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龙手作者:夜半二点-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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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道:“小姑娘,你这马卖不卖呀?”一个黑胡子的大汉冷笑道:“难道凭你也买得起么?”周围一些人不由聒噪起来,黑胡子冷笑道:“你道这是什么马,这是青海骢里的龙种,万中无一,就算你有钱买,你有这么大的命骑么!”这话一落,全场当时愕然。桑椹儿没想到还真有人识货,摸了摸自己的爱马道:“大胡子,蛮有眼光么。滚开滚开,姑娘的马任谁也不卖!”她鞭子一挥,顿时将几个人绊倒在地,清出路来。但那些买马贩马的听说有青海骢的龙驹在此,那是生平罕有的奇遇,都纷纷赶过来围观。骆桑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冲出人群。
那大黑胡子在后面微微笑着,看他们远去。
出城十数里,骆中原还一直端详那匹黑马道:“龙驹?看起来……不过是跑得快些。”桑椹儿道:“喂,你有没有读过书呀?这是青海湖海心山里才产的天马,海心山就叫龙驹岛,我的玄儿可以日行千里,不可以称做龙驹么?”骆中原确是没太读过书,闭口不言。就听得那叮叮当当的驼铃声一路摇曳,散入风沙中。前方祁连山白雪皑皑,玉峰擎天,冰川雪岭,流彩万千。桑椹儿指着山峰道:“黑大个儿,你知道么,六月多的时候,雪莲花便会在这山峰上盛开。唉,可惜师父拦着,一直没能去采一朵。”骆中原酸溜溜道:“我没读过书,自然不知道了。”
桑椹儿没想到他也会赌气,扑哧一笑。她向那山顶遥遥望去,想着:“哈萨克的牧人们讲过,如果谁能采下一朵盛开的雪莲花送给自己的心上人,那么两个人的情意便会象这祁连山头的白雪一样,永不消融。若是我……该送给谁呢?”想起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少宗哥哥,宠溺极深的大师兄,心下迷茫,这一朵雪莲花,究竟要送给谁呢?少宗哥哥多半只会淡淡一笑,他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去做,大概不稀罕。而大师兄呢?大师兄习武成癖,只想着成为师父那样的武林高手。他们呀,练那么高的武功掌那么大的权势,就快活了么?
桑椹儿转向骆中原问道:“黑大个,倘若有人千辛万苦采了一朵冰山雪莲送你,你会怎么办呢?”骆中原随口道:“那我自然要好好谢谢他了。”桑椹儿道:“然后呢?”骆中原道:“然后怎么了?”桑椹儿恨恨道:“是问你拿到雪莲之后呢?”骆中原道:“听说天山雪莲延年益寿,对内功休习大有好处,当然要吃了……”话还没落,驼股上挨了一鞭,那骆驼嘶叫一声,长腿放开猛地飞奔出去,骆中原猝不提防,几乎从驼背上颠了下去。嘴里臭骂着野丫头蛮老虎,打斜冲向前去。
这时突听得道旁胡杨林子里一声呼哨,前后闪出几匹快马来,将两人截住,其中一人正是集市上的黑胡子,手里握着弯刀笑道:“这位兄弟,丫头和马爷们儿接手了,你自己请吧。”骆中原怒道:“想找死么!”那人哈哈一笑,看了眼同伴道:“送这傻小子上路吧!”旁边是个斜眼胡人,已挥刀冲上来,刀锋如一片飞雪,唰地拦颈斩去。骆中原缩头一躲,反手一刀,正是六合刀法中云横秦岭,虽然说不上是大开大阖,也很有几分凌厉之气。
