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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清穿之望乡台还生 作者:雨燕儿(jjvip2012.11.16完结)-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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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手中攥着那三颗东珠,心里却是空洞洞的发冷。康熙手上的宝石扳指正抵在我的赤金点翠的指甲套上,发出铮叮的脆响。不敢看他的脸色,只是着低头不知所措,只轻轻抽出了手,推辞道:“奴才真的不能再忝居高位了。”
  
  康熙摇了摇头,笑道:“已经下了旨意,不会再收回。”他缓缓扶着着我的肩头,又悄声道:“将来朕百年之后,也会安顿好你。”
  
  “皇上!”我不顾一切的攥住了他的衣袍,盘龙金线的纹理是粗涩的,刮在赤金首饰上沙沙作响,“奴才不敢。皇上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急的泪水都要滚下来,全身的血液翻涌蒸腾,只觉得天旋地转。蓦地想起常宁与纳兰就在切近,连忙松了手急退了几步,“奴才失礼了……”
  
  康熙的眼神满是眷眷的笑意,看着我慌乱的神色并不答话。许久,常宁方才笑道:“臣弟第一回看见娘娘如此失礼。娘娘,皇上待您恩泽深厚。”
  
  皓月当空,一圈银色的光晕,我侧目看见纳兰的脸。他的脸上满是笑容,可是眼光却流动不定,似乎看出些许无奈与凄凉。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娘娘——”他似乎是在命令我:“谢恩!”
  
  随着他的话,我缓缓的跪了下去,双膝着地的时候,沉重的心也落在了地上。康熙的手落在我的额头,我梳着团头,额上带着点翠双蝶钿花。他的手微微用力,将我的头靠在了身畔,钿花上柔韧的金丝咯在皮肤上,少时就在脂粉中印出个蜂飞蝶舞的红斑。
  
  康熙将我搀扶起来,酒气与香气熏得我昏昏欲醉,他轻轻笑道:“今日老五也在,容若也在。朕说话算数,可不会赖你!”
  
  我双颊泛红,退了一步,低低道:“谢皇上恩典。”
  
  “你怎么谢朕?”他忽然笑问,“怎么谢?”
  
  “我……”我失措,竟不知如何答言。
  
  “唱一个!”康熙朗声笑道,“记得小时候在南苑过元宵,你也唱过曲子,再唱一个。”
  
  小时候在南苑的元宵节,仙儿还在,倭赫那帮臭小子也在。雪地里放烟火,我唱曲,纳兰吹笛,倭赫舞剑,仙儿神秘的拿出一大叠对付吃祚肉的盐纸。我们分食那一大碗永远都不够分的元宵。圆月依旧,可怕的是物是人非。
  
  也罢,往事休提,徒增伤怀!
  
  “奴才不唱。”我低声笑道,“这是宫里,让人听见奴才乱嚷嚷……”
  
  话未说完,纳兰已经按着腰刀转身走去,“我将侍卫调到宫门外,这穿堂清空就是了!”
  
  哭笑不得之时,常宁也央求道:“娘娘再赏一曲吧。”
  
  “连老五也求你!” 康熙撑着额头大笑不止,“唱吧。”
  
  我亦是无法。不一时,见纳兰缓步走回,远远的用灯笼晃了晃,示意左近无人。我清了清喉咙,曼声低唱: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一曲歌咏元夕的《生查子》,世事难料,情难如愿。牵动人心的最是凄怨、缠绵而又刻骨铭心的相思。可无奈造化捉弄,阴差阳错。旧时欢愉仍驻心中,而痴心等候的那个人,今生不再有缘!
  
第五卷 此时相对一忘言 天公毕竟风流绝
作者:雨燕儿 更新时间:2012…08…24 09:00
  
  一曲唱毕,康熙含笑摇头,“不好,不如小时候!”
  
