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烟火,一世迷离 作者:镜鸾沉彩(jj2012-9-28完结)-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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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摹Ｎ以敢馑退�回去，他本该感到欣喜才是，却不曾想，那双且大且亮的眼珠子盯着我的慈爱面容看了半晌，接着嘴角一瘪，眼眶里头等待良久的两粒珠子终于啪嗒一声十分顺遂地落了下来。
　　“娘亲，娘亲，你，你不记得孩儿了？”他流着泪，却没有发出哭泣声，虽然断续却是十分明晰的语句蹦了出来，蹦地我愈发疑惑不解。
　　苍天大地，我清风九万年高龄的苍茫岁月里，可的确没生下过如此可爱的儿子来。即便是怀孕，也只是当年倒霉地被禺疆种下忘魂咒，做了支离山红狐大王后无端牵扯进一场劫数时才有过，先且不说那个孩子能活下来的机会有多么微乎其微，即使是活下来了，如今也有数万岁了，绝不会是眼前这仅有几百岁的年纪。至于他说的“不记得”，便更是不可能，自从千年前的清醒，我便将十万年间的一切都回忆了起来，那一桩桩，一件件的纠结且繁乱的事儿，直到现在也日日不敢忘却。
　　揣摩半晌，我仍然觉得，这孩子定然是认错娘亲了。
　　尽管如此，看着他这副默默无言泪水奔流的形容，我仍然有自己对着可爱孩子造了许多孽的错觉。我怀着愧疚莫名的心绪，安慰地拍了几拍那孩子的背，柔声安慰道：“莫哭莫哭，娘亲记得你，记得你。”
　　“那…娘亲…不要再抛下清儿……”圆圆滚滚的小脑袋蹭在我的裙子上，声音有些闷。
　　我便连连点头，“不抛下不抛下，娘亲绝不再抛下清儿。”
　　那小脑袋忽的仰起，泪痕点点的小脸绽放笑容道：“娘亲说话要作数！”
　　“作数，作数……”我看着他白白嫩嫩的脸和闪闪发亮的眼睛，忽然心中一动——为什么，为什么我有种被拐上钩的感觉？
　　唔，横竖不过是个几百岁的孩子，能耐我近十万年高深修为的神女如何？只需找到他的府邸将他送去他的父母那便是。
　　想到这里，我略略宽了心。十分大度地任他将我的裙子拽着。
　　过了半晌，他哀情渐消，我便拉着他上桥，心想他父母多半是赴宴的仙友，将他带去紫薇境问一问其他神仙就是。却不想这小娃娃却拽着我的裙子半步也不挪，小小的眉毛深蹙道：“父君，父君还没来呢！娘亲还得再等等。”
　　“啪”的一声，我听见自己心狂猛地一跳——哎呀我的娘嗳，若本神女所料不差，这，这孩子，竟然是天族那位自小就响誉八荒的聆月君的独子！当然，聆月君在百年前已经继任了天君之位，如今这四海八荒六界臣民，不论是凡夫俗子抑或是神尊帝君，都都需得敬他一声君上。
　　四海八荒里够格用上“父君”二字的不过天君一家子。照着这孩子的年龄来看，应该正是新任天君的孩子。近千年来我虽隐居委羽山，拜那位最为神秘最为奇特也最为旷古绝今其实也最为八卦的老神仙陵光帝君所赐，本神女对四海众神的时尚潮流、名人轶事都十分了解，近千年里除却我这位很有本事的神女以九万岁低龄就飞升神尊并订为未来天后的大事儿外，便是天界龙族的三件大事儿了。其一是当时尚未太子的聆月君准备册立的那位云纨侧妃触了以下犯上的罪被赶回了幻海水晶宫，其二便是，数百年前聆月太子得了个小天孙，八成就是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了，其三自然是百年前上任天君以多年为政事所累，不堪重负为由禅位于太子聆月君，自己则一身轻爽地携妻云游四方。
