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的警察 作者:[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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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好吧,那就算了,目前不考虑。”
“这样一来,关键问题似乎就是斯滕斯特伦在公车上干什么? ”马丁·贝克问。
“等一下,”科尔贝里抗议道,“那个无名氏在公车上干什么? ”
“先别管无名氏了。”
“为什么? 他的存在跟斯滕斯特伦一样重要,而且我们不知道他是谁、在那里干什么。”
“或许他只是要搭公车。”
“只是要搭公车? ”
“是的。许多游民都这样,一克朗可以搭两趟,消磨几个小时。”
“地铁里比较温暖,”科尔贝里不同意。“而且你爱搭多久就搭多久,爱换车就换车,只要不出站就行了。”
“是没错,但是——”
“你还忘记了重要的一点:无名氏不只在裤子口袋里有大麻和厌食剂的碎屑,他身上的钱也比所有乘客加起来还要多。”
“这碰巧也除去了‘钱这个谋杀动机”梅兰德插讲来。
“此外,”马丁·贝克加上一句,“你自己也说过,那个地区充满了奇怪的藏身处和阴暗的出租公寓或许他就住在其中一个跳蚤窝里。还是回到基本的问题:斯滕斯特伦在公车上干什么? ”
他们沉默了至少一分钟。隔壁房间的电话响个不停,他们不时可以听到声音——贡瓦尔·拉尔森或是勒恩的声音。最后梅兰德说:
“斯滕斯特伦在公车上能干什么? ”
三个人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梅兰德缓缓点头,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斯滕斯特伦可以跟踪。”
“是的,”马丁·贝克说,“那是他的专长。他技术高明而且顽固,可以一跟踪就是几个星期。”
科尔贝里抓抓脖子说:
“我记得四年以前,他真把约塔运河船那个案子的凶手惹毛了。”
“他引对方上了钩。”马丁·贝克说。
没人接话。
“当时他就有这种本事,”马丁·贝克说,“从那时候起他更有长进了。”
“对了,你问过哈马尔了吗? ”科尔贝里突然说,“我是指,去年夏天我们挑悬案时,斯滕斯特伦选了什么。”
“问了,”马丁·贝克回答,“但是一无所获。斯滕斯特伦跟哈马尔讨论过这件事,哈马尔提了一两个建议——建议什么他不记得了,但因为年纪的关系所以就放弃了。不是案子的年代太过久远,而是斯滕斯特伦太年轻了。他不想办自己十岁时在哈斯塔哈玛玩官兵抓强盗时所发生的案子。最后他决定要看一下你调查的那件失踪案。”
“他从没来跟我说过。”科尔贝里说。
“我想他只是翻了卷宗吧。”
“可能。”
一片沉寂。梅兰德再次打破沉默。他站起来说:
“嗯,我们说到哪里了? ”
“搞不清楚。”马丁·贝克说。
“失陪一下。”梅兰德说着去上厕所。
他关上门之后,科尔贝里望着马丁·贝克说:
“谁要去看奥萨? ”
“你。这件事一个人去比较好,我们两个里面你比较适合。”
科尔贝里没有回答。
“你不想去吗? ”马丁·贝克问。
“不想。但我还是会去。”
“今天晚上? ”
“我得先办两件事。一件在瓦斯贝加,另一件在家里。你打电话给奥萨,跟她说我大概七点半会到。”
一小时后,科尔贝里回到帕连得路的公寓。时间是五点钟,外面天已经黑了几小时。
他的妻子穿着褪色的牛仔裤和法兰绒格子衬衫,正忙着漆厨房的椅子。衬衫是他早就已经弃置不穿的。她卷起袖子,把下摆随意在腰间打了个结。她的手掌、手臂和双脚都沾了油漆,连前额上都有。
“脱衣服。”他说。
她拿着油漆刷,一动也不动仔细地打量他。
“很急吗? ”她淘气地说。
“对。”
她立刻认真起来。
“你非再去一趟不可? ”
“对,必须去问话。”
她点点头,把刷子放在油漆桶里,擦了擦手。
“是奥萨,”他说,“情况从各方面来说都会很棘手。”
“你需要打一剂预防针? ”
“对。”
“小心身上别沾到油漆。”她说着解开衬衫纽扣。
第二十章
苍鹭石区岛坡街上的一栋房子外面,有个雪人站着仔细研读一张纸。湿透的纸已经开始解体,在纷飞的大雪和按暗淡的街灯光线中,他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但是他似乎终于找对地方了。这人像狗一样抖动身体,走上台阶,在前廊上使劲跺脚,然后按门铃。他掸掉帽子上的雪,就这样手拿着帽子等待。
门打开了几英寸,一位中年妇女朝外窥探。她穿着一件打扫用的罩杉和围裙,手上沾着面粉。
“我是警察,”这人沙哑地说。他清清喉咙继续说道:“努丁侦查员。”
女人焦虑地打量他。
“你有证件吗? ”最后她说,“我是说……”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把帽子换到左手,解开大衣和外套纽扣,拿出皮夹里的身份证。
女人担心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以为他会拿出炸弹、机关枪或者保险套似的。
他举起证件,女人从门缝里眯着眼睛查看。
“我以为警察都有警徽。”她怀疑地说。
“是的,这位太太,我有。”他沮丧地说。
他的警徽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他不知在不放下帽子或是不把帽子戴回头上的情况下,是否能抽出手去拿。