黑胡子看两人战在一起,点点头道:“点子还真有点硌口。”后面一人笑道:“这雌儿可真不赖,马尤其好,给陀尔阖大人送去,定能讨得他老人家欢喜。他老人家欢喜,咱们兄弟可就威风了。”黑胡子冷笑道:“私活也敢拿出去献宝,你当我姓窦的长了几个脑袋?马自然要送,这人么……”桑椹儿见骆中原刀法本来不高,骑术更是一团糟,在对方快刀下屡屡遇险,禁不住看得心焦。清叱一声驱马上前,鞭子已经灵蛇一般卷过去。那黑胡子听得风声有异,举刀欲格,不料鞭势在空中陡变,由肩头改打向后心。那黑胡子反应倒快,一个脱蹬坠,离鞍避开,人虽然闪过去了,但胯下快马哀号一声,翻到在地上。黑胡子大吃一惊,跌下马来,顿感不妙。
那胡人的刀法招招凌厉,乃为千锤百炼的杀人刀。骆中原本来拍马也不能及,幸亏一个月来给段篑里里外外锤炼,早非吴下阿蒙,六合刀泼水一般使来,堪足自保。但他骑术低劣,给胡人看在眼里,窥隙急攻,在他腿上划了一刀,不是躲得快,一条腿已给砍下去。黑胡子此刻正在桑椹儿鞭下奔逃,后面马贼赶上,一刀向她背心劈去。骆中原百忙中仍道:“小心!”黑胡子也回过头来,弯刀脱手,直射向桑椹儿前胸。前后夹击下,就看那匹黑马高嘶一声,飞腾而起,有似一片乌云般地向黑胡子当头扑落。黑胡子大惊失色之际,就地一滚,但觉左臂剧痛,已给马踏淂断了。桑椹儿用鞭子打偏飞刀,借着这一跃之势,向胡人抡鞭打去!
三个人才发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才是女煞星,胡人根本不敢迎战,拨了马头便向林中逃逸。那黑胡子抓住后面同伴伸来的手臂,翻身上马,也一溜烟地顺向黑水河逃去。桑椹儿马快,紧跟了过去,鞭子挽了一个圈,套在马头上,将两人拉下马来。黑胡子看见她这一手纯熟已极的马索功夫,后背一凉,拜倒在地上,忙道:“姑娘,我们兄弟瞎了眼,请你恕罪则个。”桑椹儿冷笑道:“马要送人,人要怎样?”黑胡子掴了自己一记耳光道:“姑娘神仙一样的人物,小的们万不敢冒犯!”桑椹儿啪啪几鞭子将两人抽得脸上开花,将对方马缰一牵,冷哼道:“马姑娘留下了,人还不快滚!”黑胡子脸上血迹淋淋,仍笑道:“敢问姑娘仙架怎么称呼?”桑椹儿瞪了他一眼道:“凭你也配问么!”那人嘿然一笑,舔舔颊上的血渍,不再说话。桑椹儿看得厌烦,一脚踢了他一个跟头。
骆中原正在包扎腿上的伤口,看桑椹儿得意洋洋反劫了一匹快马回来,一时愣住。只觉此行事事离奇,无不古怪。那马一身栗红,也是不俗。不知是否盗米更香,桑椹儿反而舍了黑马不骑,一路上招摇过去。
君自天听他们讲到此处,轻哼了一声道:“祁连山黑水帮好大的胆色!”桑椹儿奇道:“少宗哥哥;原来你认得他们?你讲得一点没错,我们走到白树集时,被一队匪人围攻,他们便自称是黑水帮的好汉。”秦艽觉得“陀尔阖”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起,不由凝神想了起来。君自天道:“他人不值一提,不过黑水帮帮主贺兰骁的刀法还算不错,是他伤了你么?”桑椹儿撇撇嘴道:“谁知道他们这般不要脸皮,居然搬了救兵,单打独斗,我也未必输给他。”
君自天摇头道:“你真是胡闹,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岂是好玩的,伤在哪里?”骆中原当时没能保护好她,一直愧疚于心,嗫嚅道:“桑姑娘手臂上和背后都有一道刀伤。”桑椹儿裹在狐裘里,精神已经略好一点,她拉着君自天道:“少宗哥哥,都是我不好便是了。你别凶他哟,要不是他护我骑着玄儿冲出去,现在可就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他背心还挨了一刀,有那么长,流了好多血,差点死掉,比起来,我伤不过是擦破了皮。”
君自天看她这么回护这个愣小子,心念一动,只见她容色憔悴,但面上笑意盈盈,望向骆中原的眼神里满含爱怜嘉许之意。当下冷笑道:“只擦破点皮么?那好,倘若没落下疤来,我便饶了这小子一命。”桑椹儿不依道:“少宗哥哥凶霸霸的,怎么跟师父一样?”说到这里,想到师父已逝,再也不能在他面前撒娇撒赖,不禁又要落泪。