  听得远远地从乾清宫处又有音乐传来,我勉强笑道:“皇上今日可曾作诗了么?”常宁笑道:“怕是现在都在等着皇上回去联诗呢。”
  
  康熙指着纳兰,命他近前,笑道:“不提作诗朕倒是忘了,今儿容若值守,竟然不得展才。不能放过你,必要作一首。”常宁也忙附和,命他赋诗。
  
  纳兰只推辞,康熙又笑向常宁道:“容若极擅填词,填词也可以。”说着,指着天际道:“今日上元节,又赶上月蚀。朕给你出个题目,便是‘上元月蚀’。词牌嘛——”他微笑思索片刻,“这乐声是‘清平调’,你就做个《清平调》。”
  
  纳兰无法,只得应允,略一思索,吟诵道:“瑶华映阙,烘散蓂墀雪。比拟寻常清景别,第一团圆时节。影娥忽泛初弦,分辉借与宫莲。七宝修成合璧,重轮岁岁中天!”
  
  康熙双手一击,不由得赞道:“好!好一句‘七宝修成合璧,重轮岁岁中天’!”他哈哈大笑起来,“朕得回去。再不过去,就要有人来找了。”点手唤梁九功。
  
  我一路送到乾清宫殿外。康熙命道:“你也快去吧,出来这么久,老祖宗要问的。”又命纳兰,“你去送送”说着便进殿去。
  
  我转身出来,纳兰提灯在前面导引,我道:“皇上也糊涂了,你送我成什么体统。回去吧,把灯笼给我。”
  
  纳兰在前面走着,并不依言,抬头看着月至中天,轻声道:“容我送送吧,不成体统的事也做得多了,不差这一件。”
  
  我苦笑一声,无语跟着他。他手中的琉璃灯为我照着前方的路,不甚明亮,却清晰可辨。纳兰忽然笑问:“我的《清平调》做得如何?”
  
  我抬头看看圆月,含着嘲笑,“不怎样。句句称颂,毫无灵性,没意思。”
  
  他低头轻笑起来,半晌敛了笑容,说道:“原来你是行家。应制诗词,本就要铺叙称颂方可。我还做了一首,要不要听听?”不等我答应,他已经低声诵道:“星球映彻,一痕微褪梅梢雪。紫姑待话经年别,窃药心灰,慵把菱花揭。踏歌才起清钲歇,扇纨仍似秋期洁。天公毕竟风流绝,教看蛾眉,特放些时缺。”
  
  我细细听了,笑道:“‘天公毕竟风流绝,教看蛾眉,特放些时缺’——这首倒是别致有趣。是什么词牌?”
  
  纳兰笑道:“我自度一曲,便叫‘梅梢雪’。”
  
  我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摇头笑道:“什么自度一曲?这分明便是‘一斛珠’嘛!”
  
  纳兰笑道:“你记得清楚,就是‘一斛珠’。我喜欢‘梅梢雪’三字,便想用作词牌名。”
  
  “多谢你如此细心。”我颔首一笑,半晌方睨目道:“何必珍珠慰寂寥——偏偏今天又进我的位分,又赏赐我珍珠。我盛宠如此,你何必还生怕提起‘一斛珠’来?”
  
  纳兰轻声叹息,“你就是多心,我可没这样想过。唐时梅妃江采萍因杨贵妃而失宠,书写《楼东赋》自陈,玄宗皇帝有愧疚之心,却也只赠一斛珍珠相慰。梅妃哀伤君恩已断,写下‘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的诗句。后由乐府寄调‘一斛珠’。你如今位冠后宫,深得宠幸,这几颗东珠怎可与那‘一斛珠’相比。”
  
  “我便是佩服梅妃。” 我淡然一笑,从怀中捧出那几颗完美无瑕的硕大东珠端详着,缓缓念诵:“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扑哧一笑,“梅妃一首《谢赐珍珠》便能点破君恩。我却不能。”
  
  纳兰脚步略微放慢,并不回头,“你既知如此,何必再于他面前闪躲腾挪?你不以真面目示人,他纵有真心却怎可对你?前些时日,你教给卫氏一曲《调笑令》,在他面前反反复复的唱‘春草昭阳路断’,又何必?”他淡淡笑道,“你想要什么,只需告诉他。他自然会成倍的给你。”
  
