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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清穿之望乡台还生 作者:雨燕儿(jjvip2012.11.16完结)-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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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好了这边儿,突然想起纳兰今日中午给我送药,便来到隆宗门。

    远远看着纳兰、曹寅与在说话。纳兰瞥见我,使个眼色,我忙转个弯,走到拐角处。

    过了一会儿,纳兰过来将手里一个蓝绸小包打开给我看,“这个银盒里是珍珠霜,又加了几味药,每日用。大夫说了,将这霜儿涂一厚层,用白绡缠上才好。这里面是几尺素绡,怕麻烦就别用宫里的了。”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羊脂玉瓶来,笑道:“这个叫‘凝脂露’,是我托南方的朋友带来的。十天用一次,涂在疤上,过半个时辰就洗去。”

    我接过玉瓶笑道:“这么小,能有多少?”

    “这个存不住,难配的很。多了怕你糟蹋了,用完再给你送。涂上有些痒,里边药材下的重,不能常用。”说着,将玉瓶塞在包里,一起递给我。

    我接了,笑道:“昨天说的事儿,我已经安排好了,皇后娘娘也发话了。”纳兰点头微笑,没多说。“多谢你,也替我谢谢珍儿。”我微笑道:“我很想她呢。”

    纳兰点头笑道,“她也想你。中秋时候她们姐弟来我家住了几日,天天念叨你。”

    “她还在你家么?”

    “回家去了。”

    “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人家到底还是回‘百花深处’去了。”我笑道。

    纳兰会意,笑道,“声声只道不如归。她自然想着回家去。”

    我抱着东西谢了一声,转身去了。

    每天睡前,都将珍珠霜涂在肩上,似乎有些效用,却又不太明显。纳兰送的“凝脂露”却是很见效,不过每次用的时候都觉痧的疼。天气渐冷,转眼又到冬日,康熙九年就快过去了。

    “格格。”梁九功笑对我道,“有建宁公主与额驸的冬至赏赐,皇上叫您去送。”

    “知道了,叫人备车,我换衣裳就来。”换了一身浅绿色锦缎旗装,套了件灰鼠褂子,命人取过一领驼色斗篷,便出宫门。

    京中亲王、外戚府上的赏赐一般都是由太监送的,公主府上则是精奇嬷嬷们送。从今年起,凡是建宁公主府的赏赐,康熙一定是命我去送,旁人看来,这似乎是康熙对姑姑表示的亲近与重视,只有我才知道其中真谛。

    今日冬至,公主府中正在大宴宾客,门口车马云集。我在仪门内书房等了半日,方才有两个管事媳妇出来款待,口中不住的说着“慢待”。

    她们引着我进了内堂,给建宁公主请了安,命人将赏的东西送了,公主便向南谢恩。我说了几句话就告辞。

    “今日府里宴客,也不留你了。”建宁公主笑道,命人取过给我的赏赐。我又连忙谢赏。

    出仪门,我便让送我的管家媳妇留步,“您忙着,不必送我了。”她们也都脚不沾地,听这话自然高兴,“格格是常来的,我们就不送了。”

    过穿堂门,走在外院回廊中,忽觉身后有人朗声吟诵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六州!”

    “又是你!”我险些跌倒,一手扳住了廊柱,姚光汉!

    “周姑娘与我有缘啊。”他穿一身白色缂丝长袍,腰中系五色丝绦,头上海龙帽子,面如冠玉,文质彬彬,如普通世家公子模样。

    我忙四外看看,见并无旁人,皱眉道:“你跟着我到底要做什么?”

    “姑娘冤枉我,并非我要跟着你。只是我关心的人,姑娘也一样关心。”他缓缓坐在廊下,笑道:“说错了,不是姑娘关心,而是姑娘的主子关心。”

    “你是吴额驸府上的幕客?”我定笑问道。

    “非也,我是赴宴的。”姚光汉微笑道,“不必猜疑。你现在心中定然全乱了,想着:这个天地会的逆贼怎么又与吴氏父子勾结了?哈哈哈哈……”

    心中所想被他说破,我不禁咬了咬牙。正与他说这话,侧门边有个小厮探头笑道:“顾公子,到处找不见您,您怎么还不入席啊?”

