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女人-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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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消息时,我们一遍遍地互相问。“为什么?”
虽然大家能熟记这些数据,然而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时,它们却显得那么的不真实、不实际,灾难来得太近,就像一个从我们身边路过的女人,她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她的脸会让人产生近在咫尺的回忆。对于其他人而言,玛利亚只不过是又一个家庭暴力的牺牲者罢了——此类事情也正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发生在和我们不同的女人身上,发生在那些穷苦的女人身上,发生在那些享受福利的女人身上,发生在各色皮肤的女人身上。但是这里面,我只认识玛利亚。我还在她怀孕九个月时跟她开过玩笑,听过小迈克尔在她肚皮下蠕动的声音。我还在听到比利的事情时,替她担心过,还记得玛利亚害羞的表情,还记得她是怎样给我们带来镶有葡萄干的巧克力饼和巧克力片的,她知道我们喜欢这些东西。我们都还记得当时打电话为她寻求妇女庇护所的情景,都还记得比利潜伏在候诊室的情景。我们还记得在高危产妇会议上讨论过,女人在怀孕时更容易受到侵犯,享受福利的女人更容易成为虐待的牺牲品,还有“郊区”暴力存在的现状。我们这些中产阶层也有着自己的故事。离婚、争夺孩子的监护权或者在一场弥漫硝烟味的争吵中,我们中的一些也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刀锋一样犀利的闲言碎语,工作时接到的恐吓电话。别回家,我等着你呢。
丽塔说,还有一件事让她感到欣慰:警察把比利带走后的第二天,她去了玛利亚家向她道歉。她说自己早就应该知道比利在欺骗她,还说自己吸取了这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玛利亚却成为了牺牲品。她对不起玛利亚,因为背叛了她,哪怕是一时大意。丽塔站起身走到玛利亚面前,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感到了毛衣下面骨头的突起,还有身体快速的颤抖。“对不起。”丽塔对她说。
高危产妇会议通常持续一个小时。结束后,一些人会收拾桌面,把吃剩的面包圈收好以备第二天食用。丽塔还和我们留在那儿,不急着走入门外的清凉细雨中。她看起来很累。和我们一样,她也有自己的问题。她掏出笔记本写下明天的任务:“在联络站那里停下,为吉美检查。拿食物给玛德琳。再去妇女庇护所找一下莱拉。”
第六章瑞妮抱起了马文,她哭了
“嗨!”洛蕾塔打了个招呼,她脖子上戴着听诊器,一件印着酸果的工作服套在白色衬衫外,听诊器上系着的粉红和淡蓝色的小珠子上写着她的名字。
“嗨!”瑞妮回应,她们两个走近马文的保育箱。
虽然我已经告诉瑞妮我现在十分忙,并且有戒毒科的人会护送她,但最终我还是陪着她来了。我猜想自己是想看她逐渐振作起来吧。几年前,她那玩世不恭的放荡曾让我恼火不已,我那时问自己,被瑞妮愚弄之后是否还会相信其他的病人。她曾经动摇了我信任病人的信心底线。但是现在,我想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加入到能赋予我力量去倾听她们心声的病人行列中。
洛蕾塔拍拍瑞妮的肩膀,她转过身来,两人面对着面。瑞妮今天身着盛装,但是脚上却还穿着那双褪了色的拖鞋。嘴唇上抹了深红色口红,双眼上还涂了月牙形的蓝色眼影。
洛蕾塔让瑞妮解开上衣。
“这就是抱孩子的袋鼠式,”洛蕾塔说,“把马文裸露的身体贴近你的皮肤,他会感觉到你的呼吸,听到你的心跳,好让他调整自己的节奏。这样他会学会怎样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瑞妮有点慌张地摸索着自己的扣子,洛蕾塔帮她解开了上衣。
“放松点,”洛蕾塔说道,“不要着急。”
瑞妮的手指还在发抖,洛蕾塔给了她一个突然的拥抱并且在她的耳边说了些我听不到的话语。瑞妮笑了。“那我也来抱抱你吧。”
洛蕾塔从过道拽过一把转椅放到马文的育婴箱旁。她打开育婴箱的盖子,轻轻抱起马文,小家伙被法兰绒毯子裹得紧紧的,既像一个小包袱,又像厚纸片包裹的小羊腿,或者一个大面包条。洛蕾塔解开缠在他身上的管子和线,抱出了孩子。
“哦,我说伙计,” 瑞妮说道,“我真的可以抱他吗?”
