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君倾+番外 作者:君子攸宁(潇湘2012-12.1完结)-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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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成亲之日,我特特劝了琉璃早些歇下,将烛火吹熄,步出殿外,敏儿已快步迎了上来:“娘娘,将军已经入宫,此时正在蕴华池畔相候。”
我点头示意她先行回去,只身朝蕴华池方向而去,今夜之约我想了许久,有些话若是不与澜苍说清,只怕来日我又要为之而悔了。
“明日大婚应该都安排好了,该注意些什么也早有嬷嬷说过,你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澜苍一脸平淡,站得远远,似是刻意与我保持着距离一般。
自我认识他以来,我还没见过他对我这般疏离的模样,只得尴尬一笑道:“不是不放心,只是……明天一过,琉璃便是你的妻,你、你可一定要对她好……”
“呵呵……你这么晚叫我来这儿,便是要叮嘱我这些么?”他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角,轻笑一声续道:“我既然决定娶她,自是会对她好的。”
“我的意思是,你……对她要比对我还要好。”
我话音方毕,只见他的脸色骤然便黯了下来,连那伪装出的随性都尽数消失,留下来的唯有眉间数不尽的惆怅:“君倾,你可听过一句话?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一切早已沧海桑田,你这又是何必!”他似有百般话要讲,我却硬是高声打断了他,肃然的眼光直直看进他的眼底:“她已活不了多久,你既知晓这个事实还决定娶她,那就对她负责到底,一心一意地对她不要再敷衍。而你我之间,如今除了兄妹,更是君臣,其余的话还需要我再多说么?”
“君倾,你……你真的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么?你对我说的这些,可是以皇后的身份下的旨意?”他话语间分明的痛让我亦觉胸前一窒,可为了琉璃最后的幸福,我已别无选择。
“不错。本宫要你心中之后只有琉璃一人,这是旨意,不是请求。”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如石块般生硬,背转过身不再看他。
半晌无言,周遭尽皆静谧,良久方听得一阵深沉叹息,仿佛要将世间一切哀怨叹遍一般。我堪堪转过头,只见他双眼紧闭,扑通一声竟是跪在了我的身前,惊得我当即愣在原地,久久语塞:“臣澜苍遵旨……此后对皇后娘娘再无不伦非分之想,惟余臣子忠诚之心。”
我浑身僵硬,竟连伸手将他扶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深深伏身叩首后站起身来,再也不看我,径直朝宫外方向而去,那写满绝望和寒凉的身形渐渐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脚步亦随之渐悄,只剩我一人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这分明是我想要的结果,可当其真正来临之时,竟不想会是这般令人窒息。
琉璃的亲迎礼可谓是我来到梦华之后见过的最盛大的亲事了,堂下礼乐大作,鞭炮齐鸣,我坐在上首看着澜苍携着琉璃之手缓缓步入殿中,对着天地和堂上的我和慕颜三跪九叩。细细望将过去,只见他看向琉璃的眼神温和而满含热忱,俨然一副妇唱夫随的模样,忆起昨日他离去之时那疏离又冷淡的神情,我真的不知是该欢喜还是忧伤。
二人终成眷属得以完婚,我纠结已久的心事也总算了了一桩,而替慕颜寻药之事便成了眼下当务之急。简单收拾行装后,澜苍没过几日便即启程南下了,慕颜用了苏木的方子后大有好转,再不用我日夜照料,而我唯恐琉璃寂寞,又怕她身子再度虚弱下去,每日无事的话便多在凤鸾宫中陪着她。
“身子不好,还做这些绣活干什么?”我自婢子手中接过药,递到琉璃手边。
她腼腆一笑,搁下手中针线道:“我见将军的中衣破了,便拿过来补上一补,等他回来的时候便又可以穿了……”
“哦?我看可不只是补衣服这么简单罢……”我嬉笑着从她手底将衣服轻轻一抽,翻开袖口,只见上面用细细的线绣着字,仔细去瞧,竟是她和澜苍的名字。
我满含深意地笑眼看她,她脸上一红,忙不迭避过了我的眼神,端起碗一勺勺啜着药汤,如同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一般。正想再调侃她两句,却见门外一个人影匆匆朝殿内奔来,我定睛一瞧原是小洛子。自从将他重新召了回来,我便让他一直跟在慕颜身边,瞧他眉眼间满是不安,又是独自前来,我便知道定是慕颜那边出了事情。
“娘娘,出大事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抚着心口,一脸急迫道:“皇上已经出宫了,命我过来传话,让您也速速出宫,往宁将军府上去一趟。”
“发生何事?”我有些不解,难不成宁烈心有不甘,做出了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他面色一肃道:“宁将军他……自尽了。”
第一次踏入宁家府中,放眼四顾,宅院虽修得甚是华丽,如今却如同一个华而不实的空壳,连仆役都难得见上一个了。想是宁若宁熙接连死去,宁家形同倾颓,宁烈悲痛之下更加无心打理这个家,便放任那些仆役一个个离去,如今连他自己都要亲手将自己的性命了结,宁家从此便更无复兴的希望了。
内院之中隐约传来零星的哭声,我循着声音朝里而去,只见厅中躺着的正是宁烈的尸身,房梁上犹自悬着一根白绫,留下的一些老仆跪在他的身畔高高低低地呜咽着,慕颜却是站在院中负手而立,似是完全没有察觉我的到来。
“人说没就没了,怎会如此突然?”我行至慕颜身边轻启唇齿,他蓦地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转头一瞧,眼见是我,满是纠结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些,朝一边伺候的几个内监婢子挥了挥手,待得几人乖觉退下,这才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其实并不突然……前些日子上朝之时我便看出,宁烈将军他之神思完全不在朝政之上,他虽强作无事,但其姐其女接连故去,宁家只剩他一人,换作是谁都是无法撑下去的罢……”
他朝我一伸手,将一个信笺模样的东西交在了我手中,我疑惑抬眼问道:“这是什么?”
