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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夏娃的女儿 _[法]巴尔扎克说-第19章

小说: 夏娃的女儿 _[法]巴尔扎克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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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快说!”施模克喊道,“需要我做什么?丝(是)否需要套(到)
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只需在每张纸上写明:签此票据支取一万法郎。”说着她从手笼里抽出拿当
按照格式准备好的四张期票。
    “啊,这很快就能判(办)到,”德国人像小绵羊一样温顺地回答。“只丝
(是),我不自(知)滔(道)我的笔和墨水在哪儿。走开,米尔先生,”他对猫
喊道,猫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这丝(是)我的猫,”他指着猫对伯爵夫人说,
“这只可练(怜)的猫和可练(怜)的施模克生活在一起!它多漂亮!”
    “是的,”伯爵夫人说。
    “您腰(要)它吗?”他问。
    “您真这么想吗?”她说,“它不是您的朋友吗?”
    猫遮住了墨水瓶,此刻它猜到施模克要用,便跳到了床上。
    “它机灵得像猴知(子),”他指着床上的猫说,“我叫它米尔,为的是颂扬
我很熟悉的我们柏林伟大的霍夫曼'注'。”
    好心人在期票上签了字,天真得就像一个孩子做母亲吩咐他做的事,不假思索,
然而确信自己是在做好事。他一个劲儿对伯爵夫人介绍他的猫,一点不关心那些票
据,殊不知,根据涉及外国人的法律条文,这些票据可以使他永远失去自由。
    “您的确认为,这些贴了印花的小字(纸)头……”
    “您丝毫不用担心,”伯爵夫人说。
    “我一点也不担心,”他粗声粗气地说,“我丝(是)问,这些贴了印花的小
字(纸)头真能使杜·蒂耶太太高兴吗?”

    “啊!当然,”她说,“您给她帮忙,就如同您是她的父亲……”

    “能对她有点用处,那我就感到很考(高)兴了。听我给您弹个乐曲吧!”说
着他把票据丢在桌上,一步跳到钢琴前面。顷刻间,这位天使的手指已在古旧的琴
键上来回跳动,他的目光已透过屋顶看到了天空,世界上最美妙的乐曲已在空气中
回荡,沁入人的心灵。他自然而朴素地表现了神圣的绝妙的东西,他赋予木头和琴
弦以语言,正像拉斐尔画的音乐女神赛西尔在聆听她的天使们面前演奏那样。可是,
伯爵夫人待到签字的墨迹一干,便不再让他演奏下去。她将期票塞进手笼,用手拍
拍施模克的肩头,把她那容光焕发的老师从他翱翔其间的苍穹中拉了回来。
    “我的好施模克,”她说。
    “怎么?已经要走了?”他无可奈何地说,“那么您丝(是)为什么来的呢?”
    他毫无怨言,像一条忠心耿耿的家犬立起身来听伯爵夫人讲话。
    “我的好施模克,”她接着说,“这是一件生命攸关的事,争取几分钟的时间
就能少流点血和泪。”
    “还丝(是)老脾气,”他说,“去吧,天寺(使),去擦干别人的眼泪吧!
您要自(知)滔(道),可练(怜)的施模克把你们的来访看得比你们给他的年金
更重。”
    “我们还会见面的,”伯爵夫人说,“以后每星期日您来弹奏乐曲,并且和我
一起吃晚饭,免得我们吵架。这个星期日我等您。”
    “正(真)的?”
    “请您一定来,我妹妹肯定也会定好日子请您去的。”
    “那么我再幸福也没有了,”他说,“因为,以前只有当您的车子经过爱丽舍
田园大滔(道)司(时)我才能见到您,真不容易啊!”
    说到这里,他抑制住在眼眶里滚动的泪水,把手臂伸给他美貌的学生,她感觉
到老人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这么说,您一直在想着我们?”她问道。
    “总丝(是)在慈(吃)面包的司(时)候,”他说,“首先想到你们是我的
恩人,然后想到你们是最值得我爱的两位姑娘!”
