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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落跑英雄-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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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
  他们自不知道,史仲田第一招使的是清平剑的起手式,第二招使的是鸳鸯剑的起手式;一连两剑,使的俱是起手式,已是大背武学常理之事。
  何况清平、鸳鸯两派的剑法,昔日本是夫妻两人同创,起手一式,俱是“举案齐眉”以示夫妻相敬之意。
  这两招举案齐眉,攻守本都不佳,但顾名思义,自将眉心面目一带,护守得十分严密。
  “清平剑客”史仲田与人交手经验丰富,使出这两招来,正是为了要对付“麻衣人”自眉心划下的一剑;此刻他见“麻衣人”连退了两次,精神不觉一振!青锋暴长,光芒流动,第三剑乘势击出。
  史仲田剑法本以清丽流动见长,这一剑正是他得意之剑法,端的绝俗,流采照人,虽仍以护守眉心为主,但招式间已藏有极凌厉的攻势,迫得“麻衣人”不断后退。。
  众人但觉眼前一亮,震天价响喝采起来。
  哪知四下采声方起,突有一缕夺目的光华,自“麻衣人”身后直刺而出“锵”的一声轻响,声如龙吟。。
  接著一溜青光,斜刺飞出“夺”地刺入身后的枯树干中,竟是半截长剑。
  史仲田手中只剩下半截利剑,脸色惨白,颤抖著道:“好剑,好剑。。”法字尚未出口,史仲田仰天跌倒,眉心鲜血迸出。
  白袍人掌中六尺长剑斜垂指地,剑尖仍在不住轻颤,鲜血滴滴落在砂石地上,滴嗒有声!
  他冷漠的目光,凝视著自剑尖滴落的鲜血,披散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神情仿佛十分寂寞萧索。
  夜色笼罩,天地肃杀,四野寒意也似乎更重了。
  众人被惊得呆了半晌,这才呼喊出声!
  莫忠等七大弟子,狂呼著奔向史仲田,拥尸垂泪。
  远处一声雁唳,其声断肠。
  最小的弟子胡平却已远远跪下,向师父的尸身,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双目眼泪转了几转,反手一抹泪痕,头也不回的奔入门去。。
  ※ ※ ※ ※
  ※ ※ 
  哭声与喊声一齐被隔绝在门外。。
  史家庄院,森深幽静,前面的动静根本未曾传入后院。
  后园一间明轩中,短榻上躺著一个十五、六岁的锦衣童子,正瞪著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在看书,身旁放著一盘果子,他也忘了去吃。
  胡平大步而入,背上已多了个包袱,唤了一声:“玉儿!”
  一连唤了三声,皆不答应,忍不住走过去,伸手将他一拉,道:“玉儿,怎么不回答我一声?”
  谁知一拉之下,并不是玉儿?而是玉儿的随身侍僮阿星。
  胡平一怔!道:“阿星?你怎么穿著少爷的衣服?少爷他人呢?”
  阿星苦丧著脸道:“少爷他说关在院子里读书,实在太无聊,就逼著我穿上这套衣服,坐在这里假扮他,也不准出声。。”
  胡平又惊又急,怎么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之下就不见人影了呢?大吼道:“快告诉我,少爷在哪里?”
  阿星道:“他爬墙出去了。”
  胡平道:“多久了?”
  阿星道:“吃过中饭没多久。。”
  胡平心惊!这么久了,他已经不知走了多远了?
  原来这个“清平剑客”史仲田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史春兰,武功高绝,尽得乃父真传,嫁了个武功高强的裴幼藩为妻,夫妇俩长年游侠,浪迹天涯,生了个儿子裴玉,自幼便被寄养在外祖父家,如今已十五、六岁了!
