衲多言相劝,还请檀越勿怪。”
我心中原本觉得这位高僧未免有些多事,可是见慈真大师看向我的目光十分凝重严肃,便肃然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晚生心中时刻铭记,今后若有行止差池,不到之处,还请大师提醒江某。”
慈真大师心中一跳,心道,莫非此人竟然趁机想让我不能独善其身么,若是我时时刻刻关心他的行止,或有劝谏,岂不是欠下了此人的情面,可是仔细看去,只见江哲神色之间一片诚挚,不由想道,罢了,若是此人当真是大奸大恶,终有泄漏的一日,何况雍王殿下圣明烛照,我又何必杞人忧天。慈真大师一想通此事,便不再多说,只是闲话几句,就起身告辞。临行之时,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内室,他隐隐约约的觉得室内有人,可是那人呼吸平缓细微,显然是内功精深,而且颇有独到之处,这人隐遁不出,或者有些碍难,无论如何,慈真大师心中终是隐忧重重。
慈真大师走后,小顺子铁青着脸道:“这老和尚竟然敢训斥公子,真是岂有此理,公子可要给他一点教训么?”
我淡淡一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大师有慈悲心肠,这是他的好处,而且这件事也给我们提了醒,这世间之事哪有终究能够隐秘不泄的,这些年来,我为了复仇,做了许多残忍之事,我虽不后悔,可是难免会有人仇恨于我,只是这次凤仪门之事,就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招惹世间怨恨,又让众人忌惮,看来我已经渗出险地,这样一来,我们商议好的事情就要快些办了。好了,我还要想想如何安排,你就不要过问了,还是去办李寒幽的事情吧,这件事情不了结,我总是放心不下。”
小顺子默默听着,神色渐渐和缓下来,道:“公子说得是,这老和尚虽然无礼,可是他送给公子的心法也颇有些用处,这几日公子练了,果然身子有些好转,只为这件事情,我就不会与他为难。”
十月四日,圣驾回銮,我坐在随军的马车里面,神色悠闲,雍帝回銮之后,就要掀起狂风巨浪,这也是无法避免之事,即使李援想敷衍了事,雍王殿下也断不会同意。虽然这次救驾的是秦家,按理说大局应该还在李援控制之下,可是有些微妙的原因却让这种理所当然的情势出了变化。首先,秦青之死虽然是李寒幽所为,可是如果不是当初李援的指婚,也不会有今日,秦勇虽然救了圣驾,可是人人都知道传出密诏的乃是雍王的属下,这样一来,雍王既有拨乱反正的大功,又是当之无愧的储君人选,再加上他素来的声威,已经显然盖过了李援的权威,这件事情又是雍王冒的风险最多,所以这之后的处置是万万不能绕过雍王的。不过雍王对京中事务早有安排,这倒不用我操心了。
早在猎宫救驾之前,雍王就派了心腹侍卫到京中送信给石彧,石彧在得到消息之后周密安排,将敬重大臣全部监控起来,虽然负责京师军政的韦观和郑瑕都不是寻常人,可是雍王多年的经营岂是寻常,再加上这几年雍王广为布间,早就暗中控制了大半中低级官员,虽然不能控制朝政,可是这种监控却是轻而易举,再说石彧本就是在长安经营多年,所以猎宫和长安之间的消息传递被石彧封锁的滴水不漏,猎宫那面生死相见,长安却是一片平静。凤仪门众弟子脱身之后,不是没有想过传递消息,可是她们不敢回长安送死,所以派来的都是些普通的弟子信使,都被石彧擒的擒,杀的杀。
等到凤仪门主身死之后,雍王派了人回京向石彧说明情况,石彧更是不敢掉以轻心,而且凤仪门在朝中多有同党,韦观更是满朝门生故旧,若是在皇上和雍王回京之前出了变故,恐怕大雍社稷的根基都会动遥所以石彧果断的去找侍中郑瑕,郑瑕一向是刚正不阿,虽然韦观资历官职都在其上,可是郑瑕却是雍帝的主心骨。郑瑕在看到皇上的密令和雍王的手书之后,又仔细查问之后,才相信了石彧所说。他行事十分果断,立刻和石彧联手将韦观软禁在府中,然后轻而易举的控制了长安的局势,有郑瑕出面,朝中文臣都是凛然遵命,而那些武将虽然分属不同派系,但是有郑瑕和石彧出面,就意味着皇上和雍王的令旨,谁敢违抗,齐王的麾下,一来是处于劣势,另外齐王也从没有下达什么命令,所以他们都默许了一切的发生,所有人都在等待雍帝回銮之后的大变,山雨欲来埃
~第四十章恩深怨消~
大雍武威二十五年十月九日,帝以太子谋逆不孝,下旨赐死,以王爵之礼葬之,未许入皇陵,谥“戾”。
——《雍史•;戾王列传》
十月五日,雍帝在路上的时候,长安已经平定下来,由于郑瑕和石彧商量之后,都决定继续隐瞒消息,所以长安之内虽然人心惶惶,可是却仍然不知道猎宫发生的大变。十月六日,郑瑕带着几个侍卫先赶来见驾,就在郑瑕和雍帝密谈之时,早已经得到报告的我胸有成竹,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些什么,不过想来郑瑕不是糊涂之人吧。
再说郑瑕进了雍帝的寝帐,见到雍帝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行过大礼之后,李援连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对郑瑕信任非常,将自己所知全部详详细细的告诉了郑瑕。郑瑕听过之后也是瞠目结舌,可是他素来善于决断,镇定下来问道:“陛下,您可有什么打算?”
