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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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即循声飘然而至,却见——
百十个裸身男女,齐集於一间大屋之内,正在开着无遮大会。
他自出娘胎何等见过这等阵仗,虽然燕玲曾将蓼心洲种种大略说过,但他尚难相信,如今亲目所睹,果信所言不虚。
那少年本欲下去将这般无耻之徒杀尽,但他忖道:“擒贼先擒王”余仙子“一除,怕不这些淫徒不作鸟兽散?”
极目望去,只望能见到“余仙子” 。但,那百十数男女之中,哪有“余仙子”在?
他怔怔地站在屋顶上,掩在暗影之处,察看良久,心中似是有着无限感触,忖道:“燕玲如不是出污泥而不染,怕不也是其中之一?”
他猛然想起此来目的,不由暗道:“长孙骥呀!长孙骥,你在此发甚么呆?还不去找那“余仙子”了结此行!”
当下几个急纵,又越过数间楼屋,轻如飘絮地落在一排银烛高烧楼屋之上。
从一间屋内,忽有低语传出,长孙骥一听之下,直落向前。
他刚在瓦上,陡闻屋内一声轻叱:“何方高人,胆敢夜探蓼心洲?”
这一问使他吃惊不小,以他此时轻功几达“凌空渡虚”之境,仍难瞒过“余仙子”端的不可小视。
遂一长身,朗声笑道:“”余仙子“既请本少爷到此,何又明知故问?“
“余仙子”道:“既是少侠到此,何不请入奉茶?”
声刚落,忽觉一阵微风轻拂,长孙骥已飘入屋内。
“余仙子”深讶长孙骥轻功超凡,真是士别三日,当另眼相看,不由向其仔细打量。
但见长孙骥双目神光外射,太阳反而平平,武功显然已达上乘。
“余仙子”不由说道:“少侠功力猛进,可喜可贺!”
长孙骥一怔,这哪像是对敌?
遂道:““余仙子”闲话少说,要本少爷到此所谓何故?”
“余仙子”笑道:“老身因爱少侠天资难得,只怕明请不易,故以出此下策,尚请谅察。”
长孙骥道:“在下今已至此,未知仙子有何指教?”
“余仙子”笑道:“指教实所不敢,但望少侠能加入本帮,共振蓼心洲。”
长孙骥闻言,忖道:“蓼心洲臭名四播“余仙子”荒淫成性,自己七尺之躯岂可与之为伍,何况,自己十年后尚须掌理峨嵋。”
遂笑向“余仙子”道:“在下力薄德鲜,难当重任,仙子可另请高明,但,在下到此,尚有一事不明,盼能相告!”
“余仙子”闻言脸色瞬息万变道:“少侠只管请说,老身知无不言!”
长孙骥道:““太白双逸”是否先在下而至?”
“余仙子”道:““太白双逸”三日前曾到此间。”
长孙骥道:“仙子何以对之?”
“余仙子”道:“吕、韩二侠曾困於“迷阳阵”内,但已被鄂氏兄妹救去。”
长孙骥知“余仙子”所言定然不虚,笑道:““太白双逸”既是安然无事,在下就此告退。”
“余仙子”急道:“慢着!”
长孙骥闻声,定住身形道:“仙子留住在下,尚有何事见告?”
“余仙子”笑道:“少侠到此不易,岂可就此离去?”
长孙骥一怔,道:“仙子之意如何?”
“余仙子”脸色一沉道:“如欲离开蓼心洲,当留下点甚么。”
长孙骥笑问道:“仙子请划下道来,在下接住就是。”
“余仙子”微微一笑道:“少侠果然快人快语,只要能闯过本洲“迷阳大阵”或是“八姹困仙阵“少侠当可来去自如。”
长孙骥笑道:“在下若不能闯过两阵,又将如何?”
“余仙子”道:“那只好屈留少侠在此共掌蓼心洲。”
长孙骥微微一哂道:“仙子认为在下无能连破两阵?”