  只因终年被关在深院读书,外祖父不肯教他武功,一时气闷不过,便异想天开,偷偷溜出去玩。
  这裴玉凭著一时意气,丝毫没有考虑后果,搭著梯子爬上了后院高墙。
  墙外可没有梯子接应,他竟闭著眼睛往下一跳。。
  “砰”地一声,震得全身隐隐发痛,幸好没有跌伤。
  这是一条并不太宽的巷子,两端却延伸得很长,裴玉忖量了一下,知道往左是他史家庄的大门,于是便朝长巷的右端走去。
  此刻他的心情是兴奋的,对未来虽是茫然无所知,但却充满了幻想与好奇;因为这时现实的问题还未曾困扰著他。
  走出长巷,是一条较宽的石板路,又是向左右伸展,裴玉本无目的,信步朝右方走去。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仍有行人往来,谁也不会留意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
  他却充满了新鲜与好奇,一路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有一顶绿呢官轿走过来,前面八名隶卒,扛著「肃静”“回避”的牌子,想必是早朝回来的京官,他就远远避在路旁,让官轿走过去。
  官轿的窗帘深垂,他看不清里面是甚么人?他好奇猜想道:“里面坐的人,此刻在想著甚么呢?”
  最后,他用书本上的一句话来做结论:“那总不外是‘名’与‘利’吧。。”
  他哂然一笑,觉得自己远比坐在官轿里的那个大官要快乐得多,因为至少自己是完全自由的,没有任何的拘束!
  他的心像是长了翅膀,飞到遥远的理想之国去了。。
  ※ ※ ※ ※
  ※ ※ 
  他穿著的是一套湖水色的短衫,脚下蹬著一双薄底快靴,这不是他读书时的衣衫,是他为了出游特地挑选的轻快打扮。
  转出这条路,是个不小的市场,此刻早市已过,只有零星摊贩,疏落人群,还有满地脏乱。
  他施施然信步而行,心情轻松愉快,但走了不久,肚子却饿了。
  这是第一个有关现实的问题在困扰著他。
  市场里的东西很多,吃食也不少,济南城里著名的“糖葫芦”“山楂糕”“枣儿糕”都是他平日爱吃的,此刻见了,更是馋涎欲滴,恨不得马上买些来吃。
  但他口袋里连一分钱都没有,他只能眼看著,这时候他才第一次了解到“金钱”的功用。
  从这个问题开始,各种现实的问题都向他交相而攻了。
  生活,这是人们最重要的问题,而生活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金钱!
  因为金钱几乎可以代表了一切!
  有人说:“金钱并非万能。”但是如果没有金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该怎么生活呢?”
  裴玉困惑了,首先,他连今日的晚餐都无法解决,那更不须谈到其他的了。
  一些卖吃食的摊贩,见到他这衣著不错,都争相向他兜售生意,他都摇头拒绝了,其实他肚子已饿得咕咕直叫了。
  随著肚中饥饿的程度,他内心的惶恐也在增加:“就算今天晚上不吃,明天也是要吃的呀?后天呢?”
  他长叹了口气,除了会读一些不中用的书之外,谋生的方法,他一窍不通。
  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回去?
  但是他既定了决心,就再也不会改变“宁可死去,也不改变自己的主意!”
  他的傻劲是有的,他随著行人缓缓走动,心中的思潮,却比人潮还要混乱十倍。
  突然,有人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一下!
  他茫然回过身来,一个猥琐的汉子,正望著他笑,奇怪的是,他此时像是身不由己,居然跟著那人跑了?
  那人走得快,他也走得快;那人走慢些,他也就慢了些。
  他潜在的意识虽是清醒的,但是身躯却像是已听到自己的命令。
  那猥琐的汉子走出市场,七转八转,走往一条更狭窄更脏乱的巷子,那巷子两旁的房子建得很低矮,房上加楼,楼上加房,拥挤破旧。
  巷子太窄,对面当窗放著的东西,从这里窗子伸手,就几乎可以拿到。
  走到巷子里最后几户,那猥琐汉子走进一个小门,裴玉似是著魔,也跟著走了进去。
  房子里又臭又小,有几个妖形怪状的女子坐在楼下,高声笑骂,完全没有一丝女人的味道。
  那些女人一看见这汉子带了裴玉进来,一涌向前,围到他身边,七手八脚地在他身上摸著、捏著,有的说:“这货色真不错?”
