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世无双 作者:好大的雾(晋江vip2014-02-10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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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雪大,严重遮挡了视线。扶苏半眯着一只眼,隐约看到前方草靶上有一抹红色。
年幼的胡亥一个劲儿喊冷,刚开练就想偷懒,一看到将军的铁青脸色,立刻重新站了回去。
手上的护指被被玄铁箭头铬得吱吱作响,一箭待发,扶苏刚要松手,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王兄!王兄!”
随之而来的,还有踱踱的马蹄声。
胡亥率先回头,胸腔里鼓足气喊道:“荷华王姐!”
另外十七位公子齐齐收弓,回头一看,还真是荷华来了。
公主出嫁后,非召不得入宫,现在荷华单枪匹马的,显然不是公主回来省亲的阵仗。
“荷华,怎么了?”四公子君华第一个迎上去。
荷华满脸委屈,一看哥哥弟弟们都在,禁不住掉了两颗金豆子。她径直走向扶苏,头一句就是:“王兄,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扶苏还没见过妹妹委屈成这样,连忙摘下护指,双手搭上她的肩:“别哭,先说说发生什么事了,王兄一定给你做主。”
荷华抽泣着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几个爱起哄的在一旁听得热血喷张,纷纷说要给李桓兄妹点颜色看看。
胡亥的小身子也钻进人堆里,握拳道:“胡亥也给王姐做主。”
扶苏凝眉扫他们一眼,人群里立刻安静下来。
荷华看扶苏没有要帮她出头的意思,转身伏在君华怀里大哭。
君华抚着她乌黑的头发,总算说了一句公道话:“这么点芝麻小事,闹到宫里来多不好。”
荷华狠狠踩他一脚,才想起这位哥哥是个风流胚子,连自己那几房夫人的琐事都断不干净,更别说替她出头了。
围场外,李桓也赶来了,一看公子们都在,心里直喊丢脸。
他一深一浅踩在雪地里,冻得两腿发抖,先拉过哭哭啼啼的荷华,轻声央求:“有事回家说,万一让陛下知道可就坏了。”
众人瞧见李桓脖子后肿起一个大包,不由嗤笑。
李桓拉高了衽领遮上,又对荷华说:“看见没,你以为这是长脸呢?”
荷华不听劝解,拼命甩开他的手,一副死不作罢的模样。
清官难断家务事。
扶苏站出来,随手脱下短打换上一件常服,勾住荷华的胳膊:“你不是要人给你做主吗?走,我跟你去丞相府走一趟。”
答应的简单,一进相府扶苏就为难了。
他万般想不到,和宛宁袒露心迹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尴尬情况下促成的。
宛宁正坐在镂雕棱窗下跟云意学刺绣,听人通报说请她去阅竹轩一趟,以为是哥哥又存了新式点心请她品尝,放下绣花绷子往外走。
她正打算来大吃一顿,谁知一进正厅,先瞧见低头抹眼泪的荷华和不住安慰她的扶苏,丫鬟采苓也横眉站在一旁,等着看笑话。
宛宁有些傻眼,先回瞪采苓一眼再说。
她搓搓手,等着对方三人先发话。
荷华哭尽了眼泪,迟迟不见李桓和扶苏开口,于是伸手在他俩腰上横掐一把。
扶苏干笑两声,道:“几日不见,你头上的伤都快好了。改日我再叫太医送些祛疤的药膏来……”
荷华等了半天,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她倒抽一口气,扭脸看着李桓。
李桓假意理了理下摆。
搬来的救兵都成了摆设,荷华气不打一处来。
宛宁看明白了七八分,她素来和公主相处融洽,如今这种局面,是要撕破脸?看来,婆媳关系和姑嫂关系的复杂性,自古以来就是一大世界性难题。
两人干巴巴的大眼瞪小眼,荷华气结于胸,憋得脸色青白,半晌挤出一句话来:“驸马不许纳妾!”
跟在宛宁身后的月容一听,心下一片寒凉。
宛宁瞪眼道:“公主的丫鬟闹得半个府里都知道月容对我哥哥有意。假如哥哥不纳了她,你叫她以后怎么做人?月容在我身边多年,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绝不能让她白白受委屈!”
李桓低笑。贵贱有别,他头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拼死回护下人。
荷华从扶苏怀里探出脸来,大有不悦。“采苓的事我不跟你计较,总之,驸马不可以纳妾。”
宛宁“哼”了一声,哥哥娶了这么一位公主,真不知是福是祸。
月容蹭上前两步,拉着宛宁的袖子轻轻摇晃:“小姐,算了吧。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扶苏赞同道:“既然她本人都不在意,就算了吧。”
宛宁泄了气,从头到尾都没胆直视扶苏一眼。她只得狠狠地跺脚,抓着月容往外走。
她啐了一口,来日方长!
