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5721-现代日本小说集:周氏兄弟合译文集 >

第22章

5721-现代日本小说集:周氏兄弟合译文集-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板凳上仰卧着的婴儿,毫无目的的注视着,摇动两手,呀呀的只是叫。不久襁褓换好是,湿的也收拾过了,母亲抱起婴儿说道,    
    “多谢了。……泷儿,到这边来罢。”    
    “不要紧,便坐在这里罢。”我虽然这样说,小孩却默默的站起,到对面坐下,靠着窗往外望。    
    “呀,真失礼……”女人很抱歉似的谢过。    
    过了一刻,我问道,“请问到那里去?”    
    “是北海道,叫纲走的一个很远而且不便的地方。”    
    “关于什么区域呢?”    
    “听说是属于北见。”    
    “那可了不得,无论如何总要五天才能到罢。”    
    “便是一点不耽搁,听说也要一星期才行呢。”    
    火车正过了间间田车站。从近地树林里出来的蝉声,仿佛追赶着叫喊。太阳已经下去了,坐在西边窗下的人们都放下遮阳来。在母亲怀抱中睡着的婴儿,头上长着一寸余的胎发,在微风里颤动。婴儿的微微张开的口边,有两三个苍蝇很烦厌的回旋着飞舞。母亲一面静静的似乎想着什么似的,一面又时时将手里的绢帕驱逐苍蝇。过了一刻,略略收拾了行李,放下婴儿,从信玄袋里拿出两三张明信片和铅笔,写起信来。但是伊的笔很涩滞。    
    “阿母,”小孩已经看厌了景色,很渴睡似的说。    
    “什么?”    
    “还远么?”    
    “还很远呢。你要睡,便靠了阿母睡着罢。”    
    “我不要睡。”    
    “那么,你便拿什么画本看看罢。”    
    小孩不作声,只点一点头。母亲从包裹里拿出四五册画本交给他,里边也有旧的什么迫克(五)之类。小孩很安静的将书一本一本的从头看。我这时候忽然看出这向后靠着,俯视的看着书的小孩的眼睛,和同样俯视的写着信的母亲的眼睛全然一样。    
    我每看见跟着父母同走的小儿——譬如在电车里相对坐着——的时候,想到在这小小的一个人的容貌与身材里面,怎么会将全不相像的男女的显在外面的个性,这样匀净的调和,融成一个,实在很惊异。最先将母子来比较,觉得很像;其次将父子来比较,又觉得很像;最后将父母比较看,却毫没有相像的地方:我常常觉得是很不可思议。    
    现在想起这件事来,我不禁独自想像此母所生的小孩的父亲是怎样的人,而且又不禁想像到他现今的运命。    
    我因为奇妙的联想,立刻便能将这女人的丈夫的容貌和状态想像出来。在我先前的学校里,有一个姓曲木的公卿华族,同我年级不很相远,年纪却比我大五六岁。我当时便想起了这男子。他也是一个酒徒,喝醉了酒,便讲大话。鹰嘴鼻,青白脸色,壮大的汉子;学问是毫不用功,两三回接连的落了第,终于自己退学走了。日俄战争之后,我偶然在什么新闻上看见他的姓名,上署上州制麻有限公司总理的职衔,以后就不知道他的消息了。


《现代日本小说集》 第三部分到纲走去(3)