  又笑骂这猥琐汉子道:“嘿嘿,你这‘白眼狼’的‘拍花手法’还真是愈来愈灵光啦?”
  另一名看来年纪不大的女子道:“甚么叫做拍花手法?”
  “还不就是江湖上最下三滥的一个迷魂药,从背后往肩上一拍,魂儿就没啦,乖乖的跟著走。。”
  “这小子就是被‘白眼狼’拍花了。。”
  “你没瞧他两眼发直,神情呆滞。。”
  她们在讨论,那“白眼狼”已领著裴玉上了楼去!
  就在楼梯口,又遇见一个艳丽女子。
  “白眼狼”立刻恭声道:“三姊,瞧瞧这个货色,在下我刚刚才弄到手。。”
  这个三姊顿时眼睛大亮!
  一伸玉手,摸著裴玉的脸,一面笑道:“嗯,不错,皮肤真嫩,脸蛋儿好像吹弹得破。。打扮打扮,包管比女人还好看。”
  裴玉迷迷糊糊地生气,但他脑海里一片浑沌,连这生气的感觉都不太明确。
  这“白眼狼”听了很得意,立刻谄笑道:“难得三姊您满意,这个价钱。。总得稍稍增加这么一丁点儿吧?”
  三姊竟然毫不小气?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抽了一张五十两的塞到“白眼狼”手上,道:“去去去!有好货色,全都送到我这里来。”
  “白眼狼”笑逐颜开,一叠声应著是,欢天喜地的去了。
  这三姊牵著裴玉的手又上了一层楼,转过一个弯弯的回廊,在一间房门上敲敲,唤道:“亚萍!”
  里面是一名二十余岁的妙龄女子,开门恭迎,道:“三姊。。”
  三姊将裴玉往房里一推,道:“这是新来的,你替他打扮打扮,对面‘东三娘’那里,可以卖个好价钱!”
  这个叫亚萍的女子上下打量著裴玉,一面道:“打扮成女的?”
  三姊笑骂道:“你明知道‘东三娘’做生意的对象是‘后庭花会’专门收集一些卖屁眼的。。”
  亚萍叹道:“这世界怎么也会有这样的男人?真的女子不要,却喜欢玩‘后庭花’。。”
  三姊又神秘一笑道:“‘东三娘’的生意其实做得很大,一些达官贵胄的官眷,也有须要的!”
  亚萍“哦”了一声,三姊道:“扮漂亮些,也许可以卖个好价钱。。
  我先到‘东三娘’那里去探个口风。”
  三姊一走,亚萍果然从衣柜里翻出一些女人的衣服来,在裴玉身上比了比,就决定用这套大红薄纱的。。
  十五、六岁一个大孩子,个子也不太高,脸上稚气未脱,本就眉清目秀,亚萍将他发髻打散,重新编成辫子,淡淡的胭脂花粉,立刻就变成了清秀佳人。。
  就连这亚萍自己身为女人,眼中也现出了激赏之色!
  突然门上有人叩门,亚萍开门一瞧,外面一个小丫头道:“亚萍姊,七号房的亚琦又在闹情绪。。”
  亚萍一怔!道:“好,我马上就来!”
  她要过去,又不放心裴玉,道:“容儿,你留在这里,好好看著他,别让他出这房间。”
  这小丫头叫容儿,答应了一声:“是!”果然守住裴玉。
  亚萍还不放心,又将房门从外面反锁,这才匆匆赶去。
  这个容儿望著裴玉,心中想著:“不知三姊与亚萍何时又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回来?”
  二人相对无言,容儿只好主动打招呼道:“我叫容儿,是这里的丫头,你叫甚么名字?”
  裴玉是被江湖下三滥的专门诱拐妇孺的人口贩子,用一种叫做“拍花散”的迷魂药给迷了来的,至今仍是手脚无力,全身酸软,脑袋瓜里一片浑浑沌沌,几近空白,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望著容儿傻笑。
  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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