    伯爵夫人不敢再说什么:施模克的话里含有一种难以想象的、充满敬意的庄严,
一种忠实、虔诚的庄严。这个烟雾弥漫、满地碎屑的房间是敬奉两位女神的圣殿。
房间主人的崇拜感情与时俱增,而引起这种感情的被崇拜者却一点也不知道。
    “这儿有人在爱着我们,深深地爱着我们,”她想。
    老施模克怀着激动的心情看着伯爵夫人上了车,伯爵夫人也同样激动,她用指
尖给他送了个优雅的飞吻,就是女人之间远远表示问好而互送的那种飞吻。施模克
见后,久久地站立在那里,直到车子已消失在远方还一动也不动。不一会儿,伯爵
夫人已进了纽沁根公馆的院子。男爵夫人还未起床,但是为了不让一位显贵的女人
久等,她披上一条披肩,套了件晨衣就出来了。
    “夫人,这关系到一件善举,”伯爵夫人说,“办得愈快愈好,不然我是不会
这么早来打扰您的。”
    “哪儿的话,我太高兴了,”银行家的妻子说,一面从伯爵夫人手里接过四张
期票和她的保证书。她打铃叫来贴身女仆。“泰蕾丝,告诉出纳,叫他本人马上给
我送四万法郎来。”
    然后,她把德·旺德奈斯夫人写的担保书加了封,锁到桌子抽屉里。
    “您的房间很雅致,”伯爵夫人说。
    “纽沁根先生马上不让我住这儿了,他正叫人造一座新宅子。”
    “您大概要把这一所给您的女儿啰?听说她要和拉斯蒂涅先生结婚了。”
    纽沁根夫人正要回答,出纳来了,她收下钞票,把四张期票交给出纳。
    “正好两相抵销。”男爵夫人对出纳说。
    “还差跌(贴)现,”出纳说,然后看着签字,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施模克
丝(是)安斯巴赫的一位音乐家。”'注'他的话使伯爵夫人有点胆战心惊。
    “难道我在做生意不成?!”纽沁根夫人用高傲的目光怒视着出纳说,“这是
我的事。”
    出纳偷眼瞟瞟伯爵夫人,又瞟瞟男爵夫人,只见她们都板着脸。
    “您可以走了,”男爵夫人对他说,然后又转向伯爵夫人:“请您再留片刻,
别让人家以为这场交易与您有关。”
    “您真是乐于助人,我求您再行个好,为我保守秘密。”
    “既然是为了一件善举,我当然会保守秘密的,”男爵夫人微笑着说,“我马
上叫人把您的空车调到花园那头去,然后我们一起穿过花园。不会有人看到您从我
家出去的,否则就无法向别人解释了。”
    “您像一个受过苦的人那样待人宽厚,”伯爵夫人说。
    “我不知道我是否待人宽厚,可是我确实受过苦,”男爵夫人说,“但愿您的
善举使您付出的代价要小些。”
    吩咐完毕后,男爵夫人取来毛皮拖鞋和披肩,把伯爵夫人送到花园的小门口。
    当一个人像杜·蒂耶坑害拿当那样策划了一个阴谋,他是对谁也不会透露的。
纽沁根略知一二,他的妻子却与这些不择手段的计谋毫无关系。不过,男爵夫人知
道拉乌尔手头拮据,当然不会被两姐妹蒙骗,她完全猜得出这些钱将转到谁的手里。
她很乐意帮伯爵夫人的忙,再说,她对这种困境也深感同情。拉斯蒂涅所处的地位
使他对两个银行家的诡计了解得一清二楚。这天他来和纽沁根夫人共进午餐。但斐
纳和拉斯蒂涅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她把她和伯爵夫人之间的一幕告诉了他。拉
斯蒂涅想不到男爵夫人会参与这件事,虽然在他看来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是他
很多手段中的一种。于是他向男爵夫人指出,她可能已经打破了杜·蒂耶竞选的希
望,使他整整一年中所搞的种种骗术和所作的种种牺牲付之东流。拉斯蒂涅把事情
的底细告诉了男爵夫人,并且嘱咐她对刚才的错误只字别提。
    “但愿出纳不要把这事告诉纽沁根,”她说。
    中午时分,杜·蒂耶正在用午餐,仆人通报羊腿子到。
    “请他进来,”银行家说,也不管他妻子在场,“怎么样,夏洛克'注'老兄,
那个人进监牢了没有?”
