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第奇匕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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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了边上的小箱子。最上面放了一张一米长的摩托车内胎橡胶皮。橡胶皮
下是张打印的字条。安东尼娅一把抢了过去,念道:“你手中的是一把微型芯片控
制的自动手枪。弹药盒里共装有二百发爆炸弹。手枪是单发的。按下扳机保险栓边
上的按钮它就变成了半自动模式。再按一下就会回到全自动模式。橡胶皮可以作枪
套使用。”。。就是这些? ’’过了几秒钟后我问道。“还有其他什么内容吗? 没
有名字吗? ”
“没有了。你怎么想? ”
我脑子里的各种画面就像自行车辐条上插着的卡片,最后停留在惟一合理的解
释上:亚奇改变了主意,打电话给莉亚,然后弄清楚了我的行踪。
我开始后悔当初不该把他拉下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能让他这样为我放弃原则
了。
安东尼娅专注地听着我的解释。
我猜想她可能会说“这太疯狂了”或“你的朋友一定是个疯子”之类的话,但
是她没有。“快,不要站在那里,快配上试试。”
我装好了子弹,将橡胶枪套套在手腕上,把袖珍手枪塞了进去。
然后又戴上双肩枪套,披上了外套。现在,只要我一松开袖子的纽扣就能直接
把枪拔出来。我在感受着一种力量的同时也充满了感激。
“现在我们出发吧,快离开这里。”安东尼娅把汽车钥匙扔给了我,“我还有
点翻译的活要干呢。”
“你说到哪儿去能让我们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
她略加思索,“米兰。离这里不远,它很大,但是那里的路我都非常熟悉。你
有钱吗? 我身上带得不多。”
“足够我们花的。”我发动了车子,“走,我们去米兰。”
安东尼娅指引着我把车开到了A4公路上,我们一路向前行驶了三个多小时。这
是个阳光灿烂的春日,但外面的风还是有些凉,我们不得不关上车窗。
“对了,”我双眼注视着前方的地平线,首先打开了话匣子,“我已经和你说
了不少关于我的事情,下面轮到你了。你是美国人吧? ”
“你和我说过什么啊,不就是你住在伯克利吗? 一点都没有深度。但我还是知
道你不少的事情。你想把我甩掉是不是? ”
“没有啊。”
“至少以前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的脸红了。“你怎么还不开始翻译?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会晕车。”
“你总是油嘴滑舌,逃避话题。”
“这是种自我保护。”我解开了外套,露出了腋下的西格手枪。
“你看你,”她说,“又开始油腔滑调了。”
“不要试图分析我。我不是一幅画。你还是好好研究列奥纳多的笔记吧,那样
我们才可能早点找到美第奇匕首。”
“我会的,”她有些生气地答道,“一到米兰就开始。”
“不要总在你感觉害怕的时候对我吹毛求疵。这对缓解你的恐惧没有任何帮助。
恐惧是……”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呃……恐惧就是恐惧。”
“关于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对着窗户,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指尖在上
面画了一把小匕首。
我从后视镜里搜寻着亚奇或者是泰奇手下的踪影,但是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
任何人。她曾说我什么? 说我忧郁? 天哪! 我猛踩油门,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得就
如同缝纫机床一样。
“那,”我又开口道,“你是美国人。”
安东尼娅叹了口气。“我从小在纽约长大。”
“纽约哪早? ”
“斯坦顿岛。”
“你父母是意大利人吗? 你长得像意大利人。”
“我爸爸是,第一代。妈妈是第二代。我们在家都说意大利语。”
“那你们应该住在斯坦顿岛的意大利人聚居区。在天主教教会的学校上的学?
家里有六个孩子? ”
“两个哥哥。分别比我大四岁和六岁。”
“关系好吗? ”
“不怎么样。我和家里比较疏远。”
“怎么会这样? ”
一辆卡车开到我们右边放慢了速度。我把手伸进衣服里,观察起卡车上的情况。
车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朝安东尼娅打了个飞吻。她也回应了一个有趣的姿势。
他们笑着开走了。
“意大利男人……”她嘟哝道,“我们聊到哪儿了? ”
“你的家庭。”
“我的父亲是个电工。非常的传统。”
“那你的母亲呢? ”
“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上过大学,有过远大的理想,也曾奢望过成为肯
尼迪夫人。可这一切在她遇到我父亲的那一刻,都变成了泡影。那时我父亲正在我
母亲的宿舍里修着电灯什么的,然后她就失去了理智。我母亲是个不可救药的浪漫
主义者。由于父亲实在是太英俊迷人了,以至于后来母亲为他终止了学业生了孩子。
为了父亲,她放弃了自己的将来。”
“你在哪里上的学? ”
“我的哥哥们都和我父亲一个样。所以我就成了妈妈最大的希望。我在瓦萨尔
学院靠全额奖学金完成了学业。”
“那可是个女校啊。”
“怎么了? ”她看上去有些不悦。
“我一直觉得上过女校的女生都会比较害怕跟男生交往。”
