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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夏娃的女儿 _[法]巴尔扎克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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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员的。这个市镇只有很少的选民,现在,报纸被免费大量寄到那里。银行家和
律师就是这样耍弄着拉乌尔,他们任他在报社称王称霸,享受所有的权益和荣耀,
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拿当非常喜欢他们,就像上回要求车马费时那样,觉得他们是
世界上最好的大好人,还自以为在耍弄他们。富有想象力的人(对这种人来说,希
望是生活的基础)从来不愿意看到,在生意上,当一切都按照他们的愿望进行的时
候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拿当正处于极盛时期,他充分利用这种形势,在政界和金
融界到处出头露面。杜·蒂耶把他领到纽沁根家,纽沁根太太极为热情地接待了他,
倒不是为他本人,而是碍着德·旺德奈斯夫人的面子。可是她在他面前一提到伯爵
夫人,拿当就把佛洛丽纳抬出来作挡箭牌,大吹特吹他和女戏子之间的关系,说他
们的关系是断不了的,他怎么会丢下这稳当现成的幸福去换取贵妇人的卖弄风情呢?
他以为这一招干得很妙。拉乌尔上了纽沁根、拉斯蒂涅、杜·蒂耶和勃龙代'注'的
当,卖力地帮助空谈家们去组织那种昙花一现的内阁'注'。此外,为了表明他在生
意方面清清白白,这个向来不怕损害朋友的利益、不怕在困难时刻对厂主做出不高
尚行为的人,现在为了出风头,竟不屑于接受几家靠报纸办起来的工厂给他的优惠。
他的虚荣心和野心产生了这些完全相反的表现,这在很多类似的人身上都能见到。
为了在公众面前穿出漂亮的大衣,他们就到朋友家拿点料子把破洞补好。然而,伯
爵女人走后两个月,拉乌尔曾有过付不出账的尴尬时候,使他在胜利中不免有几分
担忧。杜·蒂耶提前付了十万法郎。佛洛丽纳拿出来的钱——占他在报纸第一次投
资总数的三分之一,都已用在纳税和开张必须的巨额花销上了。现在该考虑以后怎
么办。银行家算是照顾他,拿了他五万法郎四个月到期的期票,这样一来,杜·蒂
耶就像拉住了马笼头一样把他抓在自己手里。靠这笔额外的钱,报纸有了六个月的
经费。在有些作家看来,六个月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此外,靠大量做广告,派出很
多推销员,对订户许下些空头好处,报纸拉了两千个订户。这一小小的成功壮了他
的胆,吸引他把钞票往新闻业这个无底洞里扔。看来,只要再拿出一点本事,再发
生一件什么政治性的诉讼或政府对报纸的迫害事件,拉乌尔就能成为现代的意大利
雇佣军头头'注',墨水就是这支军队的火药。当佛洛丽纳带着五万法郎回来的时候,
不幸这一切已经安排就绪。拉乌尔本该把这笔钱作为后备资金,可是一则他认为,
如果他必须成功,那就必定会成功;二则他感到爱情已经使他精神上更高大,从而
认为过去接受佛洛丽纳的钱是很不光彩的;三则他被周围那群逢迎拍马者吹捧得神
魂颠倒,因此他没有那样做,而是把他的处境瞒着佛洛丽纳,硬要她用这笔钱重新
布置一个家,说什么在目前的情况下,堂皇的门面是必不可少的。佛洛丽纳在这方
面是用不着别人鼓动的,结果背上了三万法郎的债。她在皮加尔街弄了一座漂亮的