洛蕾塔没有说话,继续解着孩子的襁褓,直到只剩下一块皱巴巴的硕大无比的白色尿布,还有保护静脉血管的纱布。
“我最好还是别抱了。”瑞妮说,“你知道我今天有点发抖,最好还是别抱了。”
“你会做得很好的。”洛蕾塔说,“你是他的母亲,你会很好地抱住他的。”
“我可别把他摔了。”瑞妮又说。
洛蕾塔示意瑞妮坐到转椅上。然后她坐下了,上衣敞开着,露出了柔软光滑的皮肤。洛蕾塔慢慢地抱起马文,她轻轻晃着他,把他放在瑞妮怀里。孩子的小手小腿不时地抖动着,好像要振翅高飞一样。当他的身体触到瑞妮胸部时,小家伙本能地往里钻,这个婴儿正在感受着母爱的温暖,那关系到他的生死。
瑞妮害怕了,全身在抖动。洛蕾塔则抚摸着她的胳膊和肩膀。
“放松,”她说,“全身放松。他能感觉到你在放松,然后他也会放松下来的。嘘——嘘——”
瑞妮低下头,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开始深呼吸。洛蕾塔只是站在后面,对于瑞妮能够完成这个看似简单但又极其困难的任务,似乎深信不疑。
我努力地去观察这里发生的一切,努力地学习怎么才更具爱心。
瑞妮开始摇摆,用拖鞋鞋尖支撑身体前后晃动着,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她的后背弯了下去,然后放松了胳膊,然后她把胳膊肘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这样她能把孩子抱得更紧。这让我突然意识到,她其他的几个孩子肯定一生下来就被抱走了,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这样抱孩子,直到现在她还不能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滋味。被剥夺了哺育前三个孩子的权利和乐趣,难怪她对这次怀孕如此排斥和冷淡。
马文开始回应她。他把松垂的小脑袋拱进她的怀里,散发着热汽的小身子紧贴在她的身上,这使妈妈身上的香水和宝宝的沐浴液蒸发并交织在一起。甜甜的味道弥漫于空气中,笼罩着两个人。孩子的头发打着卷,深葡萄酒色,比他的肌肤颜色重一些。他睁开润湿的双眼,头向后仰起,张开圆圆的、干燥的、还没有牙齿的小嘴,他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饱经沧桑的祖先们的智慧,就像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世事,无论怎样他都会爱着她。
她摇晃着,嘴里哼着小调,把马文赤裸的骨瘦如柴的身体紧贴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我和洛蕾塔悄悄地走开了,瑞妮继续摇着、哼着。马文睡着了,好像在连接他曾经走过的和现在身处的两个世界的吊桥上摇荡。
当洛蕾塔终于狠下心让她把马文放回他的“房间”里时,我发现一滴眼泪滑过瑞妮的脸庞,但她很快擦去了。我真希望那些怀疑瑞妮另有企图的护士们能亲眼看到我目睹的这一幕:一个深爱着孩子的母亲,一个与孩子分别时满怀哀伤的母亲。
“明天再来吧,我们再来试试。”洛蕾塔说。
瑞妮久久地注视着马文。“明天再来看你,马文。”她说。