“哦,我想身份证应该就可以了,”女人勉强说道,“松兹瓦尔? 你大老远从北边来找我? ”
“我在这里也有其他事要处理。”
“对不起,但是你知道……我是说……”她显得不知所措。
“怎么样,太太? ”
“我是说现在这种世道,小心总没错。你不知道……”
努丁想知道到底该拿自己的帽子怎么办。大雪继续下着,雪花在他的秃头上融化了。他总不能这样一手拿着身份证,一手拿着帽子一直站在这里。他可能要做笔记什么的。把帽子戴回头上似乎是最实际的做法,但可能会显得失礼,把帽子放在台阶上又未免太可笑了,或许他应该问问能否进去。但如此一来,这位女士就得做决定,她必须回答可以或不可以。如果他的判断正确,做这种决定可要花上好久的时间呢。
在努丁的家乡,人人都会邀请陌生人进入厨房,请他们喝咖啡,在炉子边暧暖身子。他认为这是个实际的好风俗。或许在大城市里不合适吧。
他收起散漫的思绪,说道:
“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提到一个男人,还有修车厂,对不对? ”
“非常抱歉打搅你们……”
“哦,我们非常感激。”
她转头望向屋内,几乎把门给关上了。她显然惦记着烤箱里的姜饼。
“非常高兴,”努丁喃喃自语,“高兴得快发狂了,几乎难以忍受。”
女人再度打开门。
“你说什么? ”
“呃,那间修车厂——”
“就在那边。”
他顺着女人的视线望去。
“我什么也没看见。”
“从楼上看得很清楚。”女人说。
“那个男人呢? ”
“嗯,那个人有点奇怪。我有好几个星期没看见他了。一个黑皮肤的矮男人。”
“你经常注意那间修车厂吗? ”
“我从卧房窗口就看得见。”
她红起脸来。我又做错什么事了? 努丁思忖。
“修车厂是外国人的。那里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人出入。我想知道的是……”
努丁不知道是她话没说完,还是接下来声音太小他听不见。
“这个黑皮肤的矮男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
“这个嘛……他会笑。”
“会笑? ”
“对,非常大声。”
“你知道现在修车厂那里有没有人? ”
“不久之前还亮着灯。我刚才上楼时看见的。”
努丁叹口气,戴上帽子。
“我去那里看看好了。”他说,“多谢你,太太。”
“你……要不要进来? ”
“不了,谢谢。”
她把门多开了几英寸,很快瞥他一眼,贪婪地说:
“有没有赏金? ”
“什么赏金? ”
“呃……我不知道。”
“再见。”
他蹒跚地朝女人所指的方向走去。他的头感觉好像敷了热水袋一样。那个女人立刻把门关上,现在八成已经站在卧房窗口观望了。
这家独立的小修车厂墙壁是纤维混凝土,屋顶是波浪状的铁皮。至少可以停两辆车。门口上方有盏电灯。
他打开双扇门的其中一扇走了进去。
里面停着一辆一九五九年款的绿色斯柯达欧雅。这车如果引擎不太糟的话,至少还值四百克朗,努丁思忖。他的警察生涯有不少时间都花在追查汽车和可疑的车辆买卖上。车子用低矮的支架撑起,引擎盖掀开。有个人躺在车身底下,一动也不动。他全身只露出穿着蓝色工作鞋的双脚。
死了吧,努丁想着,走近车身用右脚轻踹这个人。
车底的人像是触电般吓了一跳,立刻爬了出来。他右手拿着手电筒,惊讶地瞪着来客。
“我是警察。”努丁说。
“我有合法文件。”那人很快说道。
“毫无疑问。”努丁反击。
修车厂的主人大约三十岁,身材瘦削,眼睛是棕色的,黑发呈波浪状,还留着仔细梳理过的鬓角。
“你是意大利人吗? ”努丁问。
除了芬兰口音之外,他对外国口音完全不熟。
“瑞士,瑞士德语区,格劳宾登州。”
“你的瑞典话说得很好。”
“我在这里住了六年了。你有何贵干? ”
“我们在找你的一个朋友。”
“谁? ”
“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
努丁打量着这个穿着工作服的人。
“他没你这么高,但是比较胖一点儿。黑头发留得挺长的,眼睛是棕色的。大约三十五岁。”
那人摇头。
“我没有这样的朋友。我认识不多人。”
“认识的人不多。”努丁和蔼地纠正他。
“对,‘认识的人不多’。”
“但我听说修车厂这里常常有不少人。”
“都是开车来的家伙。他们要我修车。”他努力地想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是修车工人,在还……环状路的修车厂工作。
现在只去上午。所有的德国人和奥地利人都知道我有这家修车厂,他们会到这里来要我免费修车,许多人我根本不认识。斯德哥尔摩很多这样的人。“
“嗯,”努丁说,“我们要找的这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尼龙外衣,米色的西装。”
“跟我说也没用。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人,我确定。”
“你的朋友是些什么人? ”
“朋友? 几个德国人和奥地利人。”
“今天他们有人来过吗? ”
“没有。他们都知道我在忙。我日夜都在修这个。”
他油腻的大拇指指向那辆车。
“圣诞节前要修好,然后我就开回家看爸妈。”
“开回瑞士? ”
“对。”
“好长一段路。”
“对。我买这辆车只花了一百克朗,但我会修好,我技术棒。”
“你叫什么名字? ”
“霍斯特。霍斯特·迪克。”
“我叫乌尔夫。乌尔夫·努丁。”
瑞士人微微一笑,露出完美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