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波澜壮阔的前半生 作者:瑭歆(晋江2012-07-02完结)-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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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的时候有些波折。
本来我是问路的,我问慕王府怎么走,长安毕竟不小,我怕我走反了方向,走太多冤枉路。当然我主要是想让王府派人来。
我跟守卫纠缠了会儿,就感觉不对了,我直接道:“我是慕苍苍,我要见慕王府的人。”
“何处来的臭丫头,竟敢冒充我们郡主,给我拿下。”他的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我还真挺意外的,在我的印象中,这人就没在我面前说过话。
我笑了下,“江城,你确定你没抓错人?”
他眼眸微垂,沉声说:“带走。”
又是一场牢狱之灾。
门在身后关上,我听着落锁的声音,心中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后来就是该吃吃该睡睡,偶尔评价下菜色,太淡了或者太甜了,如果不是天气太炎热,在这里住着还真挺不错的。
可天气实在太热了,我不怕热,但我毕竟是女孩子,怕脏,汗黏在身上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熬了差不多十天,狱卒给我送饭的时候,我拦住他:“我需要热水,和换身的衣服。”
狱卒看了我一眼,表情很为难,我冲他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他先是一愣,随即报上名字:“高,高盛。”
我点点头,“好,高盛。”一边开始伸手解纽扣,这个叫高盛的狱卒反应过来后,慌忙地往后退了一步,夺门而出。我在他身后道:“把我的话带给慕非。”
没一会儿,眼前就多了道身影。
我一看到绣花鞋就笑了,“素素,好久不见。”
她没动,也没说话。
我抬起头,和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秀丽的丫鬟了,就是最简单的衣服也能穿出华贵的气度来。女人的美丽真是要修炼的。
不过她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狱卒在她身后给她搬了张椅子,她坐下后也没立即吱声,盯着我看了半响,道:“你是什么人?”
我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慕非在哪里?”
“你们都退下。”
等几个丫鬟狱卒都退了下去,她缓缓开口:“他毁掉你的锦绣姻缘,让你入宫、下狱,他希望你死,你为什么没死呢?”
原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懂这个女子,尽管她的名字是我所赐。
我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给孩子留点口德吧。”
她微微一怔,哈地笑了,“如果我的诅咒能弄死它,它早死了。”
我心中隐有不适,可我无话可驳,只能哀叹:“素素……”我犹记得她跟着我的时候,一双乌黑的亮眸,就那么忽溜一转,似能隐去天地间至美光华。可现在在我面前的,这双眼睛,依旧侬丽,却已不复当初的清亮。
“你回来做什么?你不怕他杀你?还是你根本想不到?”
“回来祭奠父王。”我说。
她嘴角起了点笑意,似讽似嘲,“漂亮女人都自负,你以为他不舍得杀你么?他舍得送你入宫,舍得见你入狱,舍得让你在外颠沛流离……”
“素素,”我不耐听下去,打断她的话,“你不该闯进来的。”
她的表情僵住,眼皮垂下,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过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眼中却变得极为坚决,眼神扫过我时,甚至有些凌厉。
“拿进来。”她厉声吩咐。
刚才出去的狱卒进来,手里一个托盘,托盘上一个玉杯。
我像是察觉到什么,却在下一刻就将自己的想法否定。
“送她上路。”素素说完就要往外走。
很神奇的,这一刻我竟然很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玉杯中琥珀色的酒,还能嗅到酒香。
不过我的听觉似乎更敏锐些,我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阵风刮过的声音。
当我抬头时,酒杯已经落在江城的手中。
我笑道:“江城,你每次都很准时。”
江城神情肃穆,手中酒杯端得很稳,笔直地站立着,看向门外。
门口站立一人,一身玄衣,薄唇紧紧抿着,衬得脸色极是冷峻,眉间鬓角,较上次似乎多了些风尘落拓之色。我低低叫了声:“非哥哥。”
慕非的视线从我身上收起,转过身去,素素从他身后走向前,视线在我身上有片刻的驻足,随即漾开一笑,不是多年前那个少女明媚的笑,笑容多了几分柔丽,让我的心跳蓦地止住。我失声叫道:“素素——”
出自本能,我慌乱地从地上站起,往那个身影扑了过去,却在半道被人拦腰截住,我挣扎着呼叫:“不——”
那潋滟生香的酒,就那样缓慢地入了素素的口中,我怔怔地看着,停止了挣扎,等她喝完回过头看我时,我看到她眼中的嘲讽,听到她娇媚的声音:“王爷可满意?”
说着就慢慢往下滑,被江城伸手扶住。
她的脸颊潮红,我琢磨着这应是醉态,心里松了口气。
慕非的手臂正箍在我的腰间,闻言稍稍一紧,随即又松了松,揽着我往外走。
我不喜欢这样,想挣脱出来,又挣脱不出。我说:“非哥哥,你放开我。”他依然不放,我停下脚步,他没有察觉到似的,继续往前走,我几乎是被他拖走的。
他把我送到一个院子里,对我说:“先去洗洗。”
他这么一说,我真觉得自己身上的汗臭味难以忍受,想也不想地跨进屋内,洗了个痛快。
一直洗到水已经完全冷了,慕非在外面敲门,“赶紧出来。”
我全身乏力,一点都不想动弹。我疲惫地靠在木桶上,仰头看向横梁,涩然开口:“那杯酒本来就是你让素素备下的,对吧?”
门外没有出声。
我笑了下,“明天你是不是要对外宣称,慕苍苍已经死了?”