“余仙子”道:“只要少侠闯过一阵即可。”
长孙骥一声长笑道:“不管是何阵式,亦难伤及在下一毫一发,时已无多,仙子请即施为。”
“余仙子”暗暗骂道:“小子好狂,老身若不能将你收为面首,也得将你除去!”
遂道:“话可不能说得太满,少侠当三思而言。”
长孙骥笑道:“在下岂是言而无信之辈?仙子不妨即刻施为,俾见空言无益。”
“余仙子”咯咯一转身前桌下拆扭道:“少侠豪气实令老身心折,但不知少侠欲闯“迷阳大阵”或是“八姹困仙阵”?”
此时,室中已俏生生地走入八名素衣少女,手中各提一把小铃,铃铃悦耳之极。
长孙骥闻言,微微一笑道:“迷阳阵尚难困住鄂氏兄妹,自是不值一提,还是一试“八姹困仙阵”。”
“余仙子”听罢,不由心中暗喜,忖道:“八姹困仙阵,为奇门一绝,岂是你武功高深可以抵得?”
遂道:“少侠请!”
长孙骥突然暴喝道:“且慢!”
“余仙子”一怔,道:“少侠难道后悔不成?”
长孙骥冷冷一笑道:“在下焉是言而无信之辈,但在下若不能闯过“八姹困仙阵”自无话说,万幸在下平安闯过,仙子又将如何?”
“余仙子”凝视着长孙骥一阵,道:“少侠如能闯过“八姹困仙阵”老身颈上人头都可任凭割取!”
长孙骥笑道:“勿须以性命为赌,闯过仅望仙子即速洗心革面,埋首深山潜修,不再在江湖露面。”
“余仙子”此时已无法顾及其他,虽心知长孙骥并非无能之辈“八姹困仙阵”困他自非易事。
但说不能伤他一毫一发,未免太过,遂道:“少侠如能做到不伤一毫一发,老身愿埋首深山十年,不入江湖一步。”
长孙骥道:“君子一言。”
“余仙子”道:“快马一鞭!”
蓦然——
一股火光冲霄而起,锣声一阵乱敲。
“余仙子”骤然色变,指着长孙骥喝道:“好小子,同行尚有何人?胆敢暗中放火,烧我粮仓?”
长孙骥一怔道:“在下明人不作暗事,岂肯出此下策,仙子然何含血喷人?”
“余仙子”怒道:“小子如问心无愧可敢与我同往看明究竟?”
长孙骥冷冷一笑道:“有何不敢?”
此时,远处忽传来喊杀之声。
惊啸连声呼喝,此起彼落!
“余仙子”脸色陡变,双眸隐现杀机,令人望之不寒生栗!
只见她双足一顿,两袖遽张,人便腾空而起,宛如一头灰鹤,直向对屋扑去。
长孙骥瞧在眼里也暗暗称许不置,随亦施展佛门上乘身法,似行云,若流水,冉冉飞渡。
较之“余仙子”疾如劲矢,一掠而过,岂止是迥异其趣,简直是难上百倍。
长孙骥飞至火场,只见一青衣少女,手舞双剑,在人丛中,如飞蝶穿花般,东起西落,左冲右闯。
只杀得蓼心洲众,断臂拆腿,一时之间,喊叫之声,不绝於耳。
“余仙子”一声暴喝:“丫头找死!”
语声中,手中枴杖幻起一片杖影,只见劲风如潮,密密层层从那少女身前卷来,眨眼间,已将那少女身形罩入杖浪之中。
那少女不愧“无影女”之称,只见她在一片狂啸劲风如光中,来回纵跃,双剑不时递出一招。
每招均是攻敌之必救,迫使“余仙子”时时收招自保!
