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柔情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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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玉一双美目闪漾着异采,道:“怎么不会,项刚就不能碰上比他高手的人物,老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老车把式瞪着眼,叫道:“走眼了,走眼了,没想到这个姓花的年轻后生,竟……”
南宫玉道:“老爹,他文武两途的造诣都不低啊。”
“呃!您怎么知道他的文才……”
南宫玉把那张薛涛笺递了过去,道:“你看看这笔狂草,时下有几个能写出这种字的。”
老车把式接过细看,一点头,由衷地道:“的确一笔少见的好狂草,这后生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居然文武双绝……”
南宫玉脸色陡地一寒:“项刚他凭什么生气,南宫玉是他什么人,从今天起,不许他再进我的门!”
老车把式忙道:“姑娘,您不能这样做,项刚绝不能舍,他是咱们的一条大路。”
南宫玉冰冷道:“就因为这,我假的辞色也多了点儿,他可不得了,我不信除了他我走不出别的路来。”
小青嗫嚅说道:“姑娘,也是我不好,我埋怨了花爷两句。”
南宫玉目光一凝,道:“呃!你是怎么埋怨他的?”
小青低下了头,道:“我说您救了他,他却得罪了您的朋友。”
南宫玉脸色一变,一双美目之中倏现威棱:“小青,这是我教你说的么。”
小青娇躯一矮,跪了下去:“婢子该死。”
小红也矮娇躯跪了下去,道:“姑娘,您饶了小青吧。”
老车把式轻咳一声道:“姑娘,小青丫头也是一番好意啊。”
南宫玉威态倏敛,神色一暗道:“如今怨谁也无用,都起来吧。”
小青、小红站了起来,小青含着泪道:“姑娘,婢子愿意去找他。”
“不必了,纵然找到他又怎么样,他终归是要走的。”
小青方待再说,只听一个低沉话声传了过来:“南宫姑娘。”
老车把式、小红、小青一怔外望。
那位壮汉项刚,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
南宫玉却象没听见似的:“我要歇息去了,老爹卸车吧,小青、小红随我上楼去。”
她扭头要走。
项刚急忙赶了过来,伸手一拦:“你这是何必?”
南宫玉冷冷道:“项爷,我上楼歇息去,也犯大明朝的王法么。”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
“项爷这是加罪于我这个民女了,项爷你是内行厂的总教头,我有几个脑袋敢生你项爷的气呢。”
“别这样,南宫,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才折回来给你道歉,是我心胸狭窄,不能容人,也无权干涉你交朋友,那位在什么地方,请他出来,我也给他道个歉。”
南宫玉淡然道:“你来迟了,他已经走了。老爹,把信给项爷看看,”
老车把式把信笺递向项刚。
项刚接过信件来,看了看,抬眼望南宫玉,轩起了一双浓眉:“南宫,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歉意,我负责把人给你找回来。”话落,扭头就走。
南宫玉霍地转过了身,但是她并没有叫住项刚,只是望着项刚大步行去。
老车把式上前一步,道:“姑娘……”
南宫玉道:“老爹,事已至今,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她转身行向小楼。
小青、小红默默跟了过去。
望着南宫玉美好的背影,老车把式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
大部分的城镇,华灯初上的时候,是最热闹的。
京城自不例外,而且繁华的京城,华灯初上时候的热闹,更是其它城镇所难望项背的,而天桥华灯初上后的热闹,又是京城其他地方所望尘莫及的。
开封的“大相国寺”,金陵的“夫子庙”,长安的“开元寺”,都是卧虎藏龙,诸技百艺杂陈的热闹地区,但都不如京城“天桥”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这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天桥这块地方,丝竹盈耳,锣鼓喧天,叫卖声、吆喝声,几乎震动了整座京城。
这个角儿上,是个说书的棚子,两盏大灯挂在棚外,棚子里都坐满了,上三流、中三流、下三流,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
提起台上这位说书的主儿,可是大大的有名,姓名三个字,韩乐天,外号“大书韩”。
提起“大书”韩,京城里上自白发老头儿,没牙的老太婆,下至会说话,能走路的孩子,没人不知道的。
要是有人间,京城里都有那些官儿,扳着指头能数上来的不多,可是提起“大书”韩来谁要说不知道,那准是他娘的傻子。
“大书”韩说的书,能文能武,不说文的,单说武的,一部“三国”原是书,到他嘴里,人物全活了,一部“说岳全传”,他就是岳飞再世,激昂慷慨的地方,能让你热血沸腾,一旦到了风波亭,看吧,大男人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恨不得抓住那奸相秦桧活吃了他。
人家能成名就在这儿,可绝不是侥幸,人家有人家的绝活儿,凭的全是真功夫,这玩艺儿一点都假不了。
人家座无虚席,能站的地方都站满了,道理也就在这儿。
站满了是不是?看吧,还有人往里挤呢。
往里挤的人不少,可是这些人里让人看着顺眼的,只有一个,也就是因为他让人看着顺眼,所以本来不愿意让的,也往旁边闪了闪。
这个人是个年轻人,二十来岁年纪,人长得俊逸,穿一件雪白儒衫,更显得临风玉树似的。
这样个人,谁看着不顺眼?