　　想到抱着我腿的可是与本尊有着数不清的纠葛的聆月君与槿颜俩的孩子，我仍然忍不住哆嗦半晌，腾出一只手来迅速摸出一颗离欢果来吞下去，舌尖被苦的一颤一颤的。我定了定心神，向他确认道：“你的父君，可是九重天上那位方上任为天帝不久的聆月君？”
　　他仍旧仰头看我，很慎重地点了点头，尔后又蹙眉问道：“娘亲方才吞的是什么？”
　　我干笑两声，狠下心来使了巧劲儿扒开了他抱着我腿的软软嫩嫩的身子，回到：“那是我的救命仙丹。你的娘亲可不是我，你在这里等着，你的父君自会找到你，我就先走了。”
　　不待他露出那副令我挠心的委屈形容，我就使出开陌神珠瞬间消失在了那白嫩小清儿的眼前，隐没了后方一声清亮而凄然的“娘亲！”
　　却不是我心肠狠硬，只因我若是真送他去天宫找他娘亲，只怕身上带的这么几枚离欢果是完全不够的，到时若是在规矩严谨的天宫神思昏聩起来，忍不住想要去找找他父母的麻烦，结了他龙族与我九尾白狐族的嫌隙，岂不是不好？这孩子虽小，但神界龙族嫡孙，灵力非比寻常，身份高贵，等闲神仙巴结他还来不及，自是没有什么危险。他既然说他父君快要到来，只需等在那里就是。而我，也乐得躲开那段情伤过往。
　　虽然，我以为自己考虑得十分妥帖，但是心中的愧疚却愈发浓郁，真是见鬼。
　　
　　紫薇境不同于我的家乡清瑶境般的阡陌农舍，亦不同于现下所居住的长生境般的清净幽雅，而是一派云月渺然，星光灿烂，渺然中有一条分明的透明如琉璃、闪亮如天星的大道，直直通向前方气势恢宏的紫薇帝宫。
　　我在踏上大道之前，捏了个诀变了个男身，以此免去传说中天生灵力非凡九万岁飞升神尊的清风公主现身紫薇境所可能要引起的骚动，唔，我十分佩服自己的英明。
　　待到递了请帖、走进紫薇帝宫，便发现里面熙来攘往的好多神仙，大家一团团一簇簇得聚在一起闲磕牙，极是热闹。
　　我很诧异，不过是个喜得麟儿的酒宴，即使爷孙两辈同时降生有些稀奇，却也不至于这么稀奇吧？怎么竟来了这么许多神仙？
　　不日前，六哥来委羽山与我喝茶时就曾经唏嘘感叹，说是如今的神仙们都不复以往众神的勤修苦练，日日里只上天庭应一个卯，余下便是呼朋喝友，喝茶斗酒，过得无聊且空虚，闲散且悲催。我因为有数万年没正紧关怀过四海的神仙们，当时也只当个闲话听一听，如今看来，六哥这话确是有些道理的。若不是无聊且空虚地紧了，大家也不至于对紫薇帝君家的喜事儿如此上心吧。
　　估摸着大殿酒席还有些时辰才开始，我便在一殷勤小仙婢的指引下摸了条凳子在一处不大显眼的角落里悠哉坐下，抓出几把腌萝卜丝儿悠哉地嚼着，就着小仙婢递过的茶水悠哉地喝着。四周的神仙们议论地很是欢快，欢快之余便没怎的注意声量，硬是让我很不情愿地做了一回听墙角的。
　　因着我三万年未正紧与神仙们交往过，三万年里沧海变桑田桑田变沧海的，变来变去虽也无甚变化，可四海众神们终究是换过一茬儿了的。就好比我以前在挽阳山拜师学艺时听大师兄说的一个故事里一样。这故事在我脑中经了几万年，具体情节已经不甚明晰，但是大意总还是记得的，说是一个凡人上山砍柴，不小心踏入仙界，等他看完了两个神仙的一盘棋匆匆下山时，他所居住的村子倒还是个村子，但是村子里的人却已经替换过了几代不只。现下我便同那个凡人初初回到家乡的情形一样，看着众神们觉得十分面熟，大致可以推断出那个拿着扇子的仙君恐是三万年前南斗星君的孙子，这个相貌甚好的仙子恐是三万年前彩虹仙子的女儿，如此等等，却总也不甚分明。看得我愈发觉得自己老迈，心中很是怅然。
　　好在几个聒噪的小神仙给我听的墙角里还挺有些趣味儿，令我这怅然也少了几许。
　　一说：“紫薇帝君真是好命，得了这么个贤德的帝妃，还有这么个出息的孙子。听闻孟章长孙是上古乐神祈音神尊的高徒，本事了得，娶了执明神君的大姑娘不过一年，就得了个儿子，真是福气地紧。”