    姚光汉应道:“就来了。”

    “顾公子?”我冷笑道:“我该称呼您什么?洪金兰,姚光汉,顾公子,每次见到你,都是焕然一新啊!”

    “彼此彼此!”姚光汉笑道,“周姑娘,楚格格,我又该称呼你什么呢?”

    我不欲多言,转身就走。姚光汉拦住我,笑道:“姑娘对我有芥蒂,这是应当的。我近日在此常来常往,不是第一次看见姑娘了,只是不能说上话。我知道你出宫一次不易,咱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我没什么和你说的。”我绕过他,疾步走去。

    “姑娘难道对我不好奇?姑娘便不好奇,姑娘的主子也不好奇么?”姚光汉在我身后说道,“棋盘街荣兴斋是在下的铺面,做些文房四宝书画生意。姑娘若有兴趣,去看看吧。”

    我停住了脚步,好奇心早晚会害死我!

    “格格,这就是荣兴斋。”赶车的小太监笑道,“您买纸笔么?”

    “我进去看看,你去对面的茶馆儿等我吧。”我笑道,从荷包里取了些银子给他。

    “好嘞!”

    店堂宽阔豁亮,数架通顶硬木百宝阁错落摆放,书卷典籍俱全,各色纸笔墨砚更是琳琅满目。我无心观看,信步往里走,见姚光汉从内室走出,见我抱拳笑道:“周姑娘,果然不失信。”

    “荣幸的很,为了和我一个小女子说话,你连额驸府的宴席都不吃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那种酒席,不吃也罢。”姚光汉笑道,往里一让:“里面请。”

    进后堂,只觉暖香迎面,四尊铜兽香炉焚着宣和香,清郁芬芳。正堂条案上供着宋名窑三足鼎,后面一架十六扇云锦织金屏风。壁上高悬一幅唐贞元年间边鸾所绘名画《玉芝图》,正座两旁五彩舞蝶纹瓶中插着盛放白梅。两对楠木交椅,两对海棠花样高几上各摆玉石条盆,鹅卵石点缀,数丛水仙含苞欲放。

    “周姑娘,请坐。”

    我在上首坐了,姚光汉在主位相陪。少时,仆人送上茶来,姚光汉笑道:“这是新窨的香茶,冲时香飘满室。”

    我揭开盖碗,笑道:“果真是香。不过,室中焚着宣和香,又有白梅暗香与凌波幽香,这茶香早已显不出来了。”

    姚光汉笑道:“姑娘是雅人。比起来,在下落于俗流了。”

    几次相见,数这次看他看的最清楚。真想不到,这样一个儒雅温润的年轻公子,竟然能手持利器将满洲第一巴图鲁鳌拜的人头斩下!

    “姑娘在想什么?”姚光汉笑问道。

    “我在想,人不可貌相。姚公子文能提笔挥毫,武能杀人放火。”我淡然道。

    姚光汉低头微笑:“周姑娘稚弱女子,所作所为所说所行,更能让姚某佩服。”

    “你要我来,想对我说什么?”

    “我对姑娘很好奇。”姚光汉笑道,“几次三番的遇见我,总是有缘分。”

    “我宁可没有这样的缘分。”我冷冷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不值得你好奇。”

    “我不想打听你的身世。”姚光汉喝了口茶,缓缓道:“你是旗人,紫禁城皇帝身边的近侍宫|女。那天夜里,酒楼上面的‘三爷’便是你的主子。我知道这些,就够了。”

    我默认,“你呢?”