月容跟在小姐身后,觉着十分窝心,即使嫁给李桓的梦破碎了,心里依旧暖融融的。
宛宁一言不发,她气的不仅是月容受了委屈,还有扶苏。这一闹触及他的亲妹妹,自己的形象势必在他心里打了折扣,真不知那晚的夜话还作不作数。
实则,她真是庸人自扰,经历了这一场啼笑皆非的家事,扶苏反倒觉得宛宁对待下人宽厚,有一颗仁爱之心。
这一点恰巧与他高度契合。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断更次数略多,所以……这一章,比平时多放了一千字。
☆、前途未明
往后几日,李桓但凡出门都忘不了围上一件竖领裘皮,直到脖子上的大包消退了,才拿下来。
家庭不睦是丢人的事,因此挂彩更是丢人的事。
幸好知道这事的公子们不爱嚼舌头,他家里那场闹剧还没宣扬开就平息了。
今年春天来得晚,到了二月底,路上还结着冰坨子。
不少人因此染了风寒,每日上朝,咳嗽声响成一片。
丞相府也没能幸免,府里头大半的人病倒了,还剩下少数人硬撑着。
这两天,宛宁鼻头发堵,四肢像灌了铅。早饭的时候胡乱吃了几口热粥,练了一会儿字,觉着手上实在无力,便再躺回床上去歇着。
她暗忖,按症状来看,头痛乏力是感冒的前兆。
这可坏了,在这年头感冒可是大病,治不好分分钟就能要人命。她千辛万苦才适应了秦朝的生活节奏,可不想因为伤风感冒而一命呜呼。
她犹记得,小时候每每头疼脑热,长辈们经常给她熬上几碗姜汤当水喝。这招虽然常见,但是屡试不爽,她总能因此躲过流感的侵袭。
宛宁披上衣服去厨房转了一圈,案头上摆着一篮做菜用的生姜。她抓起来拿在手里看看,和以前吃过的一般无二,只是个头要稍小一点。
厨娘正在准备午饭,看宛宁来了,在粗布围裙上擦了擦手,问道:“这地方油大烟大的,小姐怎么过来了?”
宛宁囊着鼻子说:“大婶,帮我煮几碗生姜水。”
厨娘一听她鼻音这么重,忙问:“哎呦,天杀的风寒,小姐怎么也病了。丞相大人也是,都七天了。”她一指灶台上咕噜冒泡的黑陶砂锅,道:“那碗药就是给大人煮的,小姐要不要也来一帖?”
宛宁凑过去嗅嗅,琥珀色的药汁翻滚不停,闻起来倒是没什么苦味。
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是,太医院里开出来的药剂多半都不苦口。
虽说太医个个医称国手,但是王公大臣们得病却总比庶人痊愈的慢。这并非是太医昏聩无能,而是因为他们手底下的病患个顶个的身子金贵,没人敢轻易下猛药,只得取些温和的药剂慢慢调养,等病人自行病愈。
宛宁估摸着这贴药也是如此。
她揉揉鼻子,摇头说:“不必了。”
刚要离开,她转念一想,李斯年事已高,得了病怕是拖不起。
宛宁添了一句:“也给父亲熬些姜汤水吧,姜汁越浓越好。若是取药的丫鬟问起来,就说是太医开的副方,务必嘱咐他多喝几碗。”
不到半个时辰,热气腾腾的姜汤被呈了上来。
宛宁捏着鼻子喝一口,呛得涕泪横流。
厨娘大婶真是太实在了,照这浓度,少说也得加了五块黄姜。
一碗下肚,宛宁捂着被子发汗,一头睡倒之后,身子果然清爽不少。
另一碗姜汤被送到李斯手里,姜汤唬得住取药丫鬟,却唬不住体察入微的丞相大人。
一碗姜汤?
这可不像太医院的手笔,李斯默默地想。府里头能悄无声息惦记着他病情的,不是宛宁就是李桓。
他大感欣慰,不论是谁,这份孝心实在难得。
以前在乡下老家的时候,姜块煮水也是常用的祛寒方子。
想到此处,李斯捧着一碗姜汤触景生情。他暗自沉思,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年没回过上蔡老家了。
离家那年,长子李由七岁,二儿子李桓才三岁,其余的儿女还没出世。
他近二十年来兢兢业业,一步步从看管粮仓的小官吏爬到丞相的位子,后又协助陛下扫清六国余孽,一时风头无两,过得十分风光。
只是,不知故乡的远亲们是否安好,李氏的家庙是否还有人看管。
想到这里,李斯不禁叹道:“离家二十载,真想回上蔡老家祭一祭祖坟。”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不知怎的,这句话不胫而走,传到始皇帝耳朵里。他感念李斯思乡情切,竟破天荒准了李桓一月的假,命他替李斯回乡祭祖。
宛宁不晓得古人祭祖是件多么麻烦的大事。
出发那天,她只看见李桓带着几乘车马快意启程,心里头颇为羡慕,只恨自己不是个男孩。
李桓一走,丞相府里就更清净了。
宛宁在家里憋的要死,天天指望着去各处找点儿热闹看,但是,唯独有一个地方她不敢去,那就是哥嫂的住处阅竹轩。
上次的家庭大战惊动了十八位公子,扶苏甚至专门为此事出了一趟宫。碍于面子,宛宁和荷华公主渐渐生分。尤其是前几天翻书看到“长嫂如母”四个字后,她更没了底气。
之后每逢两人巧遇,她要么扎低了头走路,要么退开三丈远。
荷华看多了她视而不见的样子,心里更加来气。
采苓看了,忍不住劝道:“公主何苦跟她置气,算一算岁数,她不出明年就要嫁人了,以后看一天少一天,将来咱们跟驸马的日子还长着呢!”
荷华顺顺气,认同道:“对,看一天少一天。”
一来二去,荷华公主索性当府里没有这么一个人。两人不见面则万事大吉,一旦见面,纷纷绕行。
这下宛宁更不自在了,古训里“长嫂如母”四个大字砸在她眼前,砸得她羞愧难当,只好盼着哥哥快点回来。
盼星星盼月亮,李桓总算是从上蔡老家回来了。这一次故乡之行,他带回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