君自天忙把话岔开道:“你们是怎么冲出来的?”桑椹儿道:“我们实力虽然大不如他;但……”君自天道:“但头脑可比他聪明多了。”桑椹儿破涕为笑道:“那是自然。危急之中,我投了一颗五行烟火弹,拉着中原策马便跑。要说跑么,他们多长八条腿也赶不上玄儿。不过他们难缠得紧,一路紧跟着,一直追到雪山脚下。我们索性越过雪岭,那他们可就真的跟不上了。”君自天心想冬日祁连山冰舌林立,雪谷横陈,端是凶险万分。这个丫头凭着宝马驰骋如电,冒九死一生之险,实在是太过任性妄为。欲责不忍,只好苦笑。
桑椹儿道,“该换我来讲了。”她瞋了骆中原一眼,“你背后中了一刀,一时晕死过去什么都不晓得可是省心,害得我急得要命。伸手在你背上一摸,大片都是鲜血。我强着玄儿越过雪岭,有好几次险些陷进冰缝里,那冰堑藏在雪下,每条至少三四丈宽,几百射深,不是玄儿聪明,你呀梦中都不知死了几百次了。那批恶贼先前还跟着,后来一个人惨叫一声连人带马都掉进冰堑里,声音一直不断,就在雪岭里回荡着,恶贼们害怕,不敢再向前追。我心怦怦乱跳,生怕下一步也跟他一摸一样。翻过雪岭,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山洞栖身。当时又冷又饿,又慌又怕,黑大个儿你全身冰凉,我只当你已死了呢,吓得我哭了出来,心想若不是我强你跟来,也不会害你送命。”
桑椹儿对君自天依恋甚深,大难之后,自然恨不得把一切倒出来,倾诉一番,连哭带笑道:“不过还好没死。这家伙一昏迷就是四五天,哼,在梦里还没忘了骂我蛮丫头。听他能说话,我心里欢喜的要死,可居然在骂我,恨得我又想再捅他一刀。”其实他在昏迷中说的是“蛮丫头,快逃,快逃”,眼看神志不清中,还时时挂念着她,害得桑椹儿偷偷哭了好几回。骆中原听了心里也乱七八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酸酸的噎得喉咙痛,但又泛起一丝甜滋滋的感觉,心想:“她嘴上虽然凶,但也着实关心我。那几日昼夜不分地看护,真是辛苦她了。不是如此,也不会累她生病。”桑椹儿看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恼羞成怒,做势欲踢道:“你笑什么,骂了我很开心么?!害得人家……哼!”骆中原忙敛目谨容道:“没有没有。”
这里除了摩柯,韩潮秦艽等人虽然年轻,但都精于世故,早把他们两人之间这情涩忸怩的情怀洞若烛火,心里均感好笑。韩潮见君自天面带不悦,心想这傻小子必然无福见容于星宿海,只怕佳人垂青多半演成杀身之祸。秦艽想的却是:“强逼勒索也罢,既然我都成了人家半个师父,玉成两人的好事总比真的教会骆中原水云十四操容易得多吧。”这时乌拉热好了锅盔肉干,打了几碗酥油茶,秦艽心细,嘱咐煮了一锅发菜汤,香馥馥端上一碗来。
桑椹儿滞食已久,一哭一闹,略觉得宽裕,一口一口将浓汤全都喝了下去,脸上也隐隐有了血色。这一吃饱,眼皮子支不住,慢慢睡去。骆中原便顺手替她掖妥脚下的皮裘,这时突然抬头撞上君自天深沉的目光,不由一愣。君自天也不知道是喜是怒,只撇了唇角一笑,却是毫无笑意。骆中原心想自己问心无愧,怕他何来?梗着脖子直视过去,这一来,君自天倒真苦笑起来,自语道:“唉,这老天爷行事,不能以人意度之,真古怪离奇。”
话说当时两个人困在洞穴中,一连十几天。骆中原背上的伤慢慢收口,过了几日,终于可以下地行走。桑椹儿自幼长居星宿海青藏一带,打猎烹调的手段可要比他好上太多,于是炙肉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