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28-现代小说译丛(第一集):周氏兄弟合译文集-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复相信你们的鹳，注二……提安加去！……和一切别的诳话了。所以我早已决定只能容留那些住客，他们并未有过，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小孩子的。……我不承受别的条约。……是的，我的亲爱的。……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已有十年了！”
伊说的很快，用了感动而且低微的声音，略有点颤抖，那面上的深红直到两颞颥边了。
“十年了！这样长久了！哈哈！但是，姑母！哈，哈，哈！我的亚奴耳加……”
“住了，我请求你。”伊很活泼的说。“你又要讲什么呆话了。”
注二欧洲诳小儿的传说，五人间的婴孩系由鹳鸟衔来。
“但是，姑母，关于那鹳的话，如今便是十岁的小女孩，也不相信了。”
“不要再讲，不要再说明了。”伊辩白说。“听了你的话，我的耳朵都干枯了。”
“他们干枯了么？正相反哩！我见他们很可爱的发红呢。譬如那左边的。真的珊蝴呀！他引诱我去对他低语什么哩。……”
那老姑娘擎起两手，到耳边去，防备我去说话。伊的怒眉紧皱，嘴唇颤抖，眼睛里射出电光来。在这一刻中，伊显得很美丽，伊叫道：——
“神呵！你说的够了。你不要忘记，你是在人家……”
伊止住了。转眼望着门口，听着什么似的。在前房里，有一种声响。有人走出去，跑着，又开了到门斗去的门；随后听得女人的声音，和一种小猫似的叫声。芬加同淑耳加大叫起来，竖着耳朵，跑到门槛旁边。提安加躲在长椅子底下，发狂似的叫喊。
我还不明白，这并未预期的阻隔是从那里来的，那时看门的女人伏折诃伐已经喘着气跑进客室来。
“主母……主母！”伊说，很感动的急速的喘气。
“主母，……”伊喘不出气了，举起两手当着胸前，过了一会，才说道，“有人抛下在我们这里……”
“什么？有人抛下什么？”老姑娘诧异的问，声音里带着非常的恐慌。
“你问是什么么？”伏折诃伐也诧异的答。“这自然是一个小孩了！”
“小孩？耶稣，马理亚，圣约瑟呵！”君士但左姑娘叫着，绝望的抱着自己的头，一点也不动，像石头一样。
沉默主宰了这小客室了。伏折诃伐站在门槛旁边，张大了嘴，呼呼的喘气。我微微的拔我的胡须，也不敢动。
“最圣的神母，最圣的神母，”那老姑娘动着颤抖的嘴唇，极微的说道。随后伊鼓勇张开了合着的眼睛，望着伏折诃伐。
“你的确知道是小孩么？”
“的确？”那女人生了气说。“我是眼瞎的么？难道我连小孩都不认识么？谢上帝，我有我自己的……”
“好啦，好啦，请你住口罢！”老姑娘叫着，用手按了两耳。“阿，慈悲的神呵！——倘若真是小孩，那么，伏折诃伐你拿了，立刻去还给那母亲，……”
“是呀，你是对的，……还给那母亲！”伏折诃伐复述一句，耸起伊的肩膀。“那母亲正等着，等人家将小孩还伊哩！”
“唉，唉，我怎么不幸！”老姑娘呻吟着说。“拿他去放在别处，拿去离了这屋，不要听他留在这里。……”
“姑母！”我说，安静的看着伊绝望的眼睛。“谁能在这寒天将小孩投出屋外去呢？那小东西或者是饿着，裸体……”
君士但左姑娘全身颤抖了。“慈悲的神呵，慈悲的神呵！”伊低声说，合着两手，仿佛是在祈祷。
“主母，怎么样呢？收他呢，不收他呢？他叫着哩，可怜的小东西。……”
“亲爱的伏折诃伐，你去！……留住！……等着！神呵神呵，请你可怜我！亲爱的友利阿，或者你可以收他么？”
“我么？凭了圣父圣子的名！我么？这样可以使我的妻疑心我么？我不能，绝对的不能。……”
一种慈悲的精神，在前房的门口出现了。我又说道：——
“伏折诃伐，神既然将他给你，你须得替小孩怎样做才好呢！他又不是一只小狗，不要任他抛在门口。他或者已经受洗哩。……”
《现代小说译丛》 第二部分我的姑母（3）
“耶稣，马理亚耶稣，马理亚！”老姑娘在客室里跑，仿佛失神似的。“怎样的丑闻，怎样的丑闻！全家的人都已知道。我真要活不过去了！”
伊绝望的叉了两手画十字，随后停住，请求似的向我望着。
我真心的怜悯伊。我说道，——
“姑母，有什么丑闻呢？这样的事是各人都会遇见的。姑母，请你安静！我请求你，我真请求你。——拿那客人来！”我回头对伏折诃伐说。因为我看没有人敢决定怎样做。“我们至少总应该看他一看。”
伏折诃伐出去了，不久便拿进一个小小的包裹来，从包裹可以听出低微的叫声。
“呵，他已经很大了。”我说，看着那小孩，裹在简陋但是颇清洁的襁褓里。“美的小东西！男孩呢，还是女孩呢？”
“友利阿，”姑母叫着，抓住了我的手。“为神的缘故，我请求你，饶恕我罢！”
“好罢，好罢！”我镇定伊的处女的恐怖。“这些事于我本没有什么兴趣的。……”