这样个人,谁不乐意让让路。
你看,正在说得激昂慷慨的“大书”韩,一眼见了这位刚挤进来的客人,两眼都为之一亮,话锋也为之突然一顿。好在也只是一顿,接着他又激昂慷慨地说了起来。
俊逸年轻人能看见“大书”韩了,他满意了,站在那儿不动了,可是他来得不是时候,台上的“大书”韩说没两句,“叭”地醒木一拍,正要紧的节骨眼儿上停住了,这是一段儿,暂停片刻,欲知后事,先掏腰包赏上几文。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端着木盘走下了台,进了人丛。
小姑娘梳条大辫子,大眼睛,红嘴唇儿,脸蛋儿白里透红,俊极了,可爱极了,满脸堆笑,叔叔大爷的一阵叫,谁会舍不得掏腰包?一转眼工夫,木盘里堆满了。
小姑娘到了俊逸年轻人面前,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这位叔叔,您也赏几个吧!”
俊逸年轻人笑了,露出好白的一口牙:“那是当然!”
他探怀摸出了一物,想必是一块碎银,往木盘上钱堆里一塞,道:“我没多带,只有意思意思了。”
小姑娘大眼睛又一眨动:“您好说,已经多赏了。”
她端着木盘子走开了,等着小姑娘挨个儿地讨得了众客人的赏,回到了台上,“大书”韩醒木一拍,又说将起来,也许是因众客人慷慨解囊,今儿个这后段儿,“大书”韩说得特别卖力,听得众客人是如醉如痴,台上“大书”韩后段儿说完了,众客人还不知道,都在两眼发直,半张着嘴发怔呢,幸亏“大书”韩站在台上拱着手连说:“谢谢诸位捧场,谢谢诸位捧场,今儿个到这儿收场了,明儿个请早,明儿个请早。”
这,大伙儿才魂儿归窍,定过了神,依依不舍地纷纷离座出了棚子。
看吧,这大伙儿回去之后,准保回味无穷,茶余饭后有得说了,一宿做梦恐怕净是“大书”韩,明儿个要是不来听,准会坐立不安,茶饭无味,浑身骨头节儿都不舒服。
大伙儿都走了,只俊逸年轻人没走,他不但没走,反而背着手踱向说书台。
只见“大书”韩带着小姑娘急急迎了下来。
俊逸年轻人一扬手,手里捏张小纸条儿:“蒙韩爷宠召,不敢不留下来听候吩咐。”
“大书”韩一躬身,急道:“三少爷,您是折韩奎,您什么时候到京里来的?”
“来了几天了,今儿个才得空来看看韩大哥,‘大书’韩果然名不虚传。”
韩奎窘笑道:“您这是臊我,玲珑,快见见华三少爷。”
小姑娘一脸的惊喜,上前见礼道:“玲珑见过三少爷。”
“韩大哥,这是……”
“我的闺女,玲珑,我这个做爹的不争气,拖累得女儿也跟着抛头露面的。”
“韩大哥说这话不就太见外了么!”化名花三郎的华三少爷转望小姑娘玲珑:“玲珑,别什么三少爷不三少爷,听来刺耳,倒不如象刚才似的叫我一声叔叔听来亲切。”
韩奎忙道:“三少爷,这怎么行……”
“韩大哥,你知道华家人的脾气,行不行,不行我马上扭头就走。”
韩奎面有难色,道:“这……”
花三郎转身要走。
韩奎忙道:“三少爷,行,行,行,我们父女恭敬不如从命了!”
花三郎回过了身,含笑道:“这还差不多,玲珑,叫叔叔。”
玲珑眨动了一下大眼睛:“看您大不了我几岁……”
韩奎沉声喝道:“丫头,放肆,找打是不是。”
玲珑小嘴儿一噘,沉下了脸。
花三郎笑道:“韩大哥这是干什么,人贵率真,这就是率真,小小年纪,干吗非逼着学世故不可。”
转望玲珑,道:“玲珑,我也不愿意让你叫叔叔,我就最讨厌这些了。可是这是辈份,这是礼,咱们生在这个世上,就得随这个俗,没法子,你只有叫一声了。”
玲珑笑了,象花朵绽放似的,好美:“是,叔叔,我听您的,您后头坐吧,我给您沏壶好茶去。”
她一拧身,甩着大辫子奔进了后头。
韩奎面带羞愧地道:“这孩子她娘死得早,有时候看她命苦,不忍呵责,没想到都让我惯坏了,三少爷,您可千万别见怪。”
“见怪?”花三郎道:“说句话不知道韩大哥你信不信,我一见玲珑就觉得挺投缘的,只是这样就说惯坏了,那华家子弟个个不都被惯得上了天了。”
韩奎忙道:“三少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华家的家规严而不厉,威而不猛,我那敢跟老爷子比,这个丫头又怎么能跟您几位比。”
花三郎笑道:“好了,韩大哥,净站这儿说这些,工夫花得不值当,也太俗了,别让玲珑沏的好茶凉了,后头去吧。”
他拉着韩奎进了后头。
后头是一个小棚子,跟前头棚子连着,中间只隔那么一层厚厚布幔而已,虽说是棚子,可是四边儿都有挡头,跟座帐篷没什么两样。
后头这个小棚子里,摆设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放的有一套茶具,一个茶叶罐儿,靠“墙”边儿有个小炉子,旁边堆着木炭,显然那只是烧开水用的,父女俩吃饭不在这儿,当然住也不在这儿。
炉子的水响了,可是还没有开,玲珑一边扇火,一边含笑道:“叔叔您先坐会儿,水就要开了。”
“不急,不急。”说着,花三郎跟韩奎落了座,刚落座,韩奎马上欠个身道:“还没问老爷子安好。”
“谢谢,老人家安好,当年韩大哥离开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韩奎叹道:“老爷子怕不成了陆地神仙了。”
花三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