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女人-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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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女人而言,发生在隐蔽的医务室里一切,将被永远称为她和她的医生之间的秘密。当时我有一个关键的优势:我所护理的病人的身体都与我的相似,尽管对女性身体的绝对认识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每天当护理医生在忙碌的妇产科病房中工作时,我在为女人们作例行巡查,并且倾听她们生活中的故事。和她们一样,我在感受着女性身体波动的同时也感受着它所带来的慷慨、缺陷,并不可抗拒的通往死亡之路。
卫生保健专家、护士还有医生时常会轻视女性的健康领域。当我在诊所里工作了一个月时,我遇到了曾经在咖啡店里结识的内科医师。他听说了我所做的一切后问道:“你愿意为女人治疗吗?难道你就不厌烦?”他想知道我是否仍对医务工作的“兴奋感”念念不忘,好像甲状腺紊乱、荷尔蒙失调和高危怀孕这些根本不具备什么戏剧性似的。一个护士朋友皱着眉头失望地叹着气说,她认为产妇病房几乎没有什么挑战。那么我是不是更应该去接受重症特护的工作呢?
但是若干年后当我开始为女性健康工作后,当我成为重症护理护士时,当我成为专科护理医生时,我发现了一个充满活力的能激发斗志的世界。与精神病治疗护士和大学英语教授需要在头脑中凝思几个小时不同,我无法忽视或者远离身体的真实以及它那辉煌的开端和微妙的终点。我规则的心跳与导致月经产生的荷尔蒙悸动遥相呼应,与触诊病人腹部寻找内脏轮廓的手指韵律相合拍。当我将手贴近仍在母亲盆腔中的婴儿头部时,我能感受到他在不断成长。所有的隐私在我为病人们身体上投下的检查光线中一览无余。在诊所里,我的病人们和我与那些女人们的身体典故传说紧密相连,她们是曾于我们之前和今后将要造访这里的女人;这一切加上我们的经验创造出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我们称之为女性健康。
这本书讲述了四个与身体自然规律和未知困惑作斗争的女性,而且,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取得了胜利。作为一种反抗与蜕变的行为,我写下了莱拉、埃莱诺、瑞妮和乔安娜。反抗,是我对那些低估女性健康重要性的近视的不满;蜕变,是因为我意识到自身在对这些病人的护理中正在改变。她们的不幸和前行的意志使我的目光谦逊而澄清。有一条细细的界限在我们女人之间,在一个护士和她的病人之间,在安乐与贫苦之间,在健康与疾病之间,也许只是一天或者一个电话。你和我处在我们那满是茶杯和咝咝作响的火炉的厨房中,而莱拉和瑞妮正流浪在街上;埃莱诺躺在手术室里,而我们安全地睡在床上;乔安娜在努力使身体欲望获得感知,而你和我却在调整能影响我们生命的持久原始的高潮。
当我讲述这些女人的故事时,我开始回顾,并叙述了自己的人生,它们就在我心中,即使不会总是写在纸上。就像埃莱诺和乔安娜,我也经历过身体的崩溃;就像瑞妮,我清楚身体和灵魂能够产生冲突。有时,经常在我们独自一人时,我们必须与肉体展开角斗以使灵魂获得生存。就像莱拉,我曾经一度是领社会救济的母亲,是一个没有钱没有车没有未来计划的苦苦奋斗的单身母亲。今天,当我面对我的病人的时候,她们看到的是一个受到教育的妇女,她的状况似乎看上去要比她们强。但是,在她们的故事里,我再次看到我当年曾经身处的境遇,而且我回想起,那条带我离开这个境地的道路是何等难觅,前行又是何等艰辛。
发生这些故事的妇女保健诊所的原型是一家市郊医院。它可以为那些来自不同国家的没有绿卡或者护照的女性提供服务,还有靠救济金生活的妇女和女孩,低收入者和没有保险的女性。对这些女性中的部分而言,这个诊所成为了她们的避风港湾和家庭的替代品。诊所里共有九个房间,小更衣室从我们那狭窄的走廊里延伸出去,就像一条失去平衡的章鱼身上长出的短粗胳膊,另外还有三间处置室和六间检查室。一位护士在检查室对面的墙上挂上了世界地图,并用圆头大头针钉进厄瓜多尔、墨西哥、印度、哥斯达黎加、芝加哥、纽约以及所有病人来自的地方。我们在每一个房间里都布置了带有隐藏式金属镫具的检查桌,一个不锈钢梅奥台,一个收集危害性垃圾的红色衬里垃圾筐,总之所有的装置或设备都是我们永远需要的。每天检查房间是我们的惯例,就像整理床铺或者洗熨那样自然舒心。我们愿意让诊所足够卫生、安全,就像为我们自己的母亲和女儿准备的一样。
有些人认为女人要比男人更能体贴女人,诊所中的点滴细节都可见这一点。房间可能是小了一些,但是墙壁是温柔的粉红色,环绕检查桌的花纹帘布层层叠叠倾泻如瀑。在这个环抱中间是一片庄严的圣地,一个安全的藏身处,女人在这里可以流露心中所有的秘密。“我想看女医生。”许多病人会这样说,然后护士在她的病历上写下“只见女性”。我们的男住院医生便轻声笑着伸直桌下的双腿。“好了,”他说,“我无事可做了。”
诊所里有八个住院医生、三个注册护士,还有我。我和护士们每八小时轮一次班,一星期工作五天。住院医生们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医院里,工作范围涵盖产房、门诊、急诊室、手术室,以及每隔三个晚上接电话。每年的6月会有两个资深住院医生毕业,然后每年的7月会有两个战战兢兢的新实习医师到来。