我陪着她走出门,去坐电梯回戒毒科。电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了第七层,她不得不走出电梯,参加她的小组集会,服下一纸杯苦涩的美沙酮,回到只有一张金属床和单个梳妆台的空荡荡的房间里。
“哇噢,真爽。”瑞妮说着对我笑了,兴奋得像刚参加完派对。
第六章再次进入手术室(1)
如果你能进入体内窥视的话,子宫就像一个粉红色的平滑的梨,一个拨开叶子,移去枝干倒挂在那里的梨。梨子饱满的那一端是子宫的主体,光滑而坚硬。窄细的那一端是子宫颈,子宫通往阴道的惟一途径,通过它可以看到甚至触到子宫。埃莱诺的子宫颈已经由于癌细胞的原因变得歪斜了。
拔去枝干所留下的小洞是子宫颈口,这个词来源于拉丁语的“mouth”,是从子宫颈通往子宫腔的通道口。如果把子宫内的通道看作一条小路的话,那么子宫颈口就是入口;经血从子宫腔里流出,沿着这条通道到达子宫颈口,再从这里流出阴道。精子则从阴道游进子宫颈口并穿过子宫颈。当到达这个通道尽头时,它们会穿过宫颈内孔进入子宫,在输卵管中寻找女人的卵子。如果精子和卵子相遇,它们会结合在一块再重新迁回子宫腔。最后,婴儿被子宫有节奏的收缩推出膨胀的子宫颈时,整个怀孕就结束了。
子宫位于女性身体的下方,前有膀胱,后有直肠。这就是为什么女人们在做超声波检查之前要喝大量的水,这样膀胱就能成为一面可以看见后部子宫的窗。而女人每个月都要经历的从耻骨上方传出的经痛,是女性抚慰子宫的本能反应。子宫要比多数女人想像的小,一个刚进入青春期的女孩的子宫长度只有一英寸半,从未分娩过的女人的子宫在经期也只有两英寸半到三英寸半,像埃莱诺这样多产女性,一个生下三个孩子流产一次的女性子宫也就四英寸左右。怀孕期间,女性子宫明显扩大,撑出了骨盆,在九个月的时候甚至扩到了肋骨,它排挤着肠道和肝脏,压迫着膀胱和胃部,直至最后能霸占整个腹腔。
拿一个女性胚胎为例,她在第五个星期心脏刚开始跳动时,原始的子宫也开始生长了。在发育的胚体内部,两根被称作缪勒氏管的器官也逐渐变粗。第六个星期时,两根管开始靠近对方,一星期后它们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沟槽。两根管的上方形成两根输卵管,而融合的部分就形成了子宫。第三个月时,子宫底部通往阴道的通路形成。到了第六个月,阴道疏通,打开门洞。但是我们现在所关心的只是子宫颈,那个子宫的脖颈。
我想像着埃莱诺的子宫颈,这根“粗树桩”在阴道穹窿就可以看见。我想像着一个外科医生拉出了子宫颈,用缝合线固定后,再用一把窄窄的锋利的手术刀割下了高帽似的一块锥形体,锥体的尖部切得很深接近宫颈内孔, 底部几乎包括了全部子宫颈。将来埃莱诺再做巴氏检查的时候,我们通过阴道看到的只是这块边脚废料,一块雕刻成V字形的区域。她庞大而膨胀的子宫颈的大部分都被切除了,当然,我们希望癌细胞也能随之割去。
手术后,病理专家就开始详细检查这个锥形“楔子”。如果没有癌细胞扩散的迹象,如果用显微镜对血管和淋巴管的小O形区域进行观察没有发现变异细胞的话,那么埃莱诺就可以被治愈。如果癌细胞扩散到锥形区域以外,那么她就需要进行hysterectomy,即子宫切除,来根除这些病变的细胞了:hysterectomy来源于希腊语hysterectomy,意为“发源地”,而ektome的意思是“切除”。
当一个女人荷尔蒙分泌过盛时,通常她就会显得歇斯底里。我收集的一本古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