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龙手作者:夜半二点-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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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行,走了不到一里路,周晚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几个师兄弟忍不住大声谩骂起来,落井下石的更少不了踢上一脚两脚。女子咬着牙,背着周晚向前,看得几个人悻悻然,方可徽忍不住啐道:“贱人!”
门中行四叫黄宗强的一边道:“二师兄,前面不远有个破落的土庵,咱们歇一气天明再走吧。”方可徽点头,一行人又复向南折行。黄宗强和方可徽两人慢慢落到队后,方可徽叹了口气道:“四师弟,这一路也辛苦你了。”黄宗强笑道:“二师哥你说哪儿的话,自家兄弟这么客气。”两个人默默走了一会儿,黄宗强暗揣其意,笑道,“这些师兄弟中,独咱们更亲厚一些,我有句话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方可徽道:“咱们兄弟中你是最有见识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呢?”黄宗强道:“师傅他老人家爱才心切,偏疼小徒弟些咱们做弟子的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周师弟么,人品实在不端,留在本门总要惹出大祸来。师兄你别看他犯了这么大的错,真到师父面前,说不定他老人家心一软,打打骂骂就结了。与其如此,不如……”方可徽急问道,“不如怎样?”黄宗强笑道:“不如……告知师父,说周师弟自愧对不起师门,半路上横剑自刎了,一则免了后患,二也算是全了他的脸面。”方可徽一笑。
黄宗强明白这几句话正打在他的心坎上,继续道:“那个娘们虽然美貌,可也是个贱性子,就算送还陈家,陈家还能要么,分明是给人家难看。不如说她自觉羞耻,抹了脖子吧。”方可徽不禁沉吟,颇舍不得那女子。黄宗强笑,“师兄是要承大业的人,何况这次师父命咱们西行,说是有重大的事情交待。周师弟自己不检点栽了跟头,现在要靠师兄独撑大局了。那娘们咱兄弟耍耍也就罢了,何必当真,养虎贻患呢?”方可徽思及掌门之位,心头一热,暗想这事不分给他一点甜头,怕也不行。两人商量如何逼杀,如何矫饰,说到淫谑之处,又不由一阵狎浪。
骆中原跟在其后,听到此刻,忍不住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来。在他拔刀欲砍时,一人伸指点中他肋下的软麻穴,这人正是秦艽。她一时也不好就把骆中原丢在泥里,只好提着他的腰带蹑行。
那间土庵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建的,原有个院子,不过早已草没垣倾,庵堂也塌了一面墙,破败不堪。先到的几个人把庵堂内一角胡乱清扫干净,因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烧的柴火,只有零疏月光透了进来。方可徽走进时,正好有人打燃火折子,去照庵内的佛龛,在土木莲台上坐了一个白衣观音,掉了半边面,仍似笑非笑。那人呸了一口,回头看见方可徽几个人入门,突然愣在原地。方可徽笑骂道:“五师弟你撞邪了,眼珠子怎么都直了?”就看那五师弟一脸愕然,火折子在他手上晃来晃去,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方可徽看他的目光越过自己,颇有惊骇之意,暗道不好,拔剑回身,但身后只有满面疑惑的黄宗强。他才想斥责,就听五师弟尖着嗓子道:“二师兄,后面!”方可徽一个春藤绕树,剑光挽起转了三个迅疾无比的圈子,可是哪里看得到一个人?可这暗色中,同门们的一双双眼睛都凝结着说无以名状的恐惧,就盯着他身后的某个位置。他一阵心慌:“是鬼么?真的庵里的孤魂野鬼么?”一时心虚气荏,说不出的害怕。
