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柔情泪-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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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伙动了杀机,施了全力,上手是绝学,连绵不断,功势排山倒海,石破天惊。
然而花三郎真象风,风岂可捉摸,要抓不住,他拉着姑娘玲珑回旋、飘忽、上升、扑地,就在老家伙的身边儿转,伸手可及,奈何老家伙既抓不住风头,也抓不住风尾,连一片衣角也没捞着。
突然,风呼啸了:“别让茶凉了,糟蹋了香片跟玉泉水!”
风就地猛旋,真够大,势威而猛,刮得人睁不开眼。
北方常闹黄风,风起时为龙卷似的,把地上的黄土卷上半天云里,象一天的黄雾,对面难见人。
也常听说黄风卷走了小孩儿,可就没听说过卷走过大人。
这会儿有了,老家伙硬生生让风卷出棚外,砰然一声摔了个狗啃泥,许是上了几岁年纪,爬在棚外没动静,站不起来。
树倒猢狲散,蛇无头不行,几个汉子吓得魂飞魄散,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争先恐后,出去架起老家伙跑了。
玲珑姑娘瞧着棚外看傻了。
花三郎拍了拍玲珑的香肩:“那位柳管事一身骨头太轻了,连阵风都经受不住,别瞧他了,多花点心思往地上看看吧。”
韩奎跟姑娘都看地上。
刚才谁也没留意。
现在父女俩都看见了。
地上数不清的脚印,每一双都下陷半寸,整整齐齐,刀削似的。
脚印数不清,乍看也杂乱无章。
其实,仔细数数,恰好六六三百六十双,或进或退,或左或右,无不有章有法。
姑娘看怔住了。
韩奎惊声道:“三少爷,这是华家绝学‘飘花迷踪步’!”
花三郎笑道:“难得韩大哥还认得出。”
“丫头她福薄,您那三招绝学,已够她终生受用不尽。”
“谁叫我跟玲珑一见投缘,这才能算拿得出手的见面礼!”
韩奎神情激动,砰然跪下:“三少爷的恩典……”
玲珑明白了,喜心倒翻,难解的感激,此刻一矮娇躯也要跪。
花三郎一伸双手架起两个,道:“玲珑踩着脚印练,我给你盏茶工夫,凭自己的领悟,看自己的造化,盏茶工夫以后,你给把地上脚印毁去,咱们还有别的事要办。”
玲珑一听盏茶工夫,哪敢怠慢,连忙答应一声忙她的去了。
花三郎拉住韩奎笑道:“韩大哥,别打扰姑娘,也别辜负了上好香片玉泉水,咱们后头喝茶去吧。”
到了后头,两个人落了座,韩奎问:“三少爷,您刚才说,还有别的事……”
花三郎喝一口茶,点头道:“是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韩大哥以为肖家会善罢干休!”。
“自然不会。”
“这就对了,就是这件事。”
“您的意思是……”;
“肖家不会善罢干休,片刻之后一定会调兵遣将,卷土重来,与其等他们来,不如咱们反客为主,找上门去。”
“找上门去?”韩奎吃了一惊。
花三郎道:“让他们太难堪了,会让他们挂不住,韩大哥已在京里扎了根,我不能给你跟玲珑惹太大的麻烦,所以我只有反客为主,找上门去,这样把他肖家的大门一关,就是把肖某人都撂爬那儿,外人也不会知道。”
韩奎眉锋微皱,面有难色:“三少爷,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肖家可是龙潭虎穴啊。”
“料想不等闲,否则姓肖的气焰不可能这么高。不过,再险恶的龙潭虎穴我也闯过,还没把这区区一座肖府放在眼里。”
韩奎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话。
花三郎笑笑道:“韩大哥谅必不会拿我当外人。”.韩奎忙道;“三少爷别见怪,那我怎么会,又怎么敢呢,是这样的,肖家在京里的势力,不只‘天桥’这一块地儿,也不只肖家这一家一户,姓肖的有几个兄弟都在京里,有的开赌场,有的开窑子,加在一块儿是不得了的大势力,连官府衙门都得让他们三分……”
花三郎双眉略一轩动,“呃”了一声道:“京城重地,天子脚下,竟然纳污藏垢,容得下这些人物,看来肖家兄弟必然是斗胆通天,八面玲珑。”
“一点都不错。”韩奎道:“谁都这么想,他们一定跟官府有勾结,这也是大伙儿为什么忍气吞声,委屈求全的原因之一。”
“照这么说,跟官府有勾结,恐怕是八九不离十,哼,哼,这是哪位做官的贪赃枉法,勾结地痞,欺压善良,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不是一天了,三少爷,京城地面上的,谁也犯不着,所以都忍了,外来的不是暂住就是路过,事不关己,谁又愿意管……”
“现在可碰上了一个愿意管的。”
“三少爷,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啊,再说,您还有正经大事待办,惹他们干什么。”
花三郎笑笑道:“韩大哥,我要是早想到就好了,这会已来不及了,肖家不会善罢干休的,再来绝不会是只收租金,你受得了么?为玲珑想过没有?”
韩奎脸色阴沉了,犹豫着道:“这……”
花三郎道:“这时候再谈忍让,何如当初乖乖任他们勒索,把租金双手递给他们。”
韩奎点头道:“这倒也是,有的人吃硬不吃软,说不得只好反客为主迎上去了。”
正说着话,玲珑掀帘子进来了,喜孜孜,兴冲冲的:“叔叔,照您的吩咐,把地上的脚印已经毁了。”
花三郎转眼笑问:“练会了么?”
玲珑兴奋地点头:“练会了,要不要我走一遍给您看看?”