“先生，是男孩！”伏折诃伐得胜似的回报说。“他大约有二十个礼拜了。好小孩！”
我走近那老姑娘，伊离开了我们，躲在屋角里，发热似的颤抖着。
“来，姑母！”我说，扯住伊的手。“不要害怕！看那小孩去！这鬼并没有像人家画他的那样可怕。无赖子的小孩倒很有点美丽，……”
“我的友利阿，我请求你一件事！你须得拣选更合礼的句子。无赖子的小孩，……你不能叫他别的名字么？”
“别的？”我大笑说。“很好的提议！我将怎样叫他呢？马铃薯，——或者什么呢？”
伊紧闭了嘴唇，将眼向着地下。
“来，姑母！来，我请求你。”
伊不肯，我拉伊过来。伊的脚颤抖了，面上遮着一层火热的红晕。
“你看，”我仍然不放伊的手，“怎样的美的小孩！怎样聪明的眼睛！他笑着哩。……真的，他笑着哩。……”
伊站在小孩的前面，止住呼息，张大了眼睛。
“姑母，把他拿在手里！”我主张说。“只要一刻便好！你就知道，这是怎样的快乐哩。”
君士但左姑娘很惊惶的往后跳开。伊叫道，——
“不不，决不！”又用两手遮了眼。
“哎呀，哎呀！”伏折诃伐很慈爱的歌唱着，已经解去小孩裹着的厚的毛布，将他讥讽的举起，上下援起来了。
小孩的确很满足了，他真心的高声的笑，舞蹈他的手和脚。
他使客室很热闹，他的影投在白的墙壁上，正似一只双胡蝶。
老姑娘伸着颈子，略略倾侧着伊的头，很好奇的看那弃儿。伊急速的喘气，在伊脸上还可以看出一点恐怖来？但是那开着的嘴唇上已经现出甜美的微笑。
芬加，淑耳加和提安加见了这异常的情景，很诧异，便叫喊起来，各各用了特别的声音，又围着伏折诃伐奔跳。
“淑耳加，去！芬加，睡着！提安加，不要吵闹！”姑娘叫着，将狗赶走了。
我很感谢的看伊。伊现在帮助他了。我便决心将这铁锻成。……
“伏折诃伐，将那小孩给我！——小同乡，来呵！”我说，伸着两手。
“是呵，自然就去！”女人答说，“那么你可以使他离开我么？”
伊将“我”字说得很有力，仿佛伊是生他养他的人，而且似乎他是伊的独有的产业。这略略使我生气。
“安心罢，不要怕什么！不要使他单攻击我，我于他是没有什么危害的！给我罢，我再说。……”
我将小孩拿在手里。他很惊异的庄重的看我，好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小天使。
“姑母，你看这美丽的小孩！”我说，走近君士但左姑娘。“他怎样的周围观看！聪明的小孩！他怎样大！抱他，姑母，我请求你！不要害怕！——不幸的，不幸的孤儿呵！”我说，很慈爱的将小孩紧紧的抱住。
在那老姑娘的脸上，分明现出很感动的争斗来。伊的两颊有时红了。有时苍白了。垂下的两手又显出柔弱与忍从的状态。
《现代小说译丛》 第二部分我的姑母（4）
我侧身向伊。我的嘴接近伊的左耳，他此刻还没有工夫变成苍白。我低声说：——
“姑母，你将不再掷他出去罢！你将救这个人类，——未来的人。……你将抱他在心口上，将教育他。你将知道母性的甜味，你将充实你的空虚的生活。……你将不吝惜给他养料，抚爱与微笑。……你将以处女而为母亲。……你将履行女人的定命。……”
伊将头靠着我的臂膀，用一只手遮了眼睛，低声哭了。淑耳加，芬加与提安加忽然觉醒，便狂吠起来，那小孩害怕，也哭了。姑娘仰起脸来，因为哭过还是湿的，然而很安静。伊说道：——
“伏折诃伐，你将狗带到厨房里去。小孩害怕呢。……”
我差不多想跪在伊的前面了。我充满着希望，便固执着说：——
“姑母，请抱他，抱他！你只要一次，抱他到你心口上，你就会知道，这是怎样的甜美呵！”
“但是我怕呢，友利呵。”伊低声说。“我的手抖着。……我不曾……小孩……”
“姑母，你请坐了！我将他放在你膝上。……”
伊依了我的话。我引伊到那很高的大椅子上，仿佛是一个忏悔座。我拿了刚才巴夫支亚垫了睡着的布，将小孩包好，放在伊的膝上。伊想举他起来，但手势很拙笨，伏折诃伐见了，气忿忿的耸起伊的肩膀。
“阿！……有这样的抱小孩的人么？这边抱在腋下！是这样！又用了那只手……抱在腰下！是这样！”
伊说着，引导了君士但左姑娘的柔细的手，姑娘微微的笑，脸上红得如蔷薇花一般。
“今天好！”医生的高大的声音这样说。他是邻居，又是君士但左姑娘的大崇拜者，但是他总不能同伊的几只狗讲和。
“这是怎的？”他很和气的说。“世界的末日么？我没有看见菲伦加，也不看见披夫加，（他每次总是更换他们的名字。）而且我的女士臂上抱着小孩儿，仿佛圣母模样。……”
伊微微的笑，也不伸出手去给他，因为伊不知道抽出那一面的手，比较的没有危险，——腋下的手，还是腰下的呢。
“阿哈！”医生搓他的手接着说。“这情景倒有点诱惑我，去跪在这马槽的前面注三，像圣诞节歌里的牛或驴子。……你从那里得到这美人儿呢？”
“神所赐的！”君士但左姑娘用了甜美柔软的声音说。
我起来告别。伊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