    (注五)Puch东京的一种滑稽杂志。    
    我忽然想到这男子,心里想伊的丈夫可不是那样的人么?只是他时常大言壮语,并非暴躁的人;颇是快活,而且还有点轻浮的地方。本来这种性质,是不大可靠的:无论怎样快活的男子,遇着叠次的失败,也要变成暴躁阴沉,住在汙秽的家里,对着孱弱的妻子使性,聊以散闷的人了。    
    这小孩的父亲,可不是这样的人么?    
    女人穿一件旧的皱绸的单衣,束着茄花色的带。我从这里能够想像出女人的结婚以前和当时的华美的情形,而且连其后的辛苦的情形也能想到了。    
    火车过了小山,过了小金井和石桥,往前进行。窗门外渐渐昏暗了。    
    女人刚将两张明信片写完的时候,小孩说道,——    
    “阿母,小便!”这客车上却是没有厕所的。    
    “一刻也熬不住了么?”母亲很窘迫的问。小孩皱着眉,只点一点头。    
    女人想抱起小孩,又周围一望,却没有别的法子。    
    “略等一刻罢,”母亲劝慰似的重复说。小孩摇荡着他的身体,说要漏出来了。    
    火车不久到雀之中子;去问车掌,说这里停车的时刻很短,请在后一站下去罢。后一站是宇都宫,有八分间的停车。    
    到宇都宫的期间,母亲怎样的为小孩所窘呵!这时候睡着的婴儿也醒了。母亲一面给伊哺乳,一面只是重复的说,“立刻就到了!”我觉得这母亲总要被伊的丈夫凌虐到死,即使剩下了活着,也必定有一天要给这小孩磨折死的。    
    过了一刻,火车便轰的一声,沿着月台,进了车站了。还没有停下的时候,小孩便屈了身,按着小腹,叫道,——    
    “快!快快!”    
    “去罢。”母亲将婴儿放在凳上,凑近脸去说,“安静的等着的呢!”又对我说,“对不起,请代看一看。”    
    “可以,”我很爽利的答应了。    
    火车停了。我立刻将门打开。小孩下去了。    
    “君子,要安静的等着的呢。”母亲正要走开的时候,婴儿在后面伸着两手,很猛烈 的啼哭起来了。    
    “这可窘了。”母亲踌躇了一回,从包裹拉出一条小孩用的细的博多带,络在婴儿两边腋下,就想背上去;又似乎想到了,从袖底里拿出木棉手帕来,盖在自己衣领的后面,赶快的将带缚好,背了婴儿,走下月台去。我也跟着下去,说道,——    
    “那么,我在这里下车了。……”    
    女人仿佛出了一惊,说道,——    
    “呀,是么?”又郑重的行礼说,——    
    “各种事情,多谢了。”    
    在人群中一同走着的时候,女人说,——    
    “很对不起,请将这明信片……”伊想从怀中取出明信片来,但是博多带在胸前交叉缚着,很不容易取出。女人暂时立住了。    
    “阿母,什么事呢!”小孩回顾,申斥似的说,    
    “略等一等,……”女人缩了下颏,竭力的想将胸前解开,因为很用力,耳根都发红了。我看见伊领头的手帕,当背起小儿的时候歪斜了,夹在一面肩上的领里,我也不作声,想将他理好,我的手便触着伊的肩膀。女人出惊,抬起头来。    
    “因为手帕歪斜了,”这样说着,我的脸也发红了。    
    “对不起。”在我正在整理手帕的时候,女人静静的立着,等到我默然的将两手从肩上放下,女人又重复说道,“对不起。”    
    我们在这车站月台上,连姓名都不问,也不被问,便这样分别了。    
    我拿着明信片,走到车站的门口。邮政信箱便挂在那里。我觉得很想将明信片翻过来一看,而且觉得看了也没有什么妨碍。    
    我暂时迟疑了;走到信箱前面,将信面向上,一张一张的塞进箱子去。放进之后,又觉得想再取出来一看。当放入箱内的时候,我瞥见两张的住址都是东京,受信的人一个是女的,一个是男的名字。    
    一九○八年二月原作


《现代日本小说集》 第三部分清兵卫与壶卢(1)