门吱地一声打开,风刮进来,带来沁人的榴花香。
慕非一手扯过旁边的浴巾,将我从水里捞起,裹在浴巾里,动作极是粗鲁。他把我仍在榻上,问我:“要我帮你穿衣服?”
我笑了,“非哥哥,你帮我穿吧。”
他微微眯眼,看向我,我挑衅般地回视他。
是我挑逗他的,可当他吻下来时,我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透过他的肩头,我茫然地看着廊下那盏风灯,风灯散发出微弱的光,却很刺眼。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体太烫,他的嘴唇带着凉意,一路下滑到我的脖颈。
我没有抗拒,反而伸手将他抱住,轻抚他的头发,我原来都没有注意过,他的头发是软的,至少,相较独孤楼和萧初过是软的。头发越硬,心肠越硬,这话真是做不得准的。
我听到自己低声的呢喃:“刚才素素要是真想害我,那她喝下那杯酒,就是一尸两命。那个孩子没了,我给你生么?”
慕非在我胸前蓦地僵住,然后猛地把我推开。
我将身上的浴巾理了理,然后寻个舒服些的姿势躺好。我说:“我是回来看父王的,非哥哥,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
第二十九章
我出生的时候,据说西天被彩霞照得通红。
我想象着当时的情景,觉得应该和彼岸花照耀的黄泉路差不多。
前生之事,当我再次从一个婴儿开始漫长人生的时候,变得遥远而模糊。我那时不知,会有一天,我十几年的岁月会在一瞬间被抹杀,相反,那些模糊的前世往事,呼啸着翻涌而来。
我的父亲,燕国的辽王,我出生时,正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夙敌宇文涂被歼,他接管了宇文部落,坐镇燕国东境。
我父王应该算个低调的人,以他的军功,他完全有实力和独孤氏分庭抗礼,但他没有。
天地万物都讲究个平衡,我父王低调,他的儿子就高调。我大哥慕越,十几岁初上战场就没回得来,我二哥慕非发着为兄报仇的誓言,十余岁的年纪,也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浸着英雄血泪的疆场,不过两年,就威名赫赫,声震宇内。
自古英雄出少年,大抵如此。
慕非比我大九岁,我在襁褓中的时候,他是个浑小子,离我很远,我开始说话走路、爬树下河,人嫌狗弃的年纪,他去了战场,我们之间没有交集,他偶尔回来,我们也很疏远。
直到有一场战役慕非兵败,我低调的父王借着这个由头,赶紧把他调了回来,不让他再继续出风头。
取代慕非位子的是我的一位堂兄。我还有个小我一岁的弟弟,叫慕信,父王很想让他跟着去,杜夫人说慕信年岁尚小,太危险,父王搬出自己来,说自己还不是八…九岁就上战场?杜夫人抹了几滴眼泪,没有哭诉自己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便让慕信跟着我那堂兄走了。时人评价杜夫人时,都道她是女中大丈夫,不是没有道理。
慕信一走,我顿时没了玩伴,颇为寥落。慕非呢,他离开战场,似乎也很不适应,整天无所事事,我总见他躺在草原上盯着蓝天白云发呆。
那一年,我差不多十岁,我缠着他,让他教我骑马。慕非很不耐的,他宁愿一个人发呆,也不愿和我搅和在一块,可我磨工好啊,他最后估计是被我一口一个非哥哥给叫烦了,答应教我。
答应是答应了,可他的态度可真不好,甚至称得上恶劣,老是嫌我笨。我有一回就被他说得恼了,质问他:“你还是我哥哥么?”慕非一听这话就乐了,说:“我给找位哥哥来。”说着就把江城叫了过去,让他教我。
其实吧,我缠着他,让他教我骑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不想我们之间显得太过生疏。毕竟是一家人,就算我没那个福分享受兄长的宠爱,但我也不想有一个木头疙瘩似的哥哥。
不然,就我慕王爷掌上明珠的身份,还没人教我骑马?
他这个态度就让我很生气,我也不理江城,一甩马鞭,将马骑出去很远,完全忘记自己是个马上新手。马一跑出去,我就开始紧张,一紧张,就感觉整个人要往下掉。
我听到慕非在我后面喊:“两腿夹紧。”我腿夹紧了,手中缰绳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然后,我头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闭上眼睛……
那一回,后背摔得很疼,可如果没有慕非的话,我说不定就真的来一个“坠马而亡”。
慕非扑上来,将我接住,顺势往地上滚了好几圈,将力道卸去,最后他压在我身上。那感觉,真是千斤压顶。
从地上爬起来,我就哭了,后怕有一点,主要的,还是因为看到慕非冰若寒潭的脸。
他的表情真的很可怕,不说话,只瞪着我,一直瞪到我眼泪簌簌往下掉。
后来想想,我真是孬,可当时真的特害怕。
江城追过来,看到我哭,小声地在慕非旁边嘀咕:“小王爷,郡主年纪小,您就哄着她点。”
我一听这话,本来还没觉得多委屈的,一下子就委屈得找不北了,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哥哥可真坏,坏透了!
我一抹脸,头也不回地跑了回去,一直跑到房里躲起来,奶娘被吓着,一个劲地敲门,我直接吼了回去:别敲了!
奶娘这才住手。
那天晚上我连晚饭都没吃,倒在榻上,直接就迷糊着了。好像听到有人敲门,我也没去开,后来被人叫醒,迷迷瞪瞪地看到奶娘的脸,恍惚地听她说:“郡主,小王爷来了。”
“哪个小王爷?”我说完就醒了,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