李援苦恼地道:“朕也是十分头疼,太子和雍王都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不希望他们手足相残。可是雍王这次险些丧命,朕也险些遇害,若是不严加追究,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可是太子有今日,朕也有不当之处,而且皇后曾经自缢,虽然被宫人救下,可是已经奄奄一息,多年夫妻,朕实在不忍心;还有齐王,这个孩子素重情义,这是他的长处,也是他的短处,如今他牵连其中,不论如何处置,只能说轻了重了,却断不能说处置错了,他的性子又是那样执拗,朕担心雍王一怒之下,要求将他圈禁或者废为庶人,这样岂不是令朕为难;还有韦相,听你说他在京中安之如素,看来真是不知道谋反的事情,可是谋逆大罪,如果不株连,也实在不象话,郑卿,你为朕想想,这该如何是好?”
郑瑕神色肃然道:“陛下,如今以臣看来,这些事情怎样处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如何和雍王父子相安。”
李援心一震,他毕竟做了多年的皇帝,这些心思他也隐隐约约想过,可是郑瑕说得如此直白,他还是有些措手不及,不由怒视郑瑕。
郑瑕毫不畏惧地道:“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若非是为了陛下和大雍的江山社稷,臣也不会说这些非礼之言,若是陛下肯听臣详述,就是杀了臣,臣也甘之如饴。”
李援犹豫了一下,道:“郑卿说吧,朕知道你的忠心的。”
郑瑕凛然道:“陛下,如今雍王继承大统已经是大势所趋,太子谋反,理应废黜,雍王功高盖世,又是年纪最长,这次无论皇上如何打算,这储位已经是雍王囊中之物了。从前皇上为了维护太子,对雍王殿下多有打压,雍王心中难免没有怨恨。如今就是雍王想趁机夺了皇位,也没有几个人会坚决反对,对臣等而言,效忠雍王殿下和效忠陛下,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这样一来,皇上的地位就十分尴尬了。如果陛下亲自处置太子等人,难免会有什么地方惹雍王不满,若是雍王心中怀恨,就是现在陛下保住了太子和齐王,等到陛下万岁之后,谁知道日后雍王会如何做呢?若是将这件事情交给雍王处置,那么陛下再婉言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见,雍王必然不会不顾念陛下的心情,到时候陛下既可以达到心愿,也可以和雍王殿下父子之间隔阂尽消。”
李援低头想了半天,起身向着郑瑕施了一礼,郑瑕大惊,连忙避开道:“陛下这是做什么,臣担当不起。”
李援欣慰地道:“郑卿良言苦口,都是为了我李氏着想,若是日后朕和雍王父子相安,太子和齐王能够得到保全,都是卿的功劳。”
郑瑕连忙连连谢罪,李援笑道:“朕和郑卿君臣多年,也不用如此俗套,何况朕虽然看错了一些人,可是却没有看错郑卿,朕知道卿直言相谏,都是为了朕着想。不过有些事情还得你替朕拿主意,你说接下来朕该怎么办呢?”
郑瑕道:“陛下,您是否定要保住太子呢?”
李援有些犹豫地道:“太子虽然不肖,可是毕竟是朕的骨血,朕实在有些舍不得。”
郑瑕又问道:“那么齐王殿下呢?”
李援正色道:“显儿虽然有些过于重视情义,不足为皇,可是朕实在很爱惜这个儿子,朕是万万不能让贽儿伤害他的。”
郑瑕正色道:“既然如此,陛下就不应该庇护太子,否则就是害了齐王?”
李援惊讶地道:“这怎么说呢?”
郑瑕道:“陛下,齐王若论文治武功不如雍王,若论嫡庶长幼,也不如雍王,所以如果没有太子的存在,那么齐王可以为将,也可以为臣,可是若是太子尚在,那么无论如何,太子终究是嫡长子,齐王和太子联手就有谋反的可能,所以若是皇上庇护太子,雍王殿下若是勉强答应,就终究会疑心齐王,到时候有心人从中离间,迟早齐王都会因此死在雍王手里。到时候,陛下想要保全两个儿子,却是一个都保不住。若是舍弃了太子,那么齐王殿下就不可能危及雍王的皇位,到时候就容易君臣相安了。”
李援沉默半晌道:“郑卿说的是,既然如此,朕也顾不得那个逆子了。”
郑瑕又道:“这还是从私情上来讲,若是从国法来说,太子逼宫谋反,又引诱皇后殿下失德,这是无父无君的不孝之罪,追杀手足兄弟,
这是不悌之罪,不孝不悌,如何能够饶恕。陛下的基业是要流传千秋万世的,若不为后世留一个警惕,人人效法这等行径,岂不是要让天家骨肉自相残杀么?”
李援听到这里,悚然动容道:“郑卿此言,真是天下至理,好,朕决心已下,赐死太子,皇后本应赐死,念在多年夫妻恩情,废为庶人,就让她自生自灭吧。齐王的事情,我就交给雍王处置吧。”
郑瑕肃然道:“皇上圣明,这样一来,既可警惕后世,也可以让雍王心服口服,而且齐王的事情,雍王也就不好过分处置了。”
李援心中清明,继续道:“太子家眷的处置已经决定了,以后就作为规矩吧。还有一件事情,回京之后,我要晋封长孙氏为后,郑卿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