    志贺直哉    
    这是清兵卫与壶卢的故事。自从这事件发生以后,清兵卫和壶卢的关系也断绝了。但是清兵卫不久便得到了替代壶卢的东西。这是绘画的一件事;他现今热心绘画,正同以前热心于壶卢一样。……    
    清兵卫时时买壶卢来的事,他的父母本来是知道的。他大约藏着三四分起到一角半止的十个左右的带皮的壶卢。开口,取出种子这些事,他都自己能做;塞子也是自己削的。最初用茶汁拔去壶卢的气味,再将父亲喝剩的酒倒进去,于是不断的将他摩擦起来。    
    清兵卫的人迷实在有点利害。有一天他心里仍旧是想念着壶卢,在海边的小街上走着,忽然看见了一件东西。他不觉心里一怔。这原来是从背着海岸接连摆着的一间小店里跳出来的老头儿的一个秃头。清兵卫却当作壶卢,心里想“好一个壶卢呀!”惘然的看着,——等到明白转来的时候,自己也出了一惊。那个老头儿摇摆着他颜色很好的秃头,走进对面的一条横巷里去了。清兵卫忽然觉得可笑,独自大声的笑了。再也忍不住,他笑着跑了二十丈路的样子,但是他的笑还不停止。     
    他既然是这样的人迷,所以他如在街走着,无论古董店,青菜店,杂货店,玩具点心店,以及专门卖那件东西的店,凡是有壶卢挂着的店头,他必定停住仔细的看。    
    清兵卫是十二岁,还在小学校读书。他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也不同别的小孩游嬉,总是一个人往街上去看壶卢。到晚间,他在吃茶室的一角里打着胡坐,收拾他的壶卢。收拾好了,将酒倒进去,包上手巾,装在罐里,一併放在被炉底下,随后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便去将罐打开,拿出来看。壶卢的身上已经全体出了汗。他毫不厌倦的望着他。于是很小心的拴上绳子,挂在太阳晒着的檐下,那么才往学校去了。    
    清兵卫所住的街是商业地,又是码头,算是一个市,但地方颇狭小,只要走二十分钟,这狭长的市等的长的一头已经可以走穿了。所以即使卖壶卢的店很不少,但在几乎每日去看的清兵卫,恐怕所有的壶卢都已经给他看遍了。    
    他对于旧的壶卢,没有什么趣味。他的趣味是在于那些还未开口的带皮的壶卢。而且他所有的几个,也都只是所谓壶卢形的样式,很是平凡的东西。    
    “小孩子以为壶卢这东西,总是那样的,要不然似乎便不中意呢。”来访他做木匠的父亲的客看见清兵卫热心的磨着壶卢,便这样说。他的父亲嫌憎似的回顾着他道,    
    “小孩子也玩弄起什么壶卢来,……”    
    “清公,这样无聊的东西,拿着许多也没有趣味。为什么不买些更其希奇的呢?”客说。    
    “还是这样的好,”清兵卫回答说,泰然自若的。    
    清兵卫的父亲同客的谈话,便移到壶卢上去了。清兵卫的父亲道,    
    “今年春天的品评会里,当作参考品陈列着的马琴的壶卢,真是体面的物件呵。”    
    “非常的大的壶卢罢。”    
    “又大又颇长呢。”    
    清兵卫听着这样的谈话,心里独自笑着。当时马琴的壶卢成了有名的物件,但是他一眼看去,——马琴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一)——便觉得这是无聊的东西,走出会场来了。    
    “那个壶卢,我看了并不有趣。只是俍俍伉伉的。”他插嘴说。    
    他的父亲听了,眼睛张得很圆的,生了气道,    
    “什么,连懂也还不懂,……给我默着!”    
    清兵卫沉默了。    
    有一天,清兵卫在里街走,在向来不曾见惯的地方,关闭的店铺的格子窗外,有一个老婆子摆着柿饼和橘子的店,后面格子上挂着二十来个的壶卢。他一看见,立刻走近前去,说道,    
    “将那个给我看一看,”便一个一个的选择。其中有一个五寸长的,一见极是普通的格式的壶卢,但在他觉得极好,几乎要上前将他捧住了。他心里跳着,问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