周晚躺在地上看得清楚,那个人一身漆黑,紧贴在方可徽的身后,他看似有头无颈,轻飘飘的,仿佛一张纸,又象是方可徽的影子凝在空中,任凭方可徽如何奔跑旋身,都摆脱不了。还是黄宗强大起胆子,一剑向那物挑刺过去,长剑似乎一下子刺中了。那人叹息一声,也没看他流出血,倒见他整个身体开始古怪地扭曲起来。长剑在他体内呛地一声断成半截,只听得黄宗强惨叫一声,几根手指横飞出来,断剑当啷落在地上。他大叫了一声,逃去庵去。方可徽乱挥乱砍,“滚开!!”剩下几个同门见事起突兀,实在骇的厉害,也一起冲向门外。方可徽长剑乱挥,将其中一人背心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猛溅出来,扑了他一身。
女子闭上眼睛,不敢听也不敢看。周晚喊道:“二师兄,右后,九崖射日!”方可徽慌乱中依招出剑,周晚看那人一避,情知不是鬼怪,又道:“弱水浮虹,雁过经洲!”方可徽什么也看不见,一招雁过经洲才出手,突然想到:“啊呀,我怎么可以听信这小子的话!”他剑势一缓,只觉得手上一凉,握剑的四根手指全都被削落下来。他怔了许久,狂叫一声也拔腿跑出庵去。听得他远远摔了一跤,又是一声惨叫。
周晚支起身来,把女子挡后面,就看那人一步步走近,然后叹了口气道,“小子好没良心。”
那人把头上的东西一摘,却是一顶旧湖绉帐幔,拉开一看,已经破了大口子。她轻轻一脚踢踢周晚的腿道:“小子,能不能坐起来?”周晚有点恼,坐直了道:“你要杀就杀,罗嗦什么?”秦艽笑了笑道:“想死?那还不简单。”她走出去,把骆中原拎了进来,一掌拍开他的穴道。骆中原正懵懂间,秦艽把半截断刃塞到他手里笑道:“黑兄,(骆中原道:“我不姓黑……”)我要是一掌把这小子结果了,麻烦你将这位小娘子好好照顾,别让人家受苦。”骆中原不自觉地嗯了一声,尔后面上不禁一红。
周晚才要说话,猛然觉得背心灵台穴一暖,一股真气缓缓注入体内,这真气跟他所学不同,但却更为精纯柔和,从手少阴心经走起,一路贯穿正经十二脉。真气所到之处,诸脉畅通,泰泰然如沐春风。他情知此人在耗用自身的内力替自己疗伤,感激之余立刻澄思静虑,守意纳神。
女子和骆中原均知此际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都不敢出声打扰,一时之间,庵堂内呼吸可闻。多了许久,骆中原看那女子目不交睫地注视着受伤少年,目光中情意深殷,心里忍不住痴痴地想:“唉,如果……我给她这般……这般看着,下一刻死了也是快活。”他生怕自己胡思乱想,强拉开目光四处逡巡。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骆中原立刻拔刀,跃出门外,只见夜色中一个黑色人影正向这边走来。那人身材高大,头裹黑巾,每迈出一步似乎都故意放重脚步,缓缓走近。骆中原压住心中惊异,横刀在他面前一拦道:“且慢,不知朋友是谁,还请止步!”那人一声冷笑,骆中原还未等看清,肩头一阵剧痛,已着了一掌,碰的撞在土庵的外墙上。
女子轻呼声中,那人已经走入庵堂,一双森冷的眼睛在诸人身上扫了一圈,突然问向秦艽:“你就是秦九波的后人?”秦艽正在助周晚打通最后一道经脉,听得有人进来,心中好生懊恼,深悔自己虑事不周,居然犯了轻敌大错。如果这时罢手,自己虽然可以脱身,但滞留在少年体内的真气必然窜行无主,为害更剧。
那人也不待秦艽回答,冷冷道:“秦九?哼,我不信他能教出这等的传人来!”周晚全身不由自主一阵剧震,女子挡在他身前,尖声道:“你是中州陈家的人么?这件事因我而起,不要滥伤无辜。”那人目光冷酷,语气憎恶道:“若非你这贱人红颜祸水,何至于有此事?!”他手中寒光一闪,抽出一支长剑,毫不留情地向女子心口刺去。骆中原踉跄跃入,挥刀便砍,大喝道:“住手!”