  我不禁双手微微颤动,竭力忍住,开口道:“我以何面目对他,你何必多问!”话刚一出口,心里却早已后悔了。
  
  纳兰稍稍停步,定立片刻,又举步而行,缓缓道:“对不起,我说的多了。我并非要伤你的心,只想你能过得容易些。”
  
  “我很好,不必担心。”我轻声叹道,“我就不该和你说话,只要开了口,必定要吵起来。”
  
  纳兰忽的一笑,回头道:“旁人得罪了你,全不放在心上。可对我却不然,无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蹙眉笑道,“无论好歹,都要闹一场才肯罢休。”
  
  我释然道:“反正你也不怪我,下次依旧和我说话。若是你一去不理我了,我又和谁吵去,拿谁出气呢?”
  
  “反正俱是我的不是就对了。”他无奈的摇头。
  
  “你家中如何?”笑了一阵,我岔开话问道,“颜夕柳又如何安置?”
  
  纳兰亦是敛容,漫不经心道:“人家的三妻四妾如何安置,我自然也是照章。”我倒是无话可说,默默一阵,他忽然道:“今年二月又要东巡,你去不去?”
  
  我一怔,“还没有旨意下来,不知道是否命我随驾。”又随口道,“若真的加封我为皇贵妃,就要留在宫里处理宫务,还能出的去么。”
  
  “就送到这里。”已经走到了长街尽处,他将手中的灯笼递给我。御花园这边开宴,灯火辉煌处,常有太监宫女等出出入入。纳兰行礼告退,我不能多说别的,只好回身进去。
  
  小桃在钦安殿殿门处伸长了脖子等我,连忙迎了上来。戏还在唱着,此时唱的却是《马前泼水》,一个小旦在戏台上正自装疯卖傻,做着富贵痴梦,众人都兴致勃勃的笑看着。我的席上坐着舒乐,她一面吃着奶油香酥卷,一面乐呵呵的看着戏,见了我忙低声道:“姐姐上哪了?老祖宗问了你两遍了。”我忙要了热酒,去敬太皇太后,回道:“奴才去坤宁宫看着祭神去了。”太皇太后点头不语。于是又接着看戏吃酒。
  
  这出戏完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便起驾回宫。我与荣妃送回来又坐了片刻,便终席了。众位命妇请安散去,我特意送几位长公主到宫门处蹬车。
  
  回到寝宫,由着宫女们给脱了衣裳,打开头发,只觉得全身酸软。耳中听得小桃与小木两人兴奋的谈论那三颗东珠,“咱们主子要当皇贵妃了!”
  
  “那不就和当初端敬皇后一般……”
  
  “呸呸呸!胡说,咱们贵主儿是有福祥的,今后子孙满堂,长命百岁,将来和皇上白头到老呢。”
  
  “好好收着去。”
  
  “我收着,我收着。拿荷包装好了,不然光头都没了!”
  
  我累得不行,躺在被子里,说道:“快睡吧!别摆弄它了。”
  
  外边立刻噤声。
  
  正月十八,大学士勒德洪持节于景仁宫晋封我为皇贵妃。宣读册文:
  
  “朕惟五典慎徽,妫汭重嫔虞之化。二南正始,关雎资佐姒之贤。遐稽历代之彝章。式进宸闱之位序。咨尔贵妃佟氏,毓生名阀,协辅中闺,温惠宅心,端良著德。凛芳规于图史,夙夜维勤。表懿范于珩璜,言容有度。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宝,进封尔为皇贵妃。尔其光昭内则,用迓景福于方来。益慎妇仪,茂衍鸿庥于有永。钦哉!”
  
  明黄服制,朝冠上俱都镶嵌金凤,三挂朝珠具用东珠,全是副后的行头。金册金宝分列两侧,我端坐在玉石座百鸟朝凤泥金屏风前的宝座上,看着众人给我行礼参拜。
  
  还有多久?我问自己,我离皇后的称谓还有多久?可惜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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