“方才管家从宁烈将军身上摸出的遗书,他不敢先行拆开便呈了上来,我想着等你过来和你一起看,是以也未先拆。”
心头一阵暖意,我递给他一个柔和的目光,伸手将遗书抽出,跟他逐字逐句看了过去,却不想越看越觉沉重,看至最后一个字,竟是满心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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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深情几许
“没想到他竟在夹缝中活了那么多年……”我沉沉叹息,将遗书黯然塞回了慕颜手上:“一边是家一边是国,还有他那未竟的爱情,若非宁若和宁熙已死,想必他还会继续勉强自己夹在之中痛苦下去罢……正如他所言,宁家已然倾颓,他再无苟活之理由,只是这般草率了结了性命,又是否对得起自己呢?”
慕颜久久沉默,牵过我冰凉的手,半晌方低声开腔:“他当年为给宁家留最后一条退路而选择投靠炎刹,将天绝阵之秘出卖,如今见得宁熙、宁若相继殒命,宁家就此败落而无法保全,两难之下,自尽于他而言也是最好的解脱……不过幸好,他对母妃的承诺终究还是做到了,他临去之前,想必也不会太过遗憾了罢……”
“对了,宁烈遗书中提及的那个炎刹皇子炎麒,说此人治军有方,更是心狠手辣,日后恐会成为梦华的一大威胁,让你我务必多加留意……”我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担忧地与他相视:“澜苍之前与他交过手,亦说他是个颇为狠辣的角色,若非当时炎刹内乱,炎麒自顾不暇,只怕他们已然挥军南下了……”
“害怕了?”他抚着我的额角轻轻摇了摇头:“炎刹军队虽是剽悍,却多是有勇无谋之辈。炎刹王膝下二子炎煊和炎麒素来不和,炎煊太子如其父般无能,唯恐炎麒威胁其地位,又忌惮他手上兵力,便想借着他领兵在外之时将其国内势力一网打尽,炎麒为了回国夺权,这才会放弃了与梦华之战。听闻现下炎刹国内两股势力已打得不可开交,也是因此缘故,前段时间梦华内乱之时才未被他们钻了空子啊……”
“所、所以呢……”我听得一头雾水,他却淡然一笑,捏了捏我的脸:“如今我们已然先于他们安定下来,便坐山观虎斗,看炎刹王这两个儿子自己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到时再坐收渔利不迟。想必一番内斗之后,他们早已无力侵犯我们,就算他们再行挑衅,我们朝中尚有舅舅和澜苍,也断不会怕了他们去。”
我只道宁烈之事过去,一切总算可以重归平静,谁知年节刚过,还未出十五,凤鸾宫那边便传出琉璃病情急转直下的消息。离澜苍南下寻药已过了两个月,我日日去陪琉璃,只道她因着新婚心情舒畅,已可以下床走动,绣花描样,却不料噩耗来得如此突然,让本沉浸在与慕颜共度第一个年节的我再无了欢庆的心思。
我急急召了苏木入宫,可他给琉璃把完脉后的表情便已说明了一切,我只怕琉璃再等不到澜苍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如今寻没寻着药已是其次了。我忙派人传书给他,让他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可眼看书信递出一日又一日,却仍未见着他的人影。
“再派人去传书给他!”我高声朝小允子吩咐,却忽觉衣袖一紧,垂眼一瞧,原是被琉璃拽在了手中。她面色惨白,双颊塌陷,早已瘦得不成人形,如今就连说话都困难,我得凑到她唇边,方才能听见她说些什么:“姐姐……我知道我是不成了,等将军回来,还请姐姐替我、替我告诉他一句话……能有机会嫁给他,是我这一生最、最大的福气……请他原谅我,我不能再陪着他看星看雪,也不能再给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得后来,我只觉耳边一阵气声,再也分辨不清她的话了。我抬起头来朝她看去,只见她唇齿微颤,嘴边犹自挂着一抹笑,那模样竟让我想起了兰芷死前忆及无邪时同样苦涩而甜美的神采。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我使劲攥着她的手发疯似地唤着她的名字,她却如没听见一般,双眼呆滞地凝望着天花板,直至她断气的最后一秒,那未被我攥住的右手里仍自紧握着那只澜苍重新夺回给她的金镶玉簪子,如同她此生最珍贵的宝贝,任谁都再也抢不走,占不去。
只是最大的遗憾并非欲见其最后一面而不可得,而是只差那么一天,便就此阴阳两隔。
在琉璃逝去的第二日清晨,宫门外传来通报,澜苍一身风尘快马而归。如我所愿,他带回了那无比珍贵的牛樟芝,而他生命中另一个无比珍贵的女人却已一身冰凉,带着对他的无限爱意先走了一步。
琉璃的灵柩便停在了凤鸾宫前院,他衣衫未换,就直挺挺地守在那棺木旁边不眠不休,滴水未进了三天,见惯了死亡的他没落一滴眼泪,只是手中握着那金镶玉簪子兀自喃喃,如同疯了一般。
“她若在天有灵,看见你这般糟践自己身子,也定是要怨怪你的。”我行至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却仍是一脸木然,既不抬眼看我,也不说一句话。
我轻声一叹,将琉璃前些日子替他补好的那件中衣拿出交到他手上,他愣了一愣,探询似地抬起头来,我指了指袖口示意他自己看,努力抑住了心中悲痛,缓缓续道:“她要我告诉你,她这一生最大的福气便是嫁与你为妻……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一人,就连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