那人头也不回,一记反手剑刺中骆中原手腕,再一回手,长剑循势刺出。女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周晚情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女子推倒,长剑正好刺入他的肩头,周晚双手握住剑锋,脱口道:“师……师父……”那人长剑骤停,冷笑道:“谁是你师父,教出这么一帮无用的畜生,羞也羞死,气也气死了!”秦艽胸口气血翻涌,一时说不出话来,心想:“这人竟是剑池观观主徐丰冉。糟糕,我伤了他数名弟子,这下梁子可大了。”
周晚跪倒在地道:“师父,……都是弟子的错……”那人道:“哼,不敢克当,我们剑池观从今以后起没有阁下这样的英雄!”那人将长剑从周晚手中抽出,指向秦艽道:“秦家的功夫很了不起么!徐某正想请教一下。”剑尖颤动,一缕血痕蜿蜒而下。秦艽一边苦笑,一边暗中握紧平津令,眼见剑尖一点点逼迫过来,正欲奋力一搏时,从外面突然传来梆梆梆的木鱼声,那声音清脆响亮,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当真十分诡异。那人眸子收缩,恨恨地咒骂一句,“贼秃驴,又来多管闲事!”
有人在外边喊道:“徐观主,徐观主……,一起喝酒去呀!”那人骂道:“死贼秃,你老缠着我做甚?!”外边人奇道:“徐观主,嘻嘻,咱们歃血结盟,同舟共济,自然要常常在一起了,好好亲热亲热么。”那人手上青筋暴起,深深喘了一口气后,居然转身走出门外。
几人凝神倾听,外边却一时没有什么动静,良久之后,秦艽道:“人已走了。”骆中原包好手上的伤口,忍不住道:“奶奶的,真是活见鬼了!”方才之事处处透着古怪离奇,实在让人无从捉摸。秦艽看周晚神色惨败,知道他被逐出师门,心下甚为难受。不过这剑池观观主看起来器量狭窄,为人行事,颇让人齿冷。秦艽道:“罢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周兄弟,我看你们还是早走吧。这件事众说纷纭,终难善了,就算不为自己,你也该为这位姑娘着想吧,天高地大,哪里不能去得。”
周晚一言不发地向秦艽叩谢行礼,秦艽不敢受,急忙还礼,周晚挺直身子道:“所谓大恩不言谢,周某愧无所报,才向你行礼,你若不受,是瞧我不起么?”秦艽心道:“这人真是性傲,叫人头痛。”只得端然受了。周晚叩了三个头,伸手拉着女子,两人相扶相持,渐渐远去。骆中原望着两人背影消失,重重叹了一口气,也没精打采的告辞了。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盥洗过后,一行人早早上路。秦艽昨夜自觉做了件好事,心情十分快慰,与韩潮在前并辔而行,兴致勃勃地游赏一些沿途的景物。两人正说话间,一阵马蹄声蓦然自后响起,那蹄声疾如摇铃,到最后竟是越来越快。这里才听清楚,车马后方已经一阵骚动,一匹黑马从后斜插而过,转眼间闪过秦韩两人眼前。马上骑士青衣小帽,突然回头看一眼,咧嘴笑道:“格老子的,龟儿子倒是好标致!”他哈哈大笑,人马如箭,已经远去。
韩潮目中隐射怒意,其他人临变不乱,但神色间皆都纷纷戒备起来。杜榭的四个亲随更是不留痕迹地靠近西夏人所乘的马车。杜榭在车厢内撩起帘子,问道:“怎么?”前导答道:“似乎江湖人探点,踩盘子。”杜榭道:“大家多加小心。”尔后又有两匹快马沿途经过,不过仅是向众人略扫一眼,便绝尘而去。秦艽道:“这是哪方的人马?为财还是为人?”韩潮避开她的目光,道:“对方来得蹊跷,尚不清楚。”
秦艽笑了笑:“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