“哈哈! 何况我还拿了女校的奖学金。”
“你的专业是什么? ”
“我一开始学的是历史,但遇到我叔叔浮士德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威
尼斯的艺术,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希望成为一个博物馆馆长。”
很巧,和我父亲的经历差不多,我微微笑了一下。
“所以你毕业后就搬到意大利来了? ”我问。
“我在这里读的研究生,拿了个博士学位,然后就进了美术馆,在科塔的魔爪
下工作。他一直都不肯退休,不但不让我做研究工作,竟然还把我派去给游客做讲
座,基本上就是半个语音导游机。太可恶了! ”
“那些男人怎么样? ”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那些男人’? ”
“你不是刚才说‘意大利男人’——他们怎么了? 对你来说过于传统了? ”
“他们都很浪漫……刚开始的时候。”
“这我明白。先是鲜花,然后就是围裙。”
安东尼娅默不作声。
“说说你还有什么爱好啊? 除了开船……”
“哦,你挺能扯啊。坐在我身边,其实还彻头彻尾是个陌生人,而且还相当油
嘴滑舌。真不错啊。”
“好了好了,我是真的想问你这个问题,别数落我了。”
她扬了扬眉毛。
“你平时都玩些什么? ”
她想了一会儿,说,“偶尔唱唱歌。不许笑。”
“很酷啊,是去夜总会唱吗? ”
“是啊。美术馆的其他人肯定不会去这样的地方。”
“你喜欢唱什么类型的歌呢? ”
“只要是旋律不复杂的黑人音乐我都喜欢。可惜我乐感不强。”
“你的声音有点沙哑。”
“每天三支雪茄,二十年如一日。”
“每个人都会有一两个坏习惯。”我笑道,“那你第一次上台唱的是什么歌? ”
安东尼娅大声答道,“《像个处女》。”
我开始想象着她性感的嘴唇紧贴着话筒,哼唱着歌曲的样子。
“很炫。”我竭力把自己从幻想中拉回来。
“你是说麦当娜还是这首歌? ”
“呃……差不多。”我答道。
“要唱好这首歌,不是看你是否唱准了调子或打对了节奏,主要是靠感觉。”
她说,不经意地捋了下裙子,“黑人音乐靠的是灵魂。”
我微笑地看着她滔滔不绝。她望着窗外,对我的表情无所察觉。
“它和画画不一样。”她继续道。
“当然不一样。”
“绘画需要技巧和神韵。无限的神韵以及有限的技巧。”她有些激动,“这两
部分要按照恰如其分的比例融合起来,而每个画家问的比例都大相径庭。”
“的确是大相径庭。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
“因为你在敷衍我。”
“我是吗? ”
“你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听。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说话时不断地重复我的话,还装
得专心致志的样子。太无聊了。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神韵和技巧。”
“不懂? ”我从容不迫地说道,“我想你所说的这两点在人物肖像画里最明显。
我们可以来比较一下,比如说,荷兰的哈尔斯,和……
呃……美国的沙尔金。同样的色彩渲染,一个画出了酒吧女郎和酒鬼的高贵,
另一个只是依样画瓢地把富人画得更富,穷人画得更穷。
他们俩的技巧都炉火纯青,但谁更有神韵呢? 可怜的哈尔斯最后死在破屋子里,
不是吗? 如果我是无聊的特技演员,那你就是带着鱼雷乳罩的瓦萨尔学院毕业生。”
安东尼娅偷偷瞥了我一眼,一脸惊讶显露无遗。她想说什么,但又缩了回去,
往椅背上靠了靠,叉着双臂望着窗外。
“我从小就在博物馆长大。”我说。
“好吧,到此为止吧,”她低声道,“这一路上揭开了两个秘密……
我累了。”
她虚弱地挥了挥手,示意我继续开车。
三个小时后,米兰进入了我们的视线。安东尼娅一路张嘴酣睡,脸就嵌在座椅
和车窗的中间。
找宾馆的事我不想一个人擅自作主,进城后我轻轻摇醒了她。
她坐了起来,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眼睛微张地看着我。
“我们到了,”我说,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让她闻到我的口气。
现在嘴里的味道就像是体育馆里浸满臭汗的毛巾。
安东尼娅使劲眨了下眼睛,问:“到哪儿了? ”
“米兰,还记得吗? ”
她斜眼看着傍晚的残阳,发现了窗外的路标,“哦,对,米兰。”
“找一家大点的宾馆。要好的。”
“多好? 格里酒店那样的? ”
“当然可以啊,至少得有洗澡的地方。”
我们一路来到了四季酒店,它看上去像一个被古城墙环绕的中世纪庄园,坐落
在市中心的购物区——蒙塔纳波利区。我把车停在入口,终于能从地狱般的小车里
解脱出来了。一个身着白制服的人替安东尼娅打开了车门。我给了他一点小费,径
直往里走去。
大堂的风格不是中世纪的,宏伟的浮雕和廊柱配着耀眼的铜饰,光洁的玻璃,
还有华丽的水晶吊灯。我身上这件早已汗湿的T 恤在这里显得分外寒酸。
“我曾在这里参加过一次有关列奥纳多对拉菲尔作品的影响的研讨会。”安东
尼娅告诉我,“我一直都想再来这里住住。”
“好吧,”我往裤子的口袋里塞了一卷钱,“也许今天是你的幸运日。”
事实上今天我俩都很幸运。尽管除了一个蓝色的小包外我们没有任何的行李,
尽管我们看上去就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一样,我们最终还是在安东尼娅的讨价还
价下,以五百美元一晚的价格住进了两间相邻的房间。
我掏出现金,编了一个极有说服力的故事向服务员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