身为一名护理医生,我填平了那道住院医生和护士之间的鸿沟。我既从事医学检查和处置,又担负着护士的任务。和医生们一样,有时为了达到康复的目的我必须要增加病人的痛楚,我在暗中掌握着病人身体最隐蔽的器官活动。和护士们一样,我可以自由地拥抱她们,抚乱她们的头发,用甜言蜜语哄骗她们,小至类似坚持做完检查这类微不足道的事,大至试图改变她们的人生。最终,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医生那种对疾病的绝对权力,病人们可以很自然地与我相左,也给我讲出了她们的秘密。
当然,要记住这一点,我还是一个诗人,一个通过自己的眼睛和双手去理解别人生活的医务工作者。当我写下她们的时候,我同样以互补性方式护理她们,呵护她们的躯体和灵魂。记述每一个病人会使她们的故事永远成为我的一部分,它使我知晓当我们经历人生循环之际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
本书中的故事皆取材于真实事件,尽管四个中心主人公形象为众多不同女性的综合,所有细节以及住院医生、主治医生、护士和家庭的名字和身份也被改头换面。我已经得到了部分许可。根据我的临床经验和个人直觉,我时常能形容出来检查者或者病人的所想所感,我能在简化医学说明和处置过程的同时保证潜在事实的真实性。这些篇章并非意欲提供医学建议或者检查妇女保健的各个环节,而是邀请读者与我一起感受我对女性身体所带来影响的惊奇之情,因为它们有时会改变她们的人生。
发生在私密的检查室中的一切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那个女人是我们的母亲或者姐妹,我们的妻子或者情人,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孙女,我们自己。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就是发生在我们所有人身上的一切。
第一章赖利医生和我的尊严
威廉姆·赖利医生的办公室,距离我们在康涅狄格州郊区的家有五个街区的路程。那是1962年,在我母亲终于学会了驾驶的几年前,母亲把我的大学体检表整齐地叠放到她的笔记本里,我们就步行上路了。赖利医生家在繁华的大街上,这个名字直截了当地传达出城镇创建者们的愿望。和街上的其他木质房屋一样,他家的小楼也是那种简约的双层盒子结构,诊所就设在小楼的一层。我和母亲按下门铃,叮咚叮咚,告诉里面我们来了。
候诊者寥寥无几,全都坐在屋子四周的直靠背椅上,有的抽鼻涕,有的咳嗽,还有一些只是盯着绣花地毯发呆,我们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带玻璃门的橱柜里,年代久远的医学书籍落满灰尘,破旧的地毯和厚重的窗帘散发的味道让人联想到老祖母的围裙。
那时,夏天刚刚造访。
等到9月份,我就要成为一个女大学生了。而且我快满十八周岁了,我一直确信自己比父母懂得多,至少比母亲懂得多。我有一个男朋友,我们有过性体验,那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他的道奇汽车的后座上,懵懵懂懂、笨手笨脚;可是我并没有感到刺痛或者喘不过气,相反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强大。我渐渐构想了一种不太可靠的理论:女人,我坚信,天生具有一种会产生强烈生理催化功能的神奇诱惑力,能够释放出某种看不见的化学物质,就像那些可爱的紧贴在纱门上的雌蛾,依然能让那些被关在外面的雄蛾发狂。而男人,在这个世界上不论他们处于什么地位,都像那些乱撞的飞蛾,在我们面前变得卑微。我敢断言,女人一旦性爱意识独立,她们会始终在这场游戏中占据上风。
轮到我的时候,医生招手叫我们进去。他个子不高,有些秃顶,幸存头发的颜色跟久经沧桑的沙土一样。银边眼镜骑在鼻子中央,两颊上的肉撑得鼓鼓的,好像里面埋的全都是种子,或是藏着读医学院时记的笔记,以备日后参考。
我换上了白罩衣(它闻起来有一股像牙齿清洁剂的味道,我想像着他的妻子每天在清洗一大摞这种罩衣时,那种屏住呼吸生怕被上面沾附的病菌传染的样子),赖利医生则向母亲询问了有关我的一些必要问题,包括曾患疾病和疫苗接种情况等等。然后他让母亲远远地坐在房间另一头的木椅上。他检查我的时候,我一直盯着母亲,她身体单薄却坐得笔直,戴着白色手套,穿着轻便鞋,大块百合花图案组成的衬衣在幽暗的灯光下泛着微红。我记得医生拉上的窗帘使这里犹如一个地牢,气氛诡异、密不透气,让身在其中的病人迷失方向,感到无助的窒息。我聚精会神地望着母亲那清晰的轮廓,倾听着窗外汽车发出的抚慰心灵的嗡嗡声,仿佛只有这样,一些人类的细节才可以使我返回现实世界。
我从未在我的大学体检表上见过哪一行要求“盆腔检查”,但是赖利医生告诉我母亲,无论如何现在都应该做一次。她点头答应了,我突然间意识到他可能会发现我不是个处女。我想到了一个体面的、精心粉饰过的理由,于是我立刻决定把处女膜的破损归咎于骑马,每个人都会理解的。尽管我并不知道盆腔检查究竟是什么,但是我想当然地认为一个女人只要经历过性生活,那她就没有什么不能忍受了。母亲坐着,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看医生把检查台上的金属镫具支开并示意我躺下。我突然对这个检查紧张起来,并且由于母亲的在场而感到难堪。她就坐在我的左边,看着我滑向皮革检查台的一端,看着我身子底下的白色纸巾粘成一团皱皱巴巴。她也肯定能看见我赤裸的膝盖是怎样痛苦地张开,被单是怎样被敷衍了事地推过去盖住我的阴毛。她看见医生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