    “正如姑娘所知,我是天地会中人——明大复心一,反过来便是‘一心复大明’。”姚光汉看着我笑道:“姑娘当日一时好心,救错人了。”

    我冷冷一笑:“我做的事情从不后悔。当日我说‘我是汉人’,也并非只为保命。我本就是汉人。”

    姚光汉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盏下意识的转了转,抬头举杯含笑道:“周姑娘,当日救命之恩我在此谢过。以茶代酒,敬姑娘一盏。”

    我见他此时神色至诚,只得也将茶盏擎起,正待饮下,忽然有人喝道:“等等!”

    连忙放下杯子,见屏风后闪出一个中年男人,身穿白袍,眉目清瘦。他走至我跟前,缓缓道:“此茶冷了,香气积冷,不宜再饮。”

    我看着此人,只觉得他眉目慈详温和,眸子清亮,穿着虽然极其普通,却掩饰不住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他看着不过五十岁,却已是苍苍白发。

    “师父。”姚光汉神色不安,“您……”第一次看到姚光汉露出如此尴尬的表情,他时时刻刻都是镇定自若的。

    那白袍人摇摇手,笑道:“给周姑娘把茶换了。”

    姚光汉犹豫片刻,点头道:“是。”

    “您是?”我诧异问道,“姚公子的师父?”

    白袍人不答,只点头笑道:“巧的很,我也姓周。”

    “有何指教?”我问道。

    “没有。”白袍人微笑向门外一举手:“姑娘可以走了。光汉,送周姑娘。”

    “是。”姚光汉向我无奈一笑,“得罪了,姑娘请吧。”

    我莫名其妙,也只好告辞往外走。到店门处方才醒悟,不禁脱口叫道:“茶里有毒!”

    姚光汉一怔,向我苦笑,“周姑娘,我几次想杀你灭口,都未能成功。真是命运使然。你走吧,但愿今后不复相见。”

正文 20、恨别鸟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周世显:崇祯皇帝长平公主的驸马。 usw。/崇祯死后他还没和公主成婚。后来在满清的主持下与公主成亲,夫妻被软禁于北京。公主后来很快抑郁而死,周后来如何不知。周世显与长平公主的事情皆为我的演绎。我此刻只觉腿也有些软了,方才正是生死一线!

    “姓姚的,你果真是条毒蛇!”我恨恨道,“我在宫中听说你杀鳌拜是为了替明史案中冤死的江南士子报仇,心中还敬佩你是个英雄,不想你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骂完便要出门,姚光汉却一把拉住我,低声道:“当日性命难保时你施以援手,我感激不尽。可我在京中为图谋大事,不想会与你数次照面,若是普通人也罢,可你偏偏是皇帝近侍。我不能因一己报恩而至天地会于险地,唯有杀你灭口。”

    他的手紧握着我的胳膊,我用力甩不脱,便切齿道:“我说过我是汉人!我从未将你的事告诉旁人!”

    姚光汉缓缓放开了我的手臂,“我信你。”

    “呸!”我狠狠道:“用不着你信!别以为你杀了鳌拜有多了不起!你们天地会只会在康亲王府的地牢里捅刀子!告诉你,我在武英殿上就敢杀他!”

    “无论鳌拜在何处,我都会杀他的。只可惜我晚到几日,他已经下了狱。”姚光汉的语气平静了,“你果真是汉人?”

    “用不着你管!”我啐道。几步走到门边,便去推门。

    “周姑娘请留步。”白袍人徐步走到门口,面含微笑道:“光汉,你去吧。”

    姚光汉向我一揖,转身离去。

    “周姑娘是宫中人,我想要烦劳你一件事,不知是否太冒昧了。”

    “您请说。”不知为何,我对白袍人似乎一见如故。虽然他与姚光汉是一路,可从他的眼睛中,我却能看到一种透彻的光华。

    白袍人捧过一个蓝布纹长盒,“周姑娘已经知道了,我们是前朝遗民。我这里有一幅画,本是思宗烈皇帝殉国时候从宫中流出的。请姑娘带回宫去,找一荒地掩埋也罢,焚烧也罢,总算是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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