房子,完全归她所有,她那帮老朋友重又在那儿聚会。像佛洛丽纳这种地位的女人
的家,可以说是个中立地带,对政治野心家们很有利,他们在这儿商谈问题,却把
拉乌尔排斥在外,就像过去路易十四在荷兰谈判,而把荷兰人排斥在外一样。拿当
为佛洛丽纳假期后重返舞台专门写了个剧本,剧中的主角由她演正合适。这个半正
剧半通俗喜剧的剧本,后来成了拉乌尔在剧院的告别之作。报纸早已准备为佛洛丽
纳叫好,反正讨好拉乌尔不用花一文钱。捧场的声势太大,闹得法兰西剧院说这是
一种干扰。一些专栏文章把佛洛丽纳捧成马尔斯小姐的接班人。这么巨大的胜利把
女演员搅得晕头转向,看不清拉乌尔的处境了。她每天生活在节日和盛宴之中。她
像一位女王,周围簇拥着一批殷勤而又有求于她的人,有的为自己的书,有的为自
己的剧本,有的为自己的舞蹈演员,有的为自己的剧院,有的为自己的工厂,还有
的为登一则广告;她尽情享受掌握新闻权力的乐趣,并且从中看到了当大臣会有怎
样的威望。据来她家的人说,拿当是个了不起的政治家,他在生意上走对了路子,
他会成为议员,也肯定能当上大臣,至少像很多人一样能当一段时间。女演员们很
少不愿意听奉承话的。佛洛丽纳对专栏文章太懂行了,不会对报纸和办报的人存有
戒心。她对新闻机构了解得太少,不会关心它那套手段。像她这种性格的女人从来
只看到结果。至于拿当,他则认为,到下一届议会选举时,他和另外两个人准能成
功。那两个人从前也是新闻记者,其中一个当时已是大臣,他竭力排挤同僚,以便
巩固自己的地位。分别了六个月,拿当很高兴重新和佛洛丽纳在一起,并且懒洋洋
地恢复了过去的生活习惯。他的生活是由理想爱情的花朵和佛洛丽纳给他的欢乐编
织起来的。他写给玛丽的信堪称爱情加优美文笔的杰作。他把玛丽当作生活的明灯
和守护神,干什么事都要征求她的意见。他懊恼自己站在民众一边,有时很想采取
贵族的立场,然而尽管他惯于作出惊人之举,也不能不看到,一下子从左边跳到右
边是办不到的事。还是当大臣容易些。他把玛丽给他的宝贵的信珍藏在一只有暗锁
的文件夹里,文件夹是于雷送的,也可能是菲歇'注'送的,这两人在巴黎大登广告,
大张招贴,互相竞争,看谁造的锁最难打开、最保险。这只文件夹放在佛洛丽纳新
居的小客厅里,拉乌尔就在这儿工作。要骗过一个平时对其无所不谈的女人是最容
易不过的,她什么也不会怀疑,自以为什么都看到,什么都知道。再说,佛洛丽纳
回来后,目睹拉乌尔的生活,没看出任何越轨之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只她也
见过的、随便收在那儿的文件夹里竟有爱情的珍宝——她的情敌的信。这些信是伯
爵夫人按照拉乌尔的嘱咐寄到报社办公室的。拉乌尔此时的境况很不错。他有不少
朋友,和别人合写的两个剧本刚刚获得成功,给他的奢华生活提供了费用,同时扫
除了他对未来的忧虑。他丝毫没把欠杜·蒂耶——他的朋友——的债放在心上。有
时,遇事总爱作一番分析的勃龙代忍不住对杜·蒂耶表示怀疑,他反说:
    “怎么能不信任自己的朋友呢?”
    “可是对敌人就谈不上信任不信任了。”佛洛丽纳说。
    他为杜·蒂耶辩护,照他说,杜·蒂耶是最善良、最随和、最廉洁的人。拿当
像个走钢丝而没有平衡棍的杂技演员,任何人,哪怕是与他最不相干的人,只要洞
察了他的生活内幕,都会为之提心吊胆。可是杜·蒂耶却以一个暴发户的泰然自若
和漠不关心的态度,袖手旁观着。他对拉乌尔的友好中包含着可怕的嘲讽。一天,
他们从佛洛丽纳家里出来,他和拉乌尔握手道别,看着他上了轻便马车,然后对天
字第一号的忌妒鬼卢斯托说:
    “瞧他今天神气活现地到布洛涅森林去,半年后就该到克利希监狱去了。”
    “他?不会的,”卢斯托叫道,“有佛洛丽纳呢!”