瞬眼间,卅招过去。
“余仙子”愈打愈有精神,杖影劲风,密如浪潮,渐渐佔居上风。
“无影女”虽是家学渊博,但火候欠佳,先是以轻功补内力之不足,不敢硬碰硬拚,如今先机尽失,只有居於苦守的地步。
尚幸其招术玄奥诡辣,如飘风,疾如脱兔,一直支持到五十回合左右,但也只剩下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余仙子”一声断喝,杖演“风卷云涌”疾向“无影女”攻去。
“无影女”此时欲闪不能,惟有剑演“指天划地”硬架鸠杖。
“无影女”内力比起“余仙子”来,不知要差??若干倍,双方如一接实“无影女”怕不当场双剑出手!
长孙骥见势已危急,倏然凌空而起。
半空中一弓腰,变为头下足上,双掌虚推,一招“天竺旃檀十八掌”之“西天来云”疾向剑光杖影中推去。
一股阴柔之劲风,袭向场中。
“余仙子”与“无影女”均被那劲风震得倒退数步“无影女”抬头一看,见来人是长孙骥,不由叫道:“黄公子……”
突然觉得自己叫得太过亲热,不觉粉脸通红,竟不知如何接词是好!
“余仙子”正欲将对方废於杖下,突然一股劲风袭来,不但将鸠杖震失准头,同时,亦将自己震退三步。
她不由暗暗心惊,以为对方新增高手,今晚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抬头一看,见是长孙骥,不由暗暗忖道:“想不到这小子,功力数日之间,竟增进如许!”
继闻那少女竟称长孙骥为黄公子,心中暗暗称奇。
要说他们是一党,何至於连对方姓甚么都不清楚,如果说是素昧平生,那丫头一片雀跃之情却溢於言表。
此时“余仙子”又怎知长孙骥曾经冒名改姓一节呢?
长孙骥见“无影女”欲言又止神情,心中一动,忖道:“女孩子,总是羞答答的,连江湖儿女亦不能免俗!”遂道:“姑娘不知与“余仙子”有何过节,竟到此火烧粮仓?”
“无影女”一怔,接着笑道:“我是帮你的呀!”
“余仙子”闻言,怒向长孙骥道:“小子,那丫头当众承认,你还有何话可说?”
长孙骥暗暗骂道:“真是多事!如今叫自己如何作答?”
双眉一皱,道:““余仙子”你可知此人是谁?同时,在下再说一遍,在下来时,并未与人为谋“无影女”姑娘何以到此,只好请仙子自行查问,不过,在下有一言奉告,就是“无影女”乃“栖霞老人”爱孙,仙子如果认为不看金面,看佛面,能将这场过节揭过,若必定即刻找场,怕今后蓼心洲当为焦土!“
“余仙子”暗暗吃惊,忖道:“少年时一帆风顺,没想到老运走墨,先结怨於“笑面罗刹”“太白双逸”又与鄂氏兄妹为敌,目前一男一女,男的已经是够头痛的,再加上“栖霞老人”爱孙,事情可又难办了!”
此时“余仙子”真可说是进退两难“栖霞老人”有名难缠,若不留他面子,不知要闹到何时。
如轻易放过,又何以对帮众?
武林中人多半有一股拗劲,宁可玉碎,不愿瓦全。
“余仙子”一洲之主,岂肯当面低头,遂冷笑道:““栖霞老人”望重武林,岂有如此不知进退孙女儿,小子,你别抬出那老人来,老身若不将这个丫头收拾住,何以对那死去的手下?“
“无影女”焉是怕事之辈,闻言娇叱道:““余仙子”别人怕你,本姑娘可不怕你,有甚么狠招只管使来,本姑娘全接住!”
长孙骥心知“无影女”绝非“余仙子”敌手,遂上前一步,道:“仙子,事有先后,你既与在下有约在先,理应与在下先作了断,然后如何,在下自不过问。”
“余仙子”冷笑道:“先收拾你也一样!”
接着回首向“无影女”道:“是好的别走,待老身收拾了这小子,再收拾你这丫头!”
“无影女”连声娇笑道:“你自信能么?”
“余仙子”不再打话,双掌轻拍,那八名妙龄少女,飞快地将长孙骥团团围住,手中不停地摇着。
霎时铃声乱响,甚是悦耳。
长孙骥早知铃儿定有古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