花三郎摇头道:“不用了,光现在练会了没有用,要经常练,不能搁下,这套步法的变化很大,熟能生巧,只要你把这套步法练熟了,到时候视实际情形而变化,随机应变,变化无穷,一般的高手是措不着你一点儿边儿的。”
玲珑喜得小嘴儿都合不拢了:“谢谢您,我一定天天练,时刻练,抓工夫就练了。”
韩奎道:“行了,三少爷,从今后她更闲不住了,我也没准时的饭吃了。”
花三郎一笑站起,道:“韩大哥,你们父女俩有没有朋友家好去?”
韩奎忙跟着站起,道:“三少爷,您的意思是……”
“你们父女找个朋友家坐坐去,等天晚一点儿再回去。”
“您刚不是说……”
“我想过了,我一个人去合适点儿。”
“那怎么行……”
玲珑道:“上哪儿去?”
韩奎道:“三少爷要找上肖家去。”
“好哇!”玲珑拍手笑,一蹦老高:“有热闹瞧了,我刚学的派上大用场了,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他们往后还敢仗势欺负人不。”
韩奎沉脸叱道:“小孩子懂什么,你以为这是去玩儿去!”
玲珑道:“我知道不是去玩儿,可是跟叔叔在一块儿,我就天不怕,地不怕。”
花三郎含笑道:“玲珑,叔叔不能带你去,你还是跟你爹找个朋友家去坐坐吧。”
玲珑脸上的笑容一凝还待再说。
韩奎已然说道;“三少爷,说什么我也不能让您一个人去。”
花三郎道:“韩大哥,说句话你可别不高兴,你们父女去,能帮上多大的忙,是不是还得我照顾你们分心?”
韩奎勉强一笑,点头道:“这倒是实情,只是……”
花三郎道:“韩大哥,听我的,快走吧,别等他们找到这儿来,那往后会是大麻烦。”
韩奎迟疑了一下,毅然转望玲珑:“玲珑,走!”
推开后排一扇小门出去了。
玲珑痴望着花三郎:“叔叔……”
花三郎道:“快去吧,等我事儿完了,自然会上家找你们去。”
“叔叔,我们住在……”
“不用告诉我,‘天桥’谁不知道‘大书’韩,还怕打听不出来!”
玲珑依依难舍,但到底扭头走了。
望着玲珑出了那扇门,花三郎也转身往前去了。
出了棚子看,棚外不见人,老远处可围满了,谁都爱看热闹,可谁也不敢管肖家的闲事。
尽管肖家的爪牙挨了揍,人人心里暗地称快,可是在这节骨眼儿上谁敢强出头,往前凑。
这帮人大部分是“天桥”扎根,拖家带眷,需要养家活口的,谁要是在这节骨眼儿上近一点儿“大书”韩的棚子,只怕往后的麻烦跟“大书”韩一样,尽管大部分都是讲义气,有血性的,可是想想一家子老小,也就忍了装孬种了。
这当儿花三郎出来了,立即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大伙儿嘀咕的都是一样的话:“嘿,快瞧,撂肖家爪牙的正主儿出来了,好俊的小伙子,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儿,瞧不出啊,有这么身好能耐,定然是有来头的,要不然怎么敢拔虎须惹肖家?”
大伙儿嘀咕着,花三郎可没当回事儿,迈着潇洒步,顺着棚前的小街道行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忙不迭往后让,让归让,也只是让出了一条小窄路,谁也不舍得真让。
花三郎冲着个半百老头儿拱了拱手,“这位老大爷,跟您打听一下,肖家住哪儿?”
“天桥”讨生活的,十个有九个半都是恨肖家恨得牙痒痒的,半百老头儿绝不会是那肖家的半个,他也绝不会不知道肖家住哪儿,可是这当儿他硬是没敢吭气儿。
半百老头儿一脸难色,脚下正往后挪,忽听一个清脆动听的京片子传了过来:“别问,这儿没人敢告诉你肖家住哪儿的。”
花三郎扭头一看,只觉眼前一亮,不由为之一怔。
跟前,背着手站着个皮白肉嫩的美少年。
美少年年约十八九,穿一件海青色夹长袍,外头罩着一件团花黑马褂,名贵的东珠扣子,领口还镶着一方白如羊脂的玉。
美少年人就跟那块玉似的,挑不出一点儿瑕疵来,他跟花三郎站在一块儿,天地间的灵秀之气全让他俩占光了。
严格的说起来,他比花三郎还俊逸三分,可是他比花三郎略矮半个头,也比花三郎少了那么一点儿勃勃的英气。
花三郎这儿望着人家发愣,人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瞅着花三郎,粉妆玉琢的嫩脸蛋儿上,可瞧不出什么表情来。
花三郎定了定神,轻呃了声:“这么说,我是没处打听肖家的住处了!”
“不!”美少年慢条斯理,轻轻说话,话声比刚才好听,模样也动人极了:“只要你找对了人,打听肖家的住处,不过是一句话。”
花三郎又“呃”了一声:“那么可否请阁下指点一条明路呢?”
美少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花三郎一怔:“你阁下知道……”
“知道,闭着眼我都能找到。”
“你阁下敢告诉我肖家的住处?”
“不敢我干吗出头说话呀!”
“说得是。”花三郎笑道:“没想到阁下生有这么一颗愧煞整个‘天桥’的铁胆,敬佩,这种朋友非要交交不可。”
美少年淡淡说道:“我是有颗不算太小的胆子,至于交朋友,那还要看缘份。”
“能得相逢,不就是缘么?”
“未必!”
这美少年有点儿怪,既然出面说话,就表示他有一副侠义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