    “没有。”
    “怎么?我不是跟您说过,槌球场大街,旅馆是……”
    “他已经付清了,”羊腿子边说边从公文包中抽出四十张钞票。杜·蒂耶脸上
显出失望的神情。
    “对钱永远不能表示不欢迎的态度,不然会招来晦气的。”杜·蒂耶的伙伴不
动声色地说。
    “太太,您是从哪儿弄来这些钱的?”银行家问妻子,一面扫了她一眼,那眼
色使他妻子的脸一直红到颈根。
    “我不懂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说。
    “我会弄清这个秘密的,”他一边说一边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您打破了我
最珍贵的计划。”
    “您要打翻桌上的午餐了,”羊腿子说,一面按住被杜·蒂耶的便袍下摆带起
的台布。
    杜·蒂耶夫人冷冷地站起来,准备离开餐室:丈夫的话使她害怕。她按了按铃,
一个男仆走进来。
    “给我备好马车,”她吩咐男仆。“告诉维吉妮,我要更衣。”
    “哪儿去?”杜·蒂耶问。
    “有教养的丈夫是不会这样盘问妻子的,”她回答说,“而您一向认为自己的
一举一动像个贵族。”
    “自从这两天您和您那个放肆的姐姐会了两次面以后,我简直不认得您了。”
    “您不是要我学得放肆点吗?”她说,“我就在您身上试试。”
    “为您效劳,夫人,”羊腿子不太想看夫妻间的争吵,说了一声就退出去了。
    杜·蒂耶两眼盯住他妻子,妻子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丝毫不垂下眼帘。
    “这是什么意思?”他说。
    “这意思是,我不再是个害怕您的小姑娘了,”她说,“我现在是,而且一辈
子都将是您忠实贤淑的妻子;如果您愿意的话,您可以当我的主人。但是要当暴君,
休想。”
    杜·蒂耶走了出去。玛丽一欧也妮经过这番搏斗后,混身发软地回到自己房中。
“要不是我姐姐遇到了危险,我是决不敢这样顶撞他的;”她想,“但是有句谚语
说得好,坏事有时能变成好事。”夜里,杜·蒂耶夫人又把姐姐向她吐露的隐情在
脑子里过了一遍。现在她既深信拉乌尔能得救,便不再因为老想着迫在眉睫的危险
而丧失理智。她回想起伯爵夫人曾说过,如果自己不能使拿当免于破产,就和他私
奔,以此来安慰他,她说这话时语气是那么坚决果断。欧也妮意识到,这个男人的
无限感激和爱慕之情,会使姐姐做出她这个理智的人看来是疯狂的行为。近来,上
层社会中这类私奔的事时有发生。有些女人为了得到昙花一现的欢乐,而落得悔恨
终生,并因地位暧昧而名誉扫地,欧也妮想起了那些可怕的结局。杜·蒂耶刚才的
话更使她的恐惧达到了顶点;她怕一切秘密最终会败露;她仿佛看到了纽沁根银行
的文件夹中收着伯爵夫人的签字;她想求她姐姐向费利克斯供认一切。杜·蒂耶夫
人没有找到伯爵夫人。费利克斯在家。欧也妮感到心里有一种声音在呼唤她去拯救
她的姐姐。明天可能就为时太晚了。她愿意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但是她决定把事
情全部告诉伯爵。他看到自己的荣誉尚未受损,难道能不宽容吗?伯爵夫人不是堕
落,而是误入歧途。可是欧也妮又害怕,泄露了整个上流社会一致严守的秘密会被
人看作是怯懦和背叛;不过最后她还是为姐姐的前途着想,想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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