    “可是,我的小兄弟,谁跟你说他会一直留着她呢?至于你嘛,比他强百倍,
半年后你就是我们的主编先生了。”
    十月,期票到期了,杜·蒂耶慷慨地给他延了期,不过这回是两个月,外加贴
现和一笔新的贷款。拉乌尔自以为稳操胜券,因此在杜·蒂耶这只钱袋里大把拿取。
再过几天,费利克斯·德·旺德奈斯夫人就要回来,她急不可耐地想见到拉乌尔,
比往年早回一个月。拉乌尔不想在重新开始他的战斗生活时,因缺钱用而被捆住手
脚。他们之间的通信已经使伯爵夫人的情绪兴奋到了极点,因为笔写总是比嘴讲大
胆,在信里,思想经美妙的词句一掩盖,可以无话不谈,言必尽其意。伯爵夫人把
拉乌尔看作当代最光辉的天才,认为他心灵美好,只是不为人所理解,他白璧无瑕,
值得人爱。她看见他正大胆地把手伸向权力的筵席。不久,他那谈情时如此温柔的
声音将在议会讲坛上轰鸣。他的生活像球体一样由无数相互交错的圆组成,其圆心
就是上流社会。玛丽只为他活着。她已对小家庭的平静幸福失掉了兴趣,拉乌尔那
旋涡式生活的动荡不宁通过情人的生花妙笔传给了她,也激荡着她。她吻着这些信,
它们是在新闻界的激战之中和勤奋工作之中抽空写成的呀!她体会到它们的全部价
值。她确信自己是惟一为他所爱的人,除了荣誉和野心,她没有别的情敌。她在孤
寂的生活中找到了可以发挥她全部力量的地方。她庆幸自己选对了人:拿当是个天
使。幸好,她回到领地后与拉乌尔无法来往,倒平息了社会上对她的流言蜚语。九
月底,他们又开始到布洛涅森林去散步了。在各个沙龙重新开放之前,他们只能在
那儿见面。在那儿,拉乌尔可以比较自由自在地领略理想生活的纯洁美妙的乐趣,
而又不让佛洛丽纳知道。他只需少干点工作,反正报社里的事情已经上了轨道,每
个编辑部已熟悉自己那部分活儿。他常常情不自禁地把佛洛丽纳和伯爵夫人作比较,
比较的结果总是对佛洛丽纳有利,而伯爵夫人也毫不逊色。他的感情和理智上对一
个贵妇的眷恋使他不得不再度东奔西忙,疲惫不堪,可是他居然有超人的精力,同
时活跃在社交、新闻、剧场这三个舞台上。佛洛丽纳感激他,分担他的工作和忧烦,
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毫不吝啬地给他以实际的幸福,不言不语,不自怨
自艾;而伯爵夫人呢,总是对他百看不厌却又对他守身如玉,殊不知,为了与她相
会片刻,拉乌尔要做多少工作,要花多少心血。佛洛丽纳从不想主宰他,而是高高
兴兴地任拉乌尔想要就要,想甩就甩,像猫一样,被主人从怀里放到地上以后,抖
抖脑袋高兴地走开。这种随和的作风倒挺适合思想家的生活节奏;任何艺术家都会
像拿当一样,一面享用这种艳福,一面继续追求理想的爱情,后者符合他诗人的天
性,能满足他内在的尊严感和虚荣心。他也知道,万一走漏风声就会引起灾难性的
后果。然而又想:伯爵夫人和佛洛丽纳都不会知道的,她们俩离得那么远!入冬后,
拉乌尔又在上流社会露面,此时他已达到鼎盛时期,简直是个人物了。德·玛赛一
死,议会四分五裂,拉斯蒂涅也随着垮了台,他不得不依仗拉乌尔,同时充当他的
吹鼓手。德·旺德奈斯夫人很想知道,丈夫是不是已改变了对拉乌尔的看法。于是,
事隔一年她又对他提出同样的问题,满以为这下可以痛痛快快出口气了,女人们都
喜欢这种报复,连最清高的贵妇也不例外,天使们都想排在耶路撒冷神殿中的至圣
所周围,可见天使们也有虚荣心哩!谁知伯爵回答说:
    “他只差上阴谋家的当了。”
    费利克斯在社交界和政界混久了,心明眼亮,把拉乌尔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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