　　一说：“紫薇帝宫本事真大，竟能请得天君大驾，这才让许多本欲推辞的神仙们也亲自赶了来。听说，就连常年隐居的南极长生帝君也接了帖子呢！”
　　一说：“哦？竟然连长生帝君也会来？本仙君倒是只听闻说是东华帝宫的那位清风神尊要来的。”
　　说这话的是个精瘦精瘦的仙君，他话音刚落，便立刻有几个神仙围了过去，纠着他问了这消息是否可靠。这精瘦仙君见果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显见得十分得意，他笑眯眯地任大家伙焦了一回急，这才回到：“我表嫂子的大妹子在瑶境当差，是东华帝宫大殿下的心腹之人，这可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众神仙听后，都十分兴奋，很顺风顺水地又称赞起了清风公主的这般天生灵力那般修为非凡，与同样天生灵力修为非凡的聆月君多么的天造地设天作之合，立时又有头脑灵活的一个小仙子言道：“百年前天君继位大典之时，身为继任天后的清风神尊都未曾出现，此番竟然来了，这事儿倒也稀奇。聆月君要来，清风神女也要来，二人虽然有过婚约可此番大约是头次想见，却不知这两位惊才艳绝的仙者会擦出何等火花来。”
　　言罢，众人都面露兴奋之色，深觉今日这宴定是个能够满足大家那颗饥渴的八卦之心的宴会。一个估计还是上位不久的小仙不大了解这些个前尘旧事，便十分迷惑地请教道：“不是说天君后宫中已经有了一位琳境的公主为侧妃么？此番又要取瑶境的公主为正妃，琳境的天皇帝君及飞禽族诸仙们能不叫屈么？”
　　旁边一白发斑斑的老神仙和蔼道：“这你就太不了解这瑶境帝姬的宝贵和神尊之位的高贵了。瑶境九尾白狐族的女子一贯是四海众神中最好看的，上任天君老人家倒是下手得快。况且如今这四海八荒，除去五万年前消失不见的那位乐神祈音神尊以及三清四御和上任天君帝后外，统共不过三位，一位是紫薇帝君座下已逾十五万岁的长子，另两位就是君上和清风公主。琳境的槿颜公主固然是位公主，但清风公主可是位列光华会寿与天齐的神尊啊！天后之位，当然是要一位神尊来继承的，自然当属清风公主，这可是四海众神都晓得的事情。”
　　那上位不久的小仙了悟地点点头，我却在心中犹自且笑且凉地叹息。这老神仙，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只不过他没能加上一点，那就是槿颜公主的亲爹，琳境的那位天皇帝君恐怕是没什么心思来管这个事情。
　　天皇帝君之事，我是在委羽山听陵光讲的。说是这辈的天皇帝君暨彛�性子忒执着，行事忒奇特，行踪忒隐秘。执着本就是他们飞禽一族的传统，就譬如我在委羽山的右邻居青耕鸟苏舆，对自己所爱之人那是千年万年的执着痴心，很令我敬佩，所以执着一说，我也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了不得的特点，只除了苏舆痴心的乃是个女子而天皇帝君痴心的却是个男子之外。至于行事奇特，我也觉得无甚奇特，不过是千年万年地寻找自己那了无所踪的心尖尖上的人罢了。至于行踪隐秘的话就更不是个什么特点。大凡有些身份的仙们都喜欢把自己弄得隐秘一些，在小仙小神们面前更显得十分肃穆高贵，我甚理解。
　　这次天皇帝君也到了紫薇境，怕又是来向我那可怜的姑父逼问祈音神尊的下落来了。紫薇帝君与我的恩师祈音神尊过去乃是知己好友，祈音神尊消失后的这么五万年间，想必这紫薇帝君自是被逼问了无数次的，但是次次都十分坚定的让暨彛�无功而返，这令我十分欣慰。
　　其